本文由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名:两心不猜(高干) 作者:一日三年 文案 每一个女孩儿都是一朵花的轮回。 苏浅的盛开,只用了那一个夏。 而轮回,却用了整整七年。 有一件事,安凌霄没有告诉任何人。 一见倾城的那一次,其实是再见倾国。 爱上,真正只需要,一眼,十年。 一手遮天,天底下却容不下一个她。 浅浅, 你明明知道,最卑贱不过是感情,最凉薄不过是人心。 但是,你知不知道?? 我的卑微,自你而始…… 这是三年自己的文,欢迎大家踩踩^_^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高干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浅;安凌霄 ┃ 配角:苏梅;唐王勃;张怡卿;池洛 ┃ 其它:繁花之一【凌霄】 ================== ☆、第一章   “哎,不要了……快起来啊……痒……”   这样的软语娇嗔最是折磨箭在弦上的男人的欲望兽性,安凌霄一手掐着苏浅程细嫩的臀肉,一手已经向下探向了她微湿的花心。   “小妖精,你玩起来的火,自己熄。”安凌霄的唇含着苏浅程的微微撅起的唇瓣,暧昧不清的说道。   “我没有……唔……”苏浅一声低呼,轻而易举的被安凌霄吞进了口中。   “还要去上……班……”苏浅用仅存的理智含糊不清的嘟囔着,而安凌霄真是爱极了她这般娇羞的模样,“不用去了,你还怕王勃那小子不成……现在,咱们需要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   这样的话语吐出的温热气息,拂倒苏浅的耳后,一直向下,游移到胸前的绵软,或重或轻的噬咬,苏浅“嗯”的叫出声来,她感到了从头到脚的微刺电麻,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跟随着安凌霄贯穿之后的肆意摆动,香汗淋漓。   天青色的光湿淋淋的浸染了墨色天际的一角,并且正在以不可抑制的趋势继续攻城略地,恰似一汪春水下的静谧居室中传出的低低的呻吟。      苏浅再度睁眼的时候,隐约看到厚重的窗帘外透进了微光,她微微动了一下酸痛不已的身体,低低的骂了一声“混蛋,安凌霄是只禽兽。”简直是没轻没重。   她艰难的挪动胳膊,拿起床柜上的闹钟,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浑身的汗毛孔立即像是被冷水浸透了似的,从头凉到了脚……   下午三点半!   完了。   苏梅……苏梅怎么办……   手忙脚乱拿起手机,然后果断的开机,屏幕亮了一下几乎恍花了苏浅的眼睛,十几个未接来电,竟然……   不是苏梅的,而是安凌霄。   苏浅甩甩头发,开始拨苏梅的手机号,一个甜美的女声传过来,“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苏浅气的想把手机砸了,想了想,又手指如风的按了几个键,慵懒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却好像是就在跟前儿那么清楚。   “温温,我姐给你电话了么?”苏浅这头火急火燎,程温温小姐在那边一边啃着薯片咔哧咔哧想,一边拿着电视遥控器调台,“怎么了,苏梅不见了?你不是中午十二点半要去接她的么?”   那样不温不火的声音使苏浅急得跳脚,“我知道,不过我才醒,没有……”一句话没有说完,就听见那头嘭的一声,话筒嗡嗡的震得耳朵疼。“喂,温温……”   那头,程温温重新拾起电话,神经质的笑了几声,“小小震惊了一下。苏梅本来说不用你接,你非要去接,临了又放人家鸽子,浅浅,你不是一般的被宠上天了啊……”   苏浅这边也急了,“没空跟你闲磕,苏梅没有找过你,那我先挂了……”   “等等,我还有事儿……”程温温贼笑着,放低了声音问道:“昨天夜里奋战了多……”电话那头嘭的一声,较之适才的话筒摔掉了声音有过之而不及,然后就是滴滴滴的忙音。程温温撇撇嘴,“看来明天又得陪你买新的了……”   苏浅连程温温的话都没有听完,甩手扔了手机,看着手机的碎壳,既心疼又解气。   跑到座机旁,飞快的按了几个键,侧身将话筒夹在肩窝,一边随手翻出一件咖啡色的韩版长款外衫,罩在头上,一边随手扎了一个辫子,听筒那边又传来了那个老死不死的甜美女声,“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苏浅低低的骂了一声,匆匆拿了包出门。   苏浅风风火火上了计程车,“师傅,去名业。”   苏梅出差小半年,自己这个做妹妹的,本来是要亲自设宴接风洗尘的,却被那个半夜精神的像是鬼魂附体的安凌霄折腾个半死,竟然睡了十六个小时!   安凌霄,竟然还敢挂我电话!   名业是C市官场商场巨龙何家名下的产业,囊括了珠宝、烟草、广告、影视等多个领域的领军产业,在C市风生水起,成为真正的商界老大,而何老爷子的夫人身后的王家,又是三辈相传的红色世家,政界军界威名远扬。   于是,名业在C市有如燎原之火的气势下,成为不可比拟的C市领军龙头。   苏浅往名业里冲的时候,却被前台小姐拦下,前台小姐一脸无辜的样子,苏浅无奈的摇摇头,风风火火的从香格丽舍奔过来,穿的是韩版的宽大罩衫,脚上蹬的是简单的流苏帆布鞋,发式也是单纯的扎了一个单辫子,简直就是一个普通的90后高中生。   苏浅和声和气的说:“小姐,能不能麻烦你转内线给你们安总,就说……”苏浅剩下的话直接吞进了肚子,她看见苏梅和安凌霄言笑晏晏的从经理专用电梯走了下来。   安凌霄一看见苏浅这样愣怔的傻傻可爱模样就乐了,却仍然是一副冷然的模样,眼光与苏浅相交,也只是淡淡的一瞥。   苏梅眉眼含笑的走上前,语笑嫣然,“妹妹,睡够了么?”   这样的表情,外加上这样的语气,苏浅感到脊背上阵阵的寒气逼浸,不禁打了一个寒战,顺道狠狠地瞪了一旁不以为忤的安凌霄一眼,“姐,我……不是……”说着说着,话音自然而然的低了,这样的妆容打扮,解释就是掩饰,连疑问号都不用带。   “哎?苏姐,你来了……”   苏浅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样喜欢这个唐朝的冒名才子王勃,“唐经理,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那璀璨夺目、嫣美纯然的苏梅姐姐。”   唐王勃这才看到注意到安哥满面的沉色,不禁瑟缩了一下,看到身穿一身干练的银灰色套装的女子,身材颀长,黑色的发间簪了一支碧玉翡翠的簪子,倒使得他眼前一亮,“你好,苏小姐,我是唐王勃。”   苏梅漂亮的丹凤眼轻轻一挑,调笑着说:“王勃……初唐四杰之首?”   话语的尾音微微上扬,惹得唐王勃心里痒痒的,“都说名如其人,可是苏小姐不要把我看成大文豪就成。”   苏梅轻巧的一笑带过,“可是,我可是喜欢书画文字呢……看来,道不同,不相为谋,古人诚不欺吾。”   可以看出,苏梅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虽然唐王勃的面色有一点挂不住。苏浅趁机上前挽住苏梅的胳膊,“走,姐,我请你吃饭。”   苏梅的柳叶弯眉扬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可是,安总经理可是要请我呢。这样的两个邀约,我可都是推不得……”   苏浅的心沉了沉,凭苏梅的精明强干洞若观火,再加上不知道安凌霄说的什么,十有八九是乱猜自己与这位安总的关系了,想自己苦苦瞒了三年,竟然还是毁于一旦……这是什么,见了家长了?   安凌霄若无其事的轻咳了两声,唐王勃忙不甘的接过苏梅的话头,“既然如此,不如我设宴请苏小姐吧,安总与苏秘书还有董氏的策划案要做。”   苏浅扯过苏梅的胳膊,“姐,我有话跟你说。”   苏梅不着声色的从苏浅的手中抽出手臂,对唐王勃说:“吃饭就不必了,麻烦唐总将近两个月与‘珊瑚星’项链的跟进情况详细给我说一下。”   唐王勃点头,“那些资料汇总过全部存放在‘泠然’珠宝总部,还要麻烦苏小姐了。”说着还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苏梅颔首,“如此多谢唐总。”   苏浅脑子里转动的完全都是怎样把这件事情向苏梅解释清楚,完全没有搞懂现在的状况,看着苏梅向前走了两步,才喊道:“姐,我和安凌霄没有关系……”   这样的话一出口,几个人都愣了。   安凌霄强自按压住内心的冲动,真想此时此刻想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压在身下狠狠蹂躏,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苏秘书,公事其间,不要牵扯私事。”   公事?   苏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安凌霄连扯带拽的上了电梯,苏浅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貌似是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便锲而不舍的追喊了一句,“姐——今天晚上我和你睡啊——”   自始至终处于僵化状态的前台小姐首先从几个人中醒悟过来,低声喃喃道:“原来是……蕾丝边儿啊。”但是这样的嘟囔也只适合在肚子里,毕竟是第一天上班,小心谨慎为上,得罪了未来的经理夫人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电梯门铿的一声合上后,苏浅反应过来就被牢牢的禁锢在了电梯的三角处,来不及抱怨,后脑被一只手臂抵住,嘴唇被狠狠的压住,安凌霄的牙齿磕上她的唇瓣,苏浅痛的呼出声。   趁此机会,安凌霄的灵舌长驱直入,在苏浅的口中辗转悱恻,高超的吻技不一会儿就使得苏浅娇喘连连。   安凌霄是手不安分起来,开始在苏浅的玲珑身躯上上下游走,所到之处,引起一阵阵火花和颤栗。   苏浅感到烙铁一般火热的欲望硬生生抵着自己的大腿根,用仅存的一丝理智捶打他的胸口,“你被精虫洗脑了……快起来……我有话……嗯。”   如果安凌霄此时此刻能够停下来,就不是跟随何非然闯出C城商界半边天的枭雄了,何非然的父亲曾经这样评价过自己,“长天扶摇直上的苍鹰,盯住的猎物,追击九万里也要将其拿下。”   确实是这样,对于苏浅,被说是九万里,就是只身翻越珠穆朗玛徒步跨越撒哈拉,也是心甘情愿的。   “停不下来了……浅浅,从爱上你的那一刻起,就停不下来了……”   安凌霄的唇轻轻的噬咬着苏浅的耳垂,手指忽重忽轻的捏在苏浅的臀部,温热的呼吸遍洒整个电梯间,暧昧的气温在逐渐上升。   手指轻巧的拨开苏浅的领口,逐渐向下探去。滚烫的唇描摹着心口的位置,牙齿在细嫩的表皮上轻轻刮过,带给苏浅一阵又一阵的颤栗,整个心口好像被热浪侵蚀着,风化成凋零的沙石,又蓦地绽放出璀璨的焰火。   “浅浅,我真想剖开你的心看一看,怎么就是捂不热呢……”    作者有话要说:都市高干轻松文:求支持,求包养,求撒花^_^ ☆、第二章   夏末的天气依旧是闷热而躁动,头顶仍然是大朵大朵的白净云彩,天边的黑色流云好像是涂抹不尽的墨水,一点点浸染过来。   苏浅停住了脚步,湮没在忙碌奔走的人群中,仰望着摩天大楼,突然记起了池洛说过的一句话,“不要忘记自己的名字,人一旦忘记了自己最温暖的梦想,就会丧失辨别力,跟身边的人一样,最后灰成人群。”      还记得那是一个秋天的艳阳天,午后的惨白阳光有一些刺目,池洛干净的白色衬衫上沾染着阳光的味道,显得清爽又俊朗,就这样不期然的走进了纯真的苏浅心中,她心底蓦然升腾起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暖,这大概就是“最温暖的梦想”吧。   多傻啊。   苏浅苦涩的扬起嘴角,苏梅曾经说过,“苏浅,其实你是表面阳光灿烂横行无阻,其实心里怕的要命。”   苏梅看什么东西都能够一针见血,直中要害,这是苏浅一直渴望拥有的,只是那个时候,笑得眼泪都淌出来的苏浅,有一种想要把一脸睿智精明的苏梅淹死在波澜壮阔的澜沧江里的冲动。   苏浅忽然抑制不住的抽泣起来,她坐在马路旁落满尘土的台阶上,将脸埋入膝弯,宽大的外衫映衬着这样的娇小身影让人心怜。   安凌霄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朵川流不息中唯美的带露花苞。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真正碰上了文学书本或者言情小说上才会出现的文雅词句,行人如同水流一样匆匆流走,而两人隔了一条行人街,时光静止,岁月静好。   其实,平凡的生活本就是一本言情小说,只是尚且没有有心人将它印在纸上而已。   安凌霄从人行道的另一边绕过去,然后从背后环住苏浅,高大的身躯整个包裹住身形娇小的女孩儿,柔声安慰道:“浅浅,不要哭了,是我错了。”   苏浅原本悬空的心就这样不设防的放了下来,她不是孤单一人。苏浅回身捶打安凌霄的胸口,用微啜泣的低哑声音说道:“都是你,是你把我赶出来的,都是你不对……”她哭,她闹,仿佛已经成为了习惯一样的洒脱自然。   安凌霄轻声抚慰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在开会的时候扣你电话,我不该没有跟你说清楚和九博的合资计划,我不该生气的时候赶你走,我不该……”   千不该万不该,却不能错过你。   何非然曾经说过,“苏浅的事情我不想多管,但是,凡事都要有个度,一旦打破了那个所谓的度量,喜剧也会演绎成悲剧的。”      只是,注定的,就是注定的,安凌霄一直认为,苏浅就是他的注定。   三年前,商场巨头何老爷子六十五岁大寿,安凌霄作为名业的主要创业者之一,自然是不可缺席。   当时的他多么的意气风发,没有安氏家族背后的强大支撑,跟随着身无分文的何非然从B市一路打到C市,从网络行业一直扩展到珠宝行业,从白手的不名一文一直到资产万贯的商业巨头,虽然说到中后期唐王勃、宋兮辰、陈靖宇、于梁几个兄弟也是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只是,起初的艰辛卓绝,绝对不是现在硕大的资产后,所谓的一句话一个单子一顿酒宴就能够摆平的,或许一连几个月你都是在跑同一个企业要赞助,而得到的回答依旧是“NO”。   宴席上,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安凌霄香槟红酒白兰地喝了不少,其实他的酒量不差,却是喝的杂了,感到头脑有一些晕晕的,索性到花园里逛上一逛。   花园中林木葱茏,湖水林零,使得原本应该闷热的夏多了一丝清爽。何家老宅是上世纪法租界的古老别墅,花园面积十分大,安凌霄走着没有灯光的夜路,映衬着好像回到了几十年代的黑白世界。   安凌霄站在这一片天然的湖水畔,凝望着水面上破碎摇曳的月影光影,恍然听到身后的树林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闪身,站到了一棵百年梧桐的华盖阴影之下,与茫茫夜色融为一色。   忽然的动作,甚至连头脑的指令都不曾发出,安凌霄当时也是疑惑了好久,事后回想起来,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苏浅穿着的大学入学时军训的绿色迷彩,满脸的稚嫩随着皎洁的月光,竟然映照出一种罕见的绝色。她踢着茵茵绿草间的石子,用坚定的语气说道:“苏浅,你现在是一个人了,你要坚强,苏浅,前面的路还很长,你要坚定的走下去,苏浅。”她不停的重复着自己的名字,时刻提醒着自己,苏浅,正在自己胸腔里跳动的心是一个叫做苏浅的女孩儿的,只是她一个人的。其他任何事情,云淡风轻。   她俯□去,捡起一块鹅卵石,用尽全身的力气向湖心掷去,“啪”的一声,溅起了不小的水花。   这样的一掷,也在安凌霄心里飘荡起点点涟漪。   静好的夏夜,安凌霄双手插在西服的裤兜中,嘴角衔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目光定格在湖边静止的身影,还有脸颊旁偶尔掩映月光的润泽,像极了传奇故事中的王子。   “苏浅,我记住你了。”   第二次见苏浅,是在名业名下的深蓝,C市最大的酒楼。   安凌霄酒宴途中离席去了趟洗手间,顺手点上一支烟,慵懒无比的抽。   外面传来了两个女人的声音,“狂什么,不就是一个老爷子新近认的外孙女,能掀起什么大的风浪。”已经成了房产大亨刘明升夫人的王旻之一脸的不屑,转动着手腕上的一副上了年代的贵妃镯,低声的嘲讽。   “嘘,”一旁的刘氏企业刘董的秘书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夫人当初您还不清楚王珂之的手段么,苏浅可是她女儿。”   王旻之鄙夷的一笑,“不过是一条丢弃了流浪狗,还长了一双狐狸的眼。”   恰在此时,洗手间的门被嘭的一声推开,王家的长房长女王允卿怒目而视,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好发作。而面色略显苍白的苏浅,就站在王允卿的身边。   一片尴尬的沉寂中,苏浅变幻了表情,率先开口,“姨妈快些回去吧,姨夫可是找你呢。”   王旻之仰头挺胸的大步迈出,出了洗手间的拐角,苏浅可以清楚地听到“都是男人不要的货,显摆什么。”这样尖刺的话,好像一直刺进了心里。   王允卿有一些担忧的轻轻问道:“浅浅……”   苏浅回神,笑颜如花,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自在,而事实上,她也做到了。在安凌霄听来,这样的声音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的巧笑倩兮和天真无忧,“表姐,姨妈在说些什么啊,好像是关于我妈的是不是?”   王允卿好似是轻轻舒出了一口气,“没什么,都是一些大人之间的事情,跟咱们没关系。”   听着走廊上逐渐消弭的脚步声,安凌霄默默的抽完手中的烟,轻轻掷到纸篓中,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太耀眼的光辉,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刘明升手下的十几处房地产的股票,在一个星期内,跌到谷底,大量的股票廉价抛售,却好像是街边排摊卖的水货次品,终日无人问津。   若不是王家大少爷亲自致电,这样的势头,恐怕会只增不减。   安凌霄紧紧攥着一沓刚刚打印好的收购条款,“且放他们苟延残喘去吧。”   陈靖宇轻拍于梁的肩,“安哥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这样凌厉而狠决的手段,这两年没见过了。”   于梁附在陈靖宇耳边低声说道:“什么叫做冲冠一怒为红颜,什么叫做……”结果话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唐王勃大声叫喊出来,“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清朝的那个吴三桂么,冲冠一怒为红颜啊……”紧接着被于梁掐的直呼痛。   那边何非然只是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眼光在安凌霄面上略略停留片刻,然后走出会议室。   陈靖宇于梁眼看情势不妙,一溜烟儿跟在老大身后跑走了。   唐王勃得到了说话的间隙,看着宽大的会议桌旁安凌霄的身影,嘟囔道:“本来就是,冲冠一怒,为了那个红颜的祸水李圆圆嘛……哪里有错?”   安凌霄孤身坐在靠背椅上,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缓缓吐出几个字,“苏浅,我要定了。”   唐王勃是后来才知道安凌霄口中所说的苏浅的,乍一看,就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语气语调却是和安凌霄是一个路子。   “唐……王勃。”苏浅的眸子是黑白分明的亮,水灵灵的,像是能够溢出水来。   唐王勃点头哼了一声,“什么事儿?”   苏浅咯咯咯的笑出声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唐朝才子王勃的诗啊,唐哥哥,适才你哼什么……”   唐王勃听着这一生“唐哥哥”叫的酥脆,心里自然是十分受用,正想要不计较她的戏弄之过出声答应时,安凌霄阴沉着脸走过来,一把搂过笑的花枝乱颤的苏浅,一双冷锐的鹰目横扫过来,语气似乎冷到了冰点,“阿七,叫苏姐。”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的码文中…… ☆、第三章   哭过了也闹过了,苏浅跟着安凌霄又回到了香格丽舍。   当苏浅抓着安凌霄的银灰色手机给苏梅发短信的时候,一旁悠闲的转动方向盘的某人嘴角得意的上扬,满眼的春水肆意。   “姐,我改天跟你详谈。”   苏浅一条短信删删减减,写好了又觉得口气不对,话没有说的清楚,于是反反复复一直到下车时分才一咬牙将最初编辑的那几个字发了出去。   安凌霄看着苏浅又皱眉头又撇嘴的可爱样儿,心情果然大好。   晚上,苏浅眼瞅着安凌霄的手机,暑期实习的报告的草稿两个小时才写了两行。终于呼出了一口气,以手支颌,“凌霄,你说是不是我姐生我气了……”   书房中仍然是笔记本键盘上噼噼啪啪的打字声,过了好一会儿安凌霄才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   苏浅向身后的软垫靠背椅上重重的一仰,不说话。   安凌霄从笔记本后面仰起头,扶了扶眼睛,“累了?去洗个澡吧。”说完就又低下了头。   苏浅有一些抑郁,今天的安凌霄好像很忙一样,没有缠上来撩拨自己,也没有甜言蜜语的哄着,便脱口而出一句话,“你不去洗么?”当看到安凌霄闪光的眼镜片后面的那双充满戏虐的眼睛时,苏浅忙不迭的放下手机,夺路而去。   看着苏浅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门口,安凌霄冷峻的唇角微微翘起,随手拿起手机,拨通了苏梅的电话。   “您好,苏小姐,我是安凌霄。”   “我知道。”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是真真正正的一语双关。   安凌霄轻笑出声,“那请恕凌霄冒昧了。”   苏梅手中的画笔仍然在白纸上沙沙作响,声音温暖又拒人于千里之外,“安总,改天我会亲自登门造访。”   “好,我恭迎。”   “再见。”   “再见。”   苏梅放下手中的手机,又翻出苏浅五个小时前发的信息,盯了半晌,忽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然后将早已编辑好的信息点了发送键。      安凌霄玩味的看着手机屏幕上闪动的这样几个字,修长的手指抚在光滑的手机壳上,口中轻轻念道:“长夜漫漫,为明天努力。”   这时,浴室的门砰地一声打开,头发还在往下滴水的苏浅一脸不快,“安凌霄,让你给我拿睡衣,喊破嗓子也没有人答应。”   安凌霄看着一脸怒容的小女人穿着自己宽大的青色衬衫,衬衫下摆一直到大腿根部,露在外面的肌肤是粉嫩的颜色,而半遮的隐隐春光,更是让人热血沸腾,安凌霄感到小腹忽然窜起的火。他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去阳台上打了一个电话。”话音未落就甩手扔给苏浅,夺路冲进了浴室。   苏浅捧着手机看见苏梅的信息,翻开,疑惑的念出来,“长夜漫漫,为明天努力。”她将手机扔到床边,向着软软的大床倒下去,像一只受伤的小狐狸悲鸣了一声。   三年前刚到C市,苏梅总是拿这样的话鞭策苏浅。   直到今天……   苏梅,你说我的明天要自己寻找,可是我的明天究竟在哪里呢?   池洛到底是走了,不是么?      苏浅上面有两个哥哥,都是十分精英的青年才俊,苏浅星星一样微弱的光从小就被哥哥们遮掩的一点不剩。苏川明总是板起脸,像是教训他那些叛逆期的初中学生一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王珂之会抚着苏浅刚刚蓄长的头发,“浅浅是白昼的星光,总归有黑夜的眼睛会发现她的。”   黑夜的眼睛……   那年的那一天,苏浅好像真的看到了那双黑夜的眼睛,好像是葛家庄的老湖中的幽幽深潭,“其实你是很棒的,苏浅,我能够看得到。”      那年的全国数学竞赛,苏浅拿了二等奖。   大哥苏麦知道了这个消息后震惊的半晌无话,最后拖开椅子坐下,才幽幽的说道:“你果真是苏浅么?”   二哥苏岚更是惊得将手中的餐盘掉了,走过来冲着苏浅的脸颊又是捏又是扯,然后回头对苏麦说道:“验证完毕。”然后语气十分沉痛的像是在念哀悼词,“是苏浅。”      他们都不明白。   她找到了那双黑夜的眼睛。   颁奖典礼后的庆功宴后,苏浅一个人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明净的墨蓝色天幕上只有一轮晃眼的圆月。他就那样用那双黑色的双眼看着苏浅,静静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仿佛能够看到自己的灵魂深处。他的下颌抵着苏浅额上的发,手指将发梢环成一个圈,柔声的说:“浅浅,其实你是明月啊,只属于黑夜的明月。”      安凌霄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倚在床边愣愣发呆的苏浅,长发上的水滴,一直顺着颈项浸透了青色的衬衫。   安凌霄默然的闭了闭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去,用柔软的毛巾帮苏浅擦头发。   而这样轻柔的动作,一直延伸到后半夜的极致销魂。   安凌霄今天夜里十分的耐心,半睡半醒际,用灵巧的舌极为磨人的轻挑慢捻温柔似水的一寸一寸勾勒出苏浅完美的曲线。   苏浅迷蒙中十分配合的呻吟出声,柔软无骨的小手抚摩着安凌霄的后背,适时的挑拨起他深深的欲望。   安凌霄用极为缓慢的速度进入苏浅的身体,没有往日的急不可耐,也没有了平日的嚣张跋扈,一点一点的细细感受柔嫩的内壁一层层包裹自己的快感,像是优雅的英国绅士,用刀叉细嚼慢咽的品尝属于自己的美味佳肴。   苏浅的下面酸胀的紧,情不自禁的将胸前的绵软红果向上挺起,一下子送进了仍然餍食不满的安凌霄口中,两条白嫩的腿像是蛇一样缠上了安凌霄精壮的腰身,呢喃声若有若无,“凌霄,动……”   安凌霄重重的吮,狠狠的吸,看着身下的小女人迷离的眼神,浑身泛着粉色的光泽的肌肤上明显的吻痕,感受她的臀在难受的摆动带来的一波波的紧致收缩,浑身压抑已久的火嘭的点燃,绽放出漫天的华彩。   “漫漫长夜,是该好好享受……”      苏梅搅拌着刚刚放了牛奶的咖啡,那种混杂了乳白和褐色的颜色,在苏浅看来,是那样的可笑。   “姐,我坦白。”苏浅微抿了一口绿茶,抬眼看着仍然一声不吭的苏梅,“我确实和安凌霄在一起三年了。”苏浅顿了顿,好像是在考虑下面的话的措辞。   苏梅放下手中的搅拌棒,斜倚在椅子上,环着手臂好整以暇。   “安凌霄三年前帮了我很多,我妈那边的王家,就是他帮我摆平了。”苏浅的眼神飘忽不定,但是心中想的都是那时候安凌霄的一言一语和雷厉风行的手段。跟着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是一种心安。   “于是你爱上他了?然后跟了他三年?”苏梅的话一如既往的尖刻,却能够恰如其分的刺中苏浅的心。   苏浅没有否认,却也没有肯定。   “你没有忘了池洛,”苏梅双臂支在桌上,倾身凑近苏浅的脸庞,“但是,能够重新展开一段新的感情来冲淡记忆,又未尝不可。所以,当年,我选择了沉默。”   苏浅听到这样的话猛然睁大眼睛,“姐,你说你知道?”   “浅浅,当年你失踪一个多月,你以为我在干什么?坐等着看好戏么。”苏梅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撒了一点糖,“只是,浅浅,我以为你能够处理好。”   “三年的时光,可以改变很多。”   “而现在,我依旧认为你能够处理得好。”      三年前,失踪的那一个多月中,苏浅对自己进行了最后肆无忌惮的放纵,而陪着她放纵的,是刚认识没有一个星期的安凌霄。   当初选择来到C市念大学,只是想要远离那个充满着他的味道的城市。   苏岚笑骂着她胆小鬼,却仍然是仔仔细细一项一项的检查物品清单。那个时候,他们以为她仍然是脆弱的,只要是提到他名字中的任何一个字都会歇斯底里直到医生过来给她打镇定剂,认为她仍然是固执的,不管是家人的轮番劝说,还是知名的心理医生的辅导,完全没有作用。   灰暗的天空像极了那时候高考倒计时的牌子,临近的时候,苏梅从C市赶来,只是那么一句话,苏浅的眸子里有了神采。   苏梅说:“浅浅,你要让那双黑色的眼睛在暗夜再也寻不到唯一的亮光么?”   是啊,她不能让他看轻。   如果有朝一日,他会回来,他会用黑色的眼睛看到她,看到他唯一的明月。   当她拿到C市A大中著名的金融专业录取通知书时,她的眼睛深沉的好似一双幽幽古潭,波澜不惊。可是,从她的眸子中,可以看到的是另一双黑色的眼睛。   只是,他还会回来么?连他去了哪里都不曾知道,鸟过留痕,他却连水雾一样的蒸汽都没有留下。   母亲和父亲为了她几乎操碎了心,王珂之鬓边已经看到了白发,苏川明的脸颊明显的凹了下去,一向眼高于顶的苏麦和苏岚,也是放下手中或重要或紧急的工程,轮番守护着这个妹妹。   苏梅说的对,她,还有亲人。    ☆、第四章   随着安凌霄踏上拉萨那一片纯洁的净土上的时候,一直处于躁动不安的苏浅感到了清新与纯净的洗礼。   抬手仿佛就可以摸到天,湛碧的蓝天中丝薄的流云翻涌,正午时,阳光会直直的照下来,白亮的光微刺。   苏浅还记得母亲在提及西藏之旅的满脸的虔诚与敬仰,话语中的说不尽的喜悦。母亲眉眼洋溢的具是阳光白云蓝天的憧憬,苏浅透过母亲的双眼,仿佛真的看到了那片净土。“浅浅,不管你做什么,都有天在看。”   彼时的苏浅尚年幼,直到真正感到那种触手可及的温暖时,才真正体悟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人在做,天在看。   一向冷静自持的苏梅在听苏浅转述了这样一句话后,正在沏茶的手无故的抖了一下,在茶香弥漫的茶室,氤氲的雾气缭绕迷蒙了两姐妹的双眼,“人在做,天在看么?即使是一部自导自演的独角戏,也会因为天在看而坚定的演完吧……”这是听到苏浅听到苏梅说出话中,唯一的一次语气不是那样幽深的不可探测,而是一种疑问的确认,等待着别人的肯定。   就像在大昭寺前走一步一长跪的藏传佛教信徒,越过看不见尽头的阶梯,每一个匍匐下跪的姿势都是异样的标准,脸上的每一寸表情都是极尽虔诚的信仰。因为,他们的天在看。      “安凌霄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他的,真的……可是他就那样走了,一声不响的走了……初见他的那一次,是圣诞节的平安夜,漫天的焰火下,就那么一眼,我就知道他就是我妈说过的那双黑色的眼睛,能够发现白昼的星光的黑亮眼睛……”苏浅会席地坐在冷瑟的高原上寥廓的夜空下,静静的诉说着心底深处逆流成河的悲伤。   安凌霄就坐在苏浅的对面,安静的听她说话,只觉得这样的倾听也是一种安静的幸福。   苏浅在许多年后,仍然能够透过尘世的烟雾,看到这样纯美的场景。曾经有一个男子,陪着她在冰冷的西藏高原上坐了一夜,脸上始终带着淡然的微笑,眼光柔柔的看着她。   两心不猜,安凌霄轻抚着苏浅的发梢,“浅浅,那你知道不知道,我喜欢上你了,要命的喜欢。”他可以看到苏浅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小鹿一样乱撞的心跳,不自禁的靠近,鼻息的温热与飕飕的凉风交融,四瓣柔软的唇紧紧相贴。   没有激烈的辗转吮咬,只是,相濡以沫,只是风拂乱了发带来的又一次心动。   苏浅看到的不是C市驰骋的名业老总,而是一个男子,面对的只是他心爱的女子。   为什么会为自己这样的定义,连她都不清楚。      一身纯白色小西服套裙,脚上踩着三寸的水晶小高跟,苏浅一脸精致妆容,走进名业旗下的FLAG总部,推开总经理办公室,正坐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的唐总立即起身肃穆行注目礼,毕恭毕敬,“苏姐,您再家里养着吧。”   苏浅从文件夹中掏出两张已经写好的暑期实习报告,非常熟练的拿出一串钥匙,打开抽屉,拿出印章,戳了红印泥自顾说道:“盖了章……”   “你说你盖了章就走?”唐王勃有点兴奋,两个月了,终于可以摆脱这尊大神了,于是乎,再也不用怕另一尊大神动不动就冷飕飕的眼神飞刀子了。   苏浅挑眉,看着帅气的唐少一脸讨好巴结外加狂喜的表情,心中恻隐之心顿起,既然这么想我走,那么……“还有半个月的实习期,结束之前我不会调走。”苏浅没心没肺的笑,“其实安凌霄提过几次让我去他那里,只是我想,像唐少对下属这样体恤的老板,现在是打着灯笼也是寻不到了,就给推了……”   “还有这十几天,就十分麻烦唐总了。作为一个A大金融专业走出来的高材生,我会尽职尽责完成我的工作。”   “嗷——”   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正要叩门的陈靖宇的手顿了顿,然后果断转身离开。   既然阿七在FLAG的生活如此有滋有味,那么自己怎么好横刀夺爱呢?   于是,本该接手唐王勃在FLAG工作的陈靖宇,调往了泠然珠宝设计总部,着手商谈与九博关于珊瑚星的合作案子。   而九博的总负责人,正是苏梅。   唐少知道事情的始末的时候,正混在一条长龙队伍里,给苏浅买热腾腾的查记奶茶……   嘈杂声中,唐少一边冲着手机大声吼叫,一边在人群中用力的穿梭挤来挤去,好歹自己花费了那样多的时间去读全唐诗,给一点制造偶然邂逅的机会嘛。   陈靖宇在电话那头沉静的说:“两个月的公休假,归我。”   唐少能够想到他这个腹黑的四哥此时眼睛中的精光,以及嘴角洋溢的冷如冰泉的笑意,狠狠地一咬牙,“成交。”      “And I wanna believe you (我很想相信你)   When you tell me that it'll be ok(当你告诉我一切都很好时)   Ya I try to believe you(我试着去相信你)   But I don't (但是我不知道)   When you say that it's gonna be (当你说事情会这样发展)   It always turns out to be a different way(结果却不是这样)……”   当这样的旋律一次有一次响在耳边的时候,苏浅早已经模糊了双眼,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苏浅换过许多次手机,可是手机铃声却永远只是这一首,雷打不动。   一曲艾薇儿的《Tomorrow》,足够让苏浅丢盔弃甲,就像是苏梅说的,“不那么坚强却硬要装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你的明天早已经成了你的昨天,你应该告别昨天,告别你原本的天堂。我所说的让你寻找新的明天,你找到了么?”   手机铃声一遍一遍的唱,中间停歇了一会儿又开始不间歇的唱,那样的声音与歌词,苏浅觉得招架不住。   苏浅拿起纸巾拭了一把颊边已经风干的泪水,拿起手机看着不断闪亮的屏幕,“苏梅”。   “姐。”苏浅的声音鼻音很重,嗓音微微嘶哑。   苏梅倒是一点都不惊讶,眼睛盯着电脑屏幕,鼠标轻击了一下“发送”的按钮,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又忘记把手机铃声设置成震动了吧?”她知道苏浅的习惯,要么一打电话就接,要么,哭够了再接。   “姐,我要换手机铃声了。”苏浅一瞬间下了的决定,让苏梅都惊诧不已,殊不知,当苏浅听到那首曾经专门为池洛而设的《Tomorrow》的时候,脑中浮现的是另一张英俊的脸庞。   苏梅不说话,只是嗯了一声等待着苏浅继续往下说。   这个时候,苏浅缺少的只是一个倾听者,而不是决策者。   “姐,刚才我听到这铃声的时候,我想到最多的不是池洛,而是安凌霄。”苏浅顿了顿。   “那就不用换了,既然这样的铃声都无法影响左右你的心,你就已经真正抛弃过去了吧。”苏梅适时的插了一句。有些时候,苏梅要做的只是用否定来小小的推波助澜一下。   “不是,姐,我不敢肯定我是不是真正放弃过去了,但是我敢肯定的是,我喜欢上安凌霄了……或许是早就喜欢上了,只是一直没有发现,或者是发现了不敢承认,我以为池洛会回来,可是快四年了,没有音信。而安凌霄的心意我是能够看得到的,他宠了我三年,守了我三年……我想要的不是一个他为我买的新手机里放着的却是曾经属于别人的歌,我要专门为他存一首……”   “姐,我是不是很傻,也很坏,在一个深深爱着我的男子的枕边,时不时怀念的却是另一个弃我而去的男子……但是,我不想这样,真的不想……”   “苏浅,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 不如怜取眼前人。”苏梅清舒出了一口气,将面前的笔记本啪的阖上,“以前有一个人问过我一个很狗血的问题,你爱的和爱你的,你选择哪一个?现在我用这个问题问你,你选哪个一个?”   苏浅犹疑了一会儿,“我爱的,却不爱我,我无法左右别人的心思,我不要;爱我的,我会努力让自己也喜欢上他,那样就是真正的两心相悦了吧。”   “浅浅,其实你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让自己明白。”苏梅的眼光波闪了一下,幽深的眸子像是一汪淋漓的春水,“其实你比我看得透。”   “姐,你打电话找我什么事呀?”苏浅沉重的心仿佛轻松了很多,恍然间回想到是苏梅打电话找她的。   苏梅淡淡的说道:“没事了,你的事解决了,我的事就解决了。”   挂断了电话,苏梅翻出手机通讯录上的两个号码,果断的删去。   唐王勃不适合,何非然……   也不适合。      回学校的前一晚,苏浅在苏梅的两室一厅住下,在同一张大床上,像小时候似的,与苏梅头挨着头,“姐,你看问题为什么总是那样一针见血呢?而我就不行。”   苏梅闭着眼睛轻揉着太阳穴,“因为你经历的少。”而她,也从来不是万能的。   苏浅摇头,“你比我多走五年人世间的路,自然比我多经历一些。”   苏梅的眼睛豁然睁开,黑色的夜里亮的惊人,“不,浅浅,你比我幸运。”   “在你自卑自怯的时候,一个女人将你引向了白昼的星光,遇到了你黑夜的眼睛,那个人,是你的母亲。当池洛失踪后,又有一个爱着你的男子,会无尽的包容你,宠溺你,使你的心不再孤单,那个人,是安凌霄。”   苏浅心头一颤,原来,一直是自己身在福中么?可是池洛……她甩甩头,散尽脑中盘桓着的那人的音容笑貌,转过头去看苏梅,阴影下看不清面容,“姐,你还在怨爸么?或者是杨阿姨么?”苏浅与苏梅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十三年前车祸意外逝去的杨萍,是苏梅的生母。   “不恨也不怨,都淡了吧。” 苏梅闭上了眼,眼角的一滴泪,划下,浸透了额边的枕。   寂静的夜,呼吸绵远悠长。    ☆、第五章   “程温温同学,你确定你是在名业旗下的FLAG实习了两个月么?”年轻的辅导员脸上分明写着的就是不置信,眼中散出的亮光都填满了大大的问号。   “刘老师,你竟然不信我,难道这样的印章我有可能造假么?这可是货真价实,不信你可以问苏浅……”程温温极力的挽回自己在老师们心中的形象,尽量用不激进的言语温软的说着。   辅导员往上推了推眼睛,转而看了苏浅一眼,苏浅微笑着递上去自己的实习报告,看到辅导员微微对她颔首,便转身退了出去。苏浅听到辅导员清冷的声音,“请你解释你再名业是做的什么工作……”   苏浅出门时,特意十分好心的带上了门,给程温温留下一个十分同情怜悯的眼神。这样的逼供下,程温温肯定会拜倒在抓人话柄最拿手党校出身的刘大辅导员的西装裤下。   程温温是一个资深腐女加宅女,只要是有电话有电脑有网线,宅在家里一两个月都不是问题。这张暑期的实习报告,也确实是苏浅帮忙打印的,只是适才递上去的时候经了一下手而已,绝对不超过三秒钟。   怪只怪,这孩子平时在学校太过嚣张跋扈了,系里的老师和教授们都已经对她盖棺论定了,八个字评价了她的光辉灿烂的一生,“胸无大志,难成大器。”   “程温温果真又被扣了。”冷淡而肯定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   苏浅抬头一看,是陈谌。   陈谌长着一张绝美令人惊艳的脸,苏浅一直觉得,陈谌穿上丝绸的开叉旗袍,发上簪上发钗,再配上一幅江南西子湖的烟雨蒙蒙,简直就是画中走出的古典美女。只是,陈谌浑身散发的是生人勿近的冷漠气质,乍一看,只有两个字,冷艳。   苏浅凑上去,蹭了蹭她的肩,“四喜,你一向料事如神。”于是,苏浅如愿的看见了陈谌眼中的怒色,却仍然死欺掰咧的笑着唤她“四喜”。这是陈谌的小名,苏浅又一次误接了陈谌的电话,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对方已经欣喜的喊她“四喜,那边天气怎么样啊?”那个时候,苏浅愣了好一会儿。   陈谌的家乡靠南边,方言中有一股江南水乡濡软的味道,苏浅觉得很是好听,也喜欢陈谌那种从骨子中透出的文雅气息。这样带有家乡浓郁气味的问候,通过长长的电话线将远隔异地的两个人连接起来,这样的感觉,苏浅不是不感动的。   只是,自己的手机号码一直没有换,为什么没有等来那个人的电话。   一条电话线,果真还是有无法承载的情。   陈谌看着忽然沉默的苏浅,无奈的摇摇头,“浅浅,你什么时候能够……”   陈谌的手机恰在这时很是时候的响了,苏浅嘴角一扬,斜睨着陈谌,一副你倒是接着说呀的表情。   “喂,您好。”   陈谌的手机里只存着家人的手机号和几个知交好友的电话,用十个手指都能够数的过来,所以,一般情况下的电话接到的第一句都是象征性的问候。   那边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苏浅看到一向以冷色著称的陈谌的小脸忽然红了,一下子蔓延到脖子根儿,便好奇的凑上脑袋听。   陈谌掐了身旁的苏浅一把,对着话筒放低声音唤了一声,“张医生,其实……”边说边沿着走廊跑走了。   苏浅的黑而亮的眼睛闪出几丝玩味的笑意,看来白珊说的没错儿,陈谌这次,真的栽了。      正午时,苏浅怀抱着一大摞厚重的书本,从图书馆走出,秋天的阳光仍然亮的刺眼,她不在意的用手掌挡了一下,怀中的书本向一旁倾倒过去。   “哎呀。”   大摞的书本却被一双修长干净的手扶住了,那双手顺势将书本揽了过去。   苏浅的目光顺着那人整齐卷起的衬衫袖子看上去,逆光的身影看的有一些不真切,白晃晃的光在安凌霄的周身轮廓勾勒出一圈微亮的光圈 ,柔和又不失气势。   苏浅讷讷的叫了一声,“安凌霄……”   安凌霄很满意的看到苏浅除了床上以外的时间眼睛中的失神与迷离,用闲置的一只手牵起苏浅的小手,“走吧,请你吃饭。”   中饭是在秦氏的拉面馆吃的,小小的拉面馆人很多,挤得很,安凌霄很是自然的将苏浅护在怀中,等待着空出的座位,安顿了苏浅后,安凌霄才站在那边排着队领号。   苏浅想起曾经在一部韩国电影中看到过这样的场景,一个飘雪的傍晚,女孩子裹着厚厚的雪帽围巾,呼出的白色蒸汽迷蒙了她的面容,却只是跺着脚,在路边等着男孩儿去街边忙碌的小摊上买三块钱一碗的馄饨。   那一刻,她感到了幸福。   那时候,她对陈谌说,“其实,我想要的,也只是这样的幸福。”陈谌瞪她一眼,“矫情。”继续低头埋在一些注射剂的批号和一大堆西药英文名称中。在陈谌看来,苏浅有一个安凌霄一样高傲又优秀的男人,这样的想法,就是奢侈。   可是现在,苏浅看着高大英挺的安凌霄在人群中挤过,手中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红了的眼圈就欲堕下泪来。记得有一次,与大学的同学K了一下午的歌,之后晚饭就在秦氏吃的面,安凌霄回去后搂着猫咪一样柔软的苏浅随口问了一句,疲惫的苏浅不经意的答了一句,安凌霄就记上了心,隔三差五的和苏浅来秦氏吃面。   安凌霄将面放在桌上,将右边的一晚推倒苏浅的面前,“浅浅,这是你的,没有洒葱花。”   苏浅听了这样的话,眉眼弯弯满是溢出的笑意,可是眼泪真的就落了下来。她不喜欢吃葱花,他一直记得。   安凌霄慌了神,和苏浅在一起的这三年,不是没有见过苏浅哭闹,却是头一回看到她笑着掉眼泪,赶忙递上纸巾,“好好的,怎么了?”他看不懂苏浅,虽然他知道她的心里装着一个池洛,装着一份含苞欲放的爱情,装着年少纯真的爱恋,所以也能够在苏浅神游太虚的时候,肆意大哭的时候,更多的只是默默地倾听,愿意用一个属于男人的包容,将苏浅的心一点一点的填满。   只是,过多的时候,多的只是患得患失。   直到那个时候,内部会议上何非然第三次看到安凌霄神不守舍的时候,点醒了他,“凌霄,既然注定是你的,何不早一些履行你应尽的义务。”   安凌霄的眼睛亮了一下,何非然竟然再没有阻止,只听何非然接着说道:“我能够看的出来,我的兄弟这次是动了真格了。”   如何能够将一个女子栓在身边,除了心,还有身体。   苏浅的眼睛晶亮的好似黑色幕布上洒满的光亮珍珠,裹在一件裙式的睡衣里显得更是娇小玲珑,雪白的细长小腿露在外面好像是待采撷的梨花花蕊,沐浴露清新的香气就那样散发出来,勾引着一步一步走近的安凌霄。   苏浅的初夜,在安凌霄先极尽温柔极尽轻柔的怀抱,后是放肆而猛烈的冲刺中,完满的结束了。她感到了那一层膜破裂时带来的轻颤,已能够感到安凌霄的压抑着的欲望,不甘心的逐渐增加频率与力度,她知道安凌霄不想在她的初次弄疼弄伤她。   安凌霄回味着那种刻骨的销魂,感到某处正在缓慢的膨胀,不自然的轻声咳了一声。   苏浅口中还咬着半根拉面条,抬起头看着安凌霄,“嗯?”尾声上扬,软濡充满了诱惑与磁性。   安凌霄忽然觉得苏浅口中的面应该比碗中的更好吃,想着是否应该叫一次外卖,或者是让阿七买了送到办公室去。   苏浅忽然发下筷子,一拍脑门儿,“对了……快打我电话。”   安凌霄疑惑的看着苏浅从自己的斜挎包中掏出银粉色的手机,便如她所讲,按了手机上的9,拨出了专门为她设定的电话。苏浅愉快的翻开盖子,孩子气的将手机凑近安凌霄的耳边,“你听,我的铃声,专门给你设定的。”   “When I am down and, oh my soul, so weary(当我失落的时候,噢,我的灵魂,感到多么的疲倦)   When troubles come and my heart burdened be(当有困难时,我的心背负着重担)   Then, I am still and wait here in the silence(然后,我会在寂静中等待)   Until you come and sit awhile with me(直到你的到来,并与我小坐片刻)      You raise me up, 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你鼓舞了我,所以我能站在群山顶端)   You raise me up, to walk on stormy seas(你鼓舞了我,让我能走过狂风暴雨的海)   I am strong, 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当我靠在你的肩上时,我是坚强的)   You raise me up: To more than I can be(你鼓舞了我...让我能超越自己)      There is no life – no life without its hunger(没有一个生命--没有生命是没有渴求的)   Each restless heart beats so imperfectly(每个绎动的心能够跳动得那么地完美)   But when you come and I am filled with wonder(但是当你来临的时候,我充满了惊奇)   Sometimes, I think I glimpse eternity(有时候,我觉得我看到了永远)   ……”   噪杂的人声中,两人之间,却只有这首《You Raise Me Up》悠长而清凉的旋律在耳边回荡,久远的好像是大草原上的牧歌。   苏浅看着发愣的安凌霄,“你是不是不喜欢啊,确实是很早之前的歌,可是……”接下来的话,被安凌霄直接吞进了口中。   安凌霄忽然起身,隔着窄窄的餐桌,与苏浅拥吻在一起。   周围的嘈杂一瞬间消弭,然后是铺天盖地的哄笑掌声与叫好声,而两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安凌霄意犹未尽的给了苏浅一个缠绵的法式长吻,随后微微的松开苏浅的唇,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浅浅,谢谢你。”      下午的阳光透过宽敞的玻璃窗,洒在名业总部二十三楼办公室中大理石的光亮地板上,于梁略微紧张的看着适才还心情大好的安凌霄,此时却愈发阴沉的气势。   安凌霄沉吟了片刻,“回电给兮辰,看紧他。”   于梁颔首,正欲退出去,却听安凌霄接着说道:“暂时不要动他。”于梁轻哼一声,出去后带上了门,感到后背的衣衫都湿了。   安凌霄是除了大哥何非然之外,第二个让于梁心颤的男人,比起大哥那些外露的狠决和凌然,安凌霄有的是内敛的精魂,你看不透他的外表,永远猜不到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安凌霄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而自从三年前,能够让安哥出手的人,能够让安哥失控的人,只有苏浅。       ☆、第六章   寂寥的秋风瑟瑟的从遥远的西伯利亚吹过来,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春天很短,而秋天来的很急。   苏浅向往那种属于江南水乡独有的清气,西子湖的唯美飘逸,以及弯曲小巷青石板边沿的碧色苔藓漫长,和浓浓的春色融成一种颜色。   从小生在南方的陈谌却不喜欢江南,她说,那样没有四季的地方,终年是绿的耀眼的色彩,浓郁的好像已经变成了颓丧。景物永远是那般的郁郁青青,枝繁叶茂,却早已经失却的最初的梦想。本是迎接春天的勃勃生机,浩繁的百花盛宴,可是,当花朵没有的凋谢,当树木没有了枯萎,一切一切年复一年,成了一曲永久都不会改变的殇歌。   温柔乡中梦黄梁,旖旎殿里唱华裳。   每一个亡国的王朝,都是醉死在南朝的烟波渺袅中的。   而一旁静坐的白珊会不时的补上一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苏浅看着这样的白珊,觉得白珊就是民国时期商贾家的大家闺秀,会穿着独有的民国特色的浅蓝上衣、玄色裙子、白色纱袜和圆口布鞋,手中捧着一本靖节先生的诗集,然后在学校的后花园散布,遇到身穿军服的少帅,成就一段传奇佳话。   苏浅看白珊,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学的考古学,那样的气质,做记者更合适吧。   程温温说苏浅看人一向很准,却总是有独特的想象力和细腻的思维,真正的不适合走金融这条路,而应该向着言情小说作家发展。   苏浅笑笑,如果是看人很准,当初就不会认准了池洛;如果是看人很准,就不会为了他的一句“浅浅,其实你很棒”而弃文从理;如果是看人很准,就不会为了有朝一日他回来能够看到一个更加明亮的弯月,而选择了闻名于国的A大金融专业。   “浅浅——”程温温的声音从宿舍外面传进来,恨不得喊得全楼层都听得到,跑到气喘吁吁的程温温从门外冲进来,一手捧着一大束香水百合玫瑰,一手捏着一个信封,倚着墙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白珊体贴的递过去一杯水,“温温,终于有人给你送花了啊。”   陈谌冷声哼了一声,掩在笔记本后面的头连抬也没有抬,“八成送给浅浅的。”   程温温眼光里亮出欣喜,紧接着陈谌当头给她浇了冷水,“还有两成的几率也是给浅浅的。”程温温不满的瞪了陈谌一眼,哀怨的说道:“就是送给浅浅的……”她仰头灌了一大口水。   苏浅撇撇嘴,安凌霄真是幼稚,换一个手机铃声竟然能乐个十天半月,现在竟然还送花过来……   “但是,花儿不是安哥送的呀……”   “是……一个叫……池洛的。”程温温扭着脖子看卡片上的内容。   “啪……”   苏浅手中的玻璃杯摔落在地上,碎成点点鱼鳞一样的尸体,无法拼接重叠。      “阿谌,你说,这个池洛是浅浅的什么人?这样的反应,太过异常。”白珊想着适才苏浅的魂不守舍,放下手中的牛奶杯问道。   “不简单,但是能够看得出,是苏浅心底的一根刺。”陈谌一边用水果刀削着苹果皮,一边冷静的说道。   “你们知道那张卡片上写的是什么么?是‘浅浅,我回来了’!好浪漫……”程温温兀自往下说着,充分发挥了她那腐女的特质,“依我看,一定是苏浅的旧爱,因为什么一夜情或者家族逼婚,而自身又没有力量与之抗衡,不得已离开的浅浅,如今功成名就,想要破镜重圆……”   白珊没有理会程温温的天马行空,“苏浅这个时候一个人出去合适么?看她那个样子,别出了事情才好。”   “嗯,那……就要看温温的了。”陈谌对着程温温绽开笑颜,却看得程温温出了一身冷汗。   “我不去。”程温温知道陈谌想要她去做什么,做着最后的殊死抵抗。   陈谌温柔的抽出一张纸巾轻轻的擦拭着光亮的刀身,嘴角自始至终衔着浅浅的微笑,转而对白珊说道:“我想,金融专业的系主任应该对一条消息很感兴趣。”   白珊兴致盎然,“什么消息?”   “关于温温同学的第二份暑期实习报告……”   程温温看着陈谌优雅的擦拭刀身的动作,感觉自己像极了磨刀霍霍待宰的羊羔,不等陈谌说完话,忙不迭的应声道:“我去,我去。”提溜起手机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白珊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阿谌,你总是有办法。”   陈谌放下小刀,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告诉安凌霄对不对,但是,我能感觉到了安凌霄在浅浅心中的重量。”      事实上,或许是不对的。   名业每周例行的会议上,中下层的每一个负责人都在他们安总接过一个电话后,面色冷然的能够冻结成冰,眼神随便一扫,几个项目的负责人就像是置身冰窖中,缩紧的脖子,战战兢兢的恐怕说错了什么话。   主持会议的陈靖宇在安凌霄接电话时就注意到了,那种眉眼之间的笑意忽然冻结的凝重,便草草作了总结,安排了本周的几个融资合作的案子,散了会。   不相干的人一走,安凌霄握的指节发青的拳头一下子砸在了硬实的办公桌上,“于梁,让宋兮辰给我电话。”   于梁一听,大事不妙,忙拨通了宋兮辰的电话递给安凌霄,然后挑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座位坐的远远的。   安凌霄修长的手指握着于梁纯黑色的手机,手指在手机外壳上摩挲,“兮辰,为什么我没有得到消息?”   刚从欧洲回来的宋兮辰正泡在宽大的浴池里,享受着丰胸美腿的美女的销魂按摩,一听到是安凌霄的声音,马上推开腻在身上的美人,清了清嗓子说道:“哥,我给于梁发去紧急邮电了,就在昨天,难道没有收到么?”   宋兮辰听到安凌霄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先休整两天,后天晚上,老大和我在深蓝给你设宴。”宋兮辰嗯了一声,挂掉了电话,却已经没有了兴致在浴池里继续下去,不顾美人独自被晾在一边的尴尬,起身披上了浴袍慢步走出去。   看来,计划或许要提上日程了。      于梁其实本就没有打算拿回手机,但是看到安凌霄那样阴沉的笑已经愈发危险的眼神,以敏捷的身手,在手机砸过来的前一秒,夺门而出。   “咣当”一声,价格不菲的手机在会议室的门后边炸开了花。   唐王勃在想,自己心里不爽想要摔东西的时候,也要借别人的手机打电话。却也实实在在为某人捏了一把冷汗,却不是于梁,而是那个一贯淡然的苏梅的宝贝妹妹。于是不动声色的退出去,拨通了苏梅的电话。   宽阔的会议室中冷冷清清,安凌霄一动不动。   陈靖宇知道安凌霄的脾性,一旦冷静到了极致,就是生气到了极致。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陪着这个认定了二哥不动声色的坐着。   轻微的门把转动的声响,一脸肃然的何非然走了进来。   陈靖宇起身为老大拉开椅子,默然退出去。此时的安哥,也只有老大能够劝得了了吧。   安凌霄抬起深沉如海的眸子,看着走进的何非然,颓然的说道:“哥,为什么得到了之后,我还是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呢?”   何非然用拳头捶了捶安凌霄的肩膀,沉声说道:“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完全得到。”      “小姑娘,终点站到了。”   “嗯?”苏浅起身跑过去,往投币箱里又投了一元钱的硬币,向着公车的司机师傅绽开了一个不算难看的笑,“我再坐回去。”   苏浅漫无目的的闲逛中,不由自主的坐上了这辆552路公车,只是因为它走的路线偏僻,一路上乘客行人车辆都少。   高三复习的最后阶段,苏浅总是借口上课补习,却在一辆偏僻的公车上,找上一个靠后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一趟又一趟的往返于城乡之间的路,因为只有那个时候,望着玻璃窗外从白光四射到夜晚的流光溢彩,幻化成一条条光线,能够回想与池洛相关的一切事情,不会被人打扰的回想。   只是现在,一切似乎回归原点了,仍然是在冷寂的公车上,回想的依旧是同一个俊秀挺拔的人。   苏浅手中紧紧地攥着那封信,上面的字迹依旧是天骨遒美、清劲峻拔,他说,他回来了……他说,当年明月,仍在彼心……他说,浅浅,爱情仍然在原地等我么……   包中的手机震动起来,熟悉的《You Raise Me Up》响在耳畔,苏浅朦胧着泪眼,掏出手机,看着闪亮的屏幕,又是安凌霄。索性将电池板抠出来,一股脑儿塞进了包里。   不是不敢见安凌霄,只是不愿意心里想着别人的时候和他虚与委蛇,安凌霄对于她,是纯粹的不掺杂质的,她想要心里完全干净的时候,以完整的心,完整的身,去交给他。   可是,现在完全乱了。   当她终于下定决心要抛弃过往的时候,过往突然从尘封的封印中挣脱出来,鲜活的好像发生在昨日。   “葛家庄到了,请下车的乘客拿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准备下车……”   苏浅好似从噩梦中猛然惊醒,跳起来叫道:“师傅,我要下车。”    ☆、第七章   当唐阿七听到电话那头一句清冷的“您好”的时候,忽然有一种想要摔电话的冲动,又狠不下心将自己刚换了没有两天的新手机丢出去,只好按耐住性子,以同样冰冷的声音回道:“很好,很好,苏梅你真是好的很。”   电话另一头的苏梅挑眉,原来是唐少,轻声笑道:“唐少有何贵干?”她喜欢对着不喜欢文学文言文的唐王勃说着文绉绉的话语,用这样的方式,无伤害的推开一个男子。   唐王勃一听有些气急,当下吼了一声,“无事——”   “无事就不便叨扰唐少了,再见。”苏梅说完率先挂断了电话。      “阿梅,阿梅,你在哪儿呢……”   苏梅身后的低矮瓦房中,传来一声极为低沉苍老的呼唤,苏梅清亮的答了一声,“哎——”转身走进了阴暗的屋中。      苏浅在葛家庄的土路上徒步走了几十分钟,直到额上都冒出了薄薄的一层汗,终于到了杨姥姥的木栅小院时,看到苏梅正摇晃着长椅上的杨姥姥,口中轻声唱着《鲁冰花》,配上远处层林尽染的枯黄和枫林的火烧红,像是走进了田园的静谧童话中。   午后秋日的阳光洒在苏梅眉眼之间,都是柔和的眼神,完全消弭了往日的犀利冷锐,此时此刻,真的像是一个博爱的母亲。   苏浅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一声不响的坐在一旁的小木凳子上,静静的听着写的那样温暖的儿时常听的童谣。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啊~~~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啊~~~   闪闪的泪光,我知道半夜的星星会唱歌,想家的夜晚它就这样和我一唱一和,我知道午后的清风会唱歌,童年的蝉声它总是跟风一唱一和。当手中握妆华,心情却变得荒芜,才发现世上一切都会变卦,当青春剩下日记,乌丝就要变成白发,不变的只有那首歌,在心中来回地唱……”   “当手中握妆华,心情却变得荒芜,才发现世上一切都会变卦……”苏浅低声的喃喃道。   当苏梅的声音逐渐苍凉,逐渐低吟时,苏浅发现,池洛的身影已经淡去了,唯有心底涌起的酸涩。   有好久都没有回家了。   苏梅看着杨婆婆已经完全睡熟之后,转首用袖子轻拭了一下眼睛,才起身拉着一旁发呆的苏浅走到院子后的池塘边,环着手臂道:“说罢,你和安凌霄又怎么了?”   苏浅看到了苏梅那个不经意的小动作,一下子搂住自小就很是了解自己的姐姐,紧的好像都不能够呼吸,“姐,我想家了……”   苏梅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抱着。   簌簌的秋风过境,卷起地面上的片片凋零的黄叶,枯涩的芦苇丛瑟瑟作响。   “浅浅,想家了就回去,你有家……”苏梅淡淡的说。   “姐,我家就是你家,你跟我一块儿回去吧……”苏浅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好像是歌谣中所唱的鲁冰花。   恰在此时,“阿萍……阿萍——”院前的呼声急促而嘶哑。   苏梅转身就跑,跑的慌乱,被地面上的尖利石头绊了一下,跌倒在地上,崴伤的脚踝处疼的她紧紧咬着嘴唇抽痛着说道:“去看姥姥……”   苏浅一咬牙,立即跑到前院,看到老人瘦骨嶙峋的身影,在微薄的风中,孤苦的像一个孩子。   杨姥姥看到苏浅走进的身影,灰浊的眼睛蓦地绽放出璀璨的光,衬得爬满皱纹的老脸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平和。她蹒跚的走过来,迎上苏浅,“阿梅,我看到阿萍了,真的看到了……”她越过苏浅的肩膀看到坐在地面上皱眉的苏梅,忽然用枯瘦的手指抓住苏浅的手臂,粗糙的布满厚茧的手指微刺痛了皮肤,“阿梅,你看,那是阿萍,她真的回来了……”   回来了……   都回来了,那么,是自己走丢了么?苏浅这么想。   苏浅回过神的时候,杨姥姥已经迈动缩水的腿,向着苏梅走去,口中唤道:“阿萍,妈不怪你,真的没有怪过你。”   苏浅看到苏梅将脸埋在了双腿间,肩膀剧烈的抽搐着。   苏浅想,苏梅一定是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稍后还有一更,估计是八点半点左右 听到电视里的鲁冰花,想到儿时总是听得这首歌,《鲁冰花》,听了之后对父母乃至祖父母的事都很有感触,就写下了那样的场景。 ☆、第八章   安凌霄来葛家庄接苏浅的时候,苏浅已经窝在破旧平房中的平板硬炕上的百花被中睡熟了。   苏梅的脚崴了,肿的老高,脚踝原本就纤细,现在衬的更是不忍视。她先用冰敷着,再倒上红花油,不停地揉搓。   安凌霄皱了皱眉,“我让人来接你去医院吧。”   苏梅冷冷的说道:“不劳烦,安总能够看得好浅浅我就很高兴了。”手劲儿却一下子没有控制好,她低声轻呼。   安凌霄心中鄙夷,真是死要面子。他的目光掠上一旁谁的很熟的苏浅,眼睫上似乎还有泪光闪耀,他的心没有缘由的揪了一下,上前横抱起苏浅,苏浅感到了微微的颤动,眼睫忽闪了几下,迷蒙中唤了一声“凌霄”,又把脑袋向安凌霄怀中缩了缩,找了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安心的睡去。   安凌霄原本冷硬如铁的心忽然变得很柔软,眼神柔的好像能够溺出水来。   苏梅目送着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漆黑的暮色中,隐约一道灰尘起伏,银色的迈巴赫扬长而去。   苏梅转首看了一眼里屋睡得很沉的姥姥,心里感到从来没有过的累,且疼。   你的一生,就是一次一次的看着她在人影中渐行渐远,而不再挽留。而我的一生,就是一日一日的看着你逐渐蹒跚的步履,逐渐佝偻的身躯,逐渐微弱的气息,而无能为力。   “噶——”   一声紧急的刹车声,苏梅抬头环顾周围,看着屋中桌上柜上的物品,是不是苏浅忘了什么东西。而后迈步走进的男子,让苏梅心中猛地一跳。   何非然穿着一身纯黑的休闲装,迈步走进低矮的平房的时候,显得是那样的不合调,却又像是黑夜的萤火中,吸引人的目光,照亮前方的路。      昏黑的环境,到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苏浅在幽长的街道穿行,完全被黑暗裹住,逼仄而压抑的氛围不断的紧缩,像潮水一样漫天漫野的涌来,丝丝缕缕一层一层的包围,感到窒息。   安凌霄不断的用冰毛巾擦拭苏浅的额头上一层又一层冒出的冷汗,柔声的唤着被梦魇着了的苏浅,“浅浅,浅浅……”   苏浅就是被这样柔和的声音唤醒的,她的头重的厉害,昏昏沉沉,但是她能够认得出,眼前这个俊挺的男子是安凌霄,就是他将自己从黑暗的泥沼中拉出的。   安凌霄挺直的鼻梁,以及侧脸柔和的线条,较平常失了几分骇人的煞气,多出许多温润如玉。   “安凌霄,你真好看。”苏浅看见安凌霄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是她所见过的男人中,难得一见的惊艳,冰冷时如同玲珑剔透的冰晶,温暖时好似阳春扶柳的春风。   安凌霄衣不解带的伺候了苏浅这么几乎一夜,听了这样的话,眉眼中的疲惫之色一扫而光,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身体微微前倾,“那么,以色、诱之……”   苏浅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呵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安凌霄的唇温柔的覆上苏浅的额头,温度已经退下去,因为汗湿,略显得微凉。火热的唇顺势向下,吮咬着寻到了苏浅的唇,却又不想浅尝辄止,开始在苏浅口中翻云覆雨。   苏浅口舌很干,感到安凌霄的唾液浸湿便将舌头渡过去,由安凌霄牵引着在小小的口中追逐调戏,追寻着唯一的湿润。   安凌霄小腹的火蹭的就冒出来了,可是身下的小宝贝依旧不知危险的继续吸吮,直到安凌霄某个坚硬火热的某部位顶到她细嫩的腰间,她迷离的眼神才略显的清明,却只剩下呼哧呼哧大口喘气的份儿。   安凌霄的唇向下游移,隔着薄薄的睡衣重重的咬了苏浅胸前的凸起,“小妖精,你在玩火……”声音嘶哑低沉,抑制着重重的欲、火。   苏浅感到了事情的紧急,忙呼喊道:“我口渴……”说着就要推开身上的安凌霄去寻水喝。   安凌霄却麻利的自己起身,走到桌边到了一杯热水,调了水温,用唇试了试温度才给苏浅端过来,此时的苏浅不是没有感动的。   苏浅正欲伸出手去接,不料安凌霄扬起手臂,自己喝了起来,苏浅撅嘴,“不是给我的唔……”   忽然被以吻封缄。   温热的水由安凌霄的口中渡过去,苏浅应接不暇的饮着,感到火辣的喉咙一阵清凉,舒服的松了一口气。   安凌霄在苏浅的下唇重重的咬了一下,“小东西,你舒服了么,该满足我了。”   苏浅的忽然瞪大了眼睛,小兔子一样红着眼睛摇头。安凌霄的火热使苏浅有一些骇然,然而安凌霄灵活的手指已经挑开苏浅睡衣上的松松系着的扣子,“小宝贝,已经晚了。”      硕大的房间内充满着暧昧情、欲的味道,半梦半醒之际,安凌霄轻轻的伏在苏浅的耳边,“浅浅,你说我是谁?”   苏浅浑身被榨的没有一丝力气,只是微微睁开了眼睛,慵懒无比的看了安凌霄一眼,“安凌霄……”   安凌霄的满腔的怒气顿时熄灭了,不再怪她为什么下午不接他电话,不怪她独自一人跑到葛家庄。   安凌霄的目光凝向窗外依稀的微光,多少次了,明明知道她总是这样一副不负责的姿态,兀自的将自己缩在壳中,却仍然是不可抑制的动心。   我们总会在内心不设防的时候,喜欢上一个人,苏浅就是安凌霄的不设防。   不是不能放开,是不敢放开。   想他安凌霄竟然有不敢做的事情,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他的目光柔和的看着一旁酣睡的苏浅,嘴角噙着一抹让人看不清楚的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父母的一生,就是一次一次的看着儿女在人影中渐行渐远,而不再挽留。 而儿女的一生,就是一日一日的看着父母逐渐蹒跚的步履,逐渐佝偻的身躯,逐渐微弱的气息,而无能为力。 诚心的祝愿天下父母健健康康,和和美美。 ☆、第九章   苏浅早上自然醒来的时候,睁眼就看到了面前一寸的地方,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看的安凌霄,惊得向后挣了挣,一下子没有了睡意。   安凌霄微扬眼角,隐隐怒气已经浮上了眉梢,眼睛却亮的惊人,“就这么不愿意靠近我么?”他的手臂牢牢的禁锢着苏浅的身体,有一种想要把她揉碎了嵌进骨血中的劲道。   苏浅眼波流转,忽然伸出柔软的小手呵他痒痒,脸上是光彩照人的神情,“大清早的,你想吓死我呀,安凌霄。”   安凌霄看了苏浅一会儿,慢慢松开了手臂,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不怎么烧了,一会儿再吃一次药片。”   待苏浅拖着酸痛的身体走进浴室后,安凌霄的目光凝视到了云卷云舒的窗外。   三年了,对我,你仍然不能改卸下心头防备的壁垒么?你让我情何以堪?   浅浅,但愿不再相猜。      苏浅将淋浴的花洒开的好大,在一片哗啦啦的声音中,她蹲在地上,以婴儿在母体中自我保护的姿势,蜷缩成一团,遏制着自己却仍然不断的抽噎出声,肩膀不断的抽搐,冰凉的内心一层一层的泛起涟漪,然后渐起波涛,最后狂风大作,波浪翻天。   她的心里很乱,密密的丝线缠绕成不能解开的结。   她想,她需要时间。   安凌霄确实在给她时间,三年的等待,在等着她长大,等着她对他喜怒以待。现在,仍然在给她时间。   苏浅等着镜中的自己眼眶的微肿消散,擦着脸上的水珠,走出浴室。轻声唤了一声,“凌霄——”   没有回答。   “安凌霄——”   苏浅走到客厅,当看到热好的牛奶和涂抹着果酱的面包片已经放在了餐盘中,煎好的荷包蛋油润饱满,引起人的食欲。两颗小小的药片和水杯搁在茶几上时,脚步顿了顿。   冰箱上一张便利贴,苏浅走进便看到了安凌霄遒劲峻拔的字迹,“浅浅,吃早餐,吃药。半个小时后我派车来接你去学校。”落款是一朵漂亮的凌霄花。   苏浅的力气像是被忽然之间抽尽了,沿着冰箱的冰冷箱体缓慢的滑下,最后坐在地板上。      因为苏浅对空旷的房子有一种内心恐惧空虚的错觉,安凌霄便从住了三四年的四环别墅搬出来,在香格丽舍买了一套公寓房。   因为苏浅不愿每天早上醒来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在厨房客厅乱晃,于是安凌霄辞退了钟点工,亲自学会了简单的中式早餐和西式甜点,不时的变换方式熬一些滋补的粥。   因为苏浅不喜欢看到冷冰冰没有触觉的印刷字体,安凌霄一旦有事,给苏浅留下的不是打印出来的字条,而是自己亲笔写的便利贴,将自己的名字化成她所喜欢的凌霄花。   安凌霄在驾驶位上默默地抽了一支烟,直到天光大亮,然后揉揉刺痛的眉心,发动了轿车的油门,绝尘而去。      朦胧的雾气弥漫,秋日的清晨很凉,却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水汽。   苏浅回到寝室楼下的时侯,看到了宿舍楼下的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在梧桐树下来回走动。   苏浅调整了笑容,走上前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嗨,师兄你可算重出江湖了。”   正在沉吟的孟双转过身就看到了这样一双灵气逼人的眸子和灿烂的笑脸,将秋日早晨的薄雾都驱散了许多。   “小师妹,看到我一点都不惊讶么?”孟双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嘴角漾起笑意。   “师兄难道不是来找我的么?”苏浅脸上的表情顿时生动起来,“那就奇怪了,今天被孟大帅哥用桃花砸中的那个女孩儿是谁呀?”   “一如当年,调皮的了不得。”孟双话音未落,看到苏浅微颤的笑容,忽然感到自己不该说的。   孟双的眼睫上沾上了晨露,当晨曦的光照上来的的时候,闪亮的像是花蕊中饱满的珍珠。看来在楼下已经等了好久。苏浅马上呵呵的笑了起来,“师兄等了好久了吧,去那边的奶茶店坐一坐吧。”   孟双是苏浅高中的师兄,比苏浅高两届,当苏浅还扎着辫子穿着蓝格子的校服挎着书包在高中的校园游荡的的时候,孟双已经是高三的毕业生了。   刚开学的时候,又一次苏浅上课要迟到了,在校园里横冲直撞,便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孟双。   苏浅是通过孟双认识的池洛,一如当年介绍池洛时温暖如春风的笑容,“小浅浅,这是池洛。”   苏浅高三的时候,池洛莫名其妙的消失的那一天,孟双也不见了。      奶茶店的生意很好,而金童玉女的组合本就吸引人的眼球,所以当俊朗的孟双和娇美的苏浅进去的时候,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孟双打量着面前的四年未见的女孩儿,如洗的眉目间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只是清澈的眼睛中蒙上了模糊的淡淡雾气。   “浅浅,这些年你过得还好么?”   苏浅吸着大杯的奶茶,莞尔一笑,“好啊,师兄你看我长的不是珠圆玉润红光满面的么,难道你是在羡慕嫉妒恨啊。”   孟双没有想到,当年的那个怕风怕雨稍有胆怯,又多愁善感的小女孩儿,竟然变得如此性情开朗,“其实我……”   其实苏浅确实仍然是多愁善感,但是她学会了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   苏浅打断孟双的话,将一杯咖啡向前推了推,“尝尝我们学校的廉价咖啡,其实味道还是蛮好的。”   孟双言听计从的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从衣兜中掏出一个淡紫色的信封,递到苏浅的面前,“你不愿意听,这封信还是给你。”孟双感到苏浅瞬间情绪的波动,却没有看到更多外露的伤痛。“他依旧是亲笔写的,用的是你最喜欢的隶书。”   苏浅忽然笑了起来,眼波盈盈的看着孟双,“师兄,这杯咖啡我请你。我还有课,改天在尽一下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 转而大声招呼着“服务员,买单。”买单过后就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走了,师兄,改天再聚。”   孟双看着几乎是夺门而出的苏浅,心中涌起淡淡的涩,当年那个小姑娘没有变,只不过是戴上了伪装很好面具。   当初是自己将两个本不会有交集的人牵在一起,如今,果真要形同陌路么?      唐王勃因为半夜醉酒闹事,又是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酒吧,竟然被扭送到警察局,直到警局的张局长给名业致电。   陈靖宇看着在办公室里醉得一塌糊涂的唐王勃,戳了戳他的脑门儿,“真是给名业长脸了……”   唐王勃皱眉,低声轻喃道“苏梅……”   陈靖宇撇撇嘴,苏家的这两个姐妹真是一对祸水。   从警局将唐王勃搀出来的时候,唐展飞的车已经在警局门前等了。   陈靖宇与唐展飞颔首致意,然后将唐七少塞进车的后座。   办完这样的一系列的事情,陈靖宇来到名业时已近晌午,职工大多数已经都到七楼的餐厅吃中饭,本就冷清的二十三层愈显得空荡荡,而于梁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堆文件材料中间,在电脑键盘上手指如飞的敲打。   于梁抬眼看到他亲爱的四哥,眼前一亮,一声哀嚎,“四哥,帮帮我吧。”   陈靖宇“嗯”了一声,询问似的看着于梁,却只是闲坐在一旁的皮质沙发上。   原来今天一大早,安凌霄来得很早,而眼底的阴沉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于梁坚定地认为这是欲求不满,便招来小康秘书,一顿美色的诱惑,却无奈安凌霄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冰山的样子,却将阴沉的面色转移到一旁毕恭毕敬的于梁身上。   “四哥,下个月的销售报表和季度结算,下周一之前就要。”于梁恨恨的捶了捶桌子,“苍天啊,今天已经是星期五了,这就意味着我要在名业加上两天的班,能不能整理完还是一个问题……”   “安哥在哪儿?”陈靖宇打断于梁的诉苦,不耐的挥手。   于梁愣了愣,胆怯的指了指办公室。   陈靖宇丢下一句“给秦记打电话叫两份外卖”,就径直走进了安凌霄的办公室,当办公室的门咔哧响在身后的时候,隐约夹杂着于梁的惨叫声。      当安凌霄从一堆宋兮辰一早发来的密件中找寻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时,就看到了陈靖宇缓步走进,不禁闭上了眼睛揉着发痛的眉心。   陈靖宇看到安凌霄眼睛周边的阴影,心中暗骂于梁大蠢货,这哪里是欲求不满,明明是纵欲过度加劳累过度……   或许不止是身体累,还有心里累吧。   “兮辰发的密电,你看看。”安凌霄将几张纸递给陈靖宇,“关于贵格的那个融资企划案。”   陈靖宇略微扫了一眼,眸中的神色就为之一变,“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有开往杭州的客车相撞事故究竟是谁在幕后操纵,竟然连兮辰都是后知后觉。”陈靖宇脑中划过一个闪亮的名字,难道是……   安凌霄点头,眸中有一丝讥讽与嘲笑,“没错,兮辰跟你我想的一样,利用已经延伸到国外的黑势力的介入,搞垮名业旗下的泠然。”   陈靖宇冷声笑道:“较之四年前,他的手段确实高明了不少。”陈靖宇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蝼蚁一样奔忙的人群,“还好那个美籍的珠宝设计师无事,否则,不论是与欧洲的合作商还是合作的九博,都是一件难以解释的事情。”   安凌霄将手臂搭在办公桌上,轻轻敲击桌上的有机玻璃,嘴角邪气的笑,“想要动我的人,让他尽管试试。”   陈靖宇也是不由得笑了,如果苏浅真的有能力让安哥下决心铲除根净贵格,他情愿站在她的面前,心甘情愿地叫她一声“苏姐”。   孟双,你说过我不会得到心中所爱,那么,你也休想。    ☆、第十章   “浅浅,今天下午陪我逛街吧。”程温温口中叼着一支热狗肠,咕哝不清地说道。   “不行,我晚上有宴会。”苏浅一口回绝。   程温温白了苏浅一眼,“重色轻友。”口中虽然这样说着,眼神以及表情却是充满了向往与嫉妒羡慕。   “啪”。   一个练习本子从后面砸过来,程温温惨叫,“陈谌,跟你没完——”   陈谌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苏浅中午就说过这件事情了,你这两个小时就这件事情问了这么多遍,意图显而易见。”   “哼,你当然不愁了,与你那张医生估计都要谈婚论嫁了吧……”程温温的语气不冷不热,陈谌一听火气就上来了。   陈谌砰地一声站起身来,撞翻了椅子,“程温温,你的事情不要牵扯到我的身上。而且我最后告诉你一遍,不要触及我的底线……”   白珊一看情势不好,急忙上前拉住陈谌,“阿谌,温温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啦……”   “我就是这么说的,我就是看不惯你整天一副清高自傲的样子,对谁都不上心,好像世界上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一样,你以为自己是谁呀……”程温温今天心情也是十分不好,刚刚网恋没有三天就被人给甩了,对她简直是奇耻大辱。   苏浅一看这样的架势,再下去肯定大干一场了,干脆起身将程温温拉了出去。   当苏浅将背后的宿舍门关上之后,听到了寝室里翻箱倒柜的动静。      “温温,你今天怎么搞的?”苏浅扯着程温温向前走,看着十分别扭的程温温,于心不忍也是问出声来。   “她怎么那样说话,我不是没人要的……”程温温忽然红了眼圈。   苏浅捏了捏她的手,“我家温温人见人爱,怎么会没有人要呢?你不是不知道陈谌的脾性,向来性子冷。”   程温温停下了脚步,却什么话都不说。   “你不是没有见过她是怎么给别人说话的,咱们是朋友,有些玩笑才会偶尔开开。”苏浅其实知道程温温想要什么,只是,凡事不能强求,是你的走不了,不是你的,也夺不回。   所以,她从来不要求安凌霄为她做些什么,因为这样的梦太过华丽与奢侈。只是,他事事都为她想的周到。   “寝室你暂时是回不去了,你先去我姐那儿避一避风头吧。”   “可是……”程温温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苏浅已经拨通了苏梅的电话。      当苏浅从化妆间走出的时候,连一向眼高于顶吝于评价的陈靖宇都小小的震惊了一把。   苏浅一身剪纸莲花花纹抹胸的包臀短礼服,趁着双腿修长纤细。乌黑的发在脑后用发蜡盘起,映的肤白盛雪。耳上坠着金粉色的莲花水晶,更加显得神采飞扬,整个人的气质都有的质的改变。   安凌霄捧上一条薄薄的银色项链,坠着一个蓝色水晶的花瓣形状。他含着笑走上前,靠近苏浅将双手伸到苏浅修长的脖颈后面,擦到她□如玉的肌肤,手指尖的触感愈发的薄凉。对上苏浅那双灵气逼人的双目,安凌霄噙着笑趴在苏浅的耳边,“浅浅,今天晚上你真美。”   苏浅脸上顿时泛起一丝红晕,适才在镜子前自己就觉得不可思议,原来化妆技术可以发展到这种地步。可是现在为了满足安凌霄小小的虚荣心,苏浅故意用软濡的嗓音,怀疑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安凌霄,“真的么?”   安凌霄向下就隐约看见苏浅胸前的高低起伏,向上就看到苏浅满面绯红的红霞,顿时口干舌燥,在她耳边轻轻呢喃道:“真的,真的好想吻你。”继而不管苏浅几乎红透的脸颊,转而牵了她的手,向主会场走去。   于梁不顾一旁薛小沐杀人的眼光,扯住一旁萎靡的唐王勃,“刚才那个真的是苏浅么?”   一直神游太虚的唐王勃好像忽然间回了神,“苏浅,在哪儿?”   于梁一面迫于媳妇儿的压力,一面迫于唐王勃通红的眼神儿,赶忙退后三步,这小子今天又抽什么风?      安凌霄携手苏浅踏上主会场的一刻,全场的目光就只剩下了惊艳。   苏浅明显有一点不自在,安凌霄只告诉她这是一个名业内部的欢迎会,为前两天刚从欧洲飞回来的宋兮辰开的一个接风宴,如今,她有一点迷茫了。   安凌霄感到了身边的小女人的怔忡,用力的捏她的手指以示惩戒,苏浅转过头就看到安凌霄幽深的瞳仁,拨开的漩涡将自己牢牢吸住。      “安总,这位小姐真是漂亮,是哪家的名媛啊?”   “安总可真是大手笔,这套珠宝可是国际珠宝设计师Selina的处女作……”   “安总金屋藏娇这么些年,才肯把小嫂子带出来了……”   苏浅有一点紧张,这样大的宴会场景她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被当做众人的焦点有一些不怎么自在,她踮起脚尖凑近安凌霄耳边,“去洗手间。“   安凌霄抚了抚苏浅光滑的脊背,轻柔的热气吐在苏浅的耳边,“乖,一会儿兮辰来了我去那边叫你。”   苏浅点头,向会场外走去。   安凌霄看着苏浅露出的半个珠圆玉润的脊背,心下不禁为胶着在她身上的目光所恼怒,就想把为苏浅挑了这套礼服的于梁家的那位踢回家去。      苏浅从洗手间回来后就远远地坐在硕大的落地窗旁边,端起一杯84年的红酒,微微品啜。目光停留在远处璀璨华灯下的安凌霄,与商界大亨、政界名流推杯换盏、言笑晏晏,眉目间闪烁着自信狂傲的神采。   那个人男人真是光彩照人,是多少名门淑媛娱乐明星的梦中情人啊。   苏浅就这么想着,身后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传了过来。   “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做梦。”   苏浅转身,原来是刘晟。   她亲爱的姨妈和房地产大亨刘明生的儿子,现在接替其父刘明生成为阿房的总裁,也就相当于是C市房地产的一把手。   苏浅微微一笑,“原来是大表哥,最近姨妈的身体好些了么?”   刘晟微微倾身靠近苏浅,“借你吉言,好得很呢。”   刘晟的唇轻佻的擦过苏浅的耳畔,苏浅感到一阵恶寒,不着声色的避开,“表哥请自重。”   “你说,我要是真要了你,安凌霄会有什么反应?”刘晟的目光转向灯光下的安凌霄,目光变得阴鹜,口中却轻柔的吐出好似恋人之间的私语,“是杀了我,还是杀了你?”   苏浅心里一阵恶心,不禁后退一步,定了定神强自欢颜道:“表哥可真是会说笑呢,相信我未来的表嫂子一定是天女下凡。”   刘晟鄙夷的看了苏浅一眼,阴笑着走近。   苏浅身处暗处,又是人迹罕至的会场死角,自然是没有人看得清楚,但是这样的场景,她没有一丝怯懦,没有喊叫,仍然浅浅的笑着。她知道刘晟绝对不敢在此处对她下手,即使是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她,也不会在名业的地盘上对她动手。   刘晟眯着眼睛盯着苏浅,盯着她的笑容,盯着她毫不胆怯的对视,“我真想撕裂你这副毫不在乎的皮囊,但是,我们来日方长……”说完不回头的大步走开了。   当刘晟的消失在楼梯拐角的时候,苏浅酥软的腿支撑不住,险些就要瘫倒在地。   王家,就是一个梦魇。      “浅浅……”   温润的声音苏浅身侧的廊柱后面传出,苏浅浑身一震,浑身颤抖的不能自已。   “浅浅,我是阿洛。”   苏浅深深吸气,然后转身,就看到靠着廊柱倚站着的池洛。四年不见,他依旧如初见时的俊朗不凡,黑色的正装显出暗夜诱惑靡魅的气质。    ☆、第十一章   “浅浅……”   温润的声音苏浅身侧的廊柱后面传出,苏浅浑身一震,浑身颤抖的不能自已。   “浅浅,我是阿洛。”   苏浅深深吸气,然后转身,就看到靠着廊柱倚站着的池洛。四年不见,他依旧如初见时的俊朗不凡,黑色的正装显出暗夜诱惑靡魅的气质。   “浅浅,你长大了,漂亮了。”池洛嘴角噙着一缕笑,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小女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苏浅深呼吸,然后终于绽出一抹自认为完美的无懈可击的笑容,“阿洛哥哥,好久不见。”   “浅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有礼貌,开始叫我哥哥了?”孟双说的没有错,时光带走的不仅仅是长大的代价,还有一去不返的青春舞曲。   苏浅没有说话,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承受到了一个极限,一旦改变这样的状态,不管是表情还是心理的壁垒,就会全线崩塌。   池洛静默的盯着苏浅的双眸,半晌才说道:“浅浅,对不起。可是,四年了,你仍然没有消气么?或者说,你还在怪我当年的所作所为,可是,我的解释你没有听到么?”   苏浅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池洛从西装内里掏出那个折成心形的淡紫色信纸,上前一步抓起苏浅的手,轻轻的放在苏浅的手上,“你从来不喜欢口头的邀请,说将来可以留下凭据,现在竟然还要我亲手交给你,真是越长大脾气越大了。”   “只是苏浅,你有了凭据,但是,我的凭据要到哪里去找呢?”   苏浅的手指逐渐攥紧了心形的信纸,身体的重量完全倚靠在墙面上。      “阿洛,阿洛……”   苏浅在池洛的身后跟着,好像一只欢快的小鸟。   “我要你白纸黑字的写给我,你便再也赖不掉我了……”   苏浅的声音清脆,扎在耳边的两个辫子晃动着,恍惚了池洛的眼睛。   池洛全身沐浴在阳光中,笑着戳苏浅光洁的额头,“小丫头,我倒是怕你不要我了呢,再过四年你二十二岁的时候,我就二十九了。”   苏浅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那我也给你留下凭据,将来我不认得你了,你就拿着来找我,那样我就赖不掉了……”   池洛搂住苏浅,轻吻她的发,“浅浅,我信你啊。”   四年,果真一语成谶。      “浅浅,浅浅……”   薛小沐找到苏浅的时候,就发现苏浅脸色苍白的可怕,双肩不断的瑟瑟发抖。   她有些担心,想要将坐在地板上的苏浅搀扶起来,却无奈苏浅浑身瘫软,一点力气都没有,顿时也失了神,就拨通了于梁的手机。   于梁正跟在何非然安凌霄身后亦步亦趋,听到这样的话时,脸色一下子就灰白了。往后微侧了身子,压低声音说道:“给苏浅她姐苏梅打电话,先扶着她回化妆间。”   薛小沐转而拨出苏梅的号码,“苏梅姐,苏浅不好了……”      薛小沐叫来一个服务生,将苏浅扶到不远处的化妆间,那个穿着深色制服的服务生临走时,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两个女孩子一眼,然后匆匆离去。   薛小沐并没有发觉,因为她正在掰弄苏浅攥的紧紧的右手手指。   “什么东西,藏得这样严实……”   于梁警告过的好奇心害死猫这样的话已经抛到九霄云外了。   满脸疲惫之色的苏浅转过头朝着薛小沐摇摇头,一边拿起自己的包,将手中的纸片塞了进去。      苏梅接到薛小沐的电话时,正在九博的办公室,离名业旗下的深蓝很近,所以不到十分钟就赶了过来。   当苏梅被薛小沐从旁门迎进去后,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化妆间,一眼就看到了呆呆坐在椅子上的苏浅,虽然说礼服和妆容很是漂亮,可是无神的双眸却昭示着内心强烈的波动。   苏梅走过去,抚着苏浅的肩膀,“浅浅,你看看,我是谁?”   苏浅抬起头,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忽然就喷涌而出,一下子扑到苏梅的怀中,“姐……”   苏梅淡淡的一笑,“还认得人,不算坏。”   薛小沐在一旁愣了一下,这是一个姐姐能够说出来的话么?   “姐,我们回家。”苏浅半晌只冒出这样的一句话,弄得薛小沐一下子慌了神,“不行,安哥……”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梅截住了,“安凌霄那里,我会解释。”   苏浅已经套上了一件银灰色的大衣,显得更加娇小玲珑,腰肢纤细的不盈一握。苏梅忽然发现,苏浅这几天瘦了好多。      当于梁听到深蓝的服务生对何非然所说的话后,心里恨不得把薛小沐的脑子敲开看看,里面到底是灌了多少水。   在名业旗下的深蓝,这种事情竟然会正大光明的喊服务生。   薛小沐,你能不能再笨一点?!   安凌霄冰冷的眼神扫过来的时候,于梁已经跑得无影无踪,赶去解救他家媳妇儿了。   远处走来的宋兮辰觉得气氛不怎么对劲,为什么老大和安哥脸色都是阴沉的,却仍然是恭敬的唤了一声,“哥。”   何非然率先向于梁消失的方向走去,留下安凌霄不断的压制着内心的起伏,镇定下来后对一旁的服务生说道:“把西大厅今晚的录像调出来。”      苏梅看到走进的何非然的时候,心里没来由的震动了一下。但是仍然面色如常的看着何非然乃至他身后的安凌霄,转而看苏浅,脸上的肤色已经完全褪去,灵动的眼睛中像是蒙上一层尘埃,却干涩的没有泪水。   “何总裁,您好。”苏梅浅浅的一笑,对安凌霄说道:“安总,鉴于苏浅今晚表现极差,我就将她带去我那儿了,等她状态恢复了之后,我会双手奉上。”   安凌霄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苏浅,看着她无神的双眼,心被割裂成碎片,淋漓的淌着鲜血。   “这就是你所说的有急事,脱不开身?”何非然厉声质问。   苏梅微笑着,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否则呢?何总裁以为我们除了工作上的事情还会有什么交集么?您是高高在上的何家太子爷,我是一个珠宝公司小小的部门经理,我可是不敢高攀。”   苏梅的话中有话,狠狠的刺痛何非然的同时,也剜痛了苏梅的心。   唐王勃和陈靖宇随后赶来,陈靖宇在安凌霄耳边低语了几句,安凌霄幽沉的眸子中顿现惊涛骇浪。   “不愧是早些年的黑帮龙头……”安凌霄以这样的语气作结,但是陈靖宇知道,安凌霄绝对不会忍耐超过三天。   西大厅的摄像头被人做过手脚,不论是声音还是画面,都是模糊不清,连同一边的宋兮辰都恨得将手指捏的咔哧咔哧响,池洛果真是不可一得的对手。   “浅浅,过来。”安凌霄尽量使声音变得柔和,不显得那样的突兀。   苏浅摇了摇头,“我要回家。”   说完拉着苏梅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上了电梯。   安凌霄可以看到电梯关闭前苏浅决绝的眼神,一拳砸上电梯旁的墙壁上,手指的关节处迸裂了鲜血。   原来,这三年来,我对你来说,一直只是个外人。   现在,连最起码的敷衍都不再给予。   苏浅,你真狠。    ☆、第十二章   苏浅趁着苏梅在厨房给她熬粥的空闲,将包中折成心形的信纸打开。里面短短的只有一行字,“浅浅,周二晚上,浅灰,我等你。”   就在这时,苏梅端着皮蛋瘦肉粥从厨房走了出来,苏浅听到了脚步声立即将手中的纸片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   苏梅将盛好的粥放在苏浅面前,“浅浅,我知道你现在很是犹豫,但是,我想知道你内心深处更倾向于哪一方。”   苏浅拿起汤匙的手颤抖了一下,沉默着不说话。   苏梅摊开手,“你看,适才你心中想到的是谁,就是谁。”   苏浅闭了闭眼,不管是脑中还是眼前浮现的都是安凌霄适才绝望的眼神,好像是世界崩塌前的黑暗。“可是,姐,池洛说的话我不懂……”   苏梅挥手打断了苏浅的话,“时隔四年,你不懂他,他更不懂你。如果他真正的懂你,就不会一厢情愿扰乱一池春水,也就不会选择再一次出现在你的面前带给你烦恼。”苏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一双眼睛精光四射,“苏浅,你该看看你的心。”      苏梅将房间留给了苏浅,一个人坐在书房。   她知道,苏浅需要时间,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   苏梅拿起手机,指尖停留在一个名字后面,半晌却颓然的放下。   黑夜里,那个闪动的名字是那样的魅惑人心,苏梅颓唐的仰身躺在沙发靠背上,喃喃的吐出两个字,“苏麦……”   而这个名字就好像是黑夜的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将她卷入无尽的漩涡中,然后用他的毒牙将致命的毒液刺入苏梅的身体中。      “是谁给的孟双邀请函?”何非然面色十分阴沉,明显也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这个接风宴因为是迎的名业的宋兮辰,所以造出的声势一定要大,前些天,报纸上不光铺天盖地地报道了名业旗下的泠然珠宝的八卦,也不遗余力的为前些年刀尖上走油锅里滚的黑帮龙头宋兮辰作了大量的特写报道。   先抑后扬,诡谲的商场一向是瞬息万变。   名业旗下的股票较之没有大跌之前又上涨了七个百分点,C市的大家商贾顿时陷入恐慌,把原先抛售出去的泠然的股份纷纷高价买回,一个个痛心疾首。   谁不知道名业背后的力量,能够大肆报道渲染普普通通的客车相撞事件,谁能够允许这样的不利于名业的消息充斥整个街头巷尾,自然只有名业背后的默许。   名业手下实力强大的公关部对这样的手段早就是驾轻就熟,这样没有成本的反击,使贵格刚刚推出的水晶系列的钻石项链在市场上没有了半分立足之地,转而使得泠然与九博的珊瑚星珠宝系列受到更多的关注。   这一切,仅仅在几天之内。   而这只幕后的手,就是安凌霄。      只是,昨夜的事情,谁都始料未及。   名业二十三楼会议室中沉默如斯,唯有听到窗外落雨的淅淅沥沥,以及飒飒的秋风作响。   陈靖宇沉声说道:“我给的……”   唐王勃惊讶的轻声道:“师兄……”   “嘭”。   坐在陈靖宇身边的宋兮辰一拳打在了他的左脸颊上,陈靖宇的脸偏向一边,嘴角浸出了丝丝血丝,他毫不在意地抬起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抬眸看着宋兮辰,“三哥,这是我欠你的。”   “他妈的,陈靖宇,你和张怡卿的私人恩怨不要牵扯到这里。”宋兮辰被于梁拉住,满脸怒气的盯着陈靖宇。   “老四,这件事情确实是你做的过了。”何非然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他自然是知道陈靖宇与张怡卿出的那档子事儿,这么做,并不完全是他的错。“凌霄那里怎么样了?”   于梁惊悚的摇摇头,一副惊魂甫定的样子。“安哥简直不像是受到打击的人,你看我这胳膊上的淤青,回去让我媳妇儿心疼的……哎呦……唐七,你踢我干什么?”   于梁确实没有注意到,那边大boss的脸色已经惨不忍睹了,只听一声阴测测的声音,夹杂着手指关节活动的响声,“要不你再试试我的抗打击能力?”   于梁顿时感到脊背上森森冷风,差一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连忙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一口大气也不敢出,他年芳二十七,可不能死啊,她媳妇儿还要靠他养活呢。   何老大可是受过三年的特种兵训练,那种近身搏击都是玩命的打,想从他那里得到半分好处都别想。   何非然头脑中不断地浮现的是一张或者凄然落泪,或者坚定倔强,或者绝情清冷的脸,不禁一阵烦躁,摆了摆手,“散了吧,阿七抽个时间去看看凌霄。”      安凌霄一直以为,世界上只有两种东西,一种得到,一种毁掉。   而苏浅,恰恰就属于第三种。   所以,毁掉自己。      唐王勃来到香格丽舍的时候,连公寓门都是找的人撬开的。   一进屋子,一阵烈酒的浓重酒气,还有一地半截半截的烟头,只是沙发桌椅和各种珍奇摆设半分都没有动。       ☆、第十三章   安凌霄一直以为,世界上只有两种东西,一种得到,一种毁掉。   而苏浅,恰恰就属于第三种。   所以,毁掉自己。      唐王勃来到香格丽舍的时候,连公寓门都是找的人撬开的。   一进屋子,一阵烈酒的浓重酒气,还有一地半截半截的烟头,只是沙发桌椅和各种珍奇摆设半分都没有动。   唐王勃知道,因为这些装饰都是苏浅与安哥亲手布置的。还记得那年安凌霄的乔迁之喜,唐王勃最先来到这样一个不大的公寓为鼎鼎有名的名业安总暖房,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向杀伐狠决的安凌霄站在扶手梯上,笑着问下面扶着梯子的苏浅,“这样怎么样?”唐王勃从来没有见过眉目间如此柔和的安凌霄,那时候,他就知道,安哥真的对这个女孩子动了真情了。   “哥,哥……”唐王勃将趴在床边的安凌霄扶到椅子边,到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水,递上去轻声唤道。   安凌霄微微眯了眼,推开唐王勃,就像浴室走去。   苏浅,果真是个祸害。   四哥当初没有说错。   可是苏梅呢?   就像四哥说的,就像苏梅那样的性子,自己能够驾驭的了么?恐怕不能吧。   哎,想自己所谓的唐家七少,英俊潇洒倜傥不凡,竟然有人躲之唯恐不及,难道果真是上帝为你关闭了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么?可是自己的窗子在哪儿呢?   安凌霄走出浴室后,披上外套就往门外走,急得唐王勃赶忙叫住他,“哥,你往哪儿走?”   “去上班。”   随之而响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撞门声。   唐七看着屋子中狼藉的一片,仰天默默流泪,又留给自己一个烂摊子……      苏浅惊奇的发现,苏梅的脸色比她自己的脸色还要差。   苏浅笑吟吟的走上前去,“姐,你做噩梦了?怎么比我这个受了刺激的人脸色还要难看。”   苏梅只是淡淡的瞟了苏浅一眼,“收起你那样可悲的笑容,笑容是给仇人看的,眼泪是给亲人流的。如果你连最亲近的人都要痛着却笑着,那么,又算哪门子的亲人……”   苏浅脸上的笑僵住了,就像是一尊柔美的雕塑,却在搬到广场上之前被浇上了硫酸,脸上无懈可击的笑容再也不是那样的明媚鲜妍,而是丑陋可怖。   半晌,苏浅才呓语道:“姐,你认识陈谌么?其实你和她挺像的,一样的冷,一样的不留情面,一样的尖刻。”   苏梅从鼻子中哼了一声,从厨房将刚刚炒好的豆角端上桌。   “可是,姐你知道么?如果我仍然一副哭得要死要活的样子,安凌霄会难受,爸妈也会要死要活了,还有苏麦和苏岚……”   苏梅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身体颤抖了一下,镇定了一下说道:“可是安凌霄正是不愿意看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样子,一副什么都不上心。”苏梅看着苏浅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不明,旋即拍了苏浅的脊背,“好了,别当哲学家了,开饭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可告人的隐秘,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就像安凌霄,正在一台笔记本前和一大堆报表策划书中燃起噼噼啪啪的火花,甚至连于梁的季度报表和唐王勃的下个月的招标案一并接过手来。   二十三楼的咖啡厅中,于梁悠闲的搅拌着咖啡,惬意的享受着午后的阳光,显得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惹得唐王勃一阵恶寒,动辄掐他一下,“小子,收敛点儿。”   于梁双眼放光,本周末终于可以在家陪媳妇儿了。   陈靖宇将一张报纸甩到于梁脸上,“别得瑟了,去看看安哥。”   于梁起身,愤恨的向门口走去,口中嘟囔着,“你们两个都嫉妒我有老婆疼……”   “嘭——”   一个茶杯在门后摔成了碎片。      于梁惊悚的向前跳了一步,胆战心惊的抚着胸口。   忽然看到安凌霄办公室门口一闪,蹑手蹑脚地走进去一个女人,心下乐了,屁颠屁颠跑回咖啡厅去报喜去了。      苏浅小心翼翼的推开安凌霄办公室的门,只探出两只灵气逼人的眼睛,纯黑色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动着。可是,正在办公桌后面工作的男人却好像丝毫没有看见她,仍然头也不抬。   苏浅撇撇嘴,知道这人一早接到了楼下的内线,装什么一本正经。   苏浅走进,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向前推了推,“喏,尝尝我姐的手艺。”   安凌霄半晌没有回答一句话,连盯在电脑屏幕上的眼睛都没有抬起一下。   苏浅顿时有一些气结,“我可是逃课出来给你送饭的,给点反应好不好……”虽然说大学的课程原本就是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可是,自己一向是很乖的。   安凌霄拿过桌角放着的食盒,打开之后自顾自的吃了起来。眼睛除了瞄向食盒的那一秒之外,都是盯着面前那一沓报表。   苏浅转身就要往外走,待到手扭动门把的前一秒,喀嚓一声,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将门反锁了。   苏浅转过头,“你到底想要……”   安凌霄的唇没有防备的压下,牙齿磕上了苏浅的下唇,苏浅痛的轻呼一声,安凌霄的舌就趁此机会长驱直入,肆意的在苏浅口中翻搅。   苏浅的脸红的要滴出血来,感觉喘气都是困难的,忙推他,却被他轻咬一口,以唇中的内息渡过来一口气,舌头轻柔的描摹着苏浅的唇形,“专心点……”   苏浅背后抵着的是冰凉的门,身前是滚烫的灼热,热浪从唇到耳根再到脖颈,温热的呼吸喷吐到苏浅越发红艳的脸上,苏浅几乎要窒息了。   安凌霄的手指从苏浅的衬衣下摆伸入,罩上了苏浅柔软的丰盈,苏浅猛地睁大了眼睛,用力的推了身前的男人几下,却愈发的刺激了男人的勃发的欲望。   “这是在……办公……唔……会被听到……啊……”   胸前的刺痛酸麻一直延伸到大腿根,苏浅感到了体内不断的涌出的温热液体。   安凌霄在苏浅耳边阴森森的一笑,抱起苏浅,坐在了宽大的办公桌上。      安凌霄进入的十分急切,没有过多的技巧,仿佛眼前的这个小女人会在下一秒就消失一般,苏浅感到体内的忽然紧致,被严丝合缝的填充,一下子咬上安凌霄的脖颈侧,安凌霄疼的抽了一口气,然后解恨一样的在苏浅体内驰骋。   她情不自禁的低吟出声,不受控制的收缩收紧。   安凌霄低吼一声,掐着苏浅腰间的嫩肉,“小坏蛋……”然后开始在苏浅的身体内九浅一深的冲刺,而每一次都故意在苏浅深处那凸起的小点研磨片刻,然后猛地抽身而出。   苏浅怕从办公桌上掉下去,便一手紧紧地勾着安凌霄的脖子,一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还压抑着自己的低呼,怕正值下午上班高峰期的职工们听到了这样的异动,很是辛苦,没有一会儿,体力已然透支。      苏浅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安凌霄已经半倒在沙发上阖上了双目。   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像蝶翼一样的阴影,嘴唇轻轻的抿着,却是带着淡淡的浅笑,眉心间的褶皱已经完全舒展开来。   苏浅走到安凌霄面前,一个男人的眼睫毛怎么能够这样长呢?这样想着,面前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吓的苏浅低呼了一声。   安凌霄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伸出手揪了苏浅的鼻子,绕过她直接走进了浴室,“一会儿我送你回学校……”      一路上令人窒息的沉默,苏浅一直在思考着该怎样向安凌霄解释,直到噶的一声刹车声,已经到了A大的校门前。   安凌霄俯身过来解开苏浅身上的安全带,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一抹笑,“走吧,如果需要我晚上来接你,给我打电话。”   苏浅嗫嚅着嘴唇,“我……”   安凌霄将食指放在苏浅的唇边,“浅浅,三年前我没有逼你,现在一样不会逼你,我给你时间。如果你不愿意回去,就在你姐那里或者寝室里都可以,只是要告诉我……”   苏浅的心一下子变得满满的,像是无数个没有噩梦只有星光的夜晚一样,满心满魂的都是心满意足。   “浅浅,我能够等你一个三年,就能够等你下一个三年……只要到时候,你不要嫌弃我老了。”安凌霄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推了推愣怔住的苏浅,“快下去吧。”   苏浅下车后看着安凌霄向她摆手,然后黑色轿车消失在前方道路的拐角,恍然间想起安凌霄在她睡梦中说过的一句话,“你回头,我就一直站在那儿……”   那时候,是苏浅第一次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心绪,大吵大嚷声嘶力竭,安凌霄将苏浅箍在自己的怀中,任苏浅的指甲在手臂和脸颊上留下一道道发红的印记,任她的牙齿磕上自己的肩膀,只是一直在她耳边低声抚慰,“浅浅不要紧,过去了,都过去了……”   直到苏浅累极了躺在床上,安凌霄或许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手掌轻轻的拍着苏浅的脊背,“浅浅不用怕,有我在。”      安凌霄回到名业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要出席一个招标案的唐王勃,安凌霄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然后走上了专用电梯。   可以看出,他的安哥心情貌似好了很多。   可是,安哥侧颈上的红痕……或者说应该是牙齿印。   唐王勃脑子中浮现出苏浅瘦削的身体,不禁摇了摇头,真是人不可貌相。    ☆、第十四章   是夜,寝室中只有陈谌和苏浅两个人。   自从那天陈谌和程温温吵了一架后,程温温就再没有回过寝室。   郝师兄又和白珊黏糊的像是蜜一样,自然也是不在寝室。   “四喜,温温那天是因为网恋失败了,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你不要挂在心上。”苏浅睁着亮晶晶的双眸看着天花板。   陈谌的手指仍然在笔记本键盘上噼噼啪啪的敲打着,“我没有生气,程温温没有说错,我就是那样的人。”   这句话倒是噎了苏浅一下,没有想到陈谌竟然会承认。   可是苏浅确实能够看得出陈谌眼底一闪而过的悲戚。   苏浅正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陈谌一句话砸过来让她再也张不开口说关于别人的事情。   陈谌说“有琢磨别人的空闲,好好想想怎样对付你的初恋情人吧……”   池洛……   对了,明天是星期二,要赴约么?      正在这个时候,苏浅已经调成振动的手机忽然猛烈的振动起来。   苏浅从柜子旁边拿起不断振动的手机看了看,赫然写着的是“老公”……   安凌霄什么时候将自己手机中他的号码自作主张地改成老公了呢?苏浅的脸有一些发烧,恨恨的挂断,然后按动手机键盘,“寝室中同学睡了。”   不到半分钟,安凌霄又回过来,“浅浅,不要说你是害羞了吧。”   苏浅猛捶床上的枕头,我已经过完了十字打头的年龄,而且有同居三年的男友,竟然有人敢说我害羞了……   陈谌的目光从眼镜后面扫射过来,电脑屏幕上的光映的她整个脸有些鬼魅。   苏浅闷闷的将脸埋在枕头下面,好吧,我承认,我确是害羞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苏浅按动手机按键,“睡吧,免得明天让你手下嘲笑你有两只熊猫眼。”   安凌霄这一次发过来的是一条语音短信,当苏浅按下接听键时,立即就后悔了,因为这样魅惑性感的声音在浓郁的寂静黑夜中显得是那样的突兀。   “可是老婆,我一个人睡不着……”   当陈谌的眼光再一次看过来的时候,苏浅已经将整个人都埋在了被子中。      苏浅看见面前坐着的峻拔的身影,看着他优雅的用刀叉切盘子中的牛排,高中的一幕幕涌上心头,只是,再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冲劲儿和怦然心动。   因为有一个成功的男人不会只是局限于高档餐厅,他可以为她去挤一个人满为患的牛肉拉面馆,只是因为她喜欢吃。   “浅浅,你变了好多。”池洛放下手中的刀叉,眼光平视着面前的女孩儿。   “四年的时光,足够让一个人蜕变。”苏浅喝了一口面前的鲜橙汁,轻轻的说了一句。   “可是,你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果汁只喝鲜橙汁是么?”池洛满意的看着苏浅平静如海的面上掀起的浪花,轻笑出声。   他总是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用什么样的话来瓦解她的层层防御。   “池洛哥,如果你愿意,和孟双一样是我师兄,如果你不愿意,咱们是路人。”苏浅重新调整了脸上的表情,眉目如洗。   池洛微微后仰,眼光中包含的是苏浅所不懂的沉痛,“什么时候我家浅浅变成一只小刺猬了………”   小刺猬……   苏浅愣了一下,刚刚来到C市时,虽然有苏梅陪着,却是脾性十分古怪,忽而讽刺挖苦不留情面的拒绝,忽而和煦如春风将一切隐忍在心,苏梅有时候都受不了她。可是,只有安凌霄一个人自始至终的对她好。   有一次,苏浅去安凌霄办公室的时候,偶然间听到了安凌霄对陈靖宇的几句话,他说:“她确实是一只小刺猬,只是,我却是白蚁,刺猬最喜欢吃的白蚁。”      “正如你所见,我和安凌霄在一起,我们之间,回不去了……”苏浅闭了闭眼睛,深呼了一口气,缓慢的吐出在池洛听起来如此可笑的话。   心不是不疼的,毕竟两年的如胶似漆,三年的刻骨铭心的想念,只是,苏梅说得对,她应该看看自己的心,那根安凌霄植在她心中的刺,已经拔不去了。   “浅浅,当初你生我和张怡卿的气,绝对是子虚乌有的,我本来以为,四年了,你的气应该消了,可是……你依旧这样固执。”池洛叹了一口气,端起桌上的红酒品了一小口。   苏浅一下子愣住了,“张怡卿?这关怡卿姐什么事情……”   “你看到我和怡卿在酒吧的那一次……”   “我知道呀,怡卿姐告诉过我了,是有人找她麻烦,孟双师兄又不在,你就赶去了,这和你不辞而别又有什么关系?!”苏浅的话语变得有一些犀利,“之后我并没有怨过你,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池洛也好似十分惊讶,“当初不是你说要我给你时间,让你好好想清楚么?是因为你在月下看到我在为张怡卿擦眼泪之后,给我写了一封信,说要分开一段时间。”池洛向前倾身,“后来我不仅去你家里找了,你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去学校里找了,也是没有。”   后面的话苏浅已经听不清楚了,四年前的事情被重新翻出来,但是已经久远的好像是七八十年代的古老旧照片,边角翘起,中间泛黄。   “那些天,我妈妈被卷入了王家的遗产纠纷中,在C市的王家……”苏浅找不到头绪,一切,果真是那样的巧合么?   “就是那个时候,孟双的父亲在欧洲出了一点小事故,只好给你留下了一张字条,然后就登上了飞往欧洲的飞机……”池洛的话没有讲完,忽然被苏浅打断,“什么字条?什么信?拿给我,都拿给我……”   池洛有些诧异苏浅的表情,“字条我是要刘英转交给你的,你没有收到么?那封你写给我的信,我一直没有丢掉,在我的别墅。”   “刘英……”苏浅喃喃道,那个一笑起来脸上两个小小酒窝的女孩子,“她在高三前半个学期就转走了,去了国外,最后一面都不曾见过,我什么都没有收到……”她说完就站起身,“走,你拿给我那封信。”   池洛也感到了事情的不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他叫来餐厅大堂经理,“还记在我的账上。”又扭头对苏浅说道:“你在餐厅门口等我,我去取车。”      而事情就是那般的不巧。   又或者是故意为之的那般不巧。   安凌霄从浅灰对面的九博总部走出时,就看见了苏浅行色匆匆的上了池洛的车。   跟在安凌霄身后的苏梅和唐王勃也看到了同样的一幕。   安凌霄拿出手机,正要按下苏浅的手机号,苏梅拦住了他,安凌霄拨开她的胳膊,“苏小姐,你未免太过自信了,不要以为我不会单方面终止我们的合约。”   “安凌霄,你一直说要给苏浅时间,但实际上,你一直在逼她。”苏梅整了整身上的套装银色滚边的衣袖,“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如果你拨出了苏浅的手机,那么,即使苏浅与池洛之间什么都没有,那么你和她也完了。”   安凌霄冷冷的一笑,按下的手机上的通话键。   “喂……”苏浅的声音有一些魂不守舍。   “浅浅,一会儿一起吃饭怎么样?还有你姐姐。”安凌霄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十分轻松,手指却重重的捏着手机,指节处都发白了。   “……我和朋友一起吃饭,不用等我,我已经吃过了,晚上我会去我姐那里睡……”苏浅说的话有一点语无伦次。   “好,”安凌霄冷然的笑出声来,“那就和你的朋友好好玩吧。”安凌霄保持着脸上的浅笑,挂断了电话,转而向着唐王勃和苏梅说道:“瞧,其实事情简单的很,就是有人故意将它搞得复杂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有伏笔,童鞋们注意注意啊~~~ ☆、第十五章   “浅浅,一会儿一起吃饭怎么样?还有你姐姐。”安凌霄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十分轻松,手指却重重的捏着手机,指节处都发白了。   “……我和朋友一起吃饭,不用等我,我已经吃过了,晚上我会去我姐那里睡……”苏浅说的话有一点语无伦次。   “好,”安凌霄冷然的笑出声来,“那就和你的朋友好好玩吧。”安凌霄保持着脸上的浅笑,挂断了电话,转而向着唐王勃和苏梅说道:“瞧,其实事情简单的很,就是有人故意将它搞得复杂了。”   安凌霄深深的闭了闭眼睛,说完又拨了一个号码,“阿宋,找人跟着池洛……”边说边向地下车库走去。   唐王勃知道,安凌霄越是冷静自持越是以笑待人的时候,越是暴躁发怒的前兆。这一次,怕是龙卷风的前兆。他悄悄给哥儿几个发了信息,“明天见了安哥都小心伺候着。”   从安凌霄不断起伏的胸膛以及愈发冷静逼人的气场,苏梅看得出,苏浅这一次把他气的不轻。   忽然一声“嘭”的声响从地下停车场传来,唐王勃收了思绪赶紧跑下去。      彼时,于梁正和薛小沐兴致勃勃的滚床单,接到唐王勃的短信后于梁一本正经的对薛小沐说:“以后离苏浅远一点。”   薛小沐看着于梁光溜溜的身子却摆出那样庄重的神态,觉得好笑,“为什么呀?浅浅人很好的……”   “她是个祸害,早晚会出事儿……”   “可是,我很喜欢她……嗯……”   于梁看着薛小沐的樱桃色的小嘴不停的张合,忽然某个部位又硬了,一下子含住薛小沐的小嘴,不受控制的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城掠地。      通畅的北路上,一辆银白色的宝马车飞驰的像是一束光剑。   “是安凌霄么?”池洛首先打破了车中的沉默压抑的氛围。   苏浅嗯了一声,便又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C市的百盛灯光被拉成光怪陆离的线条,然后被远远的抛到脑后。苏浅一直很喜欢这种风驰电掣般的感觉,喜欢在高速公路上以一百八的速度驰骋,毫无顾忌的将过往的一切丢走,暂时不用去想,不用去做。   所以,苏梅总是说她是一只乌龟,以为将脑袋埋在壳中就能够解决一切,殊不知,看不见不等于不存在。   “你真的跟了安凌霄么?浅浅。”池洛好听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有难以抑制的颤抖。   苏浅点点头,转过来看了池洛一眼,那样幽深如海的黑眸,曾经是她的眼睛,只是如今,令她无言。      池洛的别墅很大,外观很美,好像是花园中茵茵绿草以及华盖树木中托起一颗闪着白光的夜明珠。   苏浅走进别墅的前一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初来C市,安凌霄牵着她的手走进四环别墅的那一刻。   池洛看着苏浅愣住的样子,抱臂倚靠在门柱上,一声不吭。   “阿洛,怡卿姐说过,一个人开始回忆的时候,她就开始变老了,可是,我整整回忆了三年,你说,我们还能回去么?”别墅中没有开灯,只有门外的月光丝丝倾泻下来,在黑暗中铺开了一扇长方形的门。   苏浅的声音是从没有过的平静,好像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   “回不去了,其实,当你远走时,爱情也已经转身……”   苏梅说过,恰巧的爱情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只是,是自己,逼着自己放手。   苏浅的话池洛微微一震,“浅浅,你说,你要放弃我们两年的爱情……”   “呵……”苏浅轻声笑了出来,“瞧,连你都说是两年的爱情,既然是两年的爱情,那么她已经光荣的完成了她的使命,也该壮烈牺牲了……”   池洛猛地丢下了手中的钥匙,一把搂住了苏浅,低头吻住了苏浅嫣红的唇,丝丝怒气从齿缝间渗入交缠的口中,牙齿轻咬了苏浅的下唇。   苏浅吃痛的放松了上下唇瓣的警惕,池洛趁机将舌伸入苏浅口中,好似暴风雨一样的席卷着两人的口腔,苏浅狠心的咬下去,划破了池洛的舌,却更加刺激的池洛的执念。   迷惘,惊骇,不解,一一从苏浅的眼中划过,最后转变成痛心和怜悯,她在做什么,怜悯他么?看他的笑话么?   苏浅的下唇渗出丝丝鲜血和池洛舌上的流出的血混杂在一起,夹杂着的是淡淡的血腥味。   苏浅用穿着半高跟鞋的脚用力的踩下,池洛轻呼一声,手臂一松,苏浅趁机用力的推开了他。   池洛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无所谓的笑着,“浅浅,瞧,你我血水交融了,你逃不开我的。”   苏浅的唇红肿,头发也已经凌乱,她后退一步,这个还是那个温润的男子,黑夜里向她伸出手来,唤她“你是黑夜的明月”的俊朗男子么?   此时的池洛像极了黑夜中起飞的夜枭,用阴鹜的眸子逡巡着属于自己的猎物。   “好了,浅浅,跟我去拿信吧。”池洛边说边往前走,可是身后没有脚步声。   “我在这里等你。”   这样的一句话,似乎是在给池洛一个怎样的暗示,池洛微微一笑,踏上了楼梯。   在这个时候,苏浅逐渐回忆起了一些细节,四年前乃至前些天的一些细节,脑中痛的像是要炸开一样。      池洛走下楼梯的时候,看到苏浅蜷缩着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以一种防御的姿势对外,但是一双灵动的眼睛却是隐藏不住的发出震慑一切的光。   池洛曾经对孟双说过,她是只属于黑夜的明月,只是我一个人的明月。   孟双在桌上按灭了一支烟,然后说,“如果她成为白昼的阳光呢?你再也寻不到她之后呢?”   池洛嘴角漾起浅浅的笑,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那么,沉沦在黑暗的漩涡中,我会拉上她。既然不属于我,那么也不会属于任何人。”   刀尖上舔血,油锅中翻滚的日子,生活在不见阳光的暗处,渴望了太久的光亮,怎么会轻易的放走?   他不想放,也不敢放。   一旦放手,他怕的不是自己会陷入万劫不复,而是连同她,一起湮没在惨淡黑暗中。      “这封信。”池洛将手中已经稍有些泛黄的纸页递到苏浅纤细的手指间。   苏浅慢慢的打开,但是,有一些事情不是不想面对就可以不用面对的,她想,她真正的明白了苏梅那句话的意思。   确实是她四年前的字迹,就连自己写错字习惯性的相左倾斜斜划过两道的细微细节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是,确实不是自己写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不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了么?   “阿洛,我问你,前些天深蓝的欢迎宴上,在西大厅的摄像头是否是你做的手脚?”苏浅看到池洛的脸上微起波澜。   “你只用说是,还是不是。”   “是。”池洛缓慢的吐出一个字,在阴冷的夜风中突兀的好像是六月的飘飞雪。   “那天,你一直站在廊柱后面,能够听到我与刘晟的对话,是么?”   “是。”   “那一切,是不是你安排的?”苏浅的语气变得莫名的悲戚,略有一些绝望的悲戚。   “我只是知情。”   对于这件事情,池洛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瞒苏浅,以苏浅的聪明和洞若观火,发现一切,知道实情是迟早的事。   苏浅深深的闭了闭眼,“阿洛,我一直以为,你是黑夜中的眼睛,能够发现我,并找到我的眼睛。”   “可是,我发现我错了。”      “我发现,或许是我错了。”   太过放纵,太过宠溺,太过给她自由。   安凌霄打过了麻醉剂,头上缝的那几针根本没有感觉,似乎已经麻木,而心里却始终抑制不住的抽痛。   苏梅途中给苏浅打电话,却一直显示不在服务区,她焦急的在病房外面来回走,死丫头,你要是再不回来,安凌霄就真的不要你了。   宋兮辰在接到安凌霄的电话后就马上派了一拨人去追踪池洛,但是,通话过程中那样震耳欲聋的一声,他已经知道出了事情。而后马上赶到了医院。唐王勃只是给陈靖宇于梁打了电话,想到苏梅在这里,就没有惊动何老大。   宋兮辰来了之后首先对苏梅说道:“苏浅跟在池洛去了他郊外的别墅……”   其实苏梅也是一早想到了,如果总是不在服务区,那么肯定是在远郊。“那就暂时拜托宋先生了。”   宋兮辰颔首,其实他一直觉得,安凌霄的女朋友应该像是苏梅这样的大气干练的女人。直到那天见到苏浅的前一天,他还一直在想的是,能够让池洛和安哥都失去控制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结果呢?算不上大失所望,也是大吃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男主和男配首次正面pk ☆、第十六章   于梁接到唐王勃的电话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现在正打着哈欠,拖着身后的小女人一路飞驰。   薛小沐看见苏梅,双眼放光,蹦蹦跳跳的走过去,“苏梅姐,浅浅呢?”   “丢了。”苏梅丢下这么两个字然后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   薛小沐不理解,喃喃道:“丢了?走丢了,还是……哎呦……”   于梁揪起薛小沐的耳朵,“我说过,你不要再去招惹苏浅,否则,呵呵,薛小沐,你想不想尝一下野战的滋味儿呀……”   薛小沐脑中浮现一个怪异的场景,漫天的芦苇荡中,赤身裸体的于梁向她走来,嘴角是阴森森的笑容,“小沐,让我来满足你把……”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将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似的,“我发誓,绝对不再招惹浅浅了……”   于梁搂着她说了一声“乖”,然后走进了病房。      “于梁,你能不能别总是到哪儿都带着你家媳妇儿,腻腻歪歪的,好像是向谁献宝一样……”唐王勃不满的嘟囔。   于梁向他撇撇嘴,就是让你羡慕嫉妒,怎么着,小七?   陈靖宇看见于梁搂着薛小沐走进病房的时候,镜片后的眼睛中闪出危险的光。   于梁就怕他这个腹黑四哥这样阴森森的眼神儿,赶忙解释道:“小沐晚上一个人在家,我怕她出什么事情……”看着陈靖宇越来越阴沉的面色,俯首对仍然沉浸在噩梦中的薛小沐压低声音道:“先去走廊上等着,我一会儿就出去……”   薛小沐这才从适才的情形中猛地醒悟过来,双目炯炯的看着于梁,“你要干什么?我不跟你走……”说完甩手出了门。   于梁这厢愣了一下,也没有顾得上和这些人解释,拔腿就追了出去。      “安哥,感觉怎么样?”   待到唐王勃和苏梅到停车场的时候,安凌霄的头部正在向下淋漓的滴落着鲜血,宝马的车头被保险杠撞得面目全非。   安凌霄摆摆手,低声说道:“都散了吧,谁叫你们来的。”   宋兮辰走上前,“哥,池洛那边有人盯着,苏浅不要紧……”   安凌霄空白的脑中恍然有了图像声音,苏浅,浅浅在哪儿……他猛然坐起身,将左手正在打点滴的针头一下子拔掉,披上大衣就往外走。   陈靖宇拦住安凌霄,“二哥,你不要冲动,池洛那里有我和三哥。”   唐王勃愣了一下,他那冷冰冰的四哥说什么来着?他要出马,那么就事半功倍了。   可是安凌霄甩开陈靖宇的手,径直向前走去。   苏梅扶了扶眼睛,面对着几个恨不得将安凌霄打了镇定剂的男人,淡淡的说道:“你们去自然是你们去,可是,浅浅现在也许需要的,只是安凌霄。”      事实上,现在苏浅谁也不需要。   四年来,或者说是自出生以来这二十多年来,她从来没有感觉像现在一样清醒而独立。   苏浅在第二层的落地玻璃窗处,看着池洛车中明灭的火光,直到烟蒂熄灭投出窗外,轿车呼啸而去。      “浅浅,对不起,我应该讲清楚的……”池洛默默地将她圈在怀中,下颚抵在苏浅柔软的发上。   苏浅半晌没有回答,最后只是微启朱唇,说道:“我的手机号码一直没有换,四年的时间,我认为,足够你打电话来解释清楚。”   “手机中了病毒,什么资料都不见了。”池洛轻轻的说着,“初到欧洲,一切都要从头开始,那段时间,一切都太苦,顾不得……”   苏浅没有说话,一切都不用解释,那句“解释就是掩饰”,果真是经验使得。   唐王勃开玩笑的对苏浅说过,一次,安哥在洽谈业务中的休息时刻,发现自己的手机忘在了车里,便借过唐王勃的手机,十分熟习的按下了按键,只是因为那是苏浅的号码,在脑子中刻下的那串号码,闭着眼睛都能够按出的数字。那个时间,安凌霄要提醒苏浅吃药。   用唐王勃那乱七八糟的鬼话来说,就是“怒发冲冠,凭栏处温柔溺死汝”。   可是,八千里路云和月,哪里是终点……   如果说回忆意味着变老,那么自己是是否早已青春不再。      黑灰的夜色将连绵的远山勾勒出模糊的剪影,深秋夜晚丝丝的凉气和薄薄的雾气将这个废弃的停车场隐秘成阴森的鬼魅。   尖锐的停车声在寂默的黑夜显得异样的刺耳,伴随着停车前车轮与地面摩擦的令人牙酸的声音,几辆豪华的轿车跑车停在了中央的空地上。   安凌霄从黑色的保时捷中走下,额头上的白色纱布丝毫没有减轻他强大的气场以及慑人的威慑力,苏梅拉住了要下车的宋兮辰,“与池洛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的好,你们过去,只会越弄越乱。”   宋兮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非要跟来的苏梅,鄙夷的说道:“你顾好自己,如果真的有事,我可是顾及不到你。”说完将只是将车窗摇了下来,能够听得到外面的对话。然后按下对讲机,“先不要出去。”   那边传来陈靖宇低沉的答应声。陈靖宇知道事情的轻重,这个节骨眼上,池洛不能有事。   宋兮辰又转换了对讲机的线路,待到那边一个粗犷浑厚的声音叫了一声“大哥,什么吩咐?”   “那边几个人?”宋兮辰虽然口中说着,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窗外。   “十几个,几条枪,没有威胁力。”   宋兮辰平静的说道:“先摆平你那边,这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注意着点安哥。”   “明白,大哥放心。”   苏梅虽然心跳声如同擂鼓,却仍然是面色不改的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宋兮辰,眼角多了一丝冷锐,这就是游走于黑白双道的人称“死神”的宋兮辰,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安总,四年不见,你可是精神许多了。”池洛背靠着银白色的车门,嘴角斜斜地叼着一支烟,袅袅的烟气将他的眉目勾勒的让人看不清楚。   “池洛,当初你不是名业的对手,如今也不行。所以,不要拿一个女人作为筹码。”安凌霄逼近了两步。   池洛哈哈的笑了两声,将烟蒂扔到地上用皮鞋踩灭,“可是,我不仅要拿她当筹码,而且要重温旧爱破镜重圆呢,我可是要谢谢安总这几年对我家宝贝的照顾……”   安凌霄的拳头猛地挥上,池洛侧首避开,拳头砰地一声砸上了银色宝马车的车门。   池洛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安凌霄跃出一个前踢,干净又漂亮,池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左腿的膝盖弯一松,安凌霄趁此机会极快的一记左勾拳,池洛的脸上顿时就挂上了彩。   池洛冷笑一声,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没想到,安总的身手一如既往的好。”   安凌霄右腿旋踢而出,而此时池洛也是警觉性很高,侧身避开后,又架住了安凌霄忽然挥过来的手臂,语气十分凌厉,“安凌霄,我现在不想和你动手。”   安凌霄摔开池洛的手臂,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却是用极为阴冷的眼神望着他,“浅浅在哪儿?!”   “这倒是奇怪了,我怎么知道呢。”池洛悠闲的将衬衫袖口的扣子解开,然后一把打开银色宝马的车门,“安凌霄,你输定了,有朝一日,你会跪下来求我,而我,会把当年以及现在的痛苦十倍的送还给你。”   池洛的车前挡上了一支枪,安凌霄却沉声说道:“放他走。”转而又对着池洛说道:“不要动浅浅。”   池洛轻笑一声,“浅浅是我的宝贝,自然不会放走……其余的,我们拭目以待。”   轿车绝尘而去。   苏梅的手机恰在此时不知深浅的响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陈靖宇的惊呼,“安哥——”    ☆、第十七章   苏梅接通电话的同时,安凌霄不堪重负的倒下,额上的伤口又一次迸裂开。   陈靖宇恨得牙痒痒,双手紧紧握住,指节惨白。   唐王勃和宋兮辰驾着安凌霄,将安凌霄塞到车里,然后陈靖宇开车送安凌霄回医院,唐王勃送苏梅回公寓。   打给苏梅的是葛家庄的孟大娘,只是简单的几句,不外乎又是姥姥的疯癫与哭闹,苏梅匆忙挂断了电话。   “唐总,能不能麻烦送我去葛家庄?”苏梅疲惫的斜靠在副驾驶座上,闭上了眼睛对唐王勃说。   正在注视着前方路段情况的唐王勃从后视镜看了苏梅苍白的脸颊,想起那个时候苏梅冷冽的眼神,她说:“唐王勃,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层面里的人,注定了不可能。”心中不禁恻隐,“不要休息一会儿么?”   “不用,如果不麻烦的话,送我去葛家庄,不然就停车,我下车打车去。”苏梅转首看着唐王勃,眼神清冽的好似闪亮的珍珠泉水。   唐王勃没有说话,狠劲儿踩下了油门。      何非然还是被惊动了,黑着脸看着几个面壁思过的小的,眼神越发的深沉幽暗。   “知道凌霄遇到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就发疯,还要他去,你们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了?!”何非然的语气十分凌厉,却有掩饰不住的颤抖,医生说安凌霄的情况不容乐观,若是再晚一会儿,脑中的淤血扩散波及到眼睛,恐怕就……   适才赶过来的于梁猛地踢翻面前的木椅,“妈的,我找人去把他做了——”   陈靖宇仰身坐到身后的沙发上,“今天三哥就能办了他,只不过,现在不能动他。”他一向佩服安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论什么时候,安哥总是会顾及全局。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他想错了。   何非然负手站在窗边,眺望着窗外灯红酒绿的夜景,“不错,不单单是因为那个苏浅,现在的商场形势上,也注定了池洛不能死。”      上流社会的影子中,有一种孤傲,骨子中,住着一座孤岛。   孤傲引领着走向那座孤岛,然后作为探索者一样的航海家,葬生茫茫无依的浩瀚大海中。   当池洛带着脸上的青紫与孟双出现在电视机的镜头前的时候,苏浅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为的不是池洛,而是安凌霄。      苏浅晚上并没有在苏梅家里,因为她没有钥匙,所以她便徒步走回了香格丽舍,一步一步,不是踩在针尖上,而是踩在薄冰上。虽然没有刺骨的疼痛,却有彻骨的冷意和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   她想了很多,直到走到黑暗的楼梯处,苏浅跺了两角,声控灯还是没有打开,看来又是因为连天阴雨的潮湿,线路断了。   她摸黑走上楼梯,恍然想起三年前刚刚搬过来的时候,同样是声控灯坏了的晚上,安凌霄总是会在前面牵着她的手,晃动着手中不断闪烁的手机屏幕,一边抱怨着公寓的不方便,一边提醒苏浅注意脚下的路,那个时候,苏浅没有感到异样,但是如今想来,却是异样的温暖。   讨厌,却依旧日复一日的住下去。   房间里没有人气,有一种落寞的感觉。   苏浅忽然间发觉,她已经习惯了甫一进门,就会被拥进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中,享受着他炙热的吻一个接着一个密密的落在脸颊上。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习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很好。   就像苏浅对池洛说过的,是真的回忆了三年。可是现在,忆起的却是他,那个别扭的男人。      苏浅给苏梅打电话,苏梅的声音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与劳累。   “姐,你又在姥姥那里忙了一个晚上……”虽然杨姥姥不是苏浅的亲姥姥,可是苏浅仍然是随了苏梅这么叫她。   “嗯,昨天晚上安凌霄出车祸了,头上缝了几针,又跑去和池洛打了一架……”苏梅听着电话那边苏浅的抽气声,语气放得轻柔了些,“浅浅,一个晚上,足够你想清楚很多事情了,去医院看看他吧。”   苏浅又转过脸看了看电视机屏幕上池洛那张挂了彩的脸,面上不屑的说:“真是小气,伤的重么?”   苏梅好像看到了苏浅别扭的样子,嘴角轻轻扬起,慢条斯理的搅动着浓稠的咖啡,“浅浅,有你问我这个空闲,足够您老大驾亲自去看看他了……”只要苏浅这边的事情一了,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平稳落地,苏川明那里,也有一个交代。“浅浅,有的男人会很滥情,但是,只会对一个女人长情。三年,不短也不长,足够看出来了。”   苏浅长舒了一口气,用略显欢快的语调说道:“姐,我都想好了。”   就在此时,苏梅听到了从苏浅那边的电视机中传来的声音,“贵格总裁孟双将于下月二十八号与国际影星Jennifer小姐订婚……”   苏浅盯着不断放大在电视屏幕上孟双灿烂的笑脸,不禁愉快的说道:“姐,怡卿姐和师兄终于走到一起了……”   苏梅打断她,“不要跟他们有太多的牵扯,苏浅,你身后站着的是安凌霄,他代表的是名业的力量。”   “姐,你什么时候这样婆婆妈妈的了,我知道了啊。”苏浅挂断了电话。   苏梅以为她说的已经足够清楚,可是,她忽略了苏浅的悟性。      苏浅堡了鸡汤,整个屋子里都飘洒着浓郁的香气。   苏浅拿起食盒,忽然间想起上一次在安凌霄办公室中的时候,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脸上觉得发烧,连忙用凉水泼了脸颊,神清气爽的走出门去。   池洛就站在楼梯口,看着苏浅一脸幸福的提着食盒出门,觉得世界上的事情是那样的讽刺。   苏浅抬眼就看到池洛站在楼梯口,眼神是无法确认的飘渺。她故作轻松的笑道:“池洛哥,刚你还是在电视里呢,难道忽然就蹦出来了?”   “浅浅,怡卿十一点的飞机,要去么?”池洛原本想好的话就在那样一声疏离的“池洛哥”下,变得全部溃不成军。   “怡卿姐要回国了?可是……”苏浅犯了难,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食盒,但是怡卿姐确实是一直对她很好。   “现在才十点,我先送你去一趟医院,然后再去机场吧,怡卿很是想你……”原来,爱情就是这样的不堪一击,想要一起吃一顿饭,却需要别人当做挡箭牌。   但是,孟双那里怎么还没有……   池洛这样想着,苏浅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第十八章   “浅浅,怡卿要回来了,今天中午我做东,咱们聚上一聚吧。”   苏浅听着那边的声音很是嘈杂,隆隆的飞机过境的声音中夹杂着人声的鼎沸,“师兄?”   “张秘书,那边……那边收拾好了没有,再去看看那边的保安状况……哦,喂,浅浅,就这样吧,你一定要来啊,怡卿嘱咐过的一定要下了飞机就看见我们的浅浅呢。”   苏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满脸迷茫的时候,那边已经是“嘟嘟嘟”的忙音了。   池洛耸耸肩,深邃的眼睛中满是笑意,“那么,小浅浅,走吧……”   有那么一个瞬间,苏浅愣了一下,随即换上了一副明妍的笑脸,“好吧,小女子就勉为其难了。”   池洛感到有一阵锥心的痛楚。      陈靖宇陪着安凌霄去换药,唐王勃就悠闲的半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随意的翻着报纸,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斑驳的影子错落有致,唐王勃想起了那个痞气的小女生,向下压了压棒球帽,眼角上扬,傲气的对自己说:“怎么样,还比么?”不由得绽开了一缕微笑。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过后,门直接被推开。   唐王勃正在诧异,谁敢在何老大的地盘上如此冒冒失失,但是看到左手提着保温盒,一猫腰走进的小动作,不禁乐了,趁着没有安哥护着这只小小猫,正要开口讽刺几句的时候,却看到苏浅身后跟着的男人,脸上的笑意蓦地就僵了。   “阿七,你在呀……”苏浅没有顾忌唐王勃的脸色,径自走到桌前,将保温盒放在桌上,又细心的用汤匙舀出来一碗,“安凌霄呢?”   唐七少正在杀气腾腾的盯着无所谓的池洛,哪里听得到苏浅在讲些什么。“谁叫你来的?!滚出去——”   池洛收回了在苏浅身上痛惜的目光,转而瞟了一眼唐王勃,“哼,我自然是陪浅浅来的,唐王勃,你还没有资格对我这样大呼小叫。”   苏浅猛地回神,池洛还在这里,不能让安凌霄碰到了,否则又是一顿拳打脚踢。苏浅想着,手脚已经开始行动,忙放下手中的勺子去推池洛,口中催促着,“快走,快走……”又扭过头来朝唐王勃招手,“改天我再来啊……”末了到了楼梯拐角,又大声喊了一声,“记得要安凌霄喝鸡汤——”   这一声可谓中气十足,所以,陈靖宇连同刚从西边的换药室走出的安凌霄都听到了这一声“安凌霄”。   而能够这样喊名业的二把手的,除了那个没心没肺的苏小浅,还能有谁?陈靖宇用余光看见了安凌霄眉目将浮起的柔和之色,却快得让人捕捉不到,随之,他听到了轿车发动引擎的声音。   那辆车的车牌号那么熟悉,是池洛的车。   陈靖宇感到了安凌霄此时的不同,若是往常,面对这个能让他失控疯狂的女人,安凌霄恐怕早就冲出去了,只是现在,他看见了这个叱咤C市的安哥眼睛中的隐忍之色,以及紧紧抿着的唇。   是有什么真的不同了……      当苏浅在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的时候,终于体会到了公众人物身边的保镖是多么的可贵。   池洛用身体挡住不断拥挤的浪潮,一手拿着手机大吼,“孟双,你快给我滚过来,这边踩死人了——”   苏浅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虽然这样轻微的笑声很快淹没在喧嚣的狂潮中,但是池洛还是听见了,无言的紧了紧手臂,然后嘴角自然的上扬。   孟双带领着一队特警迅速的赶来,疏散了不断涌进机场的人群,一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苏浅,“可算完好无损,否则怡卿可要揪掉我的耳朵呢。”   苏浅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的凑近了问道:“哦,师兄备受家庭暴力么?”苏浅故作认真的想了想,“我现在正在做这么一项报告,要不,师兄当我的第一采访对象吧,而施暴人正是影视歌三栖明星Jennifer小姐?”   孟双被噎的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是在一群手下的鄙视目光下竖了竖大拇指,点点头。   池洛习惯性的揉了揉苏浅的披散的头发,“就是你巧嘴。”说完后连自己都愣了,这样熟悉的习惯动作,做出的是那样的轻易,没有犹疑。   苏浅的心紧接着一沉,却马上掩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暗沉,扯了扯孟双的袖子,“十一点了,怡卿姐还是没有到么?”   苏浅话语的尾音湮没在一浪高过一浪的“Jennifer,我爱你——”“Jennifer,Jennifer——”的狂热浪潮中,孟双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用再应付这样别扭的两个人。   但是这些影迷歌迷,当真是,疯狂。      宋兮辰一进病房的门就感到了浸透后背的冰凉,进而是满屋子洒满阳光的黑色压抑。   安凌霄的眼睛阴沉的盯着电视上直播的张怡卿回国的欢闹场面,唐王勃冲他摇摇头,努努嘴示意他看屏幕的下方。   身着欧美气质高档刺绣圆领修身长袖连衣裙子的张怡卿的旁边,是被贵格总裁护在身边,穿着紫色的韩版抓绒卫衣头戴鸭舌帽,在一群高档服饰中甚是不搭调的女孩儿,苏浅。   苏浅没有丝毫的怯场,反而笑的更是灿烂,一双灵气的眼睛散出的是一种格格不入的清新光芒。   “喀嚓”,清脆的一声,唐王勃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咬断了。   安凌霄靠着真皮沙发的靠背,细嚼慢咽的咀嚼着苹果,手指忽轻忽重的扣在有机茶几上,声音冷得渗人。   唐王勃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沉静的安凌霄,平静的面上隐藏的是惊涛骇浪之前的瞬间宁静,眸中有的是沙尘席卷一切的释然,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较之以往苏浅与安凌霄的小打小闹,这一次,好像是真的了。   嘭的一声,那边逆光坐在长椅上的陈靖宇猛地起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靖宇——”宋兮辰喊出这么一声的的时候,陈靖宇已经消失在医院走廊的尽头。   “阿七,跟着你四哥,有事儿给大哥打电话。”宋兮辰回头看看仍然保持着原先坐姿的安哥,示意唐王勃快去,这边有他在盯着。   贵格那边倾尽所有了,到该出手的时候了。    ☆、第十九章   湛碧的天空下,身材修长的女王笑着向自己的影迷们招手,招牌的笑容,惹得一阵阵刺耳的尖叫。   穿着刺绣圆领修身长袖连衣裙子,配上一条黑色的打底裤,脚上踩着七寸的长筒靴子,酒红色的大波浪被一只镂空的银色珠花固定在脑后,耳上金色的耳环摇荡出不一样的风情万种,浑身的气质自然天成,从一个人身上能够看得出冷色暖色艳色,苏浅觉得张怡卿有什么地方改变了。   张怡卿摘下茶色的墨镜,上前拥了拥看着自己发愣的苏浅,“小丫头,是不是被我这样一身行头吓到了?”   苏浅摇着头笑了笑,“没有啊,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才是吓了一跳呢……”   张怡卿脸上的笑容恍惚了一下,拉了苏浅的手,坐上了轿车的后座。   苏浅忽然意识到也许自己真的说错话了,张怡卿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现在完全被抹煞的一干二净,她现在是一个有着清白家事的海外归国的国际性的女艺人,而在酒吧卖唱做妈妈桑的那段日子,已经结束了。   对,已经结束了。   苏浅捏了捏张怡卿的手,却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硬物,她低头看见了张怡卿右手无名指上的硕大钻石闪烁的璀璨光芒,绽开一缕诚挚的微笑,“姐,恭喜你。”      苏浅第一次见张怡卿的时候,是在一家小小的冷饮店中,夏日的冷气充斥着整个偏僻的店面内,张怡卿就那么站在柜台后面,脸上是浓妆艳抹的烟熏妆,脚下踩着十寸的黑色高跟鞋,一双柔媚的眼睛让人沉沦。   但是苏浅一眼就能够看得出这个女人心中的苦,因为那双深黑的眸子中波转的,不是妖魅,而是死水一般的深寂,没有微澜。   苏浅记得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高中生,扎着一个马尾辫子,松松垮垮T恤挂在身上,清汤挂面一样的容貌身材,在张怡卿旁边一站,就是天壤之别。   那个时候,苏浅痴迷一样的喜欢读杜拉斯的书,总是感到她的文字太过黑暗,太过绝望,好像一条绝美的美人鱼,濒死之前的挣扎,黑暗中盛开出朵朵的红鸢花。   而世界上,怎么会有那样的沉沦与无尽的深渊中的艳丽女人?   可是当苏浅看到张怡卿的第一眼,脑中立刻就浮现了杜拉斯的一句话,“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一饭一疏。它是不死的欲望,是疲倦生活中的英雄梦想。你的温柔,它把我带向死亡。你一定毫无意识地渴望给我死亡。”   原来,真的有那一类人。   张怡卿记得那个时候苏浅要了一杯雪顶圣代,黑色的眸子中的灵气以及全身散发出的清新气味让她的心神激荡,所以后来,她没有原因的帮了她,唯一的一次,没有将一个女孩儿推向无法回转的深渊。   因为她从那双灵气的眸子中,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身穿大红棉袄扎着红头绳的女孩儿。      苏浅结过账准备离开的时候,原先酒吧的一群闹事的人找到了这里,苏浅因为坐在柜台旁边,离门较远,没有来得及蹿出去,只好缩在柜台里面,不禁有一些胆颤。   张怡卿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这一帮人将店中的桌椅板凳砸的遍地木头的碎屑和玻璃渣子,一声也没有吭,直到一双肮脏的手向苏浅伸过来的时候,张怡卿一脚踢上了那个龌龊男人的命根子,冷声说道:“不要动她。”转而又向着那边颊边有两道刀疤的领头人轻声笑道:“赵爷,你什么时候这样饥不择食了?来了这就又砸桌子又掀椅子的,怕我的承诺不兑现怎么着?”   苏浅清晰的看见那个男人的手从张怡卿的衬衫下摆钻了上去,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要抽泣出声,只见那个男人嘴角勾起□,“你手下那些没经调、教的,怎么能够比的上你的辣呢……”   张怡卿的眼光流转,唇上的一抹胭脂勾神摄魄,颊边的梨涡隐现,“那么,您是准备在这里享用么?找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吧……”她不想看到那双澄澈的眼睛,像她一样最终蒙上尘埃,而现在的唯一方法,就是不要她看到。   男人在张怡卿的胸前用力的揉捏了一下,身体一惊紧密的贴合,调笑道:“有何不可呢……”      后来,是大哥苏麦将苏浅抱回了家。苏麦很多年以后仍然记得,穿着白色T恤的苏浅一个人在冷清的柜台后面瑟瑟发抖,像一只无助的小猫,可是眸子中的坚韧,他没有看错,也一直没有看错。   苏浅的脑中不停的回放那样淫、靡不堪的场景,而那个女人眼睛中透露出的是厌恶和绝望,而被迫做出的曲意逢迎,所以,她不是感到厌恶,而是怜悯。      “浅浅,我先向你打听一个人。”张怡卿的声音压低在苏浅的耳畔响起。   苏浅将思绪收回,转向张怡卿,点点头,轻声说道:“谁?”   “陈靖宇。”   苏浅愣了一下。   “两个人说什么悄悄话呢?去Mediterranean怎么样,怡卿一向喜欢那里的法国菜。”   苏浅看不清孟双师兄的表情,但是语气中却是说不出的愉悦,嘟囔道:“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老妹儿……”   孟双轻笑出声。   而张怡卿从前座的后视镜中正好可以看见孟双神采飞扬的笑脸,心中陡然沉了沉,面上却仍然是一副笑容盎然的样子,“这当然要问浅浅了。”   苏浅摆摆手,伸了懒腰笑道:“师兄你要与怡卿姐订婚了,去Mediterranean,当我给你们的订婚礼物,到时候不要给我要红包了啊。”   “你的腰包里的钱够么?小浅浅。”孟双转过身打趣道。   苏浅耸耸肩,“好啊,不管怎样,客随主便,去Mediterranean我请客,孟师兄买单啦。”   轿车的笑语声中,张怡卿用余光看了一眼苏浅,这个丫头,一如当初的心思伶俐,知道怎样触动她的心事,怎样不动声色的提醒她,她有爱人。   池洛的眼睛盯着前面的路段,苏浅的每一声笑都好像针一样刺入,笑声依旧,容颜依旧,只是,人心变了吧。      到了Mediterranean,明显苏浅一身休闲的运动转很是不搭调,可是别人的目光怎样鄙视过来,她就怎样看回去,照样走的大摇大摆,表情轻舞飞扬。   孟双揪了揪苏浅的小辫子,“这是高档饭店,小丫头,收敛点儿。”   张怡卿笑着扯住苏浅的袖子,“浅浅,照样我行我素呀?你可是成了全场焦点了呢。”   苏浅无所谓的一摆手,“习惯了……”   三年前离开家来到王家,来到人生地不熟的C市,什么样的冷言冷语没有听过,什么样的鄙夷眼光没有看过,早就习惯了。   可是后来习惯的,怕只是安凌霄为她挡去流言蜚语的温柔呵护吧。   “可是有狗仔队的……”张怡卿凑近苏浅的耳边,轻声道。   苏浅连忙将鸭舌帽压的更低,“姐,你掩护我。”   池洛笑着将她拉到身边,刮了一下她苏浅的鼻子,“让她掩护你,你还不如直接站在聚光灯下呢……”   苏浅朗声笑着,而饭店拐角的闪光灯正在此时,亮了两下。    ☆、第二十章   北方秋日午后的阳光格外灿烂,宛如初春的萌发,可是,道路两旁的枯黄树叶已经昭示了深秋的即将到来,出卖了和煦悠然的浓重笔墨,原来是谎言。   “浅浅,让池洛送你回学校吧。”孟双对苏浅说话,眼光却不停的瞄着池洛。   张怡卿一把拉过苏浅的手,“我可是不依呢,我说好的要给浅浅买几身漂亮衣服。”   苏浅忙不迭的点头,“学校下午没有课,我跟怡卿姐要逛街。”苏浅知道张怡卿是铁定是有话对自己说,却要避开孟双池洛乃至她的经纪人。可是逛街就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国际的大影星,哪里用得上自己买衣服呢?恐怕都是专人设计,全球仅此一套呢。   孟双还没有答话,那边匆匆跑过来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人,在孟双耳边低语了几句,孟双的脸色陡然大变。   池洛只是微蹙了眉,修长的手指抚上光洁的下颌,若有所思。   张怡卿趁此机会,一猫腰坐上了一辆车的驾驶座上,扯了苏浅一头栽进副驾驶座上,张怡卿砰地一声把车门关上,轿车绝尘而去。   一个踩着高跟鞋带着眼镜的女人在车后喊道:“Jennifer,记得晚上的试镜——”      张怡卿在驾驶座上乐的咯咯直笑,好像又回到了儿时那段纯净的时光……   苏浅气呼呼的直起身来,“怡卿姐你……嗷——”   嘭的一声后,一声惨叫,说话声被中断。   苏浅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相,她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抱怨,“姐,你今天返老还童了还是吃了兴奋剂了?”苏浅知道张怡卿和一般的女人不一样,她喜欢别人说她年长资历高,而不是一味的将年龄隐瞒,扮出清纯的玉女形象。   “返老还童,辈分也够当你姐……姐姐我今天看见你高兴,下午领你去玩儿……”张怡卿顿了顿,“不过之前,你要先告诉我一件事,陈靖宇是不是已经订婚了?”   “陈靖宇?名业的陈靖宇?姐,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他呀?”苏浅支起下颌看着张怡卿……   “说来话长,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成,是不是真的像报纸上说的,订婚了?”张怡卿有一些焦躁,语气不觉得有一点冲,弄得苏浅又是一愣,这个名业的腹黑陈靖宇,与怡卿姐之间……   “听安凌霄说,好像是前几个月定了,貌似是柳家的独女。”苏浅努力的搜挂着安凌霄偶尔提起的小事,用眼角的余光扫向张怡卿。   “原来,真的是订婚了呢……”张怡卿喃喃道,目光有一些涣散。   “怡卿姐,看车——”      于梁看着陈靖宇将信封中的照片抽出,看着他面色凝重的一张一张的仔细翻过,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的,酸甜苦辣都有。   四哥这辈子恐怕就栽在这么一个女人身上了。   陈靖宇将一张照片抽出甩到桌上,揉了揉眉心说道:“将这一张照片的所有现在流在商场上的,和数码备份原件全部买回来。”   于梁向前倾身,只见照片上是苏浅明灿的笑脸,以及池洛宠溺的动作,手指摸上苏浅的鼻子。不管是光影的角度还是配景的明暗,这张照片都算的上是尤佳之作,加上俊男靓女的上镜,于梁啧啧嘴唇,“这照片不仅能卖到报社,卖到专业摄影展览上都成……”   陈靖宇不耐烦的摆手,“滚去做——”眼睛自始至终盯着其余照片上的明艳妖冶的女人的身影面庞,瞳孔紧缩越来越暗沉。   “四哥,你要结婚了,而张怡卿,也要订婚了……”于梁说完立即闪身出门,出了门还微微舒了一口气,三哥可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好摊子。   可是良久,门后没有传来物件破碎的声音。      那张照片于梁确实全权买了下来,可是于此同时,这张照片已经上了头版头条,整个报纸页面是放大的照片,配上一个耐人寻味的大大标题,“情问——雾里看花,花落谁家”。   宋兮辰在一旁好整以暇的抱臂,“果真是一语双关的好报道。”   于梁哭丧着脸,“我可怎么办呢?四哥亲自交代下来的事情……”   唐王勃阴森的一笑,“给公关部电话呗,报纸撤回再版了……”   于梁受了挫折脑袋短路,要是平常,早就张牙舞爪的扑上去了,可是现在乖乖的掏出手机,给公关部的杨歆打电话,“杨大美女,今天报纸看了么?这可是你们……”   杨歆反唇一笑,“于总是要给我们加薪吧……这是何总裁和安总联名交代下来的事情,连同陈总都赞许我们公关这一次干的漂亮,于总可是要给我加奖金吗……”   唐王勃从手机摄像头中看着于梁有趣的表情,于梁先是一愣,然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简直和绿毛的某龟一个色儿了,唐王勃喜笑颜开的啪的一声阖上了手机盖。有了给薛小沐的生日礼物了,可是省了一大笔钱呢。但是,貌似这一段时间输了不少钱给小颜颜……   于梁放下手机,唯一的一次没有追究唐王勃的戏弄,对宋兮辰说道:“三哥,你说,安哥是怎么想的呢?或许,这是对付贵格的一种手段?”   于梁等了半天,却听到宋兮辰轻飘飘的回了一句话,“死了就死了吧……”   唐王勃却是听明白了,三哥终于释怀了。      苏浅在苏梅的家里蜗居了两天,其间只有陈谌给她打过一次电话,白珊打过两次电话,程温温……打过n次电话来询问那张特大“写真”的事情,其余的时候,手机出奇的安静。   她把池洛的号码设置成了拒接来电,所以,一个他的电话也没有收到。   苏浅皱着眉头浏览着A大校网上贴上的照片和网页的论坛,大篇幅的全部都是关于自己的光辉事迹,她几乎一时间成了全校的风云人物。   留言说的好听的,是第二代戴安娜王妃,麻雀变王妃的中国版。说的不好听的,是包养,是情妇,是小三,是脚踏两条船,是堕落当前中国高等文化教育。   她和安凌霄的关系从来都很是低调,只有苏浅的几个知交好友知道内情,即使是和安凌霄一起出席晚宴舞会,也都有一手遮天的名业罩着,简直是一堵密不透风的铁墙。如今一旦公之于众,且是这样大段大段的介绍,甚至连同在初中高中乃至大学的各项事迹一项不落的绽放在空气中。苏浅恍然有一点接受不了,况且其间还牵扯上了一个池洛。   苏梅听着苏浅的唉声叹气却始终盯着电脑屏幕,转过头用银色的剪刀剪着盆栽里多余的枝叶,“你的那些个陈年旧事怎么有人知道了那么清楚,一看这报道写的,丝丝入扣,动人心弦,简直比当前网络上最流行的言情小说写的都要传乎其神。”   苏浅知道苏梅的意思,知道她与池洛往事的,除了自己的家人,也就只剩下原来高中相识的几个人。苏浅只是淡淡的笑笑,不语。      “我让你不要和那些人有过多的接触,你听到哪里去了?”苏梅喀嚓一声剪断了一条枯枝。   苏浅将手中的纸巾团成一团,像投三分球一样扔到了纸篓中,“Yeah,进了……”苏浅伸出两个指头,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姐,我只是去接了一下老熟人,没有怎么‘太过接触’呀。”   苏梅摇摇头,“顾忌着一点安凌霄吧,丫头。”   沉默的压抑,苏浅愣了愣。   良久,“姐,你来看看这上面写的有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呢,你看看这‘天使脸蛋魔鬼身材’,这真是我么?感觉怎么像是回到了文革的大字报时期被拉上台去做批判呢……”   苏梅心里难受的看着苏浅故意说出的轻松语气与热情洋溢的笑脸,仿佛这一切都不是关乎与她,而只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苏梅放下手中的小剪刀,走过去,将苏浅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啪的一声阖上,不待苏浅发怒的大声叫,搂住她的头,低声说道:“浅浅,我说过,在自己的亲人面前,不要假装坚强……”   苏浅红了眼圈,回抱住了苏梅,“可是姐,我也回答了你呀,我不愿意让自己的亲人难受。”   苏梅抚着苏浅的发丝,喃喃道:“可是我又算得上你的哪门子亲人呢……”苏梅顿了顿,“苏……苏麦打电话问了这件事情……”   苏浅“呀”的一声叫出声来,“哥哥知道了这家事情?!那爸妈……”   “不要紧,他将消息压下来了,然后划出时间你爸和你妈去海南岛度假了,整个十一外加一个月的年假,十一月份才会回去呢……”苏梅闭上了双眼,回想着苏麦说话的语气,以及他的眼神。   “姐,原本想要十一回家呢,我想爸妈了,真的很想,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苏浅的眼睛中猛然间涌出大量的泪水,滴答在苏梅深绿色的衣服上,泅开一朵一朵草绿色的小花。   “……两天了,安凌霄一个短信,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我,哪怕我真的是做错了,不该背着他,不该瞒着他,可是我是不想要他多想啊……”   “不想要他多想,可是你的行为已经让他想的更多了,浅浅,心中的话为什么亲口不告诉他呢?”苏梅慢慢的引导她。   苏浅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悲戚中,“我知道他去了东北谈业务,可是,他为什么一句话都没有说呢?我不怪他为什么让我的照片流失在外……我还是问过唐阿七才知道的……我很想他,很想很想……”苏浅泣不成声。   想着他亲手为自己熬得皮蛋瘦肉粥,想念着他温柔的向上扬起的语调,想念他充满诱惑的性感声音,想念他陪着自己在黑夜中数星星的顺和……   真的是离开了,才足够想念么?   “浅浅,你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了么?当你所期待的明天都成为了昨天,你就会发现,你是多么的身在福中不知福……”苏梅扯了纸巾为苏浅擦哭红的双眼。   “可是姐,我不敢,我怕呀……就像你说的,他们那样的人,我们是要不起的……总有一天,他厌了,倦了,我累了,烦了,恐怕就……”   “浅浅,你敢说你这三年的心都在安凌霄这里么?你没有累,没有烦么?但是他倦了没有,厌了没有?”苏梅盯着苏浅亮晶晶的双眼,仿佛能够看到人的灵魂中去。   苏浅摇摇头,又点点头。   “傻丫头。”苏梅伸出食指戳着苏浅的额头,“你知道你家阿岚知道了,是什么反应么?硬是要提着枪冲过来呢……”   苏浅想起了苏岚手提红缨枪冲过来的情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这一声笑声中,夹杂了苏梅的低语和惨淡的笑,“苏麦……他,就要来了……”    ☆、第二十一章   接近十月的东北忽然变得特别的冷,街上随处可见的是穿着灰黑厚重的大衣,带着雪帽的行人匆匆而过,留下一个一个深深浅浅的脚印和一道一道长长的车辙印。   一股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过境,紧接着是一场飘飞的小雪。   寒凛的北风带来了一个早到了冬。   安凌霄站在酒店的宽大玻璃窗前,眺望着银装素裹,忽然就想起了苏浅刚刚来到C市的那个严寒的冬。又是一场大雪后,自己和苏浅并肩走在雪地上,听着脚下碎裂的雪层,只觉得岁月的静好,不过如此。      苏浅穿着一身粉红色的鸭绒袄,脚下的米色靴子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响。她笑着跳起,明亮的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状,扯了扯安凌霄灰黑格子的围巾,“不要这个颜色,老气横秋的……”   安凌霄挑了眉,摊开双手,“那你说怎么办?要不我再钻回到我娘肚子里修炼个十年,然后跟你一块儿出生,你说好么?”安凌霄将苏浅向上抱了抱,笑着为她紧了紧衣服的扣子。   苏浅撅起嘴,“胡说。”解下自己脖颈上的浅蓝色绒毛围巾,又踮起脚尖系到安凌霄的脖颈上,然后细心的缠绕了一圈。随手将灰黑格子的围巾搭在她自己的肩上,后退两步,煞有介事的说道:“嗯,不错,嫩得很,让人想要一口吃掉。”说完自己先咯咯的笑了起来。   安凌霄笑着凑到苏浅的唇边,呵出的热气让苏浅的面颊一红,“那今天换姑娘吃了在下吧……”   “我会害羞的啦。”苏浅装作脸红的样子,垂下了眼睑。安凌霄那样真挚的眼神,满满的溢出的爱意,让她抵挡不住,也不敢承受。   苏浅猫腰想要逃开,却被安凌霄一下子扯住了羽绒服的帽子,翻身带进怀中。   苏浅正要挣扎着离开,安凌霄将自己的大衣敞开,裹住苏浅,轻吻着苏浅的发梢,“乖,别闹,别感冒了……”   苏浅可以看到安凌霄纯黑的眼眸中倒映着的自己的影子,以及惊慌失措的面容,转而凑上去,亲了安凌霄的脸颊,“我听你的。”      宋兮辰从电脑后面仰起头,起身倒了一杯热茶,走到窗边,递给一动不动的安凌霄,淡淡的说:“哥,明天夜里十一点的飞机。”   安凌霄收起了思绪,接过紫砂的茶杯,抿了一小口,“A大网站的事情怎么样了?”   “于梁已经搞定了。”   “C市还是下雨么?”安凌霄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紫砂的杯体,缓慢的问道。   宋兮辰点点头,没有说话。   安凌霄没有回头,却可以从玻璃窗的倒影里看到宋兮辰的动作。“阿七应该还在线吧,告诉他给苏梅那里送去两条蚕丝绒被。”   宋兮辰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口气,转身走到电脑旁边,飞快的敲击键盘。      一场秋雨一场凉。   当苏浅从苏梅家中走出,不禁裹了裹衣领。   半空中的墨黑的云絮低低的垂着,只是几场秋雨,几阵秋风,道路两旁的高达法国梧桐上的叶子黄了大半。   好像是不久而逝的年岁,永远凋零在美好的春季,却无暇顾及零落成泥辗作尘的落花。   苏浅咖啡色的风衣被风鼓起,绽开双翅像一只翩飞的蝶。   “浅浅,在这儿——”   程温温在路对面大声的叫喊着。   当程温温看到苏浅失神的从楼梯走下的时候,忽然想到苏梅那一天告诉自己的一句话,“天有天的苦,地有地的泪。温温,你不要总是看到的是那些所谓的光鲜,有一些福气,我们消受不起,所以,不要艳羡。”程温温清楚的看到苏梅眼神中闪过的痛楚,心中的某处微微刺痛了一下。   苏浅快步走过去,拉了拉愣在那里的程温温,“冻死人了,你这么晚喊我出来就是在这里吹冷风呀?”   程温温漠然的转过头,然后忽然抱了一下苏浅,在她耳边轻轻的说:“谢谢你,浅浅,祝你幸福。”然后又飞快的松开手臂,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苏浅。   苏浅的眼神黯淡了瞬间,又绽放了璀璨的光辉,“温温,你刚才说什么呀?我没有听清楚哎……”   程温温竖起食指,微微的摇了摇,“好话不说第二遍。”说完就甩手向前走去,向一辆驶来的计程车招手,“快走了,一会儿陈谌又要骂了。”   苏浅在后面无奈的笑笑。   程温温会长大,却不会是一个人,而会在她的守护者的怀中,无忧无虑的长大。      重庆火锅里面的人很多,陈谌和白珊坐在最里面的位子,冲程温温和苏浅招手。   程温温在桌子与桌子之间穿梭走动,不时的换来白眼,她也是一一不甘示弱的回瞪过去,   苏浅坐到椅子上,将风衣的扣子解开,搓了搓手,“这是十月的天气么?太过反常了吧。”   白珊将倒好的温热茶水推倒二人面前,“外面冷的很,先喝一点暖暖身子。”   “没有抢到包间吧。”程温温一脸的鄙视之色,“哼,还不如我出马呢,铁定有一个宽敞的包间。”   陈谌嘴角浮起一丝浅笑,“是啊,能够吃一个火锅把自己闹到派出所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名牌大学的名牌专业培养出来的优等生。”   程温温敷衍的笑了笑,招呼服务员点菜。   苏浅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同时也是惊讶程温温竟然没有与陈谌抬杠。转向白珊问道:“还记得最后将包间让给我们的那个帅哥么?”   白珊斜眼瞧了一眼当做没有听见的程温温,用恰巧的声音说道:“貌似上个星期还给某人打过电话呢……”   “三份芋头粉——”程温温忽然提高了音调,震得陈谌一巴掌拍过去,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八拍,“程温温,你给我小心着点。”然后又转过来调整了一个十分柔美的笑容,“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那个芋头粉不要。”   一旁站着的女服务员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硬是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声音有点颤抖“没关系……”用笔在菜单上划了几道。   苏浅心中低笑,这个服务员明显没有陈谌道行深。      一顿火锅一直吃到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苏浅好像看到古代的店小二肩膀上搭着毛巾,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客官,我们打烊了……”   程温温揉了揉已经吃撑的肚子,“四喜结账。”   白珊有一些惊恐的看着桌子上的一片狼藉,侧眼看了看程温温,半天吐出一句话,“温温,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吃火锅能够吃得这样干净。”   付过钱的陈谌转过身来,沉声说道:“我也没有见过吃火锅能够吃下三百五十块钱的主儿……”   程温温抱怨道:“你们也吃了……嗝……”   苏浅耸耸肩,温柔的提醒程温温,“温温,我们只吃了半个钟头,其余时间都是你在吃。”苏浅扳起手指算了算,“貌似加了两次火炭,添了两份蟹棒,三份牛肉卷,两份莴苣……”   程温温打断说:“没有那么多吧?”   白珊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程温温嗷的哀嚎了一声。      走出火锅店下台阶的时候,陈谌转过头对白珊说道:“珊珊扶着温温,让她悠着点儿。”   程温温怒道:“没有那么娇贵啦……”   陈谌面无表情的机械说道:“我是怕你吃到嗓子眼儿的东西会吐到人家的店面前头……”   “陈谌——”   紧接着是呼啦啦的一阵呕吐声,带着酒味的呕吐气味钻进了鼻子。   挨着程温温站着的苏浅赶忙跳开。   “你还真的吐了呀……”陈谌转过来就看见程温温一脸震惊又一脸委屈的看着刚刚从店面中走出的醉鬼,恶心的呕吐物溅到了她刚买的铅笔裤上,斑斑点点,惨不忍睹。   “不是我——”      白珊的手机响了起来,程温温一边用纸巾擦着裤子上的斑点,撇嘴说:“又是那个郝师兄,整天腻腻歪歪……”   苏浅戳了戳她的腰,“别总是当电灯泡了……”   “哪有总是……”      因为这个火锅店离程温温的出租屋近,所以,苏浅和陈谌先将程温温送到了家门口,然后漫步在冷清的街道上。   “浅浅,学校的网站已经肃清了那些事情,以后不会再看到了。”小街道昏黄的灯光照的陈谌的脸上现出柔和的线条。   “我知道。”下午唐王勃眉飞色舞的打电话来的时候,苏浅就已经知道了。   “浅浅,其实你是一个谜,我看不懂你,猜不透你,更不要说是跟你同床共枕了三年的名业安总。”陈谌的话语平柔,没有了以往的犀利刻薄,衬着凉薄的夜风,感觉温暖。   “我不了解你与贵格的池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纯真的爱恋一旦过去就像是站在夜晚回忆白日的阳光,心中温暖,身体却冰凉。”   苏浅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往前走着,仔细着听着每一个字。   “浅浅,或许是你太过苛求他了吧……”   苏浅抬起头看着稀稀疏疏的星子,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但是你呢?又跑到了哪里?       ☆、第二十二章   一辆银色的跑车从夜间璀璨的光线中穿梭而过,形成一条长长的流线型。   苏浅淡然的看着窗外蜿蜒细腻的水流,濛濛的烟雨织成了密集的织网。   转动着方向盘的唐王勃用余光瞄着慵懒的窝在副驾驶座上的苏浅,心里有一些忐忑,把她带过去接机,自己会不会挨骂?   恰在此时,唐王勃的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闪动的屏幕,是三哥。就要伸手去拿手机,不料苏浅伸出手抢先拿了去,然后按下了接听的免提键。   “阿七,飞机晚点,不用来接了。”宋兮辰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在静谧的车厢中略有些突兀的响亮。   这边唐王勃正等着苏浅说话,这边一阵静寂。   “阿七?”   苏浅朝着唐王勃努努嘴,又指一指手机,示意他说话。   “嗯,三哥,我在听……”唐王勃的声音轻颤,“现在在路上,快到了。”   “掉头吧。”宋兮辰挂断了电话。   苏浅转首仍然看向窗外,阻隔视线的雾气迷蒙了她的眼。为什么不愿意接电话呢?怕安凌霄知道了之后会避开自己,还是自己故意的避开他?   唐王勃心中松了一口气,在下一个路口转弯的时候,就听见一直沉默不语的苏浅幽沉的声音,带着一点惺忪的睡意,“不要掉头。”   “嗯?”唐王勃调高了音量,“为什么,东北那里风雪大,飞机晚点……”   苏浅冷冷的打断他。“我知道……你照做便是。”   唐王勃像是影像反射一样,没有反驳一句,继续直行。   他心里纳闷,苏梅是有一种从内到外散发着一种不言而喻的震慑力,也就罢了。但是苏浅这丫头丫头明明比自己要小上五六岁,象牙塔里的清纯小姑娘,自己为什么对她是言听计从的?   唐王勃不满的嘟囔出声,有一种罢工的趋势。   “要么换我开?”苏浅直起身,莞尔一笑,眼神绿幽幽的盯着哭丧着脸一身颓唐气的唐王勃。   唐王勃立即精神百倍,蹭的坐直了身子,踩足了油门。   什么叫做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什么叫做跟着神也能成为神,从苏浅跟着安哥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了。   苏浅的开车技术,真正的是不敢恭维。那不是小擦小碰完事儿,而是动辄车毁人亡血流漂杵的大事故。   唐王勃还记得苏浅第一次学开车的时候,愣是把驾校的三辆车撞得面目全非,最后干脆把自己也被困在车里。   安凌霄知道后的第一时间就到了,而唐王勃自己是被迫拉去的。他原本是正携美同游,兴致勃勃的度过他的美好春天的周末,一通电话彻底的粉碎。满腔的憋屈感在一看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那个陪练就烟消云散了。   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幸运……   那个陪练的脸色,已经是那种惨白青灰仿佛是夜里见鬼的森然,毫不夸张的说是惨不忍睹空前绝后,一只手臂好像骨折了,耷拉着,额头上渗出的鲜血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而苏浅只是额角擦破了皮,唐王勃当时就感叹世事的无常,副驾驶座上的人竟然会比开车的人伤的更厉害,而且是一个资历不浅的陪练,某人不简单……   安凌霄将苏浅抱出来的时候像是捧着稀世珍宝,“浅浅,以后不练了……”   唐王勃被酸到了,却仍旧被胁迫着。   就像现在,同样被胁迫着到达了机场,还要在空荡荡的候机室半坐着打瞌睡。      苏浅其实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是想要看上一眼,如此而已。   到深夜,候机室的人稀稀疏疏的,来了一拨又走了一拨,没有太多的停留,都是过客,生命中的过客。除了那些整夜蜷缩在角落里裹着薄薄的毯子过夜的民工一样的可怜人。      唐王勃中途接到名业的紧急电话,匆忙间走了,于是,空旷的候机室里,完全成了一张张陌生的脸庞,以及没有焦距的空洞眼神。   直到那一串苏浅在大早上就熟记于心的飞机号牌由柔美的声音报出来的时候,她好像是从梦寐之中猛地惊醒,站起身,奔向出口处,一直看着不断涌出的的人群,直到最后空空的机舱拉上了门,苏浅瞬间灰了心。      忽然……   “浅浅……”   苏浅惊喜的转身。   “苏浅,你怎么在这里?”   “浅浅,真的是你啊……”   机场上方的天空仍然暗沉,天际的微光已然青亮,淡青色的天边好像是为墨蓝色的苍穹镶上了一圈翡翠珠玉,美得惊人。   苏浅的眸光映着澄亮的灯光,笑意却凝在唇边。      苏浅一直知道,有一些人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有的是自己生命中的配角,而真正能够同自己一起成为主角的,只能有一个人。   而现在,好像只是自己一个人在演独角戏。   因为她没有等到该等来的人,却等来了原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地的人。   和一个更不该出现的人。      东北的某地,轰隆隆的飞机起飞声中,安凌霄与宋兮辰逆着人流匆匆奔向候机室外面。   “陈助理,先稳住他们,不管用什么方法,我和兮辰马上就到……”安凌霄的语气头一次有了波澜起伏。   宋兮辰紧紧跟着安凌霄,语气沉重,“安哥,池洛的势力已经蔓延到东北来了?怎么我的情报系统里面从来没有提到过……”   安凌霄隐约能够猜得到是谁,也能够隐隐感觉到这一次的黑势力的渗入究竟是针对什么。“不是池洛,他还没有手眼遮天的本事,是另有一股隐在东北的势力。在这一段时间我们将太多的精力放在了池洛乃至他身后的贵格身上,忽略了那一股势力……”   如果是当初,或者倒退回去五六年,带着那样的凌厉,洞若观火的觉察力,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现在自己究竟是执着于什么?   宋兮辰脑子中闪过一个名字,“难道是……不可能,他们有什么理由这样做。”不过,事实上,如果因为C市的照片事件而使得贵格与名业之间树立了一道火墙的话,那么有闲余的手脚能够伸伸展到东北,并且与贵格建立了盟约的,就只剩下他们了。   “想想我们此行的目的,本就是趁着C市被搅乱的时候拓宽商路,一旦被阻断,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安凌霄猫腰进了一辆计程车,“名业。”   东北分部突如其来的火灾将会是他们的名业在东北打响第一炮的严重阻力,直接受益者是谁?而间接受益者又是谁?   宋兮辰随着钻进了计程车,揉了揉太阳穴,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只是现在不仅这里有我们要忙的,大哥那里恐怕也是……翻了天。”      名业二十七楼灯火通明,于梁走进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何老大正在厉声训斥杨琛,“你是怎么搞的,出了这样的大事竟然没有半点消息——”   于梁及时的拦住了一个砸过来的古董花瓶,咣当一声,瓷片碎裂的声音。他推了推垂首站在一边的杨琛,“快走,还愣着干什么?!”   杨琛的头发乱糟糟的,外套里面能够看得见松松垮垮的睡衣衣领,看来是从被窝里钻出来就一路狂奔到了名业,他感激的看了一眼于梁,微微颔首。   于梁拍拍杨琛的肩膀,“路上小心点儿。”   杨琛点头,将身后的兜帽戴上,双手插兜,匆忙之间下了楼。   何非然已经冷静了许多,一手支颌,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眼光恍惚着凝望窗外的墨蓝。   “安哥那里来信说事态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损失会有,但是会降到最低。”于梁将手上的一份资料递给何非然,“哥,安哥和三哥的看法是……”于梁向何非然比了一个十分熟悉的手势。   何非然看了一眼,低头将手中的纸页翻开,看的很是仔细。“和我的想法一样,这件事情一直是凌霄在办,可是终究是我高估了他对池洛的理性……”但是,一旦陷入了爱情的深渊中的人,又能够维持的是什么理性……   何非然拿出手机,翻开电话记录,翻到“苏”字开头的名字,然后一个个向下移动。最后,颓然的放下,深深闭了闭眼睛。   “致电给E市的三永总裁,说愿意与三永建立盟约,也将这件事情稍微透露一点,其中要特别提及贵格的池洛,还有跟我们名业有合资计划的九博,注明九博此次的负责人是……苏梅。”何非然顿了顿,每当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内心是一阵绞痛。“注意你的说话技巧……然后再匿名发过去信件,将此次的事情详细的告知。记住,要匿名,就是要他想查也查不到出处。”   于梁眼前一亮。果真,何老大就是有力挽狂澜的能力,一出手就是不一样,这样一来,C市的那股开始盛起的势力不说消弭,最起码不会如此猖獗了。   他爽快的应了一声,转身正要打开门,却见唐王勃急匆匆的撞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怎么回事?谁……怎么了……”   于梁拨开他,“完事了,回去抱老婆吧。”   唐王勃鄙夷的看着他的背影,说这句话的貌似应该是本人七少吧……   “苏浅送回去了……”何非然犹豫了许久,还是问出声来。本意是想要借此机会问一下苏梅的情况,却看见唐王勃摇了摇头。他吃惊的站起身,“你说你把她一个人留在机场?”   唐王勃讷讷的点头。   “东北那边出了事情,凌霄兮辰后天才回来……”   安哥今天不回来了……   唐王勃华丽的晕了,漫天都是璀璨的星星……   但是在此之前,还是要把安哥的宝贝去接回来……    ☆、第二十三章   “苏浅,你怎么会在这儿?!”   苏浅懒洋洋的靠在靠背上,打着呵欠,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哥,这句话你问了第三遍了……”   苏麦看着苏浅眼睛下面的阴影,以及眼球上的血丝,不禁摇摇头,语气和缓了许多,“浅浅,你以为我会信你么?”   苏浅转过头来看苏麦,“哥,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苏梅姐?”   苏麦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姐姐告诉过我你会来,呵呵……”苏浅轻笑,“恰巧逛到机场就碰上了,你说是不是巧得很?要不总是无巧不成书呢,世界上的事情就是他妈的一个一个的巧合组成的……”   苏麦皱了皱眉,“又说什么傻话——”   “哥,换我问你了……”苏浅靠过去,扯了扯苏麦紫条纹的领带,俏声说道:“你怎么勾搭上池洛的……啊……哥,你想要谋杀亲妹呀。”   后视镜中,苏浅看到计程车司机的脸色都成了绿色,忙正色做好做诚挚的认错状,“哥哥,我错了。”   “我说过,是公司的事情。你这丫头心里整天想的是什么?”苏麦说话的时候,眼神已经飘忽到了窗外。   一辆辆车从地面上的水中碾压过,经过略微干燥的地面,拖出两道水印子。   苏浅住了口。不是她调侃苏麦,而是苏麦自从接手了三永之后,半点女色不近,整天和一帮男人在商场上打拼,才算有了今天的不大不小的成就。   “哥,你现在来了什么时候走呀?”苏浅调皮的眨眨眼睛。   “死丫头,你的事情还是我帮你遮掩过去的呢,怎么,刚来就盼着我走?”苏麦推开苏浅的脑袋。   苏浅微蹙眉,“那哥,你住哪儿?要么,住我姐那里……哦……我又错了,哥。”   计程车内压抑的沉默,苏浅最终淡淡的说:“哥,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一个嫂子呀……”      苏梅傍晚回到家,屋子里一片漆黑,她打开客厅的灯,然后轻声唤了一声“苏浅……”没有人答应。   她不是不担心苏浅的,毕竟是有心病,便从包中摸出手机给苏浅打电话。   《You Raise Me Up》的前奏声音从卧室中传出,苏梅微微摇摇头,目光定格在一个角落,直到苏浅的声音从听筒传出,“姐……”   苏梅按掉手机,然后向卧室走去。   苏梅摸索着打开卧室的灯,就看到苏浅脸色苍白,满脸的细汗反射着灯光明晃晃的一片。   苏浅下意识的用手臂去遮挡灯光,声音哑哑的声线有一些破碎,“姐,关了灯……”   苏梅顺手从饮水机中接了一杯温水,走上前递给苏浅,“吃饭了没有?”   苏浅半支起身子,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抿抿嘴唇,然后砰地一声倒在枕头上,翻了一个身闭上了双眼。   “浅浅,你睡得好么?恐怕是梦魇了一天吧。”苏梅将杯子搁在床头柜上,伸出手拨了拨苏浅乱糟糟的头发。   “姐,我饿了,想喝粥。”苏浅将脸埋进枕头中,伸出手臂挥了挥,“快去煮啦。”   苏梅无奈的说:“浅浅,安凌霄后天回来,东北那里的分部出了一点问题……我以为你知道,苏浅,该面对的终究都是要面对的……”   苏浅没有说话,只是肩膀上下的耸动。   苏梅转身离开,忽然听到苏浅从枕头下面传出的闷闷的声音,“那么姐,你面对了没有?”   “姐,你知道不知道,我哥来了……”   苏梅头顶上的那片晴天,顿时乌云遍布,云絮低垂……   苏浅知道,一些时候苏梅对她说一些很伤人的话,其实一直是在将给她自己听。      医院中白色的墙面,白色的窗帘,白色的被单,白色的天花板,苏浅苍白着一张脸躺在病床上,眼神异常空洞的看着输液的瓶子向下缓慢的滴水,滴答,滴答,然后在倒挂的输液瓶药液面上漾开几波涟漪。   苏浅恍然间想到了死亡,那种神圣而不可为的过程,每一个人一生中必然接受的洗礼。程温温听到这样的话,手脚慌乱的翻找手机给陈谌打电话,“阿谌,苏浅不正常,吓死我了……”   其实这不是不正常,而是原本就是如此。   苏浅一直认为,人生所没有享受过的经历就是神圣,譬如死亡。或者你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就是神圣,苏浅一直认为神圣的地方是西藏,而现在认为是天堂。   因为活着的人,从来没有去过。      程温温那天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原本到嘴边讽刺挖苦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苏浅惨淡的转过头,看着程温温笑笑,“你来了,温温……”   程温温差一点眼泪就掉下来了,连忙别过头,快步上前,“你这死丫头,黄金的十月说好咱们四人帮要去九寨沟的,现在放我们鸽子,你自己一个人躺在这里过的好快活啊……”   苏浅撇撇嘴,眼光若有若无的瞟了她一眼,“温温,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话,亏你能够说出来够喜感……”   程温温愣了一下,等到苏浅扑哧一声笑出来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大声叫喊着呵她的痒痒。   “温温,我现在是病人,你虐待伤残人士,我要和你打官司……”      苏梅的声音从门口阴测测的传过来,“苏浅,我警告你……”   程温温忙垂下手,转过头,她对苏浅的这个姐姐,一向是又敬又畏又爱。   苏梅一手提着水果,一手拿着药袋,面色阴沉的简直浓的和黑色的套装一个颜色了,程温温不禁收敛的一屁股坐到了身后的沙发上,随手拿起一个梨,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苏梅将袋子一股脑儿的堆在桌子上,按下了床头的无线呼叫,等着医生过来给苏浅换药。   好好地十一假期,就这样全部耽搁在医院里了。苏梅狠狠的瞪了苏浅一眼,“多大的人了,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明明知道自己天一凉身体抵御能力就下降,还淋雨,你真是吃饱了撑的,整天你的小脑袋瓜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苏浅微微笑着,任苏梅不留情面的骂她,可是,她觉得很幸福。      就是前天吧,苏浅神清气爽的出门,在C市逛了一个大圈,然后终于碰巧到了机场。可是,真正的碰巧,巧的不能再巧,她意外的撞见了一幕,或许她永远不应该看到的场面。   长身玉立的男人身边,依偎着一个面容精致,身材绝好的女人,长长的披肩直发披散在安凌霄的肩上,两人有说有笑,好像是一对十分登对的恋人,两人吸引了机场中大多数人的目光。   那个女人,苏浅恰好认识。   而那个男人,苏浅也恰好认识,而且还熟得很。      最后,是池洛来接苏浅的,苏浅长长的眼睫上滴答下的水珠,湿了的头发粘在颊边,可是眼睛中的清新灵气却似丝毫未减,她笑着对他说:“池洛哥,你来干什么呀,是来陪我的么?”   池洛看着坐在淋湿的台阶上的苏浅很是心疼,“浅浅,你会感冒的……”硬要拉起她上车。   苏浅甩开他的手,声音提高了三分,“不用你管。”   池洛愣了片刻,这样任性的话语,在四年前就不曾听过了吧。无奈之下,他拨通了苏麦的手机,然后陪着苏浅轻声的说话:“浅浅,究竟是为什么呢?”   苏浅抬头看着池洛,眼神中再没有当年的热切与炙热,有的只是如同看待一个陌路人一样的淡然,“池洛,我说过,你不要拿以前的事情再来困扰我了,次数多了,只会让我感到恶心,而不是温存……”   池洛双手握成了拳头,“浅浅,你以为,那张照片是我放出去的么?”   苏浅轻声笑了,“当然不全是你的功劳……如果没有名业的默许,你们的贵格又怎么能够成功的利用名业而声名鹊起,提高在C市的知名度呢?”   池洛吃惊的看着已经浑身湿透的女孩子,这才是真正的她吧,她一直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的,是自己从黑暗中寻找她,发现她,可是现在,她却属于的是另一个人。   他不允许这样,不能允许。   “浅浅,我们之间,绝对不是过去……”   “可是,有一些事情,不是你不允许就不可以发生的……就像今天早上我也不允许自己过来,来了之后也不允许自己坐在这里,可是,就是这样做了,有什么办法……”      当苏麦阴沉着脸走下车的时候,苏浅瑟缩了一下,然后低低的叫了一声,“哥……”   苏麦将苏浅扯上车的后座,然后扔给她一块毛巾,将热气开到最大,紧接着是一顿臭骂。   苏浅也只是沉默擦干头发,眼光忽闪的看着窗外的雨帘,然后不停的打喷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苏麦和苏梅更像是一对兄妹,一样的干练,一样的霸气,一样的大气凛然。苏浅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但是,她能够看得出,苏梅与苏麦之间的不正常。      白珊和郝师兄过来看了苏浅,留下了大包的营养品,程温温大声嘲笑苏浅,“浅浅,你已经沦落到要和营养品过了,哈哈哈……”   三道鄙视的目光,外加一道更加冷寂的光线,程温温住了嘴。   苏梅因为取消了原本的旅游计划,便申请了加班,便和白珊一同走了。   用程温温的话说,就是,“有三倍的钱可以拿,不要白不要。”   当病房中重新恢复清寂的时候,影影幢幢的黑色影子倒影在白色的窗帘上,苏浅想到了那样的一句话,热闹,是别人的,孤单,是自己的。   还有一个词语,形影相吊。   她侧了侧身,然后眼光望向窗外大片灰白的天空,看到了枯死的颓靡树枝上,画家用翠绿的油彩点染成的一片油然翠碧的叶子,垂挂在枝条的梢头,随风翩跹,那是她的希望。   门把转动,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苏浅调整了呼吸,然后闭上了双眼。      其实,安凌霄在病房门外等了好久,直到房间里没有了一个人。   “浅浅,我知道你醒着……”安凌霄略显嘶哑的声音,他修长的手指抚上苏浅微微颤动的眼睑,“我知道,你在听……”   “那么,相信我……或者是,相信你自己……”   苏浅豁然睁开了双目,眸中的澄澈倒映着那一抹油然绿色。    ☆、第二十四章   话说,经历更多苦难的人,也会有更多的幸福,会更容易知足。   苏浅出院的那一天,是一个天高气爽的晴天,秋日午后的阳光碎金子一样遍地洒下,斑驳的树影摇曳的点点亮闪闪的光斑投下,苏浅觉得很满足。   是苏麦来接她出院,而原本也要来的苏梅因为临时有事而错开了时间。   苏浅听到苏梅的借口的时候,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姐,你能不能谎话编的再烂一点……”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然后,“浅浅,但愿你永远如同表面上那样阳光灿烂,但愿你永远不会明白。”   “嘟嘟嘟……”   苏浅垂下手机,眼光刹那间黯淡了些许。   “浅浅,你愣什么——”苏麦将行李放进轿车的后备箱中,就看见苏浅背对着他,手机无力的垂着。   苏浅转过身,眼睛出奇的亮,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跳到车旁,然后惊异的说:“哥,你真是混得不错,才来两天,就混了一辆新车……”苏浅低下头,眼睛透过摇开的车窗玻璃往里面看了看,“还配了一个专属的司机。”   苏浅朝着车后的苏麦招手,然后小声的说道:“又是一个大帅哥呢……”还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   待苏麦的魔爪伸到苏浅面前三寸的时候,苏浅已经成功的逃进了车里,然后透过车窗冲着苏麦嘻嘻嘻地傻笑。   苏浅朝着驾驶座上的帅哥打招呼,乖巧的说道:“铭瑄哥好。”   三年前,苏浅第一次来到C市,郑铭瑄帮了苏浅不少忙,因为和苏麦是大学同学,便也是称为哥哥。   郑铭瑄转过头,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然后悄悄的说:“我可是长时间不见你哥这样发飙了,我说浅浅,你总是能够让他一改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冷样子。”他压低了声音,“告诉我,你是怎么做的?”   苏浅神秘的一笑,趁着苏麦打开车门弯腰进来的时候,俯身过去,“就是……不告诉你。”   苏麦落座后,狠狠的剜了苏浅一眼,恶狠狠的说:“苏浅,我再一次告诉你,我的性别取向,是很正常的……”   “What?!”更为惊讶的一声尖叫。   这真的不是苏浅打断了苏麦的话,苏浅只是朝着郑铭瑄投去同情的一瞥。   “苏麦,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郑铭瑄,你信不信我把你的消息透露给郑伯父?”苏麦的声音阴森森的,郑铭瑄背后直冒冷汗,忙专心的开车。   苏浅摇摇头,装作十分惊异外加崇拜的样子,“铭瑄哥,你又是逃婚出来的啊……”   “嘭……”   刺耳的滑行声音。   新车很给力的撞在了路基边上。   郑铭瑄看着走过来的交警,对后视镜中的苏浅耸了耸肩,“浅浅,你的孜然牛排要泡汤了……”   苏麦抱着双臂看热闹一样的斜睨着郑铭瑄,“你的美好生活也要结束了……”   最后,郑铭瑄被他那警务局总局长老爸的忠实下属带走了,留下哀怨飘忽的眼神。      苏麦将车停在苏梅的楼下,然后摇上车窗,点上了一支烟,“浅浅,我不上去了。”   苏浅已经从后备箱中拿出了包,似乎早就知道,所以只是淡淡的点头,然后走上了楼梯。然而她在拿出钥匙插入的时候,看到了门口一束鲜红欲滴的玫瑰,以及门口来不及拿进去的日报。   苏浅知道苏梅在家。   她转身下了楼,心中默默祷告,但愿姐姐,从此有肩膀可以依靠。      安凌霄心头梗着一根刺,不经意的时候,就会硬生生的刺伤那么一下,然后流血结痂再被扎破,流血结痂……如此循环往复,却仍然乐此不疲。   苏浅的电话打来的时候,安凌霄正在与何非然商议本月的基本计划。当看到手机屏幕上闪亮的“浅浅”的名字,抬起头对何非然说道:“哥,你说过,怅然若失的感觉,是因为你还没有完全得到。”   何非然扬起眉梢,“是。”他的眼光瞄向窗台上的古董花瓶中插着的几支新鲜的玫瑰,“要想完全得到,那么,就先完全放手。”   安凌霄英眉翘起,嘴角微抿,“我想,我会完全得到……”      名业的第一会议室中,与名业建立盟约的九博负责人苏梅头一次没有了往日的犀利言辞,而是一反常态的沉默,只剩下贵格与名业的资方陈述,以及不时的飘向她的目光。   “苏小姐,苏小姐,你的意见呢?”安凌霄转而向苏梅。   苏梅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嗯?我……在考虑。”   于梁压低声音对陈靖宇说道:“她是苏家的人,自然是偏袒三永……”   陈靖宇的眉目下有很重的阴影,“不一定……”虽然近些天怡卿的事情弄得他心力交瘁,但是他还是能够看得出,苏梅和苏麦之间的隔阂,或者说是及其的不自然。   安凌霄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关于这个议案明日再谈吧,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我还……”苏梅的话被苏麦的话截住,“好,既然安总的好意,自然是不能推却。苏小姐,你的意思呢?”   苏梅猛然抬起头,眼光潋滟,苍白的脸上笑颜如花,“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      晚上,“深蓝”的豪华贵宾包厢内,气氛较之先前更是古怪。   苏浅只不过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后怎么有一点比炮火灰更浓郁的狼烟的味道?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座位边,然后拉开椅子坐下,目不斜视的看着面前的一盘香辣虾。   真的是很想吃……   苏浅看了一眼身旁的安凌霄,挑眉询问似的看着他。   安凌霄用勺子盛了一块清淡的豆腐,放到苏浅的盘子里,“不能吃辣。”   苏浅泄气一样的拿起勺子,然后一口吞下了那一块豆腐,脚下踢了安凌霄一脚。   “嗷……”于梁叫出声来,“是谁踢我?!”   安凌霄斜睨他一眼,愈凉顿时消声。   苏浅一看于梁憋屈的表情,顿时乐了,在桌子下面给薛小沐发短信,“小沐,你老公被踢了……”   三十秒后,薛小沐回过来一条短信,“被驴踢了吧,让他踢回去……”   苏浅猛地一拍桌子,手机差一点丢出去。   整个餐桌上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这边,苏浅笑着起身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去趟洗手间……”   苏梅有气无力的看了苏浅一眼,原本是谁说要大气凛然的陪她赴鸿门宴的,现如今,一会儿一趟洗手间,自己溜得比泥鳅还快。   可是下一秒,苏梅就否定了适才的想法,因为刚刚关上的门外传来苏浅的暴喝声:“薛小沐,你才是被驴踢了,你和你老公都被驴踢了——”   于梁的脸色一下子就绿了,其余的人除了苏梅苏麦仍然一副尴尬的样子,其余都是憋着没有喷饭笑出声来。   比起餐桌上的诡异,走廊里洗手间外的气氛更加诡异。   因为,苏浅的大吼吓跑了一只小白兔,招来了一匹狼。    ☆、第二十五章   池洛原本是和孟双来见一个重量级的大客户,将包厢定在隶属名业名下的“深蓝”也只是为了凸显此次会面的庄重。   席间,孟双的提议不断的遭到否决,池洛按捺不住,就想要打电话叫人过来把这个所谓的大客户办了,孟双按住他的胳膊,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池洛借机出去抽一支烟,却不料遇见了几天都是朝思暮想的小浅浅。   被薛小沐气的直挠墙的苏浅看到池洛面含微笑向她走来的时候,一时间就想要钻进洗手间里,然后反锁上门。可是想了想便也坦然了,为什么自己已经释怀了却仍然不想与他有正面的交集呢?   后来她知道了,是因为安凌霄还没有释怀。   “嗨,池洛哥哥,好巧你也在这里吃饭啊。”苏浅举了举手中的手机向他招手。   苏浅是很聪明的,她知道怎样不着痕迹的将人拒于千里之外,能够轻轻松松的把控住对方的弱点,让别人说不出话来。   现在,池洛就是一脸的受伤,却硬生生说不出一句话来。   “浅浅,你非要用这样疏离的话来推开我么?即使是无法成为恋人,朋友也不成了么?”池洛拉住要钻进洗手间的苏浅,深邃的眸光与苏浅波闪的目光相接。   “池洛哥哥你说什么呢,兄妹难道不比朋友更亲么?你之于我,和孟双师兄怡卿姐之于我是一样的。”苏浅曾经想过,说出这样的话,会多么的难,又多么的伤人伤己,可是真的到坦诚的这一瞬间,心中反而没有了负担。原本就是不爱了,时至今日,苏浅才清楚的知道自己真正爱着的人是谁。   池洛目光越过苏浅,看向幽深的走廊尽头,然后转回目光,扔掉了手中的烟蒂,向苏浅逼近一步,“浅浅,最后一次,给我一个告别吻,好么?”   池洛眸中的光芒让苏浅不忍拒绝,那曾经是她的眼睛,找到她发现她的属于黑夜的眼睛。苏浅脑中有一瞬间的浑浊,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然后就讷讷的点了头。   等到池洛满眼溢出温柔的笑意的时候,苏浅才反应过来,她似乎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而这个错误一旦沾染上不相信的灰尘,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池洛扬起眉梢看着苏浅,“怎么,浅浅妹妹,是不是又反悔了……”池洛的话语似乎在暗示这什么,他轻声笑出声,“那么,我也要反悔了……”   苏浅深深的闭上眼睛,踮起脚尖凑上唇,轻轻沾了一下池洛的唇,然后想要马上离开,却被池洛的手臂抵住的后脑勺,轰然一声,苏浅的脑子中炸开了烟花。   池洛只是浅尝辄止,离开的时候意犹未尽的用舌轻舔了苏浅的唇角,然后将苏浅额前的一缕碎发拨到耳后,“浅浅,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我再也不会走了。”   其实苏浅此时心中正憋屈,眼中愤恨的光芒在接触到池洛的一句“我再也不会走”的时候,满腔的怒气就烟消云散了。   时间,带走了爱情,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终究不是可以弥补的。就仿佛是一块上好的璞玉,一旦雕琢失败,想要重新雕琢,已然是不可能的了。   苏浅笑嘻嘻的说:“那是自然,你是我哥嘛。”   池洛尽量使自己的目光看起来是欣慰满意而柔和,他抚了抚苏浅的头发,“好,我那里还有客人,先走一步。”   苏浅点点头,愉悦的往回走。   恰在转角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在这里的身影。   “凌霄,你怎么在这里?”苏浅说完就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安凌霄没有动,他的目光停留在黑暗的那边漆黑的复古雕花木格子窗户上。   苏浅脸上凝注的笑意让他莫名的心疼,他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就会表现出来有多在乎,可是现在,这种在乎成了一种致命的毒药。   苏浅看着安凌霄的目光一动不动的定在远方,不禁有一些慌,她伸出小手在安凌霄的眼前晃动了几下,轻声道:“凌霄,安凌霄……”不是苏浅不想解释,只不过,有一些时候,眼睛看到的,即使不是真的,也会选择相信。   “其实我……”苏浅的声音很低,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安凌霄忽然拉住苏浅的手,“没事儿了,浅浅,我们回家。”   回到包厢的时候,苏梅和苏麦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当苏梅说不舒服要先走一步的时候,苏浅瞪了苏麦一眼,口气却是向着苏梅说的,“让哥送你。”   苏梅闻若未闻,拿起包匆匆走了出去。   能够看见一向冷静自持的苏梅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唐王勃觉得这是何老大表现的最好机会,连忙给何老大发了一条信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老大,你的机会到了……”殊不知,就是这样通风报信的话,造成了C市接连几天的动荡。      安凌霄因为喝了酒,所以找了司机开车,同苏浅一起坐在后座。   苏浅的手指在安凌霄的头顶上的穴位处轻揉慢按,劲道很是适中舒适,安凌霄闭上了双眼。   苏浅三年前就知道安凌霄喝了酒,当时没有半点不同,可是一向后劲儿很大,他总是会太阳穴疼的撕裂一样,便向陈谌讨教了一套按摩头部的手法,一旦有应酬不得不喝的宴会后,苏浅都会轻柔的在安凌霄的头上按摩。   那个时候,陈谌看着苏浅一脸认真的学头上穴位以及按摩的手法的时候,就知道,苏浅开始认真了,虽然她的表面上不是那么认真。   苏浅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吃了火锅后,和陈谌一起在街道上散步的时候,陈谌说:“浅浅,你明明很在乎,却还要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明明很生气,却还要微笑着说没关系;明明很害怕,却还要逞强着说无所谓……你怕失去,怕被丢弃,怕一个人面对黑夜,怕孤独寂寞,怕失落……每次失去一样东西,一个朋友,你都会迷茫、不知所措,可你巧妙的用微笑掩饰了内心的恐惧,害怕……你真的快乐吗?”   那个时候,苏浅没有回答,只是心神强烈的震颤。   良久,苏浅回答,“我知道坚强,否则,软弱给谁看……”   “软弱给你做亲近的人,他们会愿意与你一起承担,但是现在他们会和你一样的痛,可是你却不让他们知道你究竟在痛些什么……”   程温温没有说错,陈谌说话总是不留情面的戳人的软肋,冷然的是一块暖不化的冰凌。   自己呢?真正的放不开的又是什么呢?   但是现在,此时此刻,苏浅看着安凌霄眉眼柔和的毫无防备的睡相,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面对一些人,从来不需要面具,他也会将你捧在手心。      这天夜里,安凌霄只是柔柔的搂着苏浅,轻柔的亲吻着苏浅的眉梢,一下一下浅浅的啄。苏浅枕着安凌霄的手臂,窝在他宽厚的胸膛里,感到的是现世安稳,比狂暴的掠夺下的更让人感到的是窒息与燃烧。   安凌霄眼角溢出的静谧平和,没有了狠厉,没有了猜忌,满心满意的都是如同蜜一样的洋溢。   苏浅仿佛半梦半醒之际,安凌霄的温热气息拂过苏浅的唇角,“浅浅,我,真的,爱你……”   苏浅无意识的嗯了一声,翻身继续沉沉睡去,独留下安凌霄一整夜的不眠。      苏浅一觉醒来,感觉枕边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余温。她惊得一下子坐起,安凌霄呢?   她没有顾得上穿上拖鞋,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小跑到客厅,像以前一样,小声的喊安凌霄的名字,可是没有人回答,只有飒飒的穿堂风,吹的人心里发凉。   苏浅有一瞬间感到了时间与空间的崩塌,似乎有什么已经追不回了么。昨天的那一切,好像是梦一样,安凌霄那种失常的安静,苏浅隐隐感到了什么不同。   厨房里,没有人间烟火气的炊烟。餐厅的桌子上,没有热气腾腾的早餐。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便笺。   秋季冰冷的地板上的冰寒,从苏浅的脚底一直浸入骨子里,顺着背脊浸入了血液中,延伸到眼睛里,一同冻结成冬日冰封的霜花。   苏浅手指轻颤,打开那一张浅蓝色的便笺,遒劲的字迹映入眼帘。   然后,纸片飘然而下,映衬着白色的墙面,像极了跳跃的蓝色火焰,捧红了哪里的一方小小天地,却终究不是这里的天地。   苏浅沉默片刻,然后大声哭嚎,像一只绝望中垂死挣扎的小兽。   苏浅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脆弱的宛如苍白而古老的纸张,只是轻风那样一吹,就碎了。她以为自己没有了眼泪,她以为她的面具可以保存的更长久,她以为,她可以在他的守护下,肆意妄为,无拘无束。      没有一句解释,没有当面的谈清楚,有的是,一张没有生气的纸片,以及上面略有一些鲜活的字迹写成的撕心裂肺的话语。   “浅浅,我们分手。”      苏浅身体内所有的隐忍以及积攒的痛楚仿佛在瞬间完全爆发,她将所能及的东西全部砸的粉碎,光裸的脚趾被碎瓷片划伤也浑然不觉。   瘦削的肩膀不停的抽动,直到她沿着翻倒的椅子慢慢滑落在地面上,目光呆滞无神的望着窗子的一角。   曾经,就是在那里吧,安凌霄抱着自己坐在宽大的窗台上,看着窗外街角的灯光璀璨,夜景迷离,然后说:“浅浅,你不会嫌弃我吧。”   苏浅想着想着就笑了,笑的阳光灿烂,泪水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口中喃喃道:“是你嫌弃我了吧……”   人的身体是有承受极限的,一旦突破了那样的极限,人,就容易崩溃,或者灭亡。   而安凌霄,正是苏浅内心的小宇宙砰然爆炸的源头。      随着防盗门砰然关上的响声,阳台的厚重窗帘后走出一个人影。   步履略微迟疑,影子略微颤抖。   安凌霄缓步经过餐厅,走到客厅,望见地面上的点点猩红,心中的那根针微刺,生疼。   浅浅,你终于不再掩藏下去了么?   他捡起地面上的浅蓝色纸片,然后撕碎。   粉碎。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地面上的狼藉混乱,然后扶起翻倒的桌椅,蹲□,将没有破碎的物品一件一件的拾起,放好。   瞧,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同吧,浅浅。   你可以在生气的时候,轻而易举的将我们共同营造的家的温暖氛围打乱、摔碎。然后不负责任的摔门离开,而我,却不能忍心,只能颓废自己。   记得有一次,苏浅故意在安凌霄见女客户的时候打电话过来查勤,安凌霄知道她是闹着玩的,却在听到那样一句软软的尾音,“在哪儿呢?我想你了……”,心里一下子柔软起来。   可是苏浅呢?她会生气的撅起嘴,然后气鼓鼓的鼓着两腮,“安凌霄,你调查我?!你不相信我?!”最终,安凌霄柔声哄着她,“好了,我错了,好不好……”   其实这不是调查,也不是跟踪,不是不信任,更不是用心机,而只是一种关心,为了知道你时时刻刻好不好,开心不开心。   在爱情上面,从来不需要理智。      但是,我们不会如此。   不会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三三不是后妈不是后妈不是后妈…… 捂脸,泪奔……~~~~(>_<)~~~~ ☆、第二十六章   十一过后,陈谌从江南老家回来,下了火车,迎着惨白的阳光,微微遮挡了眼睛。   苏浅欢快的走上前去,帮陈谌拿行李,“他们有事情,我来接你。”   陈谌没有想到,仅仅一个星期不见,苏浅会变成那样的瘦削。   只是,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依旧神采飞扬,笑容却变得苍白。      这些天,虽然是黄金周的法定假日,娱乐圈的八卦绯闻是层出不穷,花样翻新,新闻界也是紧跟其后,马不停蹄的报道了三个震惊C市的重大新闻。      趁着苏浅起身去洗手间的空挡,陈谌拨通的白珊的电话,白珊只是一句话就总结了对苏浅近期情况的陈述,“安凌霄要订婚,新娘不是浅浅。”   “具体情况……怎么回事?”陈谌觉得事情有蹊跷,怎么自己回了一趟家,人心都变了呢?   其实,人心原本就是薄凉的,自己一早不是就知道了么。   “阿谌,这种需要大肆渲染的问题怎么不找温温啊,她可是旷古第一人……”   陈谌冷声哼了一声,“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当初就不该介绍你认识那块黑炭……”   “喂,喂,阿谌你说什么……信号不好啊,就这样了,回头我再打给你……”电话中若有若无的传来刺刺拉拉的电波波动的声音。   “嘟嘟嘟……”   陈谌嘴角漾起冷笑,好吧,小白,这几天你和你家那位最好藏好了,不然……   恰巧苏浅走到桌边,看见陈谌一副阴险的样子,估计是谁又要倒霉了。   “阿谌,谁又招惹上你了?”苏浅抽了一张纸巾擦手,然后在服务员递过来的餐单上轻轻勾划两道。   “没什么,一点小事儿……“陈谌向后靠了靠,抬起眸子看着苏浅,”浅浅,说说你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浅脸上的笑波动的一闪,“没什么大事儿……”   “什么叫没什么大事儿?苏浅,如果是你临死前说这样的一句话,我会更相信。”陈谌端起细白瓷的茶杯,喝了一小口。   苏浅的脸色变得灰白,勉强扯出一丝笑,“我和安凌霄分手了……”   “为了什么?为了一个池洛,抑或是他将要订婚的对象?”陈谌紧追不舍。   苏浅没有回答,只是灵动的眼睛外面蒙上了一层谁也看不清的雾气。   陈谌叹气,“你哥和你姐呢?”   “现在他们也是应接不暇呢,姐姐这些天够受的了……”苏浅想起苏梅那样憔悴的失魂落魄,心中浮起不忍。   服务员端了两碗豌豆粉上来,热腾腾的白色蒸汽在苏浅和陈谌之间隔开了,苏浅抽了一双筷子递给陈谌,“这里的豌豆粉很好吃呢,你尝尝……”   她的话音忽然就低沉了下去,眼睛凝视着面前的那一碗豌豆粉,一动不动。   陈谌有一点慌,“浅浅,浅浅,苏浅……”伸出手在苏浅的面前晃动。   苏浅的眼泪就那样无声的掉落下去,落在了热气腾腾的碗中,“四喜,我真的怕,很怕啊,这是不是真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明明不是真的,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谁来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些什么,只是心中空落落的,没有了依靠。   陈谌起身,走到苏浅的一侧,拍拍她的肩膀,“不是真的,都会过去的,苏浅,你要坚强……”   苏浅的眼光停留在豌豆粉的汤面上漂浮的几朵葱花,脑中安凌霄为她细心的挑拣出葱花的场景转变成三年前初次来到C市的那一晚,她告诉自己,苏浅,你要坚强。   “阿谌,我没事儿了……快吃吧,趁热吃才好吃……”苏浅擦了眼角的泪水,冲陈谌笑了笑。   陈谌没有说话,默默地坐回去,然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当苏浅去前台付账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跳跃着亮光的屏幕上闪烁着一个人的名字,陈谌凑过去看了一眼,嘴角噙着一抹笑,然后拿过苏浅小巧的手机,略一思考,按下了接听键。      “池洛哥,你怎么在这儿?”苏浅手中的行李包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接了过去,她仰起头,就看见一双灿若晨星的黑亮眸子。   陈谌嫣然一笑,猫腰先上了轿车,“自然是心心相印喽……”   池洛抿嘴不语,将行李箱放到轿车的后背箱中,然后坐上了驾驶座。   苏浅有一点为难的看着陈谌在后座上堆着的包裹,以眼神示意她给自己留一个位子。陈谌笑着对池洛说:“池大帅哥,苏浅坐到副驾驶座上可以么?”   池洛柔如春风的一笑,“只要浅浅愿意。”他忽然想起那个时候,扎着羊角辫子的苏浅扬起脑袋,笑嘻嘻的问自己,“阿洛,你会娶我么?”池洛轻柔的吻她的眉梢,“只要浅浅愿意嫁,我就愿意娶……”   可是,浅浅,你还是当年的那个女孩子么?   苏浅无奈之下,只有坐上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陈谌在后座安心的发短信。   “程温温,如果你不照办,小心点儿……”后面画着的是一个阴险的笑脸。   十秒后……   “你得答应我上一次的那个请求……”   陈谌咬牙切齿,苏浅从后视镜看着陈谌一脸恨恨的表情,不禁出声问道:“阿谌,没有人欠你钱吧?”   陈谌从牙缝中咬出几个字,“当然没有,有人欠我一条命……”   正仰身躺在床上发短信的程温温忽然打了一个喷嚏,是谁咒我?   “成交。”陈谌的眼睛中一道精光闪过。   温温,只要你有胆量接着。      可是,确实是陈谌高估了程温温的社交能力。   当安凌霄身穿黑色的正装出现在苏浅的视线中时,安凌霄身边的那个女人也成功的吸引了苏浅的目光。   “安总,好巧啊。”池洛是手优雅的将苏浅从副驾驶上迎下来,向安凌霄颔首示意。   安凌霄的目光一直凝滞在身形略显单薄的苏浅身上,用略微嘲讽的语气说道:“是很巧。”巧的好像是有人故意让他来看一场好戏。   苏浅抬头直接忽略安凌霄,向他身边的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问好,“刘英,好久不见。”   正在凝神想对策的陈谌脑中轰然一声炸开,这样的情况,果真乱成一锅粥了。   刘英,苏浅在池洛出现后告诉过陈谌,是那个曾经和苏浅很要好的女孩子,后来池洛消失后,她也不见了,带着一封池洛写给她的分手信,神秘的消失不见了。   陈谌的眸光定格在这个女人的脸颊上,注意到她看着苏浅时眼睛中流露出的愤恨与不甘,一道亮光从头脑中闪过。      “苏浅,你好,我是刘悦伊。”   苏浅看着刘英伸出的手,注意到她手腕上的满钻单排紫水晶手链正是这些日子电视报纸上疯狂报道的国际珠宝设计师伊芙琳的最新作品,是名业这个季度的主打品牌。   “好啊,刘英。”苏浅愉悦的浅笑,伸出手稍微握了一下,然后很快的松开。   “我的名字是刘悦伊,苏小姐。”刘英的脸色沉了三分,回过手后,挽住了安凌霄的手臂。   苏浅的眸光闪了闪,仍旧是一副十分无辜的表情“是啊,我知道,可是如果你不是刘英,我这样叫你为什么会答应呢?”   从后座打开车门走出来的陈谌一听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刘小姐,我是苏浅的朋友,你好。”陈谌将手伸过去,可谁知刘悦伊是满眼的不屑,将头偏过了另一旁,一句话都没有。   陈谌没有丝毫受挫的表情,仍然是温文尔雅的笑,只不过眸光闪过一丝幽蓝。她转过头对苏浅说了一句,“浅浅,回头将你养着的那只鸟扔了。”   苏浅愣了一下,“嗯?”什么鸟?   陈谌的眼光瞄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刘悦伊,语气异常的轻松,却带有根根利刺,“我说过,一般的鸟禽类,都听不懂人话。”虽然话音已经被刻意的压低,可是在场的四人能够清楚的听到。   “你……”刘悦伊的脸色铁青,可是毕竟是C市的名门淑媛,脸色马上就恢复过来了,笑盈盈的看着苏浅,“苏浅,久别四年,回来好好叙叙旧。”   苏浅点头,池洛却略微紧了紧拉着苏浅衣袖的手臂。   陈谌清楚的看到,刘悦伊的瞳孔紧缩了一下。   安凌霄不着痕迹的避开刘悦伊的手,“悦伊,今天我还有事儿,至于礼服的事情,我们改天再约。”   刘悦伊眼神中闪过痛楚,却快得让人捕捉不及。   “苏小姐,关于你暑期在名业负责的那个案子有一些交接没有办好,能否请你去名业一趟?”安凌霄向前迈了一步。   苏浅正在沉思着怎样拒绝,可是陈谌先她一步出了声,正好也截住了刘悦伊的声音,“正巧,苏浅也是要去名业,这样的话,也就免了池总的麻烦。”   苏浅惊愕的睁大了双眼,“我……”什么时候说要去名业了?   “好吧,苏小姐,请。”安凌霄十分优雅的弯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谌向着一旁脸色阴沉的池洛说道:“池总,还是要麻烦你先把我送到学校好么?”得到池洛的点头示意后,陈谌十分高傲的看了孤自一人站在超市门口的刘悦伊一眼,“那么,刘小姐,您接着逛。”跟我斗,你还不够格。   陈谌摇下车窗,看着那个别扭的小女人在安凌霄的身后亦步亦趋,眸中的狠厉的光芒顿消,浅浅,把握住你现在还能够利用的安凌霄对你的宠,否则,不要真的到了那一天,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第二十七章   “凌霄,安凌霄……”苏浅一路上跟着安凌霄走到停车库,心中就越是忐忑不安,可是她明明什么亏心事都没有做呀。   安凌霄忽然停了脚步,转身看着身后的小女人心不在焉的闷头向前走,心头的火气一拱一拱的,翻身就将苏浅压在了黑色的轿车上。   “唔……”苏浅被搁的腰上生疼,不禁轻呼出声。   安凌霄将苏浅的痛呼吞下,然后激烈的吮吻轻舔,灵舌没有了阻碍长驱直入,牙关相碰,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舌头交缠在一起,在苏浅口中追逐搅弄,几乎将苏浅的整张小嘴含入口中。   苏浅的身体完全没有支点的被压在轿车的外壳上,浑身有一点虚脱。   这样的姿势和之前没有调整好的呼吸,外加上安凌霄强劲的攻势,苏浅呼吸不顺畅,脸红的像是熟透了的番茄。   安凌霄看着苏浅脸颊的颜色,解恨的轻笑一声,然后在苏浅的下唇轻咬了一口。   “疼……”苏浅眼睛圆睁瞪他。   安凌霄没有理苏浅,唇继续向下,所到之处迸开几朵火花。   苏浅的衣领被解开,地下停车库的冷风钻进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微微刺痛的凉。火热的唇滑动,在苏浅光洁白皙的脖颈处留下一个个吮痕。   苏浅的脑中已经空白一片,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混沌……   “踢踏……踢踏……”   那边的楼梯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安凌霄将昏昏沉沉的苏浅包裹在大衣里,向后退开,又腾出一只手打开车门,两人一同摔倒在柔软的车座上。   安凌霄帮苏浅整理了衣领,然后将她放在副驾座上,捏捏她瘦的没有肉的小脸,伏在她耳边轻声道:“浅浅,演戏演过火了吧……”   苏浅一把打开安凌霄的手,装作很是生气的样子,“安凌霄,你也不要演戏演过火了,某天夜里,别抱错了人……”   “不放心,那搬回来住?”安凌霄尾音上扬,手指上缠绕着苏浅的一缕头发,慵懒的问道。“窃听器已经被屏蔽了……”   “休想。”苏浅将头发从安凌霄的指缝间抽出,然后将手腕上的皮筋褪下,扎成辫子。   那样的两个字,让安凌霄的心中一紧,“浅浅,不允许说再说那样的话……”   苏浅被安凌霄突如其来的严肃语气吓了一跳,忙不迭的点头。   “今天晚上就从寝室把东西收拾回来……”安凌霄看着这般乖巧的苏浅,声音变得柔和。   苏浅摇头,眼睛中的光彩不减,“安凌霄,我说过的,我要帮你的……”   安凌霄听了这样的话,心里的空虚被瞬间填满,他凑过来将苏浅搂在怀中,下颌微微蹭着苏浅的头顶,并没有说话。   安凌霄不想要用臂膀将苏浅束缚在笼子中,那样的话,只会让那双灵动的眼睛失去光彩。   所以,他宁愿放低姿态,然后替苏浅,完满的演一场戏。   不管苏浅究竟是为了什么。      安凌霄记得,大哥知道了自己与苏浅的事情后,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淡漠的将半截明灭的烟头按在烟灰缸中,然后对自己说:“凌霄,不要对一个人太好,因为终究有一天你会发现,对一个人好的久了,那个人会习惯,然后把这样的一种享受当成理所当然,其实本就是蠢到不计代价不计回报的,但是现实总是让人寒心……”   安凌凡是一个长相十分硬朗的男子,与安凌霄的眉眼之间有三分相似,是安家的子孙中长的最相像是两个,只不过,安凌凡的眉角多了几分平和与沧桑,眼神幽邃,却让人心安。   “其实你明明知道,最卑贱不过感情,最凉不过人心。”   “可是哥,如果我也把那种宠爱当成了习惯……”安凌霄深深闭了闭眼,然后长舒了一口气。在这个如父如兄的大哥面前,他从来不需要隐藏些什么。   “那就将你的姿态放低,哪怕低到尘埃里,只要她愿意……”安凌凡手中的火机啪的一声点亮,映着他的半边脸有一些沧桑。   安凌霄笑了,其实我早就低低的贴近了尘埃,浅浅。   我的卑贱,自你而始。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种思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种思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你的人,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陈谌充满磁性而又字正腔圆的声音抑扬顿挫的回荡在寝室中,苏浅的内心掀起了波澜。   陈谌读完这首最悲哀的爱情诗歌的时候,苏浅的呼吸已经逐渐平稳,但是她知道苏浅没有睡熟,她在听,一直在。   “浅浅,不要告诉我你在赌,那天你在机场看见和安凌霄在一起的女人就是这个刘悦伊对吧?”陈谌将手中的书册放下,爬上床,坐在苏浅的脚下。   苏浅的睫毛轻颤,她翻了个身,然后将眼睛睁开,看着面前的陈谌。   “我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可是你的心里比我清楚不是么?你要做什么,要怎样做。”陈谌顺势躺倒在苏浅的身边。   苏浅向里面微测了侧身,不语。   “浅浅,你要学会从别人的角度看问题,特别是从安凌霄的角度,来看你自己的问题。”   “浅浅,我在一本微小说上看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一只小狗握紧了拳头对小猫说:‘你猜猜我手中有几块糖?’小猫说:‘猜对了你都给我吃么?’小狗点点头,‘嗯,猜对了两块都给你。’小猫咽了咽口水,‘我猜有五块!’然后小狗笑着将手中的糖块放进小猫的手中,十分认真的说:‘我还欠你三块。’”陈谌的眼睛晶亮的盯着天花板,明烁的好似夏日的璀璨星星。   苏浅的表情隐在床头的暗处,影影绰绰的挡住了眸光。   “这不是低智商的笑话,而是因为爱你,所以允许了你的小贪心。浅浅,你有没有这样的时候,或者说,你没有注意到的这样的时候?”陈谌的话有一丝苍凉,声音与苍白的白色墙面呼应,似乎成了不折不扣的一个笑话。   苏浅转过身,唯一一次脸上没有带着若有若无的笑,“阿谌,这样的话,其实我姐说出来更可信一些……”   陈谌伸出手掐了苏浅的手臂,“那么你现在信了没有?我可是专门去备了课的……”   苏浅轻呼一声,“小陈老师,信了信了……”   “咯吱咯吱……”   “陈谌,你快点给我滚下去,床要塌了……”      有那样的时候吧。   苏浅想。   当她坐在名业大名鼎鼎的安总的老板椅上优哉游哉的吃瓜子时,安凌霄坐在茶几旁边,为她细心的剥开每一粒瓜子的皮。当面对安凌霄一众下属惊异的眼神和几乎掉到地板上的下巴,她敢大呼小叫地喊“安凌霄,我要吃蛋饺蛋饺。”当她耀武扬威的带着一点点小的沾沾自喜向安凌霄炫耀从唐阿七那里掠过来的珍奇古玩的时候,她敢丢一个白眼给一旁的于梁,然后发表豪言,“下一个就是你喽。”   因为她知道,他宠她,可以在他的庇佑下无忧无虑,随便怎样疯闹,外面的风霜刀剑他都会为她一一挡去。   她以为这样的事情她都忘记了,可是,原来记忆不用刻意,也可以这样深刻。   一阵秋日夜晚刺骨的凉风从阳台打开的门中露了进来,苏浅看见风吹拂了陈谌的发丝,飘曳如同深秋在枝头打转的枯黄叶子,萧肃了一切。陈谌的眼神清冽的凝望着远方,那个方向,是南方。    作者有话要说:“这不是低智商的笑话,而是因为爱你,所以允许了你的小贪心。” 新文——繁花系列第二篇——《玫瑰之城》 ☆、第二十八章   苏浅没有想到,她会第二次踏进这座森严的府邸,就像是苏浅相信那句话,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一样。   苏浅穿的很是正式,灰色的套装,配上了亮闪闪的发钗,顺便挑上了一副黑框眼镜戴上,显得更为稳重有内涵。她知道,她那个戴着金丝老花镜的外婆慕芷兰,一板一眼的是严格的大家族的礼教走出来的大家闺秀,再加上王家这一个等级与规矩并存的氛围,即使是垂垂老矣,即使茕茕孑立,也是有说不出的严格凌厉,一如带着当年外祖父王司令打天下的杀伐果决。   苏浅记得三年前,她尾随着管家走进王家大门的时候,一直谨记着母亲的话,“一旦踏进了那个门,如果不会说话,那么沉默,是最好的选择。”于是,整整一个晚上,苏浅只是垂眸巧笑,问一句答一句,哪怕是面对王旻之的刻意中伤,都是压抑着自己的怒气,然后用没心没肺的笑容掩去。   苏浅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已经将母亲赶出王家的年迈老人会在那个时候认下了她这个没有苏麦和苏岚优秀的外孙女,也不知道为什么外婆认下了她却仍然没有承认与母亲的血缘关系。   就像现在,她也同样不清楚,为什么时隔三年,她那不苟言笑的外婆会再次找她来。   王允卿身穿着十分齐整的米色毛呢长裙,站在大门前笑着冲苏浅招手,“浅浅,你来了啊。”   苏浅快走两步,迎上王允卿,“大表姐,又麻烦你来接我。”因为苏浅只来过一次王家老宅,走进来就好像是走进了迷宫,错综复杂,里面的园林,亭榭,湖泊,以及人造假山都让苏浅应接不暇。有一个人带路,毕竟是好的。   有时候,苏浅觉得这不是一家住户,而是生态的公园。较之何家的老宅,有过之而不及。   王允卿摇摇头,笑着说:“什么话,你是我妹妹。”   王允卿的这句话好像在刻意的强调着什么,被深夜的冷风一吹,烟消云散了。   苏浅一直感到这个大表姐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毕竟,这是她来到王家后,第一个向她示好的人,可是,她也没有忘记,母亲告诉她,“对王家的人,不要留一百个心眼,也不要只留一个心眼。”   苏浅那个时候就想,或许母亲早已经忘记了,其实她也是王家的人。   王允卿带着苏浅朝着偏西方向的副楼走去,苏浅不明,“表姐,不是去见外婆么?”   王允卿云淡风轻的一笑,“正餐的时候一起去,我父母在那里等你。”   苏浅顿了顿脚步,望了一眼那边被层层林木掩盖的阁楼里透出的华彩灯光……找她做什么?      王允卿的父亲王舜之是苏浅的大舅舅,早年一直跟随着外祖父征战沙场,在战场上炸伤过一条腿,所以,如今只能倚靠着拐杖。   “慢一点,没有关系的,允卿去接浅浅了……”秦素柔若春风的话语声从珠帘后传出。   “不用,我老到什么程度了,走都走不动了么……” 王舜之略微愠怒的声音响起。   苏浅站在客厅的门口,听见舅母舅舅的温馨对话,心中的暖不由得升起。   王允卿从苏浅的身后绕过,然后毕恭毕敬撩起珠串的门帘,“爸,妈,浅浅来了。”   苏浅洋溢着笑脸,“舅舅舅母好。”看着王舜之由秦素搀着又硬要拄着拐杖的别扭样子,不禁走上前将拐杖从王舜之的手中抽出。   王舜之皱眉,“浅浅,怎么你也认为你大舅舅我到了走路都需要人来搀扶的地步么?”   “哪能呀?”苏浅巧笑,将拐杖竖在墙边,“可是,您已经有了一辈子的拐杖了呀。”苏浅朝着秦素调皮的眨眼,有瞄向那根榆木的拐杖,“这才是身外之物呢。”   王舜之愣了愣,随即大声的笑了起来,脸上的细纹都笑的颤抖,“好孩子,你可真是个宝。”   秦素略显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红晕,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女儿说道:“允卿,去倒杯茶来。”   苏浅忙上前一步拽住了王允卿的衣袖,呵呵一笑,“不麻烦了。”然后松开手去扶住舅舅的另一边手臂,“一会儿不是要吃饭么?我可是要留着肚子吃好东西呢。舅母,您可是变着法子的为王家省粮食,我这个外姓人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了。”   又是一阵欢笑声,王允卿的手指慢慢蜷缩,然后在宽敞的衣袖中握紧,脸上带着与此情此境十分不符的冷然,“爸妈,我就先去前厅了。”   秦素微笑着起身,“妈和你一起去。”又转过身来对王舜之说:“不要误了时间。”   王舜之点点头,目送着妻子女儿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口中喃喃道:“允卿不服输的性子,像我,只是,毕竟是一个女孩子……”   苏浅看着舅舅的眼神瞬间黯淡了许多,他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楚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舅舅,你要是舍不得,我去把舅母表姐喊回来?”   王舜之回了神,含笑道:“你这丫头……”   “其实,这次你来,为的是你外公的二十周年礼,在十一月初九,想请你母亲回来一趟。”王舜之停顿了一下,看着苏浅的那双像极了王珂之的神韵的眼睛,“毕竟,你外公生前最疼的就是你母亲……”      宽敞的餐厅里,一张古老样式的紫檀木桌,吊灯的灯光柔柔的照耀下来,为这样静谧的氛围增添了几分平和宁静。   大家族的餐桌上讲究的是沉稳,默然,讲究的是食不言,所以,苏浅做足了大家闺秀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小口咀嚼,小口吞咽。   恍然将就想起了和安凌霄在一起吃意大利面的时候,那种放肆的大口咀嚼,双手的叉子缠绕着大团的面条,在上一口没有咽下的时候再塞进去一大团,最后两腮都是鼓鼓的,口齿不清的喊:“安凌霄噎死我了,给我倒水喝。”   苏浅不觉得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注意到周围的目光,又赶忙把这样的声音转变成一阵轻咳。   然后,苏浅就真的噎住了……   何非然坐在苏浅的邻座,连忙给苏浅递过来一杯水,苏浅一张脸憋得通红,仍然小声的道谢,“谢谢表哥。”   这就是大家族的悲哀,家族的族谱令你眼花缭乱的记不清楚,或许有朝一日你能和C市的市长拉上关系也说不定。   因为何家的老爷子娶得是王老司令的妹子王嫱,所以,苏浅与何非然这两个原本根本是八竿子打不到的人,竟然成了表兄妹。   王旻之轻蔑的哼了一声,将手中的筷子敲在碗的边沿很响。   刘明生很是不满的清了清嗓子。   王旻之立刻火了,“你总是不阴不阳的干什么,不想跟我过就离,反正我什么也不图了……当着大哥大嫂和母亲的面子上,咱们今天倒是说说……”   刘明生的神色越来越差,又碍于王老夫人在场不好发作,只能小声的说道:“咱们有什么事情回去说,在这里丢人现眼些什么……”   王旻之的声音提高了三分,隐隐带着哭腔,“哼,我现在就成了丢人现眼了不成,有本事你去把你那狐狸精领进来……”   眼看王旻之又要说出来什么更为难听的话,外婆的眸色也是越来越深沉,苏浅当然知道这只是王旻之在做戏,可是,事情一旦过了头就什么都不好了。   忽然,苏浅“呀”的叫了一声,一拍脑门儿,“糟了,忘记了……”然后慌忙起身之间将椅子带倒了,平啷一声。   苏浅两步奔到王北之身前,拉起他的手就说:“呀,小舅舅,我倒是忘记了一件事情,你先快过来……”话音未落,拉着王北之就往门外跑。   苏浅一路冲下了楼梯,王北之比苏浅个子高出许多,在她的身后跑的十分奇怪。   到了院子中,苏浅靠着一棵粗壮的百年合欢大口的喘着粗气。   王北之撇撇嘴,抱臂看着满面飞上红霞的苏浅,“浅浅,我还没有吃饱呢。”   苏浅嘿嘿的一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怎么着凡人的香火钱也够你用个大半辈子了。”   瑟瑟的秋日晚风很凉,苏浅说着便打了一个喷嚏。   王北之摇摇头,“先去我那里吧,外面冷得很。”   苏浅不停地点头,如果因为这个事情再住个医院,就得不偿失了。      王北之是王老司令的老来得子,宝贝疙瘩一个,只是比苏浅大两岁,又脾性相投,也没有那么些礼数,没有旁人的时候,苏浅就喜欢“北之北之”的叫,人前便肉麻的叫小舅舅。   来到王北之的房间,苏浅感到一阵暖流从头皮一直流到心里,舒服的跺了跺脚。王北之到小厨房里热了一杯牛奶端出来,“看你晚上也没有吃什么东西,趁热喝吧。”   苏浅甜甜的一笑,“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北之也。”   王北之紧挨着苏浅坐下,叹了一口气,“我妈还是不肯回来。”   王北之是那种十分温润的男子,有一双古典的丹凤目,衬托着脸上的线条柔和而暧昧,是一个十足的美男子,再加上他英国剑桥大学的工商管理学博士学位,苏浅总是半真半假的伸出纤纤玉指摸他的脸颊,“果真是‘才比子建,貌若潘安’。”   苏浅低头细细的啜饮着牛奶,然后抬起头,眸子像星星一样闪烁,“爱尔兰那里好,没有约束,没有晦暗,最适宜的就是养生。”   王北之轻轻一笑,“浅浅,你最会宽人的心。”王北之微微蹙了眉,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你刚才帮王旻之做什么,早应该让那个老太婆牢牢教训一个那个巫婆了。”   苏浅差一点将口中的牛奶喷出来,用崇拜的语气说道:“小舅舅,真是好……胆识。”苏浅猫身躲过了王北之伸过来的要揪自己耳朵的手,“一些事情,说多说少都不好了,这样点到为止,更会引人深思。”   王北之双目炯炯,“这样一来,或许明天有好戏看了……”   “王旻之想要哭穷,想要得到王家的背后支持,想要得到这一次外公周年的仪式筹划权,就偏偏得不到什么。”苏浅冲着王北之绽开一朵灿烂的微笑。   王北之打了一个冷战,“小浅浅,你要是生在三国铁定是三气周瑜的女诸葛。”借刀杀人还远远不够,要的是杀人不见血。   苏浅摇了摇手指,“我就是苏浅,生在哪个朝代,都是苏浅。”      “苏浅小姐——苏小姐——”   窗外传来呼喊的声音。   苏浅跳起来冲到窗子旁边大声回道:“在小舅舅这里——”   “老夫人让你去祠堂一趟……”是王宅的老管家。   苏浅招手,“知道了,古叔叔。”   王北之斜倚在沙发靠背上,看着苏浅热情洋溢的笑,“浅浅,不了解你的人总会认为你是如同表面上的这样阳光灿烂。”   苏浅挑眉,“那北之你够了解我了吧,我对你而言是什么性格呢?”   王北之沉吟了一会儿,眼睛中闪着幽光,“深不可测。”因为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甚了解为什么苏浅会站在他这一边,苏浅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    作者有话要说:才比子建——指曹植,字子建,南朝宋文学家谢灵运更有“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的评价。 貌若潘安——指潘安,名潘岳,西晋闻名文学家,古代美男子。 防抽,正文内容在这里再贴一次: 苏浅没有想到,她会第二次踏进这座森严的府邸,就像是苏浅相信那句话,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一样。 苏浅穿的很是正式,灰色的套装,配上了亮闪闪的发钗,顺便挑上了一副黑框眼镜戴上,显得更为稳重有内涵。她知道,她那个戴着金丝老花镜的外婆慕芷兰,一板一眼的是严格的大家族的礼教走出来的大家闺秀,再加上王家这一个等级与规矩并存的氛围,即使是垂垂老矣,即使茕茕孑立,也是有说不出的严格凌厉,一如带着当年外祖父王司令打天下的杀伐果决。 苏浅记得三年前,她尾随着管家走进王家大门的时候,一直谨记着母亲的话,“一旦踏进了那个门,如果不会说话,那么沉默,是最好的选择。”于是,整整一个晚上,苏浅只是垂眸巧笑,问一句答一句,哪怕是面对王旻之的刻意中伤,都是压抑着自己的怒气,然后用没心没肺的笑容掩去。 苏浅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已经将母亲赶出王家的年迈老人会在那个时候认下了她这个没有苏麦和苏岚优秀的外孙女,也不知道为什么外婆认下了她却仍然没有承认与母亲的血缘关系。 就像现在,她也同样不清楚,为什么时隔三年,她那不苟言笑的外婆会再次找她来。 王允卿身穿着十分齐整的米色毛呢长裙,站在大门前笑着冲苏浅招手,“浅浅,你来了啊。” 苏浅快走两步,迎上王允卿,“大表姐,又麻烦你来接我。”因为苏浅只来过一次王家老宅,走进来就好像是走进了迷宫,错综复杂,里面的园林,亭榭,湖泊,以及人造假山都让苏浅应接不暇。有一个人带路,毕竟是好的。 有时候,苏浅觉得这不是一家住户,而是生态的公园。较之何家的老宅,有过之而不及。 王允卿摇摇头,笑着说:“什么话,你是我妹妹。” 王允卿的这句话好像在刻意的强调着什么,被深夜的冷风一吹,烟消云散了。 苏浅一直感到这个大表姐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毕竟,这是她来到王家后,第一个向她示好的人,可是,她也没有忘记,母亲告诉她,“对王家的人,不要留一百个心眼,也不要只留一个心眼。” 苏浅那个时候就想,或许母亲早已经忘记了,其实她也是王家的人。 王允卿带着苏浅朝着偏西方向的副楼走去,苏浅不明,“表姐,不是去见外婆么?” 王允卿云淡风轻的一笑,“正餐的时候一起去,我父母在那里等你。” 苏浅顿了顿脚步,望了一眼那边被层层林木掩盖的阁楼里透出的华彩灯光……找她做什么? 王允卿的父亲王舜之是苏浅的大舅舅,早年一直跟随着外祖父征战沙场,在战场上炸伤过一条腿,所以,如今只能倚靠着拐杖。 “慢一点,没有关系的,允卿去接浅浅了……”秦素柔若春风的话语声从珠帘后传出。 “不用,我老到什么程度了,走都走不动了么……” 王舜之略微愠怒的声音响起。 苏浅站在客厅的门口,听见舅母舅舅的温馨对话,心中的暖不由得升起。 王允卿从苏浅的身后绕过,然后毕恭毕敬撩起珠串的门帘,“爸,妈,浅浅来了。” 苏浅洋溢着笑脸,“舅舅舅母好。”看着王舜之由秦素搀着又硬要拄着拐杖的别扭样子,不禁走上前将拐杖从王舜之的手中抽出。 王舜之皱眉,“浅浅,怎么你也认为你大舅舅我到了走路都需要人来搀扶的地步么?” “哪能呀?”苏浅巧笑,将拐杖竖在墙边,“可是,您已经有了一辈子的拐杖了呀。”苏浅朝着秦素调皮的眨眼,有瞄向那根榆木的拐杖,“这才是身外之物呢。” 王舜之愣了愣,随即大声的笑了起来,脸上的细纹都笑的颤抖,“好孩子,你可真是个宝。” 秦素略显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红晕,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女儿说道:“允卿,去倒杯茶来。” 苏浅忙上前一步拽住了王允卿的衣袖,呵呵一笑,“不麻烦了。”然后松开手去扶住舅舅的另一边手臂,“一会儿不是要吃饭么?我可是要留着肚子吃好东西呢。舅母,您可是变着法子的为王家省粮食,我这个外姓人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了。” 又是一阵欢笑声,王允卿的手指慢慢蜷缩,然后在宽敞的衣袖中握紧,脸上带着与此情此境十分不符的冷然,“爸妈,我就先去前厅了。” 秦素微笑着起身,“妈和你一起去。”又转过身来对王舜之说:“不要误了时间。” 王舜之点点头,目送着妻子女儿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口中喃喃道:“允卿不服输的性子,像我,只是,毕竟是一个女孩子……” 苏浅看着舅舅的眼神瞬间黯淡了许多,他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楚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舅舅,你要是舍不得,我去把舅母表姐喊回来?” 王舜之回了神,含笑道:“你这丫头……” “其实,这次你来,为的是你外公的二十周年礼,在十一月初九,想请你母亲回来一趟。”王舜之停顿了一下,看着苏浅的那双像极了王珂之的神韵的眼睛,“毕竟,你外公生前最疼的就是你母亲……” 宽敞的餐厅里,一张古老样式的紫檀木桌,吊灯的灯光柔柔的照耀下来,为这样静谧的氛围增添了几分平和宁静。 大家族的餐桌上讲究的是沉稳,默然,讲究的是食不言,所以,苏浅做足了大家闺秀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小口咀嚼,小口吞咽。 恍然将就想起了和安凌霄在一起吃意大利面的时候,那种放肆的大口咀嚼,双手的叉子缠绕着大团的面条,在上一口没有咽下的时候再塞进去一大团,最后两腮都是鼓鼓的,口齿不清的喊:“安凌霄噎死我了,给我倒水喝。” 苏浅不觉得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注意到周围的目光,又赶忙把这样的声音转变成一阵轻咳。 然后,苏浅就真的噎住了…… 何非然坐在苏浅的邻座,连忙给苏浅递过来一杯水,苏浅一张脸憋得通红,仍然小声的道谢,“谢谢表哥。” 这就是大家族的悲哀,家族的族谱令你眼花缭乱的记不清楚,或许有朝一日你能和C市的市长拉上关系也说不定。 因为何家的老爷子娶得是王老司令的妹子王嫱,所以,苏浅与何非然这两个原本根本是八竿子打不到的人,竟然成了表兄妹。 王旻之轻蔑的哼了一声,将手中的筷子敲在碗的边沿很响。 刘明生很是不满的清了清嗓子。 王旻之立刻火了,“你总是不阴不阳的干什么,不想跟我过就离,反正我什么也不图了……当着大哥大嫂和母亲的面子上,咱们今天倒是说说……” 刘明生的神色越来越差,又碍于王老夫人在场不好发作,只能小声的说道:“咱们有什么事情回去说,在这里丢人现眼些什么……” 王旻之的声音提高了三分,隐隐带着哭腔,“哼,我现在就成了丢人现眼了不成,有本事你去把你那狐狸精领进来……” 眼看王旻之又要说出来什么更为难听的话,外婆的眸色也是越来越深沉,苏浅当然知道这只是王旻之在做戏,可是,事情一旦过了头就什么都不好了。 忽然,苏浅“呀”的叫了一声,一拍脑门儿,“糟了,忘记了……”然后慌忙起身之间将椅子带倒了,平啷一声。 苏浅两步奔到王北之身前,拉起他的手就说:“呀,小舅舅,我倒是忘记了一件事情,你先快过来……”话音未落,拉着王北之就往门外跑。 苏浅一路冲下了楼梯,王北之比苏浅个子高出许多,在她的身后跑的十分奇怪。 到了院子中,苏浅靠着一棵粗壮的百年合欢大口的喘着粗气。 王北之撇撇嘴,抱臂看着满面飞上红霞的苏浅,“浅浅,我还没有吃饱呢。” 苏浅嘿嘿的一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怎么着凡人的香火钱也够你用个大半辈子了。” 瑟瑟的秋日晚风很凉,苏浅说着便打了一个喷嚏。 王北之摇摇头,“先去我那里吧,外面冷得很。” 苏浅不停地点头,如果因为这个事情再住个医院,就得不偿失了。 王北之是王老司令的老来得子,宝贝疙瘩一个,只是比苏浅大两岁,又脾性相投,也没有那么些礼数,没有旁人的时候,苏浅就喜欢“北之北之”的叫,人前便肉麻的叫小舅舅。 来到王北之的房间,苏浅感到一阵暖流从头皮一直流到心里,舒服的跺了跺脚。王北之到小厨房里热了一杯牛奶端出来,“看你晚上也没有吃什么东西,趁热喝吧。” 苏浅甜甜的一笑,“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北之也。” 王北之紧挨着苏浅坐下,叹了一口气,“我妈还是不肯回来。” 王北之是那种十分温润的男子,有一双古典的丹凤目,衬托着脸上的线条柔和而暧昧,是一个十足的美男子,再加上他英国剑桥大学的工商管理学博士学位,苏浅总是半真半假的伸出纤纤玉指摸他的脸颊,“果真是‘才比子建,貌若潘安’。” 苏浅低头细细的啜饮着牛奶,然后抬起头,眸子像星星一样闪烁,“爱尔兰那里好,没有约束,没有晦暗,最适宜的就是养生。” 王北之轻轻一笑,“浅浅,你最会宽人的心。”王北之微微蹙了眉,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你刚才帮王旻之做什么,早应该让那个老太婆牢牢教训一个那个巫婆了。” 苏浅差一点将口中的牛奶喷出来,用崇拜的语气说道:“小舅舅,真是好……胆识。”苏浅猫身躲过了王北之伸过来的要揪自己耳朵的手,“一些事情,说多说少都不好了,这样点到为止,更会引人深思。” 王北之双目炯炯,“这样一来,或许明天有好戏看了……” “王旻之想要哭穷,想要得到王家的背后支持,想要得到这一次外公周年的仪式筹划权,就偏偏得不到什么。”苏浅冲着王北之绽开一朵灿烂的微笑。 王北之打了一个冷战,“小浅浅,你要是生在三国铁定是三气周瑜的女诸葛。”借刀杀人还远远不够,要的是杀人不见血。 苏浅摇了摇手指,“我就是苏浅,生在哪个朝代,都是苏浅。” “苏浅小姐——苏小姐——” 窗外传来呼喊的声音。 苏浅跳起来冲到窗子旁边大声回道:“在小舅舅这里——” “老夫人让你去祠堂一趟……”是王宅的老管家。 苏浅招手,“知道了,古叔叔。” 王北之斜倚在沙发靠背上,看着苏浅热情洋溢的笑,“浅浅,不了解你的人总会认为你是如同表面上的这样阳光灿烂。” 苏浅挑眉,“那北之你够了解我了吧,我对你而言是什么性格呢?” 王北之沉吟了一会儿,眼睛中闪着幽光,“深不可测。”因为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甚了解为什么苏浅会站在他这一边,苏浅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 ☆、第二十九章   王家老宅的西面就是一座古老的祠堂,树影十分茂密的将祠堂遮掩的只剩下剥落油漆的一角,祠堂的屋檐顶挂着灯笼形状的长明灯,随着寒风的冷颤,灯火摇曳明灭,带着世事的沧桑,淡然的点染着这一份独守的静寂。   王北之很是讶异的看着一脸镇定之色的苏浅,“浅浅,你是来到这里不害怕的第一个女孩子。”   苏浅的眸光映照着阴惨惨的灯火幽咽,“我母亲说过,王家最干净的地方,就是这里。”所以,她一直是用一种崇敬的目光瞻仰的心境来仰望这座静谧的耸立了百年的祠堂。   王北之停下了脚步,看着苏浅瘦削的身影以及北风飘起的长发,想起了那个同样坚毅的女人,一步一步将母亲,带离深渊。   “苏浅,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心里有一个影子……”   苏浅的脚步顿了顿,声音挑高了尾音,“嗯?”   “我看不懂你,但是我能够感受得到,你心里有事儿,一件足够影响你的人生观的事儿……”王北之的声音幽咽,伴随着夜里的冷风,无孔不入的进入苏浅的听觉神经。   “北之,你有我爸我妈我姐我哥了解我么,他们都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王北之打断了苏浅的话,“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关心则乱。”      王北之凝望着苏浅娇俏的身影在长长的甬道拉起长长的影子,月光铺在路面上,好像是冬日的滑冰场,而苏浅,就是那个踩着轻盈步伐,滑出优雅弧线的花样滑冰的最终胜利者。      苏浅走进冷风嗖嗖的祠堂,轻声唤了一声,“外婆……”   慕芷兰就像是幽灵一样,一声不吭的从礼堂飘出,幽幽的昏黄的光反射在她的金丝边老花镜上,幽森,可怖。   苏浅心中一沉,然后正色走上前,低声唤了一声,“外婆,您找我……”   慕芷兰的背影微驼,脸上的皱纹重叠,浅色的斑点在两颊隐现,只有那双略微清零的眼睛中可以透出昔日的美丽动人。   “浅浅,去给你外公磕一个头吧。”   苏浅看着那张被镶嵌在黑色的相框中的黑白照片,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的面容温暖如三江之水,只是那双鹰隼一样尖锐的眸子,透出一种睥睨的大气凛然。苏浅想,这就是那个曾经以一挡百的中原总司令,就是名震北野的王措大元帅,就是,自己的外公。   可以看得出,这个男人的眉眼之间与苏浅很是相像,透着神韵的相似。   照片的旁边,放着一块黑色的却擦得很是干净的排位,上书“王措之位”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顿现张力遒劲之态。   燃起的青烟袅袅上升,一直到高高的横梁上方,然后散开,缭绕出模糊的剪影。   苏浅跪在蒲团上,深深的叩头,三叩九拜,十分庄重的礼节,苏浅一丝不苟的完完整整做下来,虔诚而庄严。   慕芷兰转动着手中从东庙里求来的佛珠,眼帘深深垂下。她没有想到,她名义上的这个外孙女会用如此的礼节来祭奠亡灵。“苏浅,你刚才在想什么?”   苏浅深深的叩下最后一个头,然后转过身,幽暗的灯光撒在她的周身,朦胧的似乎回到了时光久远的六十年代。   慕芷兰有一些恍惚,仿佛看到了那个时候,她安静的站在桃花树下,支着画板细细的描完最后一笔时,一个身穿着戎装马靴的英俊男子从桃花树后走出,淋漓的金子一样的阳光撒在他的周身,他伸出手指抽出她手中的画笔,然后在旁边几笔勾勒出一朵芷兰花,眉眼弯弯,说道:“芷兰之香,在乎吾耳。”   “外婆,不是我在想什么,而是外公告诉了我什么。”苏浅唇角噙着淡淡的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虽然年迈却已然挺立的女人,不管怎样,都会为王家撑开一片天地的女人。   “什么,告诉你什么?”慕芷兰转身,闭上双目,坐在了一旁的精致雕花椅子上。   “外公说,错不在措,心向芷兰。”   “啪”,清脆的一声。   慕芷兰手中的佛珠掉落在地。      “老太婆真的只是让你磕了头?”王北之一脸的惊讶,“真的没有难为你么?”   苏浅莞尔一笑,一步一跳的向前走着,“当然没有。”   “当初我回来的时候,这个老太太可是给我出了不少的难题呢。”王北之愤恨的说道,“浅浅,你是怎么蒙混过关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通过考验,那么我们家里怎么只有我一个人进了王家的族谱?”苏浅想起了六年前,与慕芷兰的一面之缘,不禁笑了笑。   “又使了什么鬼把戏?”王北之挑眉看着一脸洋洋得意的苏浅。   苏浅在王北之前面三步远站住,春花烂漫的笑,“北之,你看。”苏浅指着地面上隐约的影子,做了一个鬼脸道:“你若是能够踩到我的影子,我就告诉你。”话音未落,率先跳开了三步。   王北之蹙眉,“苏浅,你是三岁孩子吗?”   苏浅的声音回荡在夜风中,被传的好远,“北之,你记住,在大人面前,你永远只是个孩子……”   王北之迈出的脚步生生的顿住,稀疏交错的树影在他的脸颊上投下斑驳的影,一直垂落到脚边。      苏浅身后的厚重铁门咣当一声关上,苏浅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然后在一棵古树下,看见了一道修长的身影,逆着灯光,站在暗处,悠然的来回走动。当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他仰起脸,眸中闪过韶光,插在裤兜中的手掏出来,“浅浅……”   这样的等待,弥足珍贵。   苏浅奔跑过去,一下子扑入男人的怀中,闻到熟悉的干净味道,唯有烟草气息以及刺鼻的酒气,能够记在心里的味道,让人心安。   “今天去我那儿,嗯?”   苏浅像八爪章鱼一样攀着安凌霄,将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他的身上,慵懒的宛如一只猫。   她习惯的将自己的身心全无防备的交给安凌霄,依赖久了,就变成了改不掉的习惯。   “好。”   这样软濡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的性感,安凌霄心痒难耐。      咔啪一声,客厅里灯光大亮。   来不及蹬掉鞋子,安凌霄就已经欺身将苏浅压在了门上。   一个接着一个吻从唇上印到颊边,从耳垂再到脖颈,呼吸逐渐紊乱,温热的气息上升。   “我要吃蒸蛋,安凌霄,我还没有吃饱……”苏浅闹着安凌霄肚子饿,推安凌霄的脑袋,身体胡乱扭动,一点也不配合的吵闹。   直到安凌霄真的听到苏浅的肚子响亮的叫了一声,他窝在苏浅的肩窝痴痴地笑了起来。   苏浅生气地推他,“不许笑,难道你不知道那些什么所谓的晚宴根本填不饱肚子的么……不信你去问你们老大啦,问问他今晚吃的好不好,铁定是要吃夜宵的……”   安凌霄扯了扯苏浅的脸颊,“是该多吃一点,这样捏起来都没有手感……”安凌霄说完就像一溜烟钻进了厨房,躲过了苏浅手中的提包,“安凌霄,你再说一遍——”   “先去冲个澡,出来就好了……”      苏浅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闻到了皮蛋的香味,桌上还放着一份水果沙拉,淡黄色的沙拉酱均匀的挤在上面,色香味俱全。   苏浅的毛巾掉落在地面上,她呆愣的看着这样温馨的一切,心中却像是冻结上了三尺冰凌。   苏浅知道这样一句话,“要想拴住男人的心,先拴住男人的胃。”   可是对于女人来说呢?      窗外的风吹得有一些狂暴,呼呼的北风呼啸,树叶的沙沙声伴随着萧索的风声,苏浅能够听到被席卷在空中的叶子碎裂的叶脉,在地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她支着头看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按动,有时候敲打出半张的字,硬生生给删去了。   良久,安凌霄放下手中的笔,走过来却看到空白的邮件。“还是没有写?”   苏浅趴在桌子上,“哎,难办啊,想要请得动我妈,那是难比登天。”恰巧苏梅苏麦这两天焦头烂额的,又指望不上。   安凌霄抱起苏浅,然后搁在自己的腿上,吻吻苏浅的发梢,“那你觉得谁能够说的动你妈……”   苏浅的眼睛一亮,凑到安凌霄的脸颊处响亮的亲了一口,“安凌霄,你的智商肯定是一百五。”说完就向前倾着身子在键盘上手指如飞。   安凌霄苦笑了一声,一个陷入爱河的天才,在你的面前,也会变成蠢材的。因为在爱情面前,没有智商。   “完工。”苏浅一拍双手,满意的看着那样的一封长信。   安凌霄收了思绪,看着邮件上的第一行字,不禁弯了弯唇角。   “苏老师好,学生苏浅向您致以诚挚的问候,首先祝愿您与您夫人的海南之旅愉快顺利……”   苏浅兴致勃勃的点击了发送的按钮,头脑中想起她那古董的老爸看到这封信时的古怪表情以及王珂之不得不乖乖回来的愤懑,咯咯咯的傻笑。   安凌霄抱着苏浅的手紧了紧,充满笑意的话语轻柔悦耳,“满意了?”   苏浅点头,“嗯。”   “高兴了?”   “嗯。”   “得意了?”   “嗯。”   “那么我们开始吧……”安凌霄的唇落在苏浅的耳垂上。   苏浅下意识的“嗯”了一声,恍然间觉得自己上了贼船了,适才的那一句话,好似有一点阴谋的味道。   苏浅转过头,就看见安凌霄的眼睛中冒着两簇小小的火苗。    作者有话要说:王家老宅的西面就是一座古老的祠堂,树影十分茂密的将祠堂遮掩的只剩下剥落油漆的一角,祠堂的屋檐顶挂着灯笼形状的长明灯,随着寒风的冷颤,灯火摇曳明灭,带着世事的沧桑,淡然的点染着这一份独守的静寂。 王北之很是讶异的看着一脸镇定之色的苏浅,“浅浅,你是来到这里不害怕的第一个女孩子。” 苏浅的眸光映照着阴惨惨的灯火幽咽,“我母亲说过,王家最干净的地方,就是这里。”所以,她一直是用一种崇敬的目光瞻仰的心境来仰望这座静谧的耸立了百年的祠堂。 王北之停下了脚步,看着苏浅瘦削的身影以及北风飘起的长发,想起了那个同样坚毅的女人,一步一步将母亲,带离深渊。 “苏浅,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心里有一个影子……” 苏浅的脚步顿了顿,声音挑高了尾音,“嗯?” “我看不懂你,但是我能够感受得到,你心里有事儿,一件足够影响你的人生观的事儿……”王北之的声音幽咽,伴随着夜里的冷风,无孔不入的进入苏浅的听觉神经。 “北之,你有我爸我妈我姐我哥了解我么,他们都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王北之打断了苏浅的话,“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关心则乱。” 王北之凝望着苏浅娇俏的身影在长长的甬道拉起长长的影子,月光铺在路面上,好像是冬日的滑冰场,而苏浅,就是那个踩着轻盈步伐,滑出优雅弧线的花样滑冰的最终胜利者。 苏浅走进冷风嗖嗖的祠堂,轻声唤了一声,“外婆……” 慕芷兰就像是幽灵一样,一声不吭的从礼堂飘出,幽幽的昏黄的光反射在她的金丝边老花镜上,幽森,可怖。 苏浅心中一沉,然后正色走上前,低声唤了一声,“外婆,您找我……” 慕芷兰的背影微驼,脸上的皱纹重叠,浅色的斑点在两颊隐现,只有那双略微清零的眼睛中可以透出昔日的美丽动人。 “浅浅,去给你外公磕一个头吧。” 苏浅看着那张被镶嵌在黑色的相框中的黑白照片,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的面容温暖如三江之水,只是那双鹰隼一样尖锐的眸子,透出一种睥睨的大气凛然。苏浅想,这就是那个曾经以一挡百的中原总司令,就是名震北野的王措大元帅,就是,自己的外公。 可以看得出,这个男人的眉眼之间与苏浅很是相像,透着神韵的相似。 照片的旁边,放着一块黑色的却擦得很是干净的排位,上书“王措之位”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顿现张力遒劲之态。 燃起的青烟袅袅上升,一直到高高的横梁上方,然后散开,缭绕出模糊的剪影。 苏浅跪在蒲团上,深深的叩头,三叩九拜,十分庄重的礼节,苏浅一丝不苟的完完整整做下来,虔诚而庄严。 慕芷兰转动着手中从东庙里求来的佛珠,眼帘深深垂下。她没有想到,她名义上的这个外孙女会用如此的礼节来祭奠亡灵。“苏浅,你刚才在想什么?” 苏浅深深的叩下最后一个头,然后转过身,幽暗的灯光撒在她的周身,朦胧的似乎回到了时光久远的六十年代。 慕芷兰有一些恍惚,仿佛看到了那个时候,她安静的站在桃花树下,支着画板细细的描完最后一笔时,一个身穿着戎装马靴的英俊男子从桃花树后走出,淋漓的金子一样的阳光撒在他的周身,他伸出手指抽出她手中的画笔,然后在旁边几笔勾勒出一朵芷兰花,眉眼弯弯,说道:“芷兰之香,在乎吾耳。” “外婆,不是我在想什么,而是外公告诉了我什么。”苏浅唇角噙着淡淡的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虽然年迈却已然挺立的女人,不管怎样,都会为王家撑开一片天地的女人。 “什么,告诉你什么?”慕芷兰转身,闭上双目,坐在了一旁的精致雕花椅子上。 “外公说,错不在措,心向芷兰。” “啪”,清脆的一声。 慕芷兰手中的佛珠掉落在地。 “老太婆真的只是让你磕了头?”王北之一脸的惊讶,“真的没有难为你么?” 苏浅莞尔一笑,一步一跳的向前走着,“当然没有。” “当初我回来的时候,这个老太太可是给我出了不少的难题呢。”王北之愤恨的说道,“浅浅,你是怎么蒙混过关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通过考验,那么我们家里怎么只有我一个人进了王家的族谱?”苏浅想起了六年前,与慕芷兰的一面之缘,不禁笑了笑。 “又使了什么鬼把戏?”王北之挑眉看着一脸洋洋得意的苏浅。 苏浅在王北之前面三步远站住,春花烂漫的笑,“北之,你看。”苏浅指着地面上隐约的影子,做了一个鬼脸道:“你若是能够踩到我的影子,我就告诉你。”话音未落,率先跳开了三步。 王北之蹙眉,“苏浅,你是三岁孩子吗?” 苏浅的声音回荡在夜风中,被传的好远,“北之,你记住,在大人面前,你永远只是个孩子……” 王北之迈出的脚步生生的顿住,稀疏交错的树影在他的脸颊上投下斑驳的影,一直垂落到脚边。 苏浅身后的厚重铁门咣当一声关上,苏浅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然后在一棵古树下,看见了一道修长的身影,逆着灯光,站在暗处,悠然的来回走动。当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他仰起脸,眸中闪过韶光,插在裤兜中的手掏出来,“浅浅……” 这样的等待,弥足珍贵。 苏浅奔跑过去,一下子扑入男人的怀中,闻到熟悉的干净味道,唯有烟草气息以及刺鼻的酒气,能够记在心里的味道,让人心安。 “今天去我那儿,嗯?” 苏浅像八爪章鱼一样攀着安凌霄,将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他的身上,慵懒的宛如一只猫。 她习惯的将自己的身心全无防备的交给安凌霄,依赖久了,就变成了改不掉的习惯。 “好。” 这样软濡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的性感,安凌霄心痒难耐。 咔啪一声,客厅里灯光大亮。 来不及蹬掉鞋子,安凌霄就已经欺身将苏浅压在了门上。 一个接着一个吻从唇上印到颊边,从耳垂再到脖颈,呼吸逐渐紊乱,温热的气息上升。 “我要吃蒸蛋,安凌霄,我还没有吃饱……”苏浅闹着安凌霄肚子饿,推安凌霄的脑袋,身体胡乱扭动,一点也不配合的吵闹。 直到安凌霄真的听到苏浅的肚子响亮的叫了一声,他窝在苏浅的肩窝痴痴地笑了起来。 苏浅生气地推他,“不许笑,难道你不知道那些什么所谓的晚宴根本填不饱肚子的么……不信你去问你们老大啦,问问他今晚吃的好不好,铁定是要吃夜宵的……” 安凌霄扯了扯苏浅的脸颊,“是该多吃一点,这样捏起来都没有手感……”安凌霄说完就像一溜烟钻进了厨房,躲过了苏浅手中的提包,“安凌霄,你再说一遍——” “先去冲个澡,出来就好了……” 苏浅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闻到了皮蛋的香味,桌上还放着一份水果沙拉,淡黄色的沙拉酱均匀的挤在上面,色香味俱全。 苏浅的毛巾掉落在地面上,她呆愣的看着这样温馨的一切,心中却像是冻结上了三尺冰凌。 苏浅知道这样一句话,“要想拴住男人的心,先拴住男人的胃。” 可是对于女人来说呢? 窗外的风吹得有一些狂暴,呼呼的北风呼啸,树叶的沙沙声伴随着萧索的风声,苏浅能够听到被席卷在空中的叶子碎裂的叶脉,在地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她支着头看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按动,有时候敲打出半张的字,硬生生给删去了。 良久,安凌霄放下手中的笔,走过来却看到空白的邮件。“还是没有写?” 苏浅趴在桌子上,“哎,难办啊,想要请得动我妈,那是难比登天。”恰巧苏梅苏麦这两天焦头烂额的,又指望不上。 安凌霄抱起苏浅,然后搁在自己的腿上,吻吻苏浅的发梢,“那你觉得谁能够说的动你妈……” 苏浅的眼睛一亮,凑到安凌霄的脸颊处响亮的亲了一口,“安凌霄,你的智商肯定是一百五。”说完就向前倾着身子在键盘上手指如飞。 安凌霄苦笑了一声,一个陷入爱河的天才,在你的面前,也会变成蠢材的。因为在爱情面前,没有智商。 “完工。”苏浅一拍双手,满意的看着那样的一封长信。 安凌霄收了思绪,看着邮件上的第一行字,不禁弯了弯唇角。 “苏老师好,学生苏浅向您致以诚挚的问候,首先祝愿您与您夫人的海南之旅愉快顺利……” 苏浅兴致勃勃的点击了发送的按钮,头脑中想起她那古董的老爸看到这封信时的古怪表情以及王珂之不得不乖乖回来的愤懑,咯咯咯的傻笑。 安凌霄抱着苏浅的手紧了紧,充满笑意的话语轻柔悦耳,“满意了?” 苏浅点头,“嗯。” “高兴了?” “嗯。” “得意了?” “嗯。” “那么我们开始吧……”安凌霄的唇落在苏浅的耳垂上。 苏浅下意识的“嗯”了一声,恍然间觉得自己上了贼船了,适才的那一句话,好似有一点阴谋的味道。 苏浅转过头,就看见安凌霄的眼睛中冒着两簇小小的火苗。 ☆、第三十章   “喂——”   程温温蹑手蹑脚的走到苏浅的身边,大声吼了一声。   正在神游太虚完全没有防备的苏浅被吓的一激灵,倒抽了一口冷气。   程温温慌了神,赶忙揪着苏浅的耳垂,“摸摸耳朵不害怕,叫魂儿还身……”   苏浅一巴掌拍开程温温的手,“傻子,我警告你,不要拿你这一套拿我做实验。”   程温温伸出手锲而不舍的揪苏浅的耳朵,“七遍,我查过了,七遍才会管用的。”   “砰砰砰……”响起清越的叩门声。   苏浅躲开程温温的魔爪去开门,是一个小个子的女生。“请问你找谁?”   “苏浅师姐……孟教授让我过来给她这个月的课表。”小女生眼光忽闪着,有一点胆怯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很是平和的师姐。   苏浅微笑着接过来,“我就是苏浅,谢谢你。”   苏浅转身要关门的时候,小女生叫住了她,“师姐,我是温雅……”   苏浅笑笑,“嗯,小师妹好。”   这个小女生的长了一双明亮的眼睛,透过眼睛,可以清澈的看到人心与灵魂。   苏浅恍了神。   “师姐,能不能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我想改天约师姐你吃一顿饭……”温雅双颊泛起红润,像极了熟透的桃子。   “159……6788”程温温伸出脑袋报出一串数字,“小师妹记好了啊。”   温雅忙不迭的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纸笔记下哎,又十分认真的核对了一番。抬起头,亮晶晶的眼光飘忽,“谢谢师姐,我先走了啊。”      苏浅关上了门,看着手中的课表,眼光中闪过一丝亮光。   程温温顺手拿起可比克的薯片,咔哧咔哧的大口嚼着,愤愤的说:“都声名狼藉了,还这样受欢迎……”   苏浅甜甜一笑,“有的人求之不得呢。”   程温温撇撇嘴,看着苏浅拿起一本社会心理学的书,“浅浅,你还是要去学心理课程么?”   苏浅将手中的课表折叠起来放进背包,点点头说,“是啊。”   程温温唉声叹气,“浅浅,你要上课,四喜要考研,小白去实习,只剩下我一个了……”   “你不是要去相亲么……”苏浅好似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住了口。   “是啊是啊。”程温温高兴的跳起来,“今天晚上,你陪着我吧……”   “陈谌上一次没有帮到你吗?”苏浅微蹙眉看着一脸谄媚笑容的程温温。   程温温打了一个冷战,眼前浮现了陈谌阴险的笑脸,忙甩了甩头。“四个字简而概括,惨绝人寰,丧心病狂。”转而眼光发亮,“所以,浅浅你无所不能嘛,你得帮帮我。”   苏浅挑挑眉,没有计较程温温的理论加上实践的数学性错误,低头默默地收拾桌上的书本。   程温温看见苏浅无动于衷,最终使出了杀手锏,“我告诉你一件机密的事情,你帮我,怎么样?”   苏浅坐下来,“什么消息,我的先看看值不值……”   程温温靠近苏浅,眨了眨眼睛,嘿嘿的奸笑,“绝对物有所值。”      明亮的水晶吊灯下,比起程温温的紧张不安,苏浅却显得有一些过分镇定。   苏浅不止一次问过程温温,“你不怕遇上电视剧的三流狗血剧情,男主没有看上你,看上我了?”   程温温冷声哼了一声,“你倒是敢?!”   程温温似乎已经忘记了一点,安凌霄下个星期要举行的订婚宴。   苏浅坐在靠着落地玻璃窗的座位上,看着夜景的姹紫嫣红,心中渴望一种宁和的静谧,那个夏天的那种宁静和平和。      每一个女孩儿都是一朵花的盛开。   而苏浅由含苞待放,到真正的盛开,只经历了一个夏。   那个夏,苏浅一直记着。      程温温的那个消息,确实是很有价值,因为她说她昨天晚上看到苏梅跟着何非然走进了市中心的五星级大酒店。   “来了,你看,他来了……”程温温眼冒桃花,“灰色条纹的西装,墨绿色的领带,无框眼镜……就是他,真的是他,确实是他。”   苏浅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掉落,实在是不能听程温温用这种调子的排比,搞得好像穷瑶台词大比拼一样。她将眼光从窗外收回,就看见了那个程温温口中所说的青年才俊慢慢的走过来。   是一个熟人呢。   苏浅心中顿时乐开了花。   还没有走到桌子前,程温温就慌张的拉了拉衣角,想要站起身来,抬头的时候愣了一下,这个男人……   苏浅按住她,“矜持,淑女。”   程温温没有多想,听从了苏浅的话,拨弄了几下头发,“浅浅你看,我现在这样怎么样?”苏浅扬起唇角,“Beautiful。”说完自己先站了起来。   青年才俊愣了一下,眼镜后面那种冷静自持的睿智光芒顿时烟消云散。“苏……苏……”   苏浅很是大气的跟他握手,“你好,郑先生,我是苏浅,温温的朋友。”   郑铭瑄有一瞬间感到天塌的感觉,他简直可以预料到苏麦知道这个消息后的反应,苏浅那样的莞尔的笑让他胆战心惊。但是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与苏浅握了握手,“小……苏小姐。”   苏浅开心的一笑,然后手机很适宜的响了起来。   自己设置的闹铃终于响了,还真是时候。   苏浅从包中掏出手机一看,对餐桌上的两人说:“抱歉,您二位慢聊,我有急事儿。”   程温温正想要大声叫喊,这个男人真的是……   苏浅对她比了一个矜持的口型,她立刻温柔的说:“浅浅你路上小心啊。”   有比听到《2012》即将来临更加让人惊恐的么,恐怕就是让苏浅笑的嘴角抽搐的程温温的这样一句话。      苏浅走到大厅的拐角处的时候,隔间冲出来一个人影,手上的餐盘一倾斜,紧接着一杯滚烫的咖啡浇在了自己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侍者一脸的诚惶诚恐,又是点头哈腰,又是用自己的衣袖擦苏浅身上的咖啡渍。“是刚才那位小姐点的煮沸的热咖啡,不小心碰了一下……”   苏浅抬头看着大厅尽头留给她一个明媚笑脸的女人,也报以一个鲜妍微笑。   那边的刘悦伊看到苏浅的笑微微一愣,身上的宝蓝色裙摆优雅的划了一个圈,如同胜利女王一般离开了大厅。   女侍者看着面前的女孩子不仅没有呼喊,还露出让人心怡的微笑,心中既诧异又惊恐,“小姐,麻烦不要告诉老板,会扣我工资的……”   苏浅强忍着手上锥心的疼痛,勉自笑了笑,“没事儿……”说这样的话的时候,她都感到自己的牙缝间钻入了空洞的冷气,连心底都冻成了冰凌。   出了大厅,苏浅的眼泪就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就掉落了下来,她将遮掩在袖子中的右手拿出,红通通的一大片,有一些面积已经鼓起水泡。   苏浅站在路口拦计程车,可是这个地点是人流的高峰地点,离火车站又近,一般情况下,计程车都愿意从火车站直接拉人而不愿意在这个人流拥挤的步行街穿梭,但是现在苏浅知道的最近的药房也要步行半个小时,她现在哪里有那个时间?   苏浅急得额上冒汗,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苏麦的电话,放在耳边。      一亮银色的迈巴赫从苏浅面前向前驶去,又倒车回来。   “浅浅,你怎么在这儿?”   苏浅看见池洛从摇下的车窗中探出头,情急之下喊了一声,“阿洛,快送我去最近的药房。”说着便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池洛一愣,阿洛……苏浅潜意识里还是有他的位置的,是吧。   就在这个时候,苏麦的电话也接通了。   “喂,我老公在洗澡呢,你找他有事儿么?”一个甜美的女声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用程温温的话来说,就是腻死人不偿命。   苏浅一愣,“我是他妹妹……”可是还没有说完,那个女人就把这句话打断了。   “这年头,向男人抛桃花儿抛媚眼儿的,有几个不是自称妹妹。你这样的小三儿第三者插足,我见得多了,不管前方是一马平川的康庄大道,还是弯曲的荆棘小路,就是前赴后继的,一浪一浪都被拍死在了沙滩上还是勇往直前,倒是勇气可嘉的很,要是生在抗日战争时期,不是红色娘子军就是省舍生取义的刘胡兰,那还是说好听的,说不好听的,卖国的偷渡的,多了去了……”   苏浅彻底的愣了,这是都什么跟什么?   那边的女人仍然是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直到一个沉稳的男声隐隐从话筒中传出,苏浅正准备说话,结果听到那个女人轻巧的一笑,“对不起先生,这里没有一个叫做花千禧的女人,您打错电话了……”   “不是……”   “没有关系,您下一次别再把数字一看成数字七就好了,我们这里不是招待所,更不是夜店……不客气,好,再见。”   “嘟嘟嘟……”   苏浅连手上的烫伤都忘记了,呆愣的举着手机,注视着前方。   “浅浅,你手怎么了?!”池洛扭头无意间看见了苏浅右手的大面积的水泡,瞬间收缩了瞳孔。   苏浅这才回神,手上的灼热的疼痛感又袭来,她甩了甩右手,“不小心烫伤了,没关系。”   池洛皱了皱眉,“看起来这样严重,去医院。”说了一声就调转了车头。   苏浅知道池洛的脾性,也便仰身靠在靠背上,随他怎么做了。   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哥一向是不近女色的呀……   今天晚上,苏浅只是一趟就同时抓住了郑铭瑄和苏麦两个人的把柄,只是,手上的烫伤有一些得不偿失吧。   苏浅唇角漾起淡淡的微笑,足够倾倒一座城池。    作者有话要说:“喂——” 程温温蹑手蹑脚的走到苏浅的身边,大声吼了一声。 正在神游太虚完全没有防备的苏浅被吓的一激灵,倒抽了一口冷气。 程温温慌了神,赶忙揪着苏浅的耳垂,“摸摸耳朵不害怕,叫魂儿还身……” 苏浅一巴掌拍开程温温的手,“傻子,我警告你,不要拿你这一套拿我做实验。” 程温温伸出手锲而不舍的揪苏浅的耳朵,“七遍,我查过了,七遍才会管用的。” “砰砰砰……”响起清越的叩门声。 苏浅躲开程温温的魔爪去开门,是一个小个子的女生。“请问你找谁?” “苏浅师姐……孟教授让我过来给她这个月的课表。”小女生眼光忽闪着,有一点胆怯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很是平和的师姐。 苏浅微笑着接过来,“我就是苏浅,谢谢你。” 苏浅转身要关门的时候,小女生叫住了她,“师姐,我是温雅……” 苏浅笑笑,“嗯,小师妹好。” 这个小女生的长了一双明亮的眼睛,透过眼睛,可以清澈的看到人心与灵魂。 苏浅恍了神。 “师姐,能不能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我想改天约师姐你吃一顿饭……”温雅双颊泛起红润,像极了熟透的桃子。 “159……6788”程温温伸出脑袋报出一串数字,“小师妹记好了啊。” 温雅忙不迭的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纸笔记下哎,又十分认真的核对了一番。抬起头,亮晶晶的眼光飘忽,“谢谢师姐,我先走了啊。” 苏浅关上了门,看着手中的课表,眼光中闪过一丝亮光。 程温温顺手拿起可比克的薯片,咔哧咔哧的大口嚼着,愤愤的说:“都声名狼藉了,还这样受欢迎……” 苏浅甜甜一笑,“有的人求之不得呢。” 程温温撇撇嘴,看着苏浅拿起一本社会心理学的书,“浅浅,你还是要去学心理课程么?” 苏浅将手中的课表折叠起来放进背包,点点头说,“是啊。” 程温温唉声叹气,“浅浅,你要上课,四喜要考研,小白去实习,只剩下我一个了……” “你不是要去相亲么……”苏浅好似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住了口。 “是啊是啊。”程温温高兴的跳起来,“今天晚上,你陪着我吧……” “陈谌上一次没有帮到你吗?”苏浅微蹙眉看着一脸谄媚笑容的程温温。 程温温打了一个冷战,眼前浮现了陈谌阴险的笑脸,忙甩了甩头。“四个字简而概括,惨绝人寰,丧心病狂。”转而眼光发亮,“所以,浅浅你无所不能嘛,你得帮帮我。” 苏浅挑挑眉,没有计较程温温的理论加上实践的数学性错误,低头默默地收拾桌上的书本。 程温温看见苏浅无动于衷,最终使出了杀手锏,“我告诉你一件机密的事情,你帮我,怎么样?” 苏浅坐下来,“什么消息,我的先看看值不值……” 程温温靠近苏浅,眨了眨眼睛,嘿嘿的奸笑,“绝对物有所值。” 明亮的水晶吊灯下,比起程温温的紧张不安,苏浅却显得有一些过分镇定。 苏浅不止一次问过程温温,“你不怕遇上电视剧的三流狗血剧情,男主没有看上你,看上我了?” 程温温冷声哼了一声,“你倒是敢?!” 程温温似乎已经忘记了一点,安凌霄下个星期要举行的订婚宴。 苏浅坐在靠着落地玻璃窗的座位上,看着夜景的姹紫嫣红,心中渴望一种宁和的静谧,那个夏天的那种宁静和平和。 每一个女孩儿都是一朵花的盛开。 而苏浅由含苞待放,到真正的盛开,只经历了一个夏。 那个夏,苏浅一直记着。 程温温的那个消息,确实是很有价值,因为她说她昨天晚上看到苏梅跟着何非然走进了市中心的五星级大酒店。 “来了,你看,他来了……”程温温眼冒桃花,“灰色条纹的西装,墨绿色的领带,无框眼镜……就是他,真的是他,确实是他。” 苏浅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掉落,实在是不能听程温温用这种调子的排比,搞得好像穷瑶台词大比拼一样。她将眼光从窗外收回,就看见了那个程温温口中所说的青年才俊慢慢的走过来。 是一个熟人呢。 苏浅心中顿时乐开了花。 还没有走到桌子前,程温温就慌张的拉了拉衣角,想要站起身来,抬头的时候愣了一下,这个男人…… 苏浅按住她,“矜持,淑女。” 程温温没有多想,听从了苏浅的话,拨弄了几下头发,“浅浅你看,我现在这样怎么样?”苏浅扬起唇角,“Beautiful。”说完自己先站了起来。 青年才俊愣了一下,眼镜后面那种冷静自持的睿智光芒顿时烟消云散。“苏……苏……” 苏浅很是大气的跟他握手,“你好,郑先生,我是苏浅,温温的朋友。” 郑铭瑄有一瞬间感到天塌的感觉,他简直可以预料到苏麦知道这个消息后的反应,苏浅那样的莞尔的笑让他胆战心惊。但是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与苏浅握了握手,“小……苏小姐。” 苏浅开心的一笑,然后手机很适宜的响了起来。 自己设置的闹铃终于响了,还真是时候。 苏浅从包中掏出手机一看,对餐桌上的两人说:“抱歉,您二位慢聊,我有急事儿。” 程温温正想要大声叫喊,这个男人真的是…… 苏浅对她比了一个矜持的口型,她立刻温柔的说:“浅浅你路上小心啊。” 有比听到《2012》即将来临更加让人惊恐的么,恐怕就是让苏浅笑的嘴角抽搐的程温温的这样一句话。 苏浅走到大厅的拐角处的时候,隔间冲出来一个人影,手上的餐盘一倾斜,紧接着一杯滚烫的咖啡浇在了自己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侍者一脸的诚惶诚恐,又是点头哈腰,又是用自己的衣袖擦苏浅身上的咖啡渍。“是刚才那位小姐点的煮沸的热咖啡,不小心碰了一下……” 苏浅抬头看着大厅尽头留给她一个明媚笑脸的女人,也报以一个鲜妍微笑。 那边的刘悦伊看到苏浅的笑微微一愣,身上的宝蓝色裙摆优雅的划了一个圈,如同胜利女王一般离开了大厅。 女侍者看着面前的女孩子不仅没有呼喊,还露出让人心怡的微笑,心中既诧异又惊恐,“小姐,麻烦不要告诉老板,会扣我工资的……” 苏浅强忍着手上锥心的疼痛,勉自笑了笑,“没事儿……”说这样的话的时候,她都感到自己的牙缝间钻入了空洞的冷气,连心底都冻成了冰凌。 出了大厅,苏浅的眼泪就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就掉落了下来,她将遮掩在袖子中的右手拿出,红通通的一大片,有一些面积已经鼓起水泡。 苏浅站在路口拦计程车,可是这个地点是人流的高峰地点,离火车站又近,一般情况下,计程车都愿意从火车站直接拉人而不愿意在这个人流拥挤的步行街穿梭,但是现在苏浅知道的最近的药房也要步行半个小时,她现在哪里有那个时间? 苏浅急得额上冒汗,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苏麦的电话,放在耳边。 一亮银色的迈巴赫从苏浅面前向前驶去,又倒车回来。 “浅浅,你怎么在这儿?” 苏浅看见池洛从摇下的车窗中探出头,情急之下喊了一声,“阿洛,快送我去最近的药房。”说着便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池洛一愣,阿洛……苏浅潜意识里还是有他的位置的,是吧。 就在这个时候,苏麦的电话也接通了。 “喂,我老公在洗澡呢,你找他有事儿么?”一个甜美的女声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用程温温的话来说,就是腻死人不偿命。 苏浅一愣,“我是他妹妹……”可是还没有说完,那个女人就把这句话打断了。 “这年头,向男人抛桃花儿抛媚眼儿的,有几个不是自称妹妹。你这样的小三儿第三者插足,我见得多了,不管前方是一马平川的康庄大道,还是弯曲的荆棘小路,就是前赴后继的,一浪一浪都被拍死在了沙滩上还是勇往直前,倒是勇气可嘉的很,要是生在抗日战争时期,不是红色娘子军就是省舍生取义的刘胡兰,那还是说好听的,说不好听的,卖国的偷渡的,多了去了……” 苏浅彻底的愣了,这是都什么跟什么? 那边的女人仍然是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直到一个沉稳的男声隐隐从话筒中传出,苏浅正准备说话,结果听到那个女人轻巧的一笑,“对不起先生,这里没有一个叫做花千禧的女人,您打错电话了……” “不是……” “没有关系,您下一次别再把数字一看成数字七就好了,我们这里不是招待所,更不是夜店……不客气,好,再见。” “嘟嘟嘟……” 苏浅连手上的烫伤都忘记了,呆愣的举着手机,注视着前方。 “浅浅,你手怎么了?!”池洛扭头无意间看见了苏浅右手的大面积的水泡,瞬间收缩了瞳孔。 苏浅这才回神,手上的灼热的疼痛感又袭来,她甩了甩右手,“不小心烫伤了,没关系。” 池洛皱了皱眉,“看起来这样严重,去医院。”说了一声就调转了车头。 苏浅知道池洛的脾性,也便仰身靠在靠背上,随他怎么做了。 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哥一向是不近女色的呀…… 今天晚上,苏浅只是一趟就同时抓住了郑铭瑄和苏麦两个人的把柄,只是,手上的烫伤有一些得不偿失吧。 苏浅唇角漾起淡淡的微笑,足够倾倒一座城池。 ☆、第三十一章   天空中是大片明净的云彩,天气清冷,机场上空飞过了客机像是一只只长了翅膀的大鸟,在一望无际的苍穹中翱翔。   苏浅抬头看着冷冽寒风中的朵朵白云,猛然间想起了那句歌词,“每当天空又下起了雨,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每当心中又想起了你,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是流年,还是流转。   天高气爽,金桂飘香的季节中,酝酿了一夏的果实,终究成熟。      姐姐没有来。   苏浅这样想。   苏梅真的放下了么?   苏麦这样想。   可是两兄妹都绝口不提,那个让人心疼心酸的女子。      苏麦摸了摸苏浅的头发,“浅浅,不管你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哥哥都坚定的站在你这一边,你知道么?”   苏浅大幅度的抖了抖,“冷死了……苏麦,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婆婆妈妈的了,难不成真的是有了女朋友了?”苏浅踮起脚尖眨巴着眼睛直盯着苏麦的眼睛。   苏麦戳了苏浅的额头,“胡扯什么?脑袋瓜里装了些什么……”   苏麦看到了苏浅贴着药膏的右手,“整天里不操心,喝一杯咖啡都能烫伤……”说着作势就要打苏浅。   苏浅笑着躲到了郑铭瑄的身后,“铭瑄哥,你看我哥,真是有了媳妇就虐待妹妹。”   郑铭瑄一边护住苏浅,一边低声的问苏浅,“苏麦真的没有问题?”   “郑铭瑄,你找死——”   苏麦将手中的皮夹朝着郑铭瑄砸过来,郑铭瑄一个优雅的旋身接住了皮夹,还煞有介事的打开皮夹,数了起来,“一五,一十,十五,二十,二十五,三十……”   苏浅看到苏麦眼睛中挥之不去的阴霾,问道:“哥,公司的事情很棘手吗?还是这里的事情没有处理好?”   苏麦剜了不亦乐乎的郑铭瑄一眼,转而对苏浅说道:“什么事情都没有。浅浅,我是知道池洛失踪后你的心事的,所以,本来这一次来是想要重新撮合你和池洛,只是,我相信现在我的眼睛看到的,你绝对不爱池洛。”   苏浅眼睛亮亮的,点头道:“我知道。”苏麦不止一次的让她偶然的邂逅池洛,虽说做的十分隐秘,但是苏浅也能够猜得到。   “我不知道你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那样的绝望的眼神,现在回想起来都让人心惊,不过你从那个男人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我很欣慰,浅浅。”   苏麦放下手中的行李箱,轻轻抱了一下苏浅,在她的耳边说道:“浅浅,有什么事给我电话。”   苏浅的眼圈有一点泛红,“哥,我要是有了嫂子你还疼我么?”   “当然疼你。”苏麦拍了拍苏浅的肩膀。   “那要是嫂子和我之间有了矛盾,你帮谁?”   “当然帮你。”苏麦不明所以的被苏浅引上了一条不归路。   苏浅忽然高兴的拍手,“那就好办了,嫂子,你听到了吗?我赢了呢。”   郑铭瑄愣了,苏麦彻底石化了。      “苏麦,你丫的想要不辞而别,不行,我告诉你别想甩掉我,休想。”   一声京味儿十足的叫喊声越过人群传来,然后从黑压压的人群中看到一个身材十分高挑的女人踩着三寸高跟的靴子风情万种的走了过来,挎着一个皮质的豹纹小包,扬起手拨了一下酒红色的披肩发,对现在唯一在局中了解情况的苏浅说了一句,“谢了啊,小浅浅。”   苏浅十分得意的点点头,“好嫂子,可是……”苏浅故意拖长了话音。   女人笑了笑,“就按你说的,香奈儿的秋季最新款外加上LV的限量版,改天我给你寄过来。”   “可是,嫂子你,你真的,确定就这样跟我哥去E市么?”苏浅眼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人一身简单的衣服,一个小包,真的,就这样……   女人微笑着上前一步挽上苏麦的手臂,得意的说道:“有你哥养我……”   震惊中的苏麦回过神,“Leven,你来这儿而干什么……”   Leven笑了,淡紫色的眼影晕开一片温柔的旖旎,“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说我来干什么,难道是要向你讨救济金不成。”   苏浅微蹙了眉,“快回去,不然……”      “苏……”   苏浅跳起来捂住郑铭瑄的破嘴,“哥哥嫂子,你们好走了。”说着就扯着郑铭瑄往回走,还冲Leven招手,“嫂子,我哥就交给你了……”   Leven抛了一个飞吻给苏浅,“No problem。”   苏浅笑了,只有这样真正明艳灿烂的女人才更适合哥哥吧。   可是,如果苏浅知道这个后来成为自己嫂子的人扇过苏梅一个耳光,那时候的她,恐怕不会这样想了吧。      机场的玻璃窗后面,一个修长又纤细的身影缓缓地走出,原本晶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苏麦,祝你幸福。”   隐隐的雾气在玻璃窗上印上了朦胧一片。   苏麦下意识的扭头的那一刻,看到的只是玻璃窗上没有散尽了雾气上浅浅的两个字,以及地面上的一枝永不会凋谢的纸塑梅花。   “走了,苏麦,快一点,你的行李重死了……你再看什么?”Leven向着苏麦目光飘过的地方看去。   “没什么,云烟罢了……”苏麦深深闭了闭眼睛。“终究血缘情不能改变吧。”      “就是这样啊,那个女人真的是这样对你说的呀?!”郑铭瑄一边开车一边振奋的讲话。   “铭瑄哥,你可是小心一点啊。”苏浅小心翼翼的说完,胆战心惊的看着轿车行进的扭曲路线。   “剽悍!”郑铭瑄眼睛发亮,“就是那样才能够镇得住苏麦那个混蛋。”   苏浅笑了,还记得三天前,在超市购物的时候,一个长相绝美的女人撞上了自己的购物车,抬起头的瞬间,她仔细的盯着自己的眼睛看,忽然叫喊了一声,“你是苏浅?!你是苏麦的妹妹?!”   苏浅当然听出来这就是那个苏麦电话中连珠炮一样的女人,当时就特别镇定的说了一句,“我不是妹妹,我是小三。”      “铭瑄哥,那温温呢?”苏浅自然是知道结果,只是故意问的而已。   只是下一秒,苏浅就后悔了问出这样一句话。   因为……   嘭的一声……   后面传来大声的嘈嚷声。   “怎么开车的——”   “你有没有驾照啊……”   “扣分,扣分,扣光——”   苏浅深深的闭了闭眼,这些不长眼的普通人呀,这可是郑局家的大公子,跺一跺脚都能让C市震上三震的“名人”啊。   扼腕叹息。      “喂。”苏浅看到了手机屏幕上跳跃的名字,顺手接起了电话。   “在哪儿?我去接你。”安凌霄沉稳的声音传出,他知道苏浅今天要去送苏麦回E市,而名业与三永的协定也已经达成了。   “海澜之家东区店门前,你快过来吧,郑铭瑄又出了车祸了。”苏浅在安凌霄面前从来都是直呼郑铭瑄的大名。   “就在那儿等我,十分钟后到。”安凌霄沉吟了一会儿,转到了内线,“致电郑局,赞成以后郑大公子的车一律禁行。”   因为苏浅开的扬声器,所以这样的话无一不落的进了郑铭瑄的耳朵。   郑铭瑄恨得牙痒痒,夺过来苏浅手中的手机,冲着话筒大喊,“安凌霄,我跟你没完。”   安凌霄早就将电话拿的离耳三丈远,“郑公子,你要是嫌禁车不够分量,我想我应该去向祁行长建议冻结你的账户……”   苏浅看见郑铭瑄的脸色几乎在一瞬间变成了青灰,趁着他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将手机抢了过来,她可不想因为这个再搭上一个手机。   可是半个小时后,苏浅想搭上十个手机,来换取郑铭瑄与安凌霄的对决,拖延时间。      “这是去哪里?苏浅看着喜笑颜开的安凌霄,不禁问道。   “先去医院换药……”   苏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然后呢?”   安凌霄侧身,“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是……”苏浅的语气中隐含了几分颤抖。   “安家宅邸。”安凌霄十分简略的解释了,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可是苏浅始终盯着前面的十分幽静的院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安凌霄的心紧了紧,又钻回车里,扳过苏浅的肩膀,直视苏浅的眼睛,灵动的眼睛依旧明澈,只是多了一点安凌霄看不懂的东西。“浅浅,浅浅,你仍然是不愿意见我家人么?”   苏浅猛然回神,扯了扯自己米色休闲外套的衣角,撅起嘴埋怨,“可是你看看我穿的是什么衣服,也不事先通知我一声,让我换一身正式一点的套装……还没有准备礼物,礼物……”   告诉你,告诉你了你就会想办法避开我了。安凌霄苦涩的笑了笑,“我家里人不喜欢太过严肃庄重的女人,显老气,不配我,就你能够配得上。”   安凌霄在苏浅的额上印上了一个轻柔的吻,“况且,要送给你见面礼呢,哪里要你自己准备些什么。”   苏浅生硬扯了扯嘴角。   苏浅确实很紧张,紧张的心都在打颤,什么时候起,她真的将有关安凌霄的看成是自己的一份子了,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就像现在,她紧张,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向是苏浅的座右铭。   苏浅总是有办法讨大人们的欢心,就像后来的后来,王允卿所说的,“苏浅,为什么你明明不是全心待人,却能够得到别人的全心相待?”   后来苏浅慢慢的知道了,原来那一夏,几乎影响了她的一生。      “这是我妈。”安凌霄捏了捏苏浅的手指,苏浅回神正对上一双纯黑的眸子,散发着睿智的光芒。   苏浅定定的看着安母的眼睛,然后诚挚的笑了,“伯母好。”   郑琳琅是郑老局长的女儿,学识才干都是顶尖的。她微微笑着,现在她很少看到有女孩子有这样灵动的眼睛了,而且能够直视自己的眼睛丝毫没有躲避,且,没有功利。“是浅浅对吧,你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安凌霄心中一紧,正想要说些什么,苏浅拉住了他,然后巧笑嫣然,“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呀。”   郑琳琅眼光一闪。   “以前我总是在想,为什么凌霄的眼睛中能够那样清楚的映出我的影子,原来这里是根源呢。”苏浅灿烂的笑着,微微侧首与安凌霄对视了一眼。   郑琳琅轻笑出声,“真是个好孩子,过来陪我说说话。”郑琳琅说着就拉住苏浅的手,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这样的一个回答,既表明的安凌霄的非卿不娶的态度和苏浅的心事,又夸赞了安母基因好生得好。   有哪个母亲会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孩子呢。   “浅浅,你家里都有谁?”郑琳琅啜饮着一杯茶,轻轻的问苏浅。   苏浅心里一梗,自己的复杂的家庭背景又怎么能够用三言两语说的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天空中是大片明净的云彩,天气清冷,机场上空飞过了客机像是一只只长了翅膀的大鸟,在一望无际的苍穹中翱翔。 苏浅抬头看着冷冽寒风中的朵朵白云,猛然间想起了那句歌词,“每当天空又下起了雨,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每当心中又想起了你,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是流年,还是流转。 天高气爽,金桂飘香的季节中,酝酿了一夏的果实,终究成熟。 姐姐没有来。 苏浅这样想。 苏梅真的放下了么? 苏麦这样想。 可是两兄妹都绝口不提,那个让人心疼心酸的女子。 苏麦摸了摸苏浅的头发,“浅浅,不管你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哥哥都坚定的站在你这一边,你知道么?” 苏浅大幅度的抖了抖,“冷死了……苏麦,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婆婆妈妈的了,难不成真的是有了女朋友了?”苏浅踮起脚尖眨巴着眼睛直盯着苏麦的眼睛。 苏麦戳了苏浅的额头,“胡扯什么?脑袋瓜里装了些什么……” 苏麦看到了苏浅贴着药膏的右手,“整天里不操心,喝一杯咖啡都能烫伤……”说着作势就要打苏浅。 苏浅笑着躲到了郑铭瑄的身后,“铭瑄哥,你看我哥,真是有了媳妇就虐待妹妹。” 郑铭瑄一边护住苏浅,一边低声的问苏浅,“苏麦真的没有问题?” “郑铭瑄,你找死——” 苏麦将手中的皮夹朝着郑铭瑄砸过来,郑铭瑄一个优雅的旋身接住了皮夹,还煞有介事的打开皮夹,数了起来,“一五,一十,十五,二十,二十五,三十……” 苏浅看到苏麦眼睛中挥之不去的阴霾,问道:“哥,公司的事情很棘手吗?还是这里的事情没有处理好?” 苏麦剜了不亦乐乎的郑铭瑄一眼,转而对苏浅说道:“什么事情都没有。浅浅,我是知道池洛失踪后你的心事的,所以,本来这一次来是想要重新撮合你和池洛,只是,我相信现在我的眼睛看到的,你绝对不爱池洛。” 苏浅眼睛亮亮的,点头道:“我知道。”苏麦不止一次的让她偶然的邂逅池洛,虽说做的十分隐秘,但是苏浅也能够猜得到。 “我不知道你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那样的绝望的眼神,现在回想起来都让人心惊,不过你从那个男人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我很欣慰,浅浅。” 苏麦放下手中的行李箱,轻轻抱了一下苏浅,在她的耳边说道:“浅浅,有什么事给我电话。” 苏浅的眼圈有一点泛红,“哥,我要是有了嫂子你还疼我么?” “当然疼你。”苏麦拍了拍苏浅的肩膀。 “那要是嫂子和我之间有了矛盾,你帮谁?” “当然帮你。”苏麦不明所以的被苏浅引上了一条不归路。 苏浅忽然高兴的拍手,“那就好办了,嫂子,你听到了吗?我赢了呢。” 郑铭瑄愣了,苏麦彻底石化了。 “苏麦,你丫的想要不辞而别,不行,我告诉你别想甩掉我,休想。” 一声京味儿十足的叫喊声越过人群传来,然后从黑压压的人群中看到一个身材十分高挑的女人踩着三寸高跟的靴子风情万种的走了过来,挎着一个皮质的豹纹小包,扬起手拨了一下酒红色的披肩发,对现在唯一在局中了解情况的苏浅说了一句,“谢了啊,小浅浅。” 苏浅十分得意的点点头,“好嫂子,可是……”苏浅故意拖长了话音。 女人笑了笑,“就按你说的,香奈儿的秋季最新款外加上LV的限量版,改天我给你寄过来。” “可是,嫂子你,你真的,确定就这样跟我哥去E市么?”苏浅眼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人一身简单的衣服,一个小包,真的,就这样…… 女人微笑着上前一步挽上苏麦的手臂,得意的说道:“有你哥养我……” 震惊中的苏麦回过神,“Leven,你来这儿而干什么……” Leven笑了,淡紫色的眼影晕开一片温柔的旖旎,“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说我来干什么,难道是要向你讨救济金不成。” 苏浅微蹙了眉,“快回去,不然……” “苏……” 苏浅跳起来捂住郑铭瑄的破嘴,“哥哥嫂子,你们好走了。”说着就扯着郑铭瑄往回走,还冲Leven招手,“嫂子,我哥就交给你了……” Leven抛了一个飞吻给苏浅,“No problem。” 苏浅笑了,只有这样真正明艳灿烂的女人才更适合哥哥吧。 可是,如果苏浅知道这个后来成为自己嫂子的人扇过苏梅一个耳光,那时候的她,恐怕不会这样想了吧。 机场的玻璃窗后面,一个修长又纤细的身影缓缓地走出,原本晶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苏麦,祝你幸福。” 隐隐的雾气在玻璃窗上印上了朦胧一片。 苏麦下意识的扭头的那一刻,看到的只是玻璃窗上没有散尽了雾气上浅浅的两个字,以及地面上的一枝永不会凋谢的纸塑梅花。 “走了,苏麦,快一点,你的行李重死了……你再看什么?”Leven向着苏麦目光飘过的地方看去。 “没什么,云烟罢了……”苏麦深深闭了闭眼睛。“终究血缘情不能改变吧。” “就是这样啊,那个女人真的是这样对你说的呀?!”郑铭瑄一边开车一边振奋的讲话。 “铭瑄哥,你可是小心一点啊。”苏浅小心翼翼的说完,胆战心惊的看着轿车行进的扭曲路线。 “剽悍!”郑铭瑄眼睛发亮,“就是那样才能够镇得住苏麦那个混蛋。” 苏浅笑了,还记得三天前,在超市购物的时候,一个长相绝美的女人撞上了自己的购物车,抬起头的瞬间,她仔细的盯着自己的眼睛看,忽然叫喊了一声,“你是苏浅?!你是苏麦的妹妹?!” 苏浅当然听出来这就是那个苏麦电话中连珠炮一样的女人,当时就特别镇定的说了一句,“我不是妹妹,我是小三。” “铭瑄哥,那温温呢?”苏浅自然是知道结果,只是故意问的而已。 只是下一秒,苏浅就后悔了问出这样一句话。 因为…… 嘭的一声…… 后面传来大声的嘈嚷声。 “怎么开车的——” “你有没有驾照啊……” “扣分,扣分,扣光——” 苏浅深深的闭了闭眼,这些不长眼的普通人呀,这可是郑局家的大公子,跺一跺脚都能让C市震上三震的“名人”啊。 扼腕叹息。 “喂。”苏浅看到了手机屏幕上跳跃的名字,顺手接起了电话。 “在哪儿?我去接你。”安凌霄沉稳的声音传出,他知道苏浅今天要去送苏麦回E市,而名业与三永的协定也已经达成了。 “海澜之家东区店门前,你快过来吧,郑铭瑄又出了车祸了。”苏浅在安凌霄面前从来都是直呼郑铭瑄的大名。 “就在那儿等我,十分钟后到。”安凌霄沉吟了一会儿,转到了内线,“致电郑局,赞成以后郑大公子的车一律禁行。” 因为苏浅开的扬声器,所以这样的话无一不落的进了郑铭瑄的耳朵。 郑铭瑄恨得牙痒痒,夺过来苏浅手中的手机,冲着话筒大喊,“安凌霄,我跟你没完。” 安凌霄早就将电话拿的离耳三丈远,“郑公子,你要是嫌禁车不够分量,我想我应该去向祁行长建议冻结你的账户……” 苏浅看见郑铭瑄的脸色几乎在一瞬间变成了青灰,趁着他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将手机抢了过来,她可不想因为这个再搭上一个手机。 可是半个小时后,苏浅想搭上十个手机,来换取郑铭瑄与安凌霄的对决,拖延时间。 “这是去哪里?苏浅看着喜笑颜开的安凌霄,不禁问道。 “先去医院换药……” 苏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然后呢?” 安凌霄侧身,“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是……”苏浅的语气中隐含了几分颤抖。 “安家宅邸。”安凌霄十分简略的解释了,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可是苏浅始终盯着前面的十分幽静的院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安凌霄的心紧了紧,又钻回车里,扳过苏浅的肩膀,直视苏浅的眼睛,灵动的眼睛依旧明澈,只是多了一点安凌霄看不懂的东西。“浅浅,浅浅,你仍然是不愿意见我家人么?” 苏浅猛然回神,扯了扯自己米色休闲外套的衣角,撅起嘴埋怨,“可是你看看我穿的是什么衣服,也不事先通知我一声,让我换一身正式一点的套装……还没有准备礼物,礼物……” 告诉你,告诉你了你就会想办法避开我了。安凌霄苦涩的笑了笑,“我家里人不喜欢太过严肃庄重的女人,显老气,不配我,就你能够配得上。” 安凌霄在苏浅的额上印上了一个轻柔的吻,“况且,要送给你见面礼呢,哪里要你自己准备些什么。” 苏浅生硬扯了扯嘴角。 苏浅确实很紧张,紧张的心都在打颤,什么时候起,她真的将有关安凌霄的看成是自己的一份子了,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就像现在,她紧张,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向是苏浅的座右铭。 苏浅总是有办法讨大人们的欢心,就像后来的后来,王允卿所说的,“苏浅,为什么你明明不是全心待人,却能够得到别人的全心相待?” 后来苏浅慢慢的知道了,原来那一夏,几乎影响了她的一生。 “这是我妈。”安凌霄捏了捏苏浅的手指,苏浅回神正对上一双纯黑的眸子,散发着睿智的光芒。 苏浅定定的看着安母的眼睛,然后诚挚的笑了,“伯母好。” 郑琳琅是郑老局长的女儿,学识才干都是顶尖的。她微微笑着,现在她很少看到有女孩子有这样灵动的眼睛了,而且能够直视自己的眼睛丝毫没有躲避,且,没有功利。“是浅浅对吧,你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安凌霄心中一紧,正想要说些什么,苏浅拉住了他,然后巧笑嫣然,“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呀。” 郑琳琅眼光一闪。 “以前我总是在想,为什么凌霄的眼睛中能够那样清楚的映出我的影子,原来这里是根源呢。”苏浅灿烂的笑着,微微侧首与安凌霄对视了一眼。 郑琳琅轻笑出声,“真是个好孩子,过来陪我说说话。”郑琳琅说着就拉住苏浅的手,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这样的一个回答,既表明的安凌霄的非卿不娶的态度和苏浅的心事,又夸赞了安母基因好生得好。 有哪个母亲会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孩子呢。 “浅浅,你家里都有谁?”郑琳琅啜饮着一杯茶,轻轻的问苏浅。 苏浅心里一梗,自己的复杂的家庭背景又怎么能够用三言两语说的清楚。 ☆、第三十二章   “浅浅,你家里都有谁?”郑琳琅啜饮着一杯茶,轻轻的问苏浅。   苏浅心里一梗,自己的复杂的家庭背景怎么能够用三言两语说的清楚。   苏浅旋即掩了眸中的神色,“每一个家庭里,都只有三个人,母亲,父亲和孩子。”苏浅浅笑,“恰巧,我也是那‘每一个’里面中的一份子。”   郑琳琅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心里却是很受用,“你这孩子,真是巧嘴儿。”这样的乖巧懂事,她是越看越喜欢。   “妈,说什么呢,这样高兴?”安凌霄换了便服出来,淡青色的休闲装在灯光下俊朗无比。   “说你媳妇儿聪慧孝顺善良,说你眼光好得很,可算和妈有了一次相同意见。”郑琳琅笑的眉眼弯弯的,十分和气。   苏浅垂下了眼睑,“哪里有那样好……”   安凌霄高兴的拉起苏浅,“就是那样好的很,妈,我去带着浅浅换一下衣服……”   安凌霄拉着苏浅的手的时候,才发现苏浅的手心中全部都是汗,回头吻了一下她的额角,“浅浅,你做得很好,我妈很喜欢你。”   苏浅锤了安凌霄一下,“累死我了,下一次我可是做不来了呢。”   安凌霄极为喜欢苏浅这种真性情的吵闹,凑到她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撒在脖颈,苏浅有一些脸颊发热。   安凌霄凑到苏浅的耳边小声的说道:“今天晚上好好犒劳犒劳你……”   苏浅一个旋身跑上楼梯,回头做了个鬼脸,“想得美。”恰巧就撞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身上。   苏浅抬头,逆光看着这个和安凌霄又几分相似的男人身上,鹰隼一样尖锐的目光,脸颊坚毅的线条,没有说话。   “大哥,你来了。”安凌霄拉住倒退的苏浅,十分自然的同那个男人打招呼。   苏浅知道这是安凌霄在用语气声调告诉她这是谁,有什么样的性情。从什么时候起,苏浅与安凌霄之间的配合已经如此默契了呢?恐怕连安凌霄自己都不清楚。   “大哥好,我是苏浅。”苏浅站好,然后十分恭敬的说道。   苏浅的眼睛中散出的是一股子无法言喻的灵气,带着清新的笑,像是雨后春笋的细芽。安凌凡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自己的这个堂弟会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不惜血本了。   “弟妹,闻名不如见面,今天果真不虚此行。”   安凌凡有心要看看这个女孩子的应变能力,这个苏浅能够给出什么样的对答。   苏浅浅然一笑,右腿后退一小步,做了一个十分优雅的古典绅士礼节,“多谢大哥。”其实她原本是想要做一个敛衽下蹲女子行礼的姿势,可是想到自己今日穿着运动休闲装,干脆学着男士的动作。没想到反其道而行之,反而起到了不一样的效果。   安凌凡愣了楞,然后大声笑了起来,拍拍安凌霄的臂膀,“凌霄,这一次果真是物有所值啊。”   苏浅注意到了安凌凡话中的“这一次”这样的字眼,微不可见的扬了扬眉。   安凌凡朝楼下走去后,苏浅掐了一把安凌霄,半真半假的问道:“瞧你得瑟的,我是第几个物有所值呀?”   安凌霄心中一动,眼睛发亮,“浅浅,你在吃醋么?”   苏浅白了他一眼,“不是在吃醋,是在喝酱油。”   安凌霄抱住了苏浅,很是兴奋的眉眼都飞起来,眸子灿若寒星,“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苏浅有一些不理解,却也不动声色的被他抱着。   是没有人能够理解,经过了三年的守护,经过了胆战心惊,经过了三年的等待后,终于走到海的尽头的悠然。   苏浅拍拍心花怒放的安凌霄的后背,“别想就这样混过去啊,我是第几个?”   安凌霄的脸埋在苏浅的后颈中,声音显得闷闷的,“真正爱上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苏浅的心跳漏了一拍,真正,爱上的,第一个……   苏浅好像明白了那样一句话,“没有早一点也没有晚一点的爱情,是多么难得的缘分。”   直到,衣领里有了液体浸入的冰凉感觉。      “爷爷年纪大了,耳朵有时候不灵便,是个老学究,十分注重的就是遣词造句的字斟句酌,喜欢名人字画,古董珍藏。”安凌霄轻轻的在苏浅的耳边说道。   苏浅听了一摆手,有一些孩子气的说道:“包在我身上。”因为苏浅的父亲苏川明也正是这样的老古董呢。   “待会儿我二姐的孩子就会从托儿所回来,他是个混世魔王,淘的不行,不要理他。”安凌霄为苏浅整了整一边翘起的衣领。   苏浅的眼睛发亮,“小孩子吗?我很喜欢小孩子的。”   安凌霄摇摇头,“最好离他远一点。”      原本苏浅认为,那个安凌霄口中的混世魔王是一个邋里邋遢的糟小子,可是看到一个小小的个子穿着粉色的衣服,背着粉色的小书包,一蹦一跳的跑过来的时候,苏浅微微愣了愣,这个女孩子,怎么会是惹人讨厌的混世魔王呢?      古老的梨花木桌上……   “苏浅……姑苏之苏倒是一个好姓氏。浅,哪个浅啊?”安爷爷的语速慢吞吞,语调平平的,眼光十分祥慈的看着苏浅。   苏浅咽下口中的饭菜,然后放慢了语速说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特意在“浅”字上加了重音。   安爷爷点点头,“是描写梅花的诗句啊,可是如果叫‘梅’,不是更好一些呢?”   苏浅扬起眉梢,双眼却亮晶晶的,用委屈的口吻说道:“‘梅’这个字原本是属于我的,可是不料有一个先我出生五年的姐姐,我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安爷爷笑了,笑的脸上的褶皱都抖动了起来,“浅浅也好的很,也好的很……”   是好的很……安凌霄想,嘴角已经高高的扬起。   这样的一语双关,安凌凡扬了扬眼角,这个女孩子可真的是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其他人也都附和着笑了起来。      “妈,我爸怎么还不回?”安凌霄微微蹙了眉。   “院里有事儿,回的晚。”郑琳琅开口解释道。   安凌霄的语气有了一丝不耐烦,“不是一早打了电话说浅浅要来的么?怎么忙到没时间回来吃一顿饭了么?”   苏浅扯了扯安凌霄的袖子,“既然说了要拜访伯父,多等一会儿也是无妨。”   郑琳琅点了点头,心中顿时有了底儿。“浅浅,一会儿你先到我房里来一趟。”   “嗯。”苏浅颔首,然后用眼睛的余光瞄了瞄安凌霄。   安凌霄报以一个微笑。      “乒乒乓……”   筷子敲击碗沿的声音,一个童音轻甜的响起,“受不了了,三舅舅,你能不能不要眉目传情了。”   郑琳琅拍拍宝宝的胳膊,“吃饭,哪有那么多话。”   苏浅的脸颊上飞上了红霞,然后就看到了不满五岁的宝宝顿时十分开心的呵呵笑了起来。苏浅学过心理学,自然是知道小孩子的一些心性。   这是一种不能忍受别人的忽视的外在流露,有一些人可以将这份孤独掩藏的很深,但是,小孩子却不行。      晚饭后,苏浅跟随着郑琳琅走进了卧室,郑琳琅从抽屉中拿出一个翡翠的镯子,拉过苏浅的手给苏浅戴上,“十年前就备下的镯子,总算是送出去了。”   苏浅略显娇羞的低下了头,也没有推辞,“谢谢伯母。”   郑琳琅喜欢这种不忸怩也不张扬的性子,笑着拉苏浅坐下,“浅浅,凌霄与他父亲的事情想必凌霄也是对你提及过,从小他父亲就对他严格,长大后又放出去独自闯荡了几年,受了不少苦,回来后,因为五年前的那件事,父子两个的感情更加生疏,只是偶尔法院里的事情才能够见上一次面,吃上一顿饭……”   “你虽然和凌霄年龄差的多,可是我能够看得出,他喜欢你,而你也确实讨人喜欢。如果有空就多来走走,他爸其实就是……怎么说呢,言语上不通融,其实心里头……”郑琳琅叹了一口气。   苏浅郑重的点头,“我了解,伯母。”   没有承诺会尽力挽回父子之间的关系,没有花哨的语言,只是这样“我了解”三个字更加触动人心。   郑琳琅笑了起来,如果说适才对这个准儿媳有七分的满意,那么现在,百分之百。      苏浅走出安母的卧室,转到楼梯的时候,“呀——”清脆而响亮的一声童音,一个小小的影子跳出来,苏浅倒是实实在在的吓了一跳。   “哈哈哈,被吓着了吧。胆小鬼……”穿着粉色衣服的宝宝笑的直不起腰来。   苏浅蹲□,就这样看着这个小小的女孩子,大而亮的眼睛,玲珑的鼻子,不点而红的樱唇,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宝宝止住了笑,摸摸粉嘟嘟的小脸,装出恶狠狠的样子说道:“你看我干什么?”   苏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你长得美啊,小宝宝。”   宝宝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我是男孩子……”   这一次倒是轮到苏浅噎住一样说不出话来了,这样大大的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白皙如玉的皮肤……是个男孩子?“那你叫什么?宝宝是你的小名么?”   宝宝头一次见到听到他的真实性别后没有放声大笑,而是认真的问自己的名字,于是便十分不情愿的说了出来,“顾简宝。”   “顾……简宝,是个好名字。”苏浅顿了顿,有了瞬间的恍惚。    作者有话要说:“浅浅,你家里都有谁?”郑琳琅啜饮着一杯茶,轻轻的问苏浅。 苏浅心里一梗,自己的复杂的家庭背景怎么能够用三言两语说的清楚。 苏浅旋即掩了眸中的神色,“每一个家庭里,都只有三个人,母亲,父亲和孩子。”苏浅浅笑,“恰巧,我也是那‘每一个’里面中的一份子。” 郑琳琅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心里却是很受用,“你这孩子,真是巧嘴儿。”这样的乖巧懂事,她是越看越喜欢。 “妈,说什么呢,这样高兴?”安凌霄换了便服出来,淡青色的休闲装在灯光下俊朗无比。 “说你媳妇儿聪慧孝顺善良,说你眼光好得很,可算和妈有了一次相同意见。”郑琳琅笑的眉眼弯弯的,十分和气。 苏浅垂下了眼睑,“哪里有那样好……” 安凌霄高兴的拉起苏浅,“就是那样好的很,妈,我去带着浅浅换一下衣服……” 安凌霄拉着苏浅的手的时候,才发现苏浅的手心中全部都是汗,回头吻了一下她的额角,“浅浅,你做得很好,我妈很喜欢你。” 苏浅锤了安凌霄一下,“累死我了,下一次我可是做不来了呢。” 安凌霄极为喜欢苏浅这种真性情的吵闹,凑到她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撒在脖颈,苏浅有一些脸颊发热。 安凌霄凑到苏浅的耳边小声的说道:“今天晚上好好犒劳犒劳你……” 苏浅一个旋身跑上楼梯,回头做了个鬼脸,“想得美。”恰巧就撞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身上。 苏浅抬头,逆光看着这个和安凌霄又几分相似的男人身上,鹰隼一样尖锐的目光,脸颊坚毅的线条,没有说话。 “大哥,你来了。”安凌霄拉住倒退的苏浅,十分自然的同那个男人打招呼。 苏浅知道这是安凌霄在用语气声调告诉她这是谁,有什么样的性情。从什么时候起,苏浅与安凌霄之间的配合已经如此默契了呢?恐怕连安凌霄自己都不清楚。 “大哥好,我是苏浅。”苏浅站好,然后十分恭敬的说道。 苏浅的眼睛中散出的是一股子无法言喻的灵气,带着清新的笑,像是雨后春笋的细芽。安凌凡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自己的这个堂弟会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不惜血本了。 “弟妹,闻名不如见面,今天果真不虚此行。” 安凌凡有心要看看这个女孩子的应变能力,这个苏浅能够给出什么样的对答。 苏浅浅然一笑,右腿后退一小步,做了一个十分优雅的古典绅士礼节,“多谢大哥。”其实她原本是想要做一个敛衽下蹲女子行礼的姿势,可是想到自己今日穿着运动休闲装,干脆学着男士的动作。没想到反其道而行之,反而起到了不一样的效果。 安凌凡愣了楞,然后大声笑了起来,拍拍安凌霄的臂膀,“凌霄,这一次果真是物有所值啊。” 苏浅注意到了安凌凡话中的“这一次”这样的字眼,微不可见的扬了扬眉。 安凌凡朝楼下走去后,苏浅掐了一把安凌霄,半真半假的问道:“瞧你得瑟的,我是第几个物有所值呀?” 安凌霄心中一动,眼睛发亮,“浅浅,你在吃醋么?” 苏浅白了他一眼,“不是在吃醋,是在喝酱油。” 安凌霄抱住了苏浅,很是兴奋的眉眼都飞起来,眸子灿若寒星,“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苏浅有一些不理解,却也不动声色的被他抱着。 是没有人能够理解,经过了三年的守护,经过了胆战心惊,经过了三年的等待后,终于走到海的尽头的悠然。 苏浅拍拍心花怒放的安凌霄的后背,“别想就这样混过去啊,我是第几个?” 安凌霄的脸埋在苏浅的后颈中,声音显得闷闷的,“真正爱上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苏浅的心跳漏了一拍,真正,爱上的,第一个…… 苏浅好像明白了那样一句话,“没有早一点也没有晚一点的爱情,是多么难得的缘分。” 直到,衣领里有了液体浸入的冰凉感觉。 “爷爷年纪大了,耳朵有时候不灵便,是个老学究,十分注重的就是遣词造句的字斟句酌,喜欢名人字画,古董珍藏。”安凌霄轻轻的在苏浅的耳边说道。 苏浅听了一摆手,有一些孩子气的说道:“包在我身上。”因为苏浅的父亲苏川明也正是这样的老古董呢。 “待会儿我二姐的孩子就会从托儿所回来,他是个混世魔王,淘的不行,不要理他。”安凌霄为苏浅整了整一边翘起的衣领。 苏浅的眼睛发亮,“小孩子吗?我很喜欢小孩子的。” 安凌霄摇摇头,“最好离他远一点。” 原本苏浅认为,那个安凌霄口中的混世魔王是一个邋里邋遢的糟小子,可是看到一个小小的个子穿着粉色的衣服,背着粉色的小书包,一蹦一跳的跑过来的时候,苏浅微微愣了愣,这个女孩子,怎么会是惹人讨厌的混世魔王呢? 古老的梨花木桌上…… “苏浅……姑苏之苏倒是一个好姓氏。浅,哪个浅啊?”安爷爷的语速慢吞吞,语调平平的,眼光十分祥慈的看着苏浅。 苏浅咽下口中的饭菜,然后放慢了语速说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特意在“浅”字上加了重音。 安爷爷点点头,“是描写梅花的诗句啊,可是如果叫‘梅’,不是更好一些呢?” 苏浅扬起眉梢,双眼却亮晶晶的,用委屈的口吻说道:“‘梅’这个字原本是属于我的,可是不料有一个先我出生五年的姐姐,我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安爷爷笑了,笑的脸上的褶皱都抖动了起来,“浅浅也好的很,也好的很……” 是好的很……安凌霄想,嘴角已经高高的扬起。 这样的一语双关,安凌凡扬了扬眼角,这个女孩子可真的是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其他人也都附和着笑了起来。 “妈,我爸怎么还不回?”安凌霄微微蹙了眉。 “院里有事儿,回的晚。”郑琳琅开口解释道。 安凌霄的语气有了一丝不耐烦,“不是一早打了电话说浅浅要来的么?怎么忙到没时间回来吃一顿饭了么?” 苏浅扯了扯安凌霄的袖子,“既然说了要拜访伯父,多等一会儿也是无妨。” 郑琳琅点了点头,心中顿时有了底儿。“浅浅,一会儿你先到我房里来一趟。” “嗯。”苏浅颔首,然后用眼睛的余光瞄了瞄安凌霄。 安凌霄报以一个微笑。 “乒乒乓……” 筷子敲击碗沿的声音,一个童音轻甜的响起,“受不了了,三舅舅,你能不能不要眉目传情了。” 郑琳琅拍拍宝宝的胳膊,“吃饭,哪有那么多话。” 苏浅的脸颊上飞上了红霞,然后就看到了不满五岁的宝宝顿时十分开心的呵呵笑了起来。苏浅学过心理学,自然是知道小孩子的一些心性。 这是一种不能忍受别人的忽视的外在流露,有一些人可以将这份孤独掩藏的很深,但是,小孩子却不行。 晚饭后,苏浅跟随着郑琳琅走进了卧室,郑琳琅从抽屉中拿出一个翡翠的镯子,拉过苏浅的手给苏浅戴上,“十年前就备下的镯子,总算是送出去了。” 苏浅略显娇羞的低下了头,也没有推辞,“谢谢伯母。” 郑琳琅喜欢这种不忸怩也不张扬的性子,笑着拉苏浅坐下,“浅浅,凌霄与他父亲的事情想必凌霄也是对你提及过,从小他父亲就对他严格,长大后又放出去独自闯荡了几年,受了不少苦,回来后,因为五年前的那件事,父子两个的感情更加生疏,只是偶尔法院里的事情才能够见上一次面,吃上一顿饭……” “你虽然和凌霄年龄差的多,可是我能够看得出,他喜欢你,而你也确实讨人喜欢。如果有空就多来走走,他爸其实就是……怎么说呢,言语上不通融,其实心里头……”郑琳琅叹了一口气。 苏浅郑重的点头,“我了解,伯母。” 没有承诺会尽力挽回父子之间的关系,没有花哨的语言,只是这样“我了解”三个字更加触动人心。 郑琳琅笑了起来,如果说适才对这个准儿媳有七分的满意,那么现在,百分之百。 苏浅走出安母的卧室,转到楼梯的时候,“呀——”清脆而响亮的一声童音,一个小小的影子跳出来,苏浅倒是实实在在的吓了一跳。 “哈哈哈,被吓着了吧。胆小鬼……”穿着粉色衣服的宝宝笑的直不起腰来。 苏浅蹲下身,就这样看着这个小小的女孩子,大而亮的眼睛,玲珑的鼻子,不点而红的樱唇,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宝宝止住了笑,摸摸粉嘟嘟的小脸,装出恶狠狠的样子说道:“你看我干什么?” 苏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你长得美啊,小宝宝。” 宝宝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我是男孩子……” 这一次倒是轮到苏浅噎住一样说不出话来了,这样大大的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白皙如玉的皮肤……是个男孩子?“那你叫什么?宝宝是你的小名么?” 宝宝头一次见到听到他的真实性别后没有放声大笑,而是认真的问自己的名字,于是便十分不情愿的说了出来,“顾简宝。” “顾……简宝,是个好名字。”苏浅顿了顿,有了瞬间的恍惚。 ☆、第三十三章   苏浅转身坐在了楼梯的台阶上,顺手拉了顾简宝一把,让他紧挨着自己坐下,“宝宝,是父母掌心上的宝呢。可是,为什么要穿粉色的衣服呢?你喜欢粉色,对吧。”   顾简宝猛地摇头,“妈妈才不把我当宝,妈妈说她想要的是一个贴身小棉袄,没想到却是我这么个大胖小子,结果把我当女孩子养了……”顾简宝颓丧了低了头,不公,实在不公,重女轻男的腐朽思想严重。   苏浅轻声问道:“你很烦恼扮成一个女孩子,对么?所以你淘气,调皮,打架,恶作剧,以为这才是男孩子所做的事情是么?”   顾简宝重重的点头。却带着有一种被人看透心事的不好意思。   “那么宝宝,那样子其实不是你真正想要做的,对么?”   “嗯。”   “男子汉应该保护女孩子,妈妈是女孩子,对么?”苏浅曾经听安凌霄说过,宝宝是单亲的孩子。   顾简宝的眼睛亮了亮,歪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响亮的答道:“是。”   “你只是想要别人将你看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首先应该让妈妈把你当成一个男孩子才行。” 苏浅斟酌着词句,用尽量浅显的话循循善诱。   “是啊是啊,你有办法?”顾简宝的眼睛亮了亮。   “其实不必要那样做的。”   “那要怎么做,离家出走?”顾简宝从电视上学了一个新鲜的招数,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要不说万圣节的糖果不能随便吃的,电视节目也是不能随便看的。   苏浅拍拍他的手,“胡说,要这样……”      安凌霄尾随着刚进家门的父亲上楼梯的时候,就看到了苏浅紧紧挨着宝宝,脸上的表情是少有的平和愉悦。   安铮停下了脚步,看到能够将天翻过来的顾简宝竟然静静的坐在一个女孩子的身边,不调皮不捣蛋,双眼炯炯,便仔细的打量那个女孩子。   明净的小脸,配上一双灵动澄澈的眼睛,说话的时候顾盼生姿,怪不得……      苏浅与顾简宝响亮的击掌。   顾简宝双眼放光,“小舅妈,如果不成功……”   苏浅比出三根手指,截过他的话头,“阿根达斯三盒,明年夏天。”   顾简宝笑嘻嘻的说道:“一言为定,八马难追。我也会遵守约定的。”      安凌霄轻咳一声。   其实,当听到顾简宝叫苏浅小舅妈的时候,他的心里乐开了花。他知道他的浅浅的本事,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将混世魔王顾简宝都拿了下来。   这场没有准备的仗打的很是成功吧。   “三外公,你回来了啊,我很是喜欢小舅妈呢,三外公不要将她赶走了啊。”顾简宝高兴的一蹦一跳的,眉眼都飞了起来。   安铮点头,“去找三外婆。”   待顾简宝走远后,安铮招呼苏浅和安凌霄走进了书房。   苏浅环顾四周,是四排高大的古木书架,上面尽是书香四溢的藏书,除了桌上的笔墨纸砚茶具水壶,多余的摆设也就是一副擦得光亮的围棋棋盘,以及一个插了花的古董花瓶。   简洁却不是高雅,平静中露出的是睿智。   苏浅极为喜欢这种静幽的环境。   “我不同意。”安铮开口就说了这样一句强硬的话。      安凌霄拍了桌子站起来,“爸,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这不是征求你的同意,这是例行的告知。”   “那你回来要告诉我什么。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等这么晚要说些什么,就是这些不用我操心的话语么?!”安铮揉着眉心,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没有,伯父,是我要等你的,是我有话要说。”苏浅清越的声音为此时的火爆气氛加了一剂稳定剂。   安铮没有说话。   苏浅冲安凌霄努努嘴。   安凌霄十分不情愿的走出去,在苏浅耳边低语,“不用勉强。”   苏浅点头,绽开一朵微笑,“放心。”      安铮背对着苏浅,苏浅看不到他的表情。   “安伯父,其实我也不同意。”   安铮一怔,转身看着这个脸上泛着红光的少女。   “为什么?”   “那么安伯父是为什么不同意?”苏浅扬起脸,十分真挚的看着这个中年的严厉法官。   安铮坐下,然后沉吟片刻说道:“苏浅,你确实很聪慧,我父亲和琳琅都十分喜欢你。”   苏浅浅笑,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正坐在那里默默地听着。   “我不是古板的父母,年龄上的差距其实算不得什么,只是,苏浅,你不是我想要的儿媳妇,也不是安凌霄想要的结伴一生的人。”安铮看着苏浅的眼睛,只是那样的清冽,他看不到杂质。   “所以,您的标准是?”苏浅的语气没有丝毫堆砌做作,十分自然十分温润。   “不是我的标准怎样,而是你,太过复杂。”不管是家庭背景,还是关于这个女孩子本身。   “所以,我也不同意。”苏浅没有辩解,她知道既然安铮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就是必定是仔细查探过的。   安铮挑起眉梢,片刻静寂后哈哈大笑起来,鬓边的银色发丝在灯光的照耀下若隐若现,“好一个苏浅,我倒是没有看走眼。”   苏浅巧笑。   跟一个名震四海的法官谈条件,饶是精通心理学的苏浅,也是捏了一把冷汗。   “会下围棋吗?”安铮忽然出声问道。   “略微会那么一点点。”苏浅伸出手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实在是难登大雅。”   “不打紧。”安铮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察觉有一些凉,微微蹙了蹙眉。   苏浅连忙从桌脚端起水壶,沏上了温热的水,顿时,茶香四溢。   “下一盘吧。”安铮起身去拿棋盘。   “苏浅,你知道吧,从一个人的下棋路子中就可以看到一个人的性格品行。”   “所以安伯父您想要看出真正的我,没有复杂背景的我,是吗?”苏浅坐到了安铮的对面。   安铮摇摇头,“我要看到的不是你,而是我唯一的儿子真正喜欢的那个人。”      安凌霄在院子中走了一圈,再次进屋的时候,就看见父亲与苏浅在下棋。苏浅一脸认真地样子,手中执着玉色的棋子。   “伯父,下一盘您让我九子吧?”苏浅将玉色的棋子丢进棋盒中,有一点无赖的说。   安铮笑了起来,“得寸进尺了是吧,今日天晚了,你们先回去吧,改天再来吃饭。”苏浅虽然棋路尚且可以,只不过未经专业训练,差一些火候,但是不焦不躁,却是难得的。   想想安铮可是业余围棋七段的棋手,苏浅今天应付的已经是精疲力竭了。      “你是怎么说得动我的父亲的?”安凌霄漫不经心的转动方向盘。   “用心去说。”苏浅窝在副驾驶座上,声音懒洋洋的。   “浅浅,我现在才知道你一直学着心理学是真正有用的……”安凌霄打趣道。   苏浅的眸光飘到了车窗外,“一直是很有用的……”   “其实不用我父亲同意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   苏浅摇头,“每一个父母眼中,孩子都是自己的一切。凌霄,你父亲是爱你的,只是拙于表达而已,我以为,洞若观火的你,能够看得出来。”   安凌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开车,半晌说了一句,“浅浅,我知道。”   苏浅等待着安凌霄的下文,安凌霄却停住了口。   不愿意提起,是因为心中还是感念的吧。   就像是一个尘封已久不曾被打开的箱子,蒙了灰,结了网,放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不愿意去触碰,更不愿意扔掉,是因为一直清楚的知道它的存在,以及在你心中的地位。      到了楼下的停车场,安凌霄停稳了车,并没有下车,而是坐着一动不动。   “怎么了……”苏浅一边问一边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然后别过身去帮安凌霄解安全带。   安凌霄猛地按住面前的苏浅,然后狠狠的吻了上去。   苏浅惊了一下,挣扎了两下却被按压的更紧。   安凌霄几乎没有给苏浅任何换气的机会,苏浅感觉炽热的同时,更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安凌霄不断地渡气到苏浅的口中。   唇齿见肆虐之后,安凌霄的唇向下游移,到了苏浅领口的纽扣处,他一颗一颗慢慢的咬开,灵巧的舌在苏浅的肌肤上留下一阵阵颤栗。   “嗯……”苏浅抑制不住的呻吟出来。   安凌霄的手指已经顺着苏浅毛衣的下摆伸入,然后向下探去。   “浅浅,你已经湿透了……”   苏浅双颊嫣红,唇上还留着亮晶晶的津液,伸出手臂去掐他。   安凌霄眯着眼睛一笑,干脆的抱起苏浅,横跨在自己的腿上,然后解开了自己的皮带。      逼仄的空间,膨胀的情、欲,两者都只能小幅度的摆动,苏浅感到愈来愈火热的灼烧,却无处排解,不禁一口咬在了安凌霄的胸膛上。   安凌霄嘶牙咧嘴,“磨人的小妖精……”然后重重的冲撞一下,泄了身。      苏浅经过这样的一轮,几乎没有了力气,任由安凌霄抱着她走进了公寓,然后抱着她走进了浴室。   无疑,安凌霄想要借此机会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浴缸中,铺满白色泡沫的水下,激烈的碰撞。   在水面下,安凌霄进入苏浅身体的那一刻,苏浅感到随之而来的一股热流一并涌入体内,指甲在安凌霄的后背划出长长的红痕。   苏浅缴械投降,“凌霄,去床上,都是湿的……水进去了……”   安凌霄看着遍体都是粉色的苏浅,埋进苏浅的肩窝低沉的一笑,拿起花洒冲洗干净,裹着浴巾走到了卧室。   没有到床边,两人的浴袍都散落在地板上。      貌似过了好久,苏浅迷蒙着双眼,口中呻吟出声,“凌霄,还要多久啊……我累死了……”   安凌霄啃噬着苏浅胸前的软肉,然后又邪恶的动了动,惹得苏浅又是一声嘤咛,手指不受控制的在安凌霄的胸前留下暧昧的痕迹。   “睡前运动多做有益健康。”   于是,东方渐白的时候,安凌霄才终于结束了睡前动作。      第二天起来,无疑又是腰酸背痛。   这是对于苏浅来说,而对于安凌霄,神清气爽的上班去了。   苏浅想到怡卿姐对那个纯真的刚刚大学毕业的导演助理小崔说道:“胸那么大做什么,爽的不是自己。”   男人都是下半身的生物。   而且是恐怖生物。   苏浅揉着酸痛的肩膀,然后挑了一件高领的毛衣套上,遮掩脖颈上深深的吻痕。   一个美好的下午,要去上孟教授的课。      ***   十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很冷了,虽然梧桐树梢的叶子多半还是半黄,但是一旦带上了沧海桑田的味道,就带上了死亡的冰冷气息。   夜晚的气温骤降至三四度,走在外面,感觉上下牙齿都在打架。   苏浅从孟教授的办公室回来,已经接近晚上九点,呼出的哈气隐隐出现白色的雾气。她一路小跑着,快到宿舍楼的时候,就听到清脆的叫喊声,“师姐——苏浅师姐——”   苏浅眯着眼睛看到一个穿着大款的粉色羊绒毛衣的小女生在冲着自己挥手,走进了才认出来,这就是那个有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的温雅。   小女生的鼻头被冻得通红,双眼却亮的惊人,她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温雅,前几天……”   苏浅笑着点头,“我记得你。”   “师姐,你现在有事情么?我想要约你去奶茶店……”温雅略带鼻音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苏浅看了看手表,“恰好,我也要去奶茶店呢。”   温雅猛地抬起头,然后重重的点头,一个劲儿的说:“谢谢师姐,谢谢师姐……”      “师姐,我的专业是旅游管理,是今年刚刚来到A大的……”温雅显得有一些局促,双手绞着纸巾。   温雅的面色已经恢复红润,苏浅可以看出,温雅在她的宿舍楼下等了好久。   苏浅扑哧一声笑了,“我难道是洪水猛兽?你不用怕我的。”苏浅用左手端起杯子,然后用吸管慢慢的搅动浓香的奶茶。   “不是,师姐你是个好人。”温雅有一点慌乱,“真的是一个好人。”她肯定的点了点头。   “嗯?”苏浅扬起眉梢。   “我是说……阿嚏……”温雅侧身,响亮的打了一个喷嚏。   苏浅微蹙眉,抽出两张纸巾递过去,“不是给你我的号码了吗,这样的冷,冻感冒了怎么好。”   温雅摆手,“不打紧,只是刚刚从湿热的气候中过来,没有过度,有一些不适应……”   苏浅的手颤抖了一下,“你是南方人?”   温雅嘻嘻一笑,用自家的土话说了一句,“浅浅姐姐,你猜猜喽。”   这样的话语听得人眼眶辣辣的,有一种浓重的川话音。   浅浅姐姐……   这样的话音,这样的语调,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了。   苏浅的眼睛蓦然睁大,可以看见里面盈盈的泪光,“你是画湖人?”   温雅点点头,“原来姐姐真的听得懂我们家乡话……”温雅将手中的纸巾扔进纸篓,用俏皮的声音说:“师姐,那你还记得思焓么?”   “啪”的一声极为细微的声响,奶茶杯翻到在黑色大理石的桌面上。   温雅赶忙起身用纸巾为苏浅擦拭,“姐姐要么再换一杯吧。”   苏浅没有回答。   黑色的底色,纯白的奶茶像是打翻了的油彩调色盘,也打湿搅乱了苏浅眼眸中的清灵。    作者有话要说:苏浅转身坐在了楼梯的台阶上,顺手拉了顾简宝一把,让他紧挨着自己坐下,“宝宝,是父母掌心上的宝呢。可是,为什么要穿粉色的衣服呢?你喜欢粉色,对吧。” 顾简宝猛地摇头,“妈妈才不把我当宝,妈妈说她想要的是一个贴身小棉袄,没想到却是我这么个大胖小子,结果把我当女孩子养了……”顾简宝颓丧了低了头,不公,实在不公,重女轻男的腐朽思想严重。 苏浅轻声问道:“你很烦恼扮成一个女孩子,对么?所以你淘气,调皮,打架,恶作剧,以为这才是男孩子所做的事情是么?” 顾简宝重重的点头。却带着有一种被人看透心事的不好意思。 “那么宝宝,那样子其实不是你真正想要做的,对么?” “嗯。” “男子汉应该保护女孩子,妈妈是女孩子,对么?”苏浅曾经听安凌霄说过,宝宝是单亲的孩子。 顾简宝的眼睛亮了亮,歪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响亮的答道:“是。” “你只是想要别人将你看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首先应该让妈妈把你当成一个男孩子才行。” 苏浅斟酌着词句,用尽量浅显的话循循善诱。 “是啊是啊,你有办法?”顾简宝的眼睛亮了亮。 “其实不必要那样做的。” “那要怎么做,离家出走?”顾简宝从电视上学了一个新鲜的招数,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要不说万圣节的糖果不能随便吃的,电视节目也是不能随便看的。 苏浅拍拍他的手,“胡说,要这样……” 安凌霄尾随着刚进家门的父亲上楼梯的时候,就看到了苏浅紧紧挨着宝宝,脸上的表情是少有的平和愉悦。 安铮停下了脚步,看到能够将天翻过来的顾简宝竟然静静的坐在一个女孩子的身边,不调皮不捣蛋,双眼炯炯,便仔细的打量那个女孩子。 明净的小脸,配上一双灵动澄澈的眼睛,说话的时候顾盼生姿,怪不得…… 苏浅与顾简宝响亮的击掌。 顾简宝双眼放光,“小舅妈,如果不成功……” 苏浅比出三根手指,截过他的话头,“阿根达斯三盒,明年夏天。” 顾简宝笑嘻嘻的说道:“一言为定,八马难追。我也会遵守约定的。” 安凌霄轻咳一声。 其实,当听到顾简宝叫苏浅小舅妈的时候,他的心里乐开了花。他知道他的浅浅的本事,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将混世魔王顾简宝都拿了下来。 这场没有准备的仗打的很是成功吧。 “三外公,你回来了啊,我很是喜欢小舅妈呢,三外公不要将她赶走了啊。”顾简宝高兴的一蹦一跳的,眉眼都飞了起来。 安铮点头,“去找三外婆。” 待顾简宝走远后,安铮招呼苏浅和安凌霄走进了书房。 苏浅环顾四周,是四排高大的古木书架,上面尽是书香四溢的藏书,除了桌上的笔墨纸砚茶具水壶,多余的摆设也就是一副擦得光亮的围棋棋盘,以及一个插了花的古董花瓶。 简洁却不是高雅,平静中露出的是睿智。 苏浅极为喜欢这种静幽的环境。 “我不同意。”安铮开口就说了这样一句强硬的话。 安凌霄拍了桌子站起来,“爸,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这不是征求你的同意,这是例行的告知。” “那你回来要告诉我什么。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等这么晚要说些什么,就是这些不用我操心的话语么?!”安铮揉着眉心,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没有,伯父,是我要等你的,是我有话要说。”苏浅清越的声音为此时的火爆气氛加了一剂稳定剂。 安铮没有说话。 苏浅冲安凌霄努努嘴。 安凌霄十分不情愿的走出去,在苏浅耳边低语,“不用勉强。” 苏浅点头,绽开一朵微笑,“放心。” 安铮背对着苏浅,苏浅看不到他的表情。 “安伯父,其实我也不同意。” 安铮一怔,转身看着这个脸上泛着红光的少女。 “为什么?” “那么安伯父是为什么不同意?”苏浅扬起脸,十分真挚的看着这个中年的严厉法官。 安铮坐下,然后沉吟片刻说道:“苏浅,你确实很聪慧,我父亲和琳琅都十分喜欢你。” 苏浅浅笑,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正坐在那里默默地听着。 “我不是古板的父母,年龄上的差距其实算不得什么,只是,苏浅,你不是我想要的儿媳妇,也不是安凌霄想要的结伴一生的人。”安铮看着苏浅的眼睛,只是那样的清冽,他看不到杂质。 “所以,您的标准是?”苏浅的语气没有丝毫堆砌做作,十分自然十分温润。 “不是我的标准怎样,而是你,太过复杂。”不管是家庭背景,还是关于这个女孩子本身。 “所以,我也不同意。”苏浅没有辩解,她知道既然安铮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就是必定是仔细查探过的。 安铮挑起眉梢,片刻静寂后哈哈大笑起来,鬓边的银色发丝在灯光的照耀下若隐若现,“好一个苏浅,我倒是没有看走眼。” 苏浅巧笑。 跟一个名震四海的法官谈条件,饶是精通心理学的苏浅,也是捏了一把冷汗。 “会下围棋吗?”安铮忽然出声问道。 “略微会那么一点点。”苏浅伸出手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实在是难登大雅。” “不打紧。”安铮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察觉有一些凉,微微蹙了蹙眉。 苏浅连忙从桌脚端起水壶,沏上了温热的水,顿时,茶香四溢。 “下一盘吧。”安铮起身去拿棋盘。 “苏浅,你知道吧,从一个人的下棋路子中就可以看到一个人的性格品行。” “所以安伯父您想要看出真正的我,没有复杂背景的我,是吗?”苏浅坐到了安铮的对面。 安铮摇摇头,“我要看到的不是你,而是我唯一的儿子真正喜欢的那个人。” 安凌霄在院子中走了一圈,再次进屋的时候,就看见父亲与苏浅在下棋。苏浅一脸认真地样子,手中执着玉色的棋子。 “伯父,下一盘您让我九子吧?”苏浅将玉色的棋子丢进棋盒中,有一点无赖的说。 安铮笑了起来,“得寸进尺了是吧,今日天晚了,你们先回去吧,改天再来吃饭。”苏浅虽然棋路尚且可以,只不过未经专业训练,差一些火候,但是不焦不躁,却是难得的。 想想安铮可是业余围棋七段的棋手,苏浅今天应付的已经是精疲力竭了。 “你是怎么说得动我的父亲的?”安凌霄漫不经心的转动方向盘。 “用心去说。”苏浅窝在副驾驶座上,声音懒洋洋的。 “浅浅,我现在才知道你一直学着心理学是真正有用的……”安凌霄打趣道。 苏浅的眸光飘到了车窗外,“一直是很有用的……” “其实不用我父亲同意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 苏浅摇头,“每一个父母眼中,孩子都是自己的一切。凌霄,你父亲是爱你的,只是拙于表达而已,我以为,洞若观火的你,能够看得出来。” 安凌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开车,半晌说了一句,“浅浅,我知道。” 苏浅等待着安凌霄的下文,安凌霄却停住了口。 不愿意提起,是因为心中还是感念的吧。 就像是一个尘封已久不曾被打开的箱子,蒙了灰,结了网,放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不愿意去触碰,更不愿意扔掉,是因为一直清楚的知道它的存在,以及在你心中的地位。 到了楼下的停车场,安凌霄停稳了车,并没有下车,而是坐着一动不动。 “怎么了……”苏浅一边问一边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然后别过身去帮安凌霄解安全带。 安凌霄猛地按住面前的苏浅,然后狠狠的吻了上去。 苏浅惊了一下,挣扎了两下却被按压的更紧。 安凌霄几乎没有给苏浅任何换气的机会,苏浅感觉炽热的同时,更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安凌霄不断地渡气到苏浅的口中。 唇齿见肆虐之后,安凌霄的唇向下游移,到了苏浅领口的纽扣处,他一颗一颗慢慢的咬开,灵巧的舌在苏浅的肌肤上留下一阵阵颤栗。 “嗯……”苏浅抑制不住的呻吟出来。 安凌霄的手指已经顺着苏浅毛衣的下摆伸入,然后向下探去。 “浅浅,你已经湿透了……” 苏浅双颊嫣红,唇上还留着亮晶晶的津液,伸出手臂去掐他。 安凌霄眯着眼睛一笑,干脆的抱起苏浅,横跨在自己的腿上,然后解开了自己的皮带。 逼仄的空间,膨胀的情、欲,两者都只能小幅度的摆动,苏浅感到愈来愈火热的灼烧,却无处排解,不禁一口咬在了安凌霄的胸膛上。 安凌霄嘶牙咧嘴,“磨人的小妖精……”然后重重的冲撞一下,泄了身。 苏浅经过这样的一轮,几乎没有了力气,任由安凌霄抱着她走进了公寓,然后抱着她走进了浴室。 无疑,安凌霄想要借此机会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浴缸中,铺满白色泡沫的水下,激烈的碰撞。 在水面下,安凌霄进入苏浅身体的那一刻,苏浅感到随之而来的一股热流一并涌入体内,指甲在安凌霄的后背划出长长的红痕。 苏浅缴械投降,“凌霄,去床上,都是湿的……水进去了……” 安凌霄看着遍体都是粉色的苏浅,埋进苏浅的肩窝低沉的一笑,拿起花洒冲洗干净,裹着浴巾走到了卧室。 没有到床边,两人的浴袍都散落在地板上。 貌似过了好久,苏浅迷蒙着双眼,口中呻吟出声,“凌霄,还要多久啊……我累死了……” 安凌霄啃噬着苏浅胸前的软肉,然后又邪恶的动了动,惹得苏浅又是一声嘤咛,手指不受控制的在安凌霄的胸前留下暧昧的痕迹。 “睡前运动多做有益健康。” 于是,东方渐白的时候,安凌霄才终于结束了睡前动作。 第二天起来,无疑又是腰酸背痛。 这是对于苏浅来说,而对于安凌霄,神清气爽的上班去了。 苏浅想到怡卿姐对那个纯真的刚刚大学毕业的导演助理小崔说道:“胸那么大做什么,爽的不是自己。” 男人都是下半身的生物。 而且是恐怖生物。 苏浅揉着酸痛的肩膀,然后挑了一件高领的毛衣套上,遮掩脖颈上深深的吻痕。 一个美好的下午,要去上孟教授的课。 *** 十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很冷了,虽然梧桐树梢的叶子多半还是半黄,但是一旦带上了沧海桑田的味道,就带上了死亡的冰冷气息。 夜晚的气温骤降至三四度,走在外面,感觉上下牙齿都在打架。 苏浅从孟教授的办公室回来,已经接近晚上九点,呼出的哈气隐隐出现白色的雾气。她一路小跑着,快到宿舍楼的时候,就听到清脆的叫喊声,“师姐——苏浅师姐——” 苏浅眯着眼睛看到一个穿着大款的粉色羊绒毛衣的小女生在冲着自己挥手,走进了才认出来,这就是那个有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的温雅。 小女生的鼻头被冻得通红,双眼却亮的惊人,她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温雅,前几天……” 苏浅笑着点头,“我记得你。” “师姐,你现在有事情么?我想要约你去奶茶店……”温雅略带鼻音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苏浅看了看手表,“恰好,我也要去奶茶店呢。” 温雅猛地抬起头,然后重重的点头,一个劲儿的说:“谢谢师姐,谢谢师姐……” “师姐,我的专业是旅游管理,是今年刚刚来到A大的……”温雅显得有一些局促,双手绞着纸巾。 温雅的面色已经恢复红润,苏浅可以看出,温雅在她的宿舍楼下等了好久。 苏浅扑哧一声笑了,“我难道是洪水猛兽?你不用怕我的。”苏浅用左手端起杯子,然后用吸管慢慢的搅动浓香的奶茶。 “不是,师姐你是个好人。”温雅有一点慌乱,“真的是一个好人。”她肯定的点了点头。 “嗯?”苏浅扬起眉梢。 “我是说……阿嚏……”温雅侧身,响亮的打了一个喷嚏。 苏浅微蹙眉,抽出两张纸巾递过去,“不是给你我的号码了吗,这样的冷,冻感冒了怎么好。” 温雅摆手,“不打紧,只是刚刚从湿热的气候中过来,没有过度,有一些不适应……” 苏浅的手颤抖了一下,“你是南方人?” 温雅嘻嘻一笑,用自家的土话说了一句,“浅浅姐姐,你猜猜喽。” 这样的话语听得人眼眶辣辣的,有一种浓重的川话音。 浅浅姐姐…… 这样的话音,这样的语调,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了。 苏浅的眼睛蓦然睁大,可以看见里面盈盈的泪光,“你是画湖人?” 温雅点点头,“原来姐姐真的听得懂我们家乡话……”温雅将手中的纸巾扔进纸篓,用俏皮的声音说:“师姐,那你还记得思焓么?” “啪”的一声极为细微的声响,奶茶杯翻到在黑色大理石的桌面上。 温雅赶忙起身用纸巾为苏浅擦拭,“姐姐要么再换一杯吧。” 苏浅没有回答。 黑色的底色,纯白的奶茶像是打翻了的油彩调色盘,也打湿搅乱了苏浅眼眸中的清灵。 ☆、第三十四章   “名业总裁安凌霄与刘家二小姐刘悦伊的盛世订婚宴将于下周日七点在深蓝隆重举行,届时到场的嘉宾都有……”   陈谌的笔记本中不断地播放同一段录音视频,屏幕上光彩照人的刘悦伊与英俊挺拔的安凌霄看起来十分的登对,柔美的笑容不断的绽放在闪光灯下。   白珊推了推身边的陈谌,看着仍旧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苏浅,“这样刺激她没有关系吗,可是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呀……”   陈谌按动鼠标,将光标拖动到视频的开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可是,苏浅这样的状态已经两天了,给东西就吃,给水就喝,你看看那脸色,要不要送医院?”白珊有一些担忧,那天晚上苏浅回来以后,就是这副样子,让人胆颤的冷寂。   “屁大点事儿送什么医院,真以为那里是托儿所不成?”陈谌的话语中有了几分凌厉。   白珊闭了嘴。   “那个一年级的温雅到底是什么来历,”陈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看来我要去找她谈一谈。”      苏浅的电话第n次响了起来,白珊想要冲上去接的时候,手机却忽然不震了,白珊凑上去按了按。   没电了……   恰在这时,苏浅飘忽的声音响起,“小白,借我电话。”   白珊愣了一下,从包中掏出手机递了上去。   苏浅朝着白珊绽开两天来的头一个微笑,拿起手机,蹿到了阳台上。   白珊摸了摸额上的汗,“浅浅的笑怎么看起来那么瘆人……”   陈谌看着阳台上的风鼓动苏浅的大衣,扶了扶眼镜,关掉了视频播放器,“那是因为,她心中有泪。”   白珊不解,“苏浅一向很随和啊。”   “表象,一切都是表象。”陈谌打开了邮箱,将已经打好的附件发送了过去,然后,自动回复的信件让她恍了神。   过了许久,白珊看到陈谌依旧是同一个姿势,眼光忽闪的看着屏幕的一角,便凑过去看那条自动回复的邮件信息。   一句话,一生情。   白珊柔柔的声音缓缓的念出——   “……”   陈谌的眼睛好似一弯琉璃月,濛濛了夜色。      贵格的内部,依旧是忙忙碌碌。   杨琛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近池洛的办公室,听到里面激烈的争吵,手指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轻叩了门,里面的争吵声停止,紧接着是一声干脆的声响,“进来。”   “池总,你找我有事?”杨琛微微颔首,对办公室内散落的文件夹以及孟双青黑的脸色熟视无睹。   池洛点头,“关于刘氏企业的案子,还是你负责吧,小C休了年假。”   “好,我这就去准备交接手续。”   “去吧。”池洛和孟双一向很满意他们这个资深员工杨琛的稳重作风,什么事情都能够井井有条,所以,一直很得两位总裁的信任。   杨琛默默地退出,出门的时候,看见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苏浅。   苏浅斜倚在门框边上,纯黑的眸子盯着杨琛看了一眼,杨琛感到脊背都在发凉。   她认得自己。   记得前年年会的时候,深夜杨琛去名业,苏浅踩着长筒靴子,穿着长至膝盖的大衣,带着绒绒的羊毛帽子,站在大门前来来回回的走动。   那个时候,因为是杨琛第一次见这个传说让安总一见倾城再见倾国的苏浅,不免的多看了几眼,然后,苏浅也看见了他。   那双灵气的眸子,让他印象深刻。   所以,两年来,他没有忘记。   而现在看来,这个女孩子,也没有忘记他。      苏浅整理了整理思绪,然后推门进入,“呀,这是决斗场呀?”   满地散落的文件夹,以及报表企划案,孟双和池洛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如果你俩打架,我倒是很想知道究竟谁会赢。”苏浅略有一些兴奋的说道。   孟双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小师妹来了……”   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走到站在落地窗前的孟双面前,“师兄,你看起来脸色很差呢,难道是……师兄,你要保重身体呀,即使是你没有关系,怡卿姐这一段时间的档期很满的。”   孟双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池洛一下子笑了出来。这个苏浅,真是话中有话,也真是有办法。   孟双苦涩的笑了笑,“小师妹,难道你不知道我和怡卿的订婚宴取消了么?”   苏浅眼睛中的光线璀璨,“从电视上看到了,但是,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苏浅一直坚信着这样的一句话。      孟双没有答话,眼睛看着远处的绯色云霞飘渺,夕阳西下。   “师兄,你有问过怡卿姐么?”苏浅忽然出声问道。   “问过,非要她将我完全践踏进尘埃中才可以么?我的尊严难道就真的这样不值一钱?”孟双的情绪有一些失控。   “师兄,也许,你和怡卿姐应该好好谈谈。”苏浅顺着孟双的目光看向远处翻滚的云海,被落日的余晖镀上了一层霞绯色,耀眼的美丽。“你们,也许都在误会吧。”   “浅浅,这两天还习惯吗?”池洛及时的刹住了这个话题,为了避免孟双的新一轮发狂。   苏浅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真是累死了呢,腰酸背痛腿抽筋儿,提前骨质疏松了……池总,你真是舍得剥夺劳动力呢,对只在这里实习半个月的大四实习生也这样苛刻,恨不得将全公司的事务都经我的手。”   池洛笑了笑,“好,明天准你假。”   苏浅高兴的眼睛发亮,“一言为定啊。”然后起身一蹿老高,“收拾东西回家。”   待苏浅走后,池洛的笑容就那样僵住,回家,她的家,在哪儿?   其实,适才池洛想说的是,没有关系,我养你。   可是话到嘴边,却好像是隔了一道沟渠,或许真的像是苏浅所说的,一旦过去,什么都再也追不回了……      ***   一间很是不起眼的咖啡语茶店,店面很小,从外面看只是普通的招牌,普通的玻璃窗,可是里面的环境却十分清幽,别有洞天。中间是几株横插着的翠色竹子,几盆香气郁人的浅白菊花。细细的篱笆墙将不大的空间隔成几个包间,挡上古色古香的屏风,绘上花鸟鱼虫,好像真的到了古时候的江南七月。   “苏小姐,你好。”十分温润的声音萦绕在廊柱周边,有一丝濡濡的乡音。   苏浅起身,莞尔一笑,伸出了手,“杨先生请坐,不必客气。”然后招手让那边的服务员过来,“杨先生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饮?”   “不麻烦……”杨琛摆手。   苏浅兀自对一旁的服务员道:“汀溪兰香,按老规矩来。”   杨琛看着这个不大的女子,精致立体的五官,略显苍白的肤色,以及,让人看不透的眸子,让安总为之着魔的眸光。   绿茶上的很快,苏浅纤纤玉指执起小巧的缠枝莲的青花瓷杯,浅浅斟酌,然后将茶杯轻轻放在杨琛面前,“杨先生尝尝,这一种汀溪兰香鲜香爽口,馥郁兰香沁人心脾,很是颐养情操。”   “我相信,杨先生一定不陌生。”   形如绣剪的翠色茶叶已经舒展开来,映衬着白瓷更加明丽。阵阵幽兰香气扑鼻,杨琛的心已经荡漾开来,像极了洞庭湖游曳的湖水,涟漪漾漾。他浅抿了一口,回味甘爽,浸入舌尖。   “怎么样,很好吧。”苏浅眉眼弯弯的,“这是昨日里的新茶,嫩叶兰香,我一向是喜欢每月里的这几日过来这里饮茶的,都是刚到的新鲜茶品。”   杨琛颔首,“苏小姐,您有话直说。”   苏浅端起茶杯,浅浅的啜饮,“杨先生,你是想让我戳穿是吧?”   沉默了片刻,杨琛说:“苏小姐,这些事务不管你的事情,安总也不想要你参与其中。”   “你不说不要紧,我替你说。”苏浅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后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杨琛,今年二十八岁,杨家流落在江南二十年的二公子,五年前认祖归宗,返回C市,上面有一个姐姐,姓杨名歆,现在名业内部任公关部经理。”   杨琛的脸色有一些苍白,手指紧紧地攥住,指节发白。   “杨先生,我也曾经在画湖待过一段时间,或者说,那个时候,我就见过你。”苏浅的话音很轻,只是敲在杨琛的心上是血淋淋的伤痕。   “杨先生,如果你相信名业,就相信我,我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做。”苏浅顿了顿,“只是,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苏浅凑近,然后小声说道:“就是举手之劳……”      杨琛脸色发白,但是仍然摇了摇头,“什么?!不行。”   苏浅十分坚定的看着他,“没有什么不行,肯定行。”   “万一……”   “没有万一,杨先生,你一定要帮我。”苏浅的大眼睛中闪烁着是致命的光芒,“杨先生,你还记得那句话么?”   杨琛不解,“什么话?”   “当生活给你一百个理由哭泣时,你就拿出一千个理由笑给它看。”苏浅的眸光有瞬间的深沉,然后又豁然开朗。   正是这样一句话,扬起了杨琛生活中的航帆。   也正是这样一句话,苏浅的人生开始盛开,直到凋落,再度盛开。   杨琛有一点不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就是她,原来,苏浅就是那个女孩子。   他沉吟片刻,慢慢的点了点头。   苏浅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说一下,这里涉及的恩怨都是上一代遗留下来的,并不影响男主对女主的宠,可以忽略 其次,因为这是一个系列的文,一些人作为配角,笔墨只是一点,并没有太多的着笔,所以有一些同学看的是有一些乱了,但是,这一篇文也可以当成唯一的一篇文来看的 这是我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长篇,写的不好,请各位手下留情~~~~ “名业总裁安凌霄与刘家二小姐刘悦伊的盛世订婚宴将于下周日七点在深蓝隆重举行,届时到场的嘉宾都有……” 陈谌的笔记本中不断地播放同一段录音视频,屏幕上光彩照人的刘悦伊与英俊挺拔的安凌霄看起来十分的登对,柔美的笑容不断的绽放在闪光灯下。 白珊推了推身边的陈谌,看着仍旧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苏浅,“这样刺激她没有关系吗,可是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呀……” 陈谌按动鼠标,将光标拖动到视频的开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可是,苏浅这样的状态已经两天了,给东西就吃,给水就喝,你看看那脸色,要不要送医院?”白珊有一些担忧,那天晚上苏浅回来以后,就是这副样子,让人胆颤的冷寂。 “屁大点事儿送什么医院,真以为那里是托儿所不成?”陈谌的话语中有了几分凌厉。 白珊闭了嘴。 “那个一年级的温雅到底是什么来历,”陈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看来我要去找她谈一谈。” 苏浅的电话第n次响了起来,白珊想要冲上去接的时候,手机却忽然不震了,白珊凑上去按了按。 没电了…… 恰在这时,苏浅飘忽的声音响起,“小白,借我电话。” 白珊愣了一下,从包中掏出手机递了上去。 苏浅朝着白珊绽开两天来的头一个微笑,拿起手机,蹿到了阳台上。 白珊摸了摸额上的汗,“浅浅的笑怎么看起来那么瘆人……” 陈谌看着阳台上的风鼓动苏浅的大衣,扶了扶眼镜,关掉了视频播放器,“那是因为,她心中有泪。” 白珊不解,“苏浅一向很随和啊。” “表象,一切都是表象。”陈谌打开了邮箱,将已经打好的附件发送了过去,然后,自动回复的信件让她恍了神。 过了许久,白珊看到陈谌依旧是同一个姿势,眼光忽闪的看着屏幕的一角,便凑过去看那条自动回复的邮件信息。 一句话,一生情。 白珊柔柔的声音缓缓的念出—— “……” 陈谌的眼睛好似一弯琉璃月,濛濛了夜色。 贵格的内部,依旧是忙忙碌碌。 杨琛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近池洛的办公室,听到里面激烈的争吵,手指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轻叩了门,里面的争吵声停止,紧接着是一声干脆的声响,“进来。” “池总,你找我有事?”杨琛微微颔首,对办公室内散落的文件夹以及孟双青黑的脸色熟视无睹。 池洛点头,“关于刘氏企业的案子,还是你负责吧,小C休了年假。” “好,我这就去准备交接手续。” “去吧。”池洛和孟双一向很满意他们这个资深员工杨琛的稳重作风,什么事情都能够井井有条,所以,一直很得两位总裁的信任。 杨琛默默地退出,出门的时候,看见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苏浅。 苏浅斜倚在门框边上,纯黑的眸子盯着杨琛看了一眼,杨琛感到脊背都在发凉。 她认得自己。 记得前年年会的时候,深夜杨琛去名业,苏浅踩着长筒靴子,穿着长至膝盖的大衣,带着绒绒的羊毛帽子,站在大门前来来回回的走动。 那个时候,因为是杨琛第一次见这个传说让安总一见倾城再见倾国的苏浅,不免的多看了几眼,然后,苏浅也看见了他。 那双灵气的眸子,让他印象深刻。 所以,两年来,他没有忘记。 而现在看来,这个女孩子,也没有忘记他。 苏浅整理了整理思绪,然后推门进入,“呀,这是决斗场呀?” 满地散落的文件夹,以及报表企划案,孟双和池洛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如果你俩打架,我倒是很想知道究竟谁会赢。”苏浅略有一些兴奋的说道。 孟双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小师妹来了……” 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走到站在落地窗前的孟双面前,“师兄,你看起来脸色很差呢,难道是……师兄,你要保重身体呀,即使是你没有关系,怡卿姐这一段时间的档期很满的。” 孟双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池洛一下子笑了出来。这个苏浅,真是话中有话,也真是有办法。 孟双苦涩的笑了笑,“小师妹,难道你不知道我和怡卿的订婚宴取消了么?” 苏浅眼睛中的光线璀璨,“从电视上看到了,但是,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苏浅一直坚信着这样的一句话。 孟双没有答话,眼睛看着远处的绯色云霞飘渺,夕阳西下。 “师兄,你有问过怡卿姐么?”苏浅忽然出声问道。 “问过,非要她将我完全践踏进尘埃中才可以么?我的尊严难道就真的这样不值一钱?”孟双的情绪有一些失控。 “师兄,也许,你和怡卿姐应该好好谈谈。”苏浅顺着孟双的目光看向远处翻滚的云海,被落日的余晖镀上了一层霞绯色,耀眼的美丽。“你们,也许都在误会吧。” “浅浅,这两天还习惯吗?”池洛及时的刹住了这个话题,为了避免孟双的新一轮发狂。 苏浅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真是累死了呢,腰酸背痛腿抽筋儿,提前骨质疏松了……池总,你真是舍得剥夺劳动力呢,对只在这里实习半个月的大四实习生也这样苛刻,恨不得将全公司的事务都经我的手。” 池洛笑了笑,“好,明天准你假。” 苏浅高兴的眼睛发亮,“一言为定啊。”然后起身一蹿老高,“收拾东西回家。” 待苏浅走后,池洛的笑容就那样僵住,回家,她的家,在哪儿? 其实,适才池洛想说的是,没有关系,我养你。 可是话到嘴边,却好像是隔了一道沟渠,或许真的像是苏浅所说的,一旦过去,什么都再也追不回了…… *** 一间很是不起眼的咖啡语茶店,店面很小,从外面看只是普通的招牌,普通的玻璃窗,可是里面的环境却十分清幽,别有洞天。中间是几株横插着的翠色竹子,几盆香气郁人的浅白菊花。细细的篱笆墙将不大的空间隔成几个包间,挡上古色古香的屏风,绘上花鸟鱼虫,好像真的到了古时候的江南七月。 “苏小姐,你好。”十分温润的声音萦绕在廊柱周边,有一丝濡濡的乡音。 苏浅起身,莞尔一笑,伸出了手,“杨先生请坐,不必客气。”然后招手让那边的服务员过来,“杨先生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饮?” “不麻烦……”杨琛摆手。 苏浅兀自对一旁的服务员道:“汀溪兰香,按老规矩来。” 杨琛看着这个不大的女子,精致立体的五官,略显苍白的肤色,以及,让人看不透的眸子,让安总为之着魔的眸光。 绿茶上的很快,苏浅纤纤玉指执起小巧的缠枝莲的青花瓷杯,浅浅斟酌,然后将茶杯轻轻放在杨琛面前,“杨先生尝尝,这一种汀溪兰香鲜香爽口,馥郁兰香沁人心脾,很是颐养情操。” “我相信,杨先生一定不陌生。” 形如绣剪的翠色茶叶已经舒展开来,映衬着白瓷更加明丽。阵阵幽兰香气扑鼻,杨琛的心已经荡漾开来,像极了洞庭湖游曳的湖水,涟漪漾漾。他浅抿了一口,回味甘爽,浸入舌尖。 “怎么样,很好吧。”苏浅眉眼弯弯的,“这是昨日里的新茶,嫩叶兰香,我一向是喜欢每月里的这几日过来这里饮茶的,都是刚到的新鲜茶品。” 杨琛颔首,“苏小姐,您有话直说。” 苏浅端起茶杯,浅浅的啜饮,“杨先生,你是想让我戳穿是吧?” 沉默了片刻,杨琛说:“苏小姐,这些事务不管你的事情,安总也不想要你参与其中。” “你不说不要紧,我替你说。”苏浅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后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杨琛,今年二十八岁,杨家流落在江南二十年的二公子,五年前认祖归宗,返回C市,上面有一个姐姐,姓杨名歆,现在名业内部任公关部经理。” 杨琛的脸色有一些苍白,手指紧紧地攥住,指节发白。 “杨先生,我也曾经在画湖待过一段时间,或者说,那个时候,我就见过你。”苏浅的话音很轻,只是敲在杨琛的心上是血淋淋的伤痕。 “杨先生,如果你相信名业,就相信我,我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做。”苏浅顿了顿,“只是,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苏浅凑近,然后小声说道:“就是举手之劳……” 杨琛脸色发白,但是仍然摇了摇头,“什么?!不行。” 苏浅十分坚定的看着他,“没有什么不行,肯定行。” “万一……” “没有万一,杨先生,你一定要帮我。”苏浅的大眼睛中闪烁着是致命的光芒,“杨先生,你还记得那句话么?” 杨琛不解,“什么话?” “当生活给你一百个理由哭泣时,你就拿出一千个理由笑给它看。”苏浅的眸光有瞬间的深沉,然后又豁然开朗。 正是这样一句话,扬起了杨琛生活中的航帆。 也正是这样一句话,苏浅的人生开始盛开,直到凋落,再度盛开。 杨琛有一点不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就是她,原来,苏浅就是那个女孩子。 他沉吟片刻,慢慢的点了点头。 苏浅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第三十五章   谁也止不住时光的脚步,哪怕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我们还是依旧要过下去。      王家的老宅中灯火通明,彻夜不休。   在后院搭着的戏台子上,唱的是清朝孔尚任的《桃花扇》的京剧片段。   一个人的一生,就是一幅水墨的山水画,泼了墨,染了色,勾勒边,再好不过的就是一幅上好的桃花扇,撞破了头,血撒在丝缎的扇面上,浓成了一朵朵桃花。   苏浅看着那个坐在露天台子中央的老太太,面容的坚毅,眼光中却闪耀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孤寂。   苏浅的外公王措一向喜欢在过寿辰的时候,像明清民国时期一样听戏摆上流水宴,然后自己的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享受的是四世同堂的喜悦。   可是现在,只是保留了这样的习俗,而该走的,该留的,都已经不在了。      张嫂从台子的那边绕过来,“浅浅小姐,老夫人要您到佛堂一趟。”   苏浅点头,起身向后面的长廊走去,到拐弯的时候,一个黑影忽然从黑暗中现出,苏浅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小步,定睛一看,是刘晟。   “表哥,今天好兴致。”苏浅语笑嫣然。   刘晟隐忍着脸色,对苏浅不阴不阳的嘲讽反讽道:“残花败柳,明天晚上一过,我看看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他一边说着一边逼近了苏浅。      苏浅又向后退了一小步,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那好啊,表哥,咱们拭目以待吧。”   刘晟的手忽然伸向苏浅,猛然掐住了苏浅修长的脖颈,“你真的是我的表妹么?苏浅……”苏浅的脸色瘪的通红,呼吸不畅却仍旧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声,“舅……舅……”   一声轻微的清嗓子的声音从刘晟的身后传来,“老夫人要你快一点去呢。”   王北之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是天然的泉眼中不断冒出的温热泉水,苏浅曾经说过,北之,将来等你把家败完了,还有你的嗓子做本钱嘛。却惹来王北之的一顿“暴打”。   刘晟松开了手,恨恨的瞪了王北之一眼,然后转身离去,他咬牙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寂寂深夜,显得异常阴森。   苏浅扶住墙面,大口的呼气。   王北之拍着她的脊背,替她顺着气,“以后小心一点。”   “没事儿,”苏浅稍稍缓了气,轻声说道:“在这里,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他恨得其实不是你,只是由于我妈和阿姨的事情迁怒到你了,你不必要总是与他对着的,浅浅。”王北之与苏浅并肩走着,看到了前面佛堂的尖翘檐角。“况且,刘明升对你一向不错……”   苏浅打断了他的话,“可是,我恨他。”   王北之凝注脚步,看向一旁的苏浅,她的脸在光影的交错下,看不清楚,眼睛却亮的惊人,令人胆颤的亮。      光线略微晦暗的佛堂里,纵横的线条,交织在一尊大佛的身后,没有焦点,却有一种万物洁净的存在感。   三年前,在西藏的布达拉宫,苏浅有同样的感觉。   只不过,又是时过境迁。   慕芷兰看着那样相似眉眼,以及内里蕴含的坚毅,深深闭眼定了定心,撩开了墙面上的一幅宝莲观音图,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木柜,拿出铜匙,打开那把古老的铜锁,小心翼翼的将两张地契递给了苏浅。   “西区的两个原本英租界的老宅,地契全部给你。”慕芷兰的声音幽幽,“记住,苏浅,是给你,只给你,你外公唯一留下的,给你的。”   慕芷兰反复强调的是只是给苏浅,那么,与姓苏的那个家庭,以及将来苏浅要嫁到的家庭,统统无关。   苏浅捏着尚有余温的地契,却好像是烫手的山芋,虽然那些人撞破了头想要得到的,无价之宝。      那两个老宅,是上个世纪著名的建筑家格兰在中国的两个园林式建筑,曾经名噪一时。宅子里随便一件古董珍奇字画,藏书孤本,就够普通人生活上半生有余了。   而慕芷兰知道,苏浅绝对不会卖掉,只会保留,只会珍藏。   就像,六年前,在画湖的墓碑前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熟悉感。      那个米黄色的小小身影,跪在一座无字的墓碑前面,冷风鼓起女孩子的衣服,翩跹的好似落叶翻飞,眼神却是清冽而有神的。   慕芷兰在这个女孩子身前的白桦树后站了好久,她没有发现。   慕芷兰听不到苏浅口中的话语,但是能够看到的是女孩子越来越坚毅的眸光,以及嘴角的浅笑,像极了那个人。   女孩子转身离去的刹那,慕芷兰出声叫道:“等等。”   女孩子疑惑的看着这位白发的老人,然后眼睛蓦然放出璀璨的光,“你是……外婆?!”   苏浅曾经看到过照片中慕芷兰的照片,虽然相差的年岁大了些,却仍旧能够认得出。   惊喜的语气,加上纯真的眼神,慕芷兰的心神荡漾了一下。   虽然,曾经不再承认这个外孙女,乃至她自己最喜欢的小女儿。   “我是苏浅……我母亲是王珂之。”女孩子高兴的手舞足蹈。   “苏浅……”慕芷兰轻轻喃喃道。“你是什么时候的生日?”   苏浅愣了一下,低声道:“十二月二十八……”   苏浅眉飞色舞,“我妈妈说,那一天很冷呢,冷得天寒地冻,老天一直在飘雪花儿……我刚生下来的时候,还不到三斤呢,我妈一直说,现在能够长成这么大真是个奇迹呢。”      冷然……   慕芷兰从那双眸子中,看到了王措的影子。   于是,两年后,苏浅到C市上大学的时候,慕芷兰为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外孙女举行了盛大的典礼,轰动C市的黄金典礼,为了迎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子。      “外婆,这些送给你。”苏浅笑颜盈盈,将两张地契重新放回慕芷兰手中。   慕芷兰微微皱了皱眉,脸上的皱纹堆叠,鱼尾纹像扇子一样四散,“这是做什么?!”   “既然是给我的,那么所有权就是在我的手中,我送给谁都不打紧了。”苏浅歪着头,看着这寂寞的老人,有一瞬间的怜悯。   每一个女人,红颜老去的时候,都是孤寂的吧。   “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   这是王珂之的一句话,曾经对苏浅说过,让苏浅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   她把控的,永远是能够触手可及的人生,所以,她愿意,抓住触手可及的温暖。      “今天是您的七十五岁大寿,您最小的外孙女替外公亲手呈给您的寿礼。”苏浅又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粉色的天鹅绒的盒子,然后十指纤纤,打开了盒盖。   是一个古老的金色怀表,只是印上了时光的印记,金色已经脱落成黄铜色,表的周身镶上了粉色的钻石。背景色的天蓝色上的几个英文字母却依旧清晰,如同昨日。   “I MISS YOU   NO,I DO MISS YOU ”   “我错过了你,不,没有,我一直在想你。”      慕芷兰的眼眶微湿,手指颤抖的拿住这个天鹅绒的盒子,“你……是从哪里找到的……”慕芷兰的语气有了轻微的抖动,却带着不可抑制的喜悦。   “我母亲给我的,她告诉我,这是外公嘱咐,要在您七十五岁大寿的时候,要送给您。”苏浅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是苏浅根据母亲的描述,托考古学的白珊找善于仿造古董的商贩制作的,果真的可以以假乱真了。   慕芷兰捧着天鹅绒的盒子,好像是稀世珍宝,已经干涸的老眼盈满眼泪。   良久,她开口问一直安静的坐着的女孩儿,“浅浅,你真的很喜欢安家的那个二少爷吗?”   苏浅没有回答。   可是,慕芷兰已经有了想法。      “该死的,安凌霄怎么还不来……”苏浅一边骂着,一边在百年梧桐下跺着脚,口中呼出的哈气能够清楚的看得到。   还记得在画湖的时候,教顾思焓跳房子,那孩子不停地扯住自己的衣角,吞吞吐吐的说:“浅浅……姐姐,我,不会……调……”   苏浅就会蹲下来,揪着他的鼻头,“是‘跳’,不是‘调’……”   然后那个鬼灵精就会大声叫起来,“输了,输了,你,输……”      苏浅想着想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为轻柔的声音,“笑什么?”   苏浅转过身,撒娇一样的道:“笑你呀,来了多久了,没有看我都冻僵了……”   苏浅跳着要去勾安凌霄的脖子,安凌霄却兀自蹲□去。   “先别闹,你鞋带开了……”   苏浅低头,看到自己的左脚的鞋带确实开了,拖在地面上,不小心就会踩到。   安凌霄又帮苏浅紧了紧右脚的鞋带,直起身说道:“疯丫头,现在你愿意怎样跳都不打紧了……”   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话语,怎么能够不珍惜?      安凌霄起身,迎上的却是苏浅泪盈盈的眼睛。   “安凌霄,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一直这样好……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好么?”   苏浅的话音带了软濡的尾音,冻得红通通的小脸冰凉,安凌霄将苏浅护在怀中,拉起她的手呵着热气,“小傻瓜,问什么傻话?去车里暖暖……”   苏浅的声音闷闷的从安凌霄的胸口传出,“可是,有朝一日,你发现其实我不像是你想象的这样好怎么办,你还会要我吗?”   苏浅问的很认真。   安凌霄回答也很认真,“会。”   就这样,敲定了百年。   经历了许多波转的很多年后,苏浅记得的不是安凌霄月夜浪漫求婚的场面,而是在这样一个没有月光的黑暗夜晚,那样极为肯定的一个字,会。    作者有话要说:谁也止不住时光的脚步,哪怕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我们还是依旧要过下去。 王家的老宅中灯火通明,彻夜不休。 在后院搭着的戏台子上,唱的是清朝孔尚任的《桃花扇》的京剧片段。 一个人的一生,就是一幅水墨的山水画,泼了墨,染了色,勾勒边,再好不过的就是一幅上好的桃花扇,撞破了头,血撒在丝缎的扇面上,浓成了一朵朵桃花。 苏浅看着那个坐在露天台子中央的老太太,面容的坚毅,眼光中却闪耀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孤寂。 苏浅的外公王措一向喜欢在过寿辰的时候,像明清民国时期一样听戏摆上流水宴,然后自己的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享受的是四世同堂的喜悦。 可是现在,只是保留了这样的习俗,而该走的,该留的,都已经不在了。 张嫂从台子的那边绕过来,“浅浅小姐,老夫人要您到佛堂一趟。” 苏浅点头,起身向后面的长廊走去,到拐弯的时候,一个黑影忽然从黑暗中现出,苏浅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小步,定睛一看,是刘晟。 “表哥,今天好兴致。”苏浅语笑嫣然。 刘晟隐忍着脸色,对苏浅不阴不阳的嘲讽反讽道:“残花败柳,明天晚上一过,我看看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他一边说着一边逼近了苏浅。 苏浅又向后退了一小步,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那好啊,表哥,咱们拭目以待吧。” 刘晟的手忽然伸向苏浅,猛然掐住了苏浅修长的脖颈,“你真的是我的表妹么?苏浅……”苏浅的脸色瘪的通红,呼吸不畅却仍旧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声,“舅……舅……” 一声轻微的清嗓子的声音从刘晟的身后传来,“老夫人要你快一点去呢。” 王北之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是天然的泉眼中不断冒出的温热泉水,苏浅曾经说过,北之,将来等你把家败完了,还有你的嗓子做本钱嘛。却惹来王北之的一顿“暴打”。 刘晟松开了手,恨恨的瞪了王北之一眼,然后转身离去,他咬牙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寂寂深夜,显得异常阴森。 苏浅扶住墙面,大口的呼气。 王北之拍着她的脊背,替她顺着气,“以后小心一点。” “没事儿,”苏浅稍稍缓了气,轻声说道:“在这里,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他恨得其实不是你,只是由于我妈和阿姨的事情迁怒到你了,你不必要总是与他对着的,浅浅。”王北之与苏浅并肩走着,看到了前面佛堂的尖翘檐角。“况且,刘明升对你一向不错……” 苏浅打断了他的话,“可是,我恨他。” 王北之凝注脚步,看向一旁的苏浅,她的脸在光影的交错下,看不清楚,眼睛却亮的惊人,令人胆颤的亮。 光线略微晦暗的佛堂里,纵横的线条,交织在一尊大佛的身后,没有焦点,却有一种万物洁净的存在感。 三年前,在西藏的布达拉宫,苏浅有同样的感觉。 只不过,又是时过境迁。 慕芷兰看着那样相似眉眼,以及内里蕴含的坚毅,深深闭眼定了定心,撩开了墙面上的一幅宝莲观音图,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木柜,拿出铜匙,打开那把古老的铜锁,小心翼翼的将两张地契递给了苏浅。 “西区的两个原本英租界的老宅,地契全部给你。”慕芷兰的声音幽幽,“记住,苏浅,是给你,只给你,你外公唯一留下的,给你的。” 慕芷兰反复强调的是只是给苏浅,那么,与姓苏的那个家庭,以及将来苏浅要嫁到的家庭,统统无关。 苏浅捏着尚有余温的地契,却好像是烫手的山芋,虽然那些人撞破了头想要得到的,无价之宝。 那两个老宅,是上个世纪著名的建筑家格兰在中国的两个园林式建筑,曾经名噪一时。宅子里随便一件古董珍奇字画,藏书孤本,就够普通人生活上半生有余了。 而慕芷兰知道,苏浅绝对不会卖掉,只会保留,只会珍藏。 就像,六年前,在画湖的墓碑前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熟悉感。 那个米黄色的小小身影,跪在一座无字的墓碑前面,冷风鼓起女孩子的衣服,翩跹的好似落叶翻飞,眼神却是清冽而有神的。 慕芷兰在这个女孩子身前的白桦树后站了好久,她没有发现。 慕芷兰听不到苏浅口中的话语,但是能够看到的是女孩子越来越坚毅的眸光,以及嘴角的浅笑,像极了那个人。 女孩子转身离去的刹那,慕芷兰出声叫道:“等等。” 女孩子疑惑的看着这位白发的老人,然后眼睛蓦然放出璀璨的光,“你是……外婆?!” 苏浅曾经看到过照片中慕芷兰的照片,虽然相差的年岁大了些,却仍旧能够认得出。 惊喜的语气,加上纯真的眼神,慕芷兰的心神荡漾了一下。 虽然,曾经不再承认这个外孙女,乃至她自己最喜欢的小女儿。 “我是苏浅……我母亲是王珂之。”女孩子高兴的手舞足蹈。 “苏浅……”慕芷兰轻轻喃喃道。“你是什么时候的生日?” 苏浅愣了一下,低声道:“十二月二十八……” 苏浅眉飞色舞,“我妈妈说,那一天很冷呢,冷得天寒地冻,老天一直在飘雪花儿……我刚生下来的时候,还不到三斤呢,我妈一直说,现在能够长成这么大真是个奇迹呢。” 冷然…… 慕芷兰从那双眸子中,看到了王措的影子。 于是,两年后,苏浅到C市上大学的时候,慕芷兰为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外孙女举行了盛大的典礼,轰动C市的黄金典礼,为了迎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子。 “外婆,这些送给你。”苏浅笑颜盈盈,将两张地契重新放回慕芷兰手中。 慕芷兰微微皱了皱眉,脸上的皱纹堆叠,鱼尾纹像扇子一样四散,“这是做什么?!” “既然是给我的,那么所有权就是在我的手中,我送给谁都不打紧了。”苏浅歪着头,看着这寂寞的老人,有一瞬间的怜悯。 每一个女人,红颜老去的时候,都是孤寂的吧。 “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 这是王珂之的一句话,曾经对苏浅说过,让苏浅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 她把控的,永远是能够触手可及的人生,所以,她愿意,抓住触手可及的温暖。 “今天是您的七十五岁大寿,您最小的外孙女替外公亲手呈给您的寿礼。”苏浅又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粉色的天鹅绒的盒子,然后十指纤纤,打开了盒盖。 是一个古老的金色怀表,只是印上了时光的印记,金色已经脱落成黄铜色,表的周身镶上了粉色的钻石。背景色的天蓝色上的几个英文字母却依旧清晰,如同昨日。 “I MISS YOU NO,I DO MISS YOU ” “我错过了你,不,没有,我一直在想你。” 慕芷兰的眼眶微湿,手指颤抖的拿住这个天鹅绒的盒子,“你……是从哪里找到的……”慕芷兰的语气有了轻微的抖动,却带着不可抑制的喜悦。 “我母亲给我的,她告诉我,这是外公嘱咐,要在您七十五岁大寿的时候,要送给您。”苏浅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是苏浅根据母亲的描述,托考古学的白珊找善于仿造古董的商贩制作的,果真的可以以假乱真了。 慕芷兰捧着天鹅绒的盒子,好像是稀世珍宝,已经干涸的老眼盈满眼泪。 良久,她开口问一直安静的坐着的女孩儿,“浅浅,你真的很喜欢安家的那个二少爷吗?” 苏浅没有回答。 可是,慕芷兰已经有了想法。 “该死的,安凌霄怎么还不来……”苏浅一边骂着,一边在百年梧桐下跺着脚,口中呼出的哈气能够清楚的看得到。 还记得在画湖的时候,教顾思焓跳房子,那孩子不停地扯住自己的衣角,吞吞吐吐的说:“浅浅……姐姐,我,不会……调……” 苏浅就会蹲下来,揪着他的鼻头,“是‘跳’,不是‘调’……” 然后那个鬼灵精就会大声叫起来,“输了,输了,你,输……” 苏浅想着想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为轻柔的声音,“笑什么?” 苏浅转过身,撒娇一样的道:“笑你呀,来了多久了,没有看我都冻僵了……” 苏浅跳着要去勾安凌霄的脖子,安凌霄却兀自蹲下身去。 “先别闹,你鞋带开了……” 苏浅低头,看到自己的左脚的鞋带确实开了,拖在地面上,不小心就会踩到。 安凌霄又帮苏浅紧了紧右脚的鞋带,直起身说道:“疯丫头,现在你愿意怎样跳都不打紧了……” 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话语,怎么能够不珍惜? 安凌霄起身,迎上的却是苏浅泪盈盈的眼睛。 “安凌霄,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一直这样好……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好么?” 苏浅的话音带了软濡的尾音,冻得红通通的小脸冰凉,安凌霄将苏浅护在怀中,拉起她的手呵着热气,“小傻瓜,问什么傻话?去车里暖暖……” 苏浅的声音闷闷的从安凌霄的胸口传出,“可是,有朝一日,你发现其实我不像是你想象的这样好怎么办,你还会要我吗?” 苏浅问的很认真。 安凌霄回答也很认真,“会。” 就这样,敲定了百年。 经历了许多波转的很多年后,苏浅记得的不是安凌霄月夜浪漫求婚的场面,而是在这样一个没有月光的黑暗夜晚,那样极为肯定的一个字,会。 ☆、第三十六章   十月二十六日,更为清冷的一天,讽刺的是,一边喜庆,一边心伤。      苏浅醒来的时候,看着铁栏杆窗外的天色有一点灰暗,淡青色的天边,以及那大片大片的绯色云霞,真的分不清楚到底是清晨还是傍晚。   她隐约回想起了下午从宿舍出来后的情景,后脑勺好像被人猛地敲击了一下,然后就没有了知觉。   她动了动被绑缚的时间长了后酸楚的腿脚,然后环顾四周,这是是一间废弃的工厂间,冷气浸透骨髓。   手机,签字笔,包,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边,苏浅看着自己仍旧齐整的套装上衣,轻轻松了一口气。   比她自己想象的要好很多。   一声粗犷的叫喊声,“老大,这妞儿醒了——”   紧接着是熟悉的男声,“把她拖进来……”   那个高个子的男人架起苏浅,不顾苏浅的手脚被麻绳勒的生疼,将她拖进了一个小屋,然后像是丢破抹布一样丢在墙角。   嘭……   苏浅的头撞上了墙面,她疼得几乎要流下眼泪,却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她感到自己的手腕脚踝快要断掉的灼烧感,粗糙的麻绳捆的很紧,再加上刚才的拉扯,好像已经刺进皮肤,丝丝鲜红的血色浸透麻绳,微微渗透出来。   苏浅看到地面上向她不断走来的一双擦得明亮的皮鞋,仰起头,看着此刻正在睥睨着她的男人,她的眼神充满的只是鄙夷,“表哥,没有想到,你会用这样龌龊的办法。你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么?表哥,你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么,你没有见到,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啪……”   苏浅的脸转向了一边,嘴角浸出点点鲜血。   刘晟蹲□,嘴角一缕阴笑,“苏浅,我真的想要撕破你的面皮,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为什么不管在什么场合,什么样的地位,这个自己的表妹能够一直以一种不卑不亢不喜不悲的姿态,好像万事都置身事外,这种定然令他反感。   “表哥,我知道你恨,恨我母亲帮助留下了北之,送走了阿姨;恨你苦心孤诣这些年,外婆却把地产都交给我;也恨你的父母,他们凭什么不相爱却愿意生下你……”苏浅仰着头,看着刘晟,但是这样的仰视,实际上是一种俯视,悲悯的俯视。   刘晟咬紧了牙,手指握紧又松开,“苏浅,你不要以为我从来不打女人,如果你不想死,你现在就住口……”   “死?”苏浅的声音尖而利,穿透了废弃的天花板,扬起了一阵阵的飞灰,“人命在你们眼中是什么?是不值一提的么?是用钱就可以一笑了之的么?还是一张废纸,一块墓地?!混蛋,你们根本不明白——”   苏浅有一些歇斯底里,她用力的挣着手腕上的麻绳,血丝一点一点浸透,她浑然不觉。   刘晟终于看到了苏浅面具的破裂,可是这时候,他带着一分惨淡的心惊。   苏浅大口的喘着气,然后深深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已经完全内敛了情绪。“表哥,我现在还是尊称你一句表哥,你太过自负,太过骄傲,可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况且……”苏浅轻声笑了一声,“你并不是良木。”   刘晟哼了一声,回身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苏浅,我看你究竟能够得意多久,现在,深蓝那里,我妹妹正在同你的心上人喜结连理……”   苏浅不置一词,只是转换了话题,“表哥,你知道为什么你父亲和你母亲之间始终有隔阂么?”苏浅顿了顿,“因为,你母亲心中梗着的一根刺,是我母亲……”   那样的笑,有一些苍白,无力的苍白,刘晟想要上去将苏浅脸上的笑扯破,可是这样的一句话,确实是刺痛了他。   “表哥,九月二十三号那天的车祸,国际珠宝设计师伊芙琳所坐的那一趟车,造成三死七伤的,背后是你做的手脚,对吧?”苏浅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刘晟。   刘晟没有回答。   “表哥,不得不说,你的手段确实高明,一箭双雕,既栽赃了名业,又得到了贵格的联盟。你,确实做到了。”苏浅动了动酸软的手脚,“将名业的目光引向了贵格,而排除了你在那个时候的动作……所以说,九月底东北的名业分部那里的大火,是你派手下纵的,对么?”   刘晟的眼睛中闪过了是吃惊。   “至于贵格,他们和你们达成了协议,你们只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而已。”苏浅知道,池洛变了,他的爱,已经变成了掠夺。   而安凌霄,苏浅宁愿相信。   沉寂片刻,刘晟大声笑了起来,“苏浅表妹,我从来没有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洞察力,以前倒是我小看你了。”   “你没有看错我,我学过四年的心理学,这样的心思,这样的招数,在我看来,不值一提。”苏浅笑了笑。   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   深蓝十六楼的会场中,红地毯铺满了地板,却没有看到的是,拿着订婚戒指的,刘悦伊的未婚夫。   陈靖宇代表名业内部高层优雅的致辞,却不是订婚祝词,而是庆祝深蓝大厦建立四周年。   刘家人有一瞬间的恍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家人自始至终以主人的姿态应酬着宾客,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直到王允卿带着王家老夫人的“圣旨”到了,将正在大发脾气的王旻之和穿着晚礼服的刘悦伊带走后,一直隐在暗处的安凌霄才缓步走出,嘴角噙着浅笑,在电视镜头前风采不减,留给各大媒体一个潇洒的背影。   公关部的杨大美女出面解释,四两拨千斤的功夫就已经将矛头直指向的就是刘明升身后的刘氏企业   一直到,杨琛的电话打来。      “……就是这样……”杨琛捏着手机的手指发白,这一招,确实有一些险。   “我已经联系了警方力量……”杨琛底气不足的又加上了一句。   半晌,那边没有说话,只有逐渐粗重的呼吸声。   杨琛的背后已经被冷汗层层浸透了,心跳如同擂鼓。   貌似……是暴风雨之前的前奏。   “苏小姐在套服的衬里中缝上了针孔窃听装备,还有GPS,我查过,现在就在西郊的废弃化工地……”   杨琛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老大……”   一声凌厉的声音越过长长的无线信号传送过来,阴森森的,“杨琛,你最好祷告苏浅没有少一根头发,否则,让兮辰按道上的规矩办……”   “嘟嘟嘟……”   忙音……   杨琛的手抖得几乎将手机摔在了地上,在通讯录中翻找了半天,才找到杨歆的电话。   姐啊,你小弟小命不保了……      会场这边,一身干练的套裙的杨歆刚刚应付完大堆的记者,去趟洗手间的空档,差一点惊掉了下巴。   “杨琛,你脑子被门挤了?!”杨歆的情绪有一点亢奋,脸色却有一点惨白,“安总的女人你也敢动?”   “姐,不是这样,是她……哎,说不清楚,你说现在我怎么办?要继续留在贵格么?”杨琛焦急的走来走去,头发抓的像一头狮子。   “直接上直升机吧,估计是凶多吉少了。你透露给刘氏的消息恐怕贵格已经知道了,只要稍加分析你就完全暴露了。池洛的手段,不比安总的手段弱。”杨歆也不禁为弟弟捏了一把汗。   “嗷……”杨琛惨叫一声,我也是受害者呀,我是被拐骗上道儿的。   杨歆气的跳脚,“天,你是不知道安总有多宠这尊菩萨。暂且去首都避一避,那里治安好,等风头一过,我叫你回来,到时候你可要准备放血了……”   杨歆放下手中的电话,赶忙向总裁办公室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十月二十六日,更为清冷的一天,讽刺的是,一边喜庆,一边心伤。 苏浅醒来的时候,看着铁栏杆窗外的天色有一点灰暗,淡青色的天边,以及那大片大片的绯色云霞,真的分不清楚到底是清晨还是傍晚。 她隐约回想起了下午从宿舍出来后的情景,后脑勺好像被人猛地敲击了一下,然后就没有了知觉。 她动了动被绑缚的时间长了后酸楚的腿脚,然后环顾四周,这是是一间废弃的工厂间,冷气浸透骨髓。 手机,签字笔,包,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边,苏浅看着自己仍旧齐整的套装上衣,轻轻松了一口气。 比她自己想象的要好很多。 一声粗犷的叫喊声,“老大,这妞儿醒了——” 紧接着是熟悉的男声,“把她拖进来……” 那个高个子的男人架起苏浅,不顾苏浅的手脚被麻绳勒的生疼,将她拖进了一个小屋,然后像是丢破抹布一样丢在墙角。 嘭…… 苏浅的头撞上了墙面,她疼得几乎要流下眼泪,却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她感到自己的手腕脚踝快要断掉的灼烧感,粗糙的麻绳捆的很紧,再加上刚才的拉扯,好像已经刺进皮肤,丝丝鲜红的血色浸透麻绳,微微渗透出来。 苏浅看到地面上向她不断走来的一双擦得明亮的皮鞋,仰起头,看着此刻正在睥睨着她的男人,她的眼神充满的只是鄙夷,“表哥,没有想到,你会用这样龌龊的办法。你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么?表哥,你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么,你没有见到,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啪……” 苏浅的脸转向了一边,嘴角浸出点点鲜血。 刘晟蹲下身,嘴角一缕阴笑,“苏浅,我真的想要撕破你的面皮,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为什么不管在什么场合,什么样的地位,这个自己的表妹能够一直以一种不卑不亢不喜不悲的姿态,好像万事都置身事外,这种定然令他反感。 “表哥,我知道你恨,恨我母亲帮助留下了北之,送走了阿姨;恨你苦心孤诣这些年,外婆却把地产都交给我;也恨你的父母,他们凭什么不相爱却愿意生下你……”苏浅仰着头,看着刘晟,但是这样的仰视,实际上是一种俯视,悲悯的俯视。 刘晟咬紧了牙,手指握紧又松开,“苏浅,你不要以为我从来不打女人,如果你不想死,你现在就住口……” “死?”苏浅的声音尖而利,穿透了废弃的天花板,扬起了一阵阵的飞灰,“人命在你们眼中是什么?是不值一提的么?是用钱就可以一笑了之的么?还是一张废纸,一块墓地?!混蛋,你们根本不明白——” 苏浅有一些歇斯底里,她用力的挣着手腕上的麻绳,血丝一点一点浸透,她浑然不觉。 刘晟终于看到了苏浅面具的破裂,可是这时候,他带着一分惨淡的心惊。 苏浅大口的喘着气,然后深深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已经完全内敛了情绪。“表哥,我现在还是尊称你一句表哥,你太过自负,太过骄傲,可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况且……”苏浅轻声笑了一声,“你并不是良木。” 刘晟哼了一声,回身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苏浅,我看你究竟能够得意多久,现在,深蓝那里,我妹妹正在同你的心上人喜结连理……” 苏浅不置一词,只是转换了话题,“表哥,你知道为什么你父亲和你母亲之间始终有隔阂么?”苏浅顿了顿,“因为,你母亲心中梗着的一根刺,是我母亲……” 那样的笑,有一些苍白,无力的苍白,刘晟想要上去将苏浅脸上的笑扯破,可是这样的一句话,确实是刺痛了他。 “表哥,九月二十三号那天的车祸,国际珠宝设计师伊芙琳所坐的那一趟车,造成三死七伤的,背后是你做的手脚,对吧?”苏浅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刘晟。 刘晟没有回答。 “表哥,不得不说,你的手段确实高明,一箭双雕,既栽赃了名业,又得到了贵格的联盟。你,确实做到了。”苏浅动了动酸软的手脚,“将名业的目光引向了贵格,而排除了你在那个时候的动作……所以说,九月底东北的名业分部那里的大火,是你派手下纵的,对么?” 刘晟的眼睛中闪过了是吃惊。 “至于贵格,他们和你们达成了协议,你们只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而已。”苏浅知道,池洛变了,他的爱,已经变成了掠夺。 而安凌霄,苏浅宁愿相信。 沉寂片刻,刘晟大声笑了起来,“苏浅表妹,我从来没有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洞察力,以前倒是我小看你了。” “你没有看错我,我学过四年的心理学,这样的心思,这样的招数,在我看来,不值一提。”苏浅笑了笑。 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 深蓝十六楼的会场中,红地毯铺满了地板,却没有看到的是,拿着订婚戒指的,刘悦伊的未婚夫。 陈靖宇代表名业内部高层优雅的致辞,却不是订婚祝词,而是庆祝深蓝大厦建立四周年。 刘家人有一瞬间的恍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家人自始至终以主人的姿态应酬着宾客,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直到王允卿带着王家老夫人的“圣旨”到了,将正在大发脾气的王旻之和穿着晚礼服的刘悦伊带走后,一直隐在暗处的安凌霄才缓步走出,嘴角噙着浅笑,在电视镜头前风采不减,留给各大媒体一个潇洒的背影。 公关部的杨大美女出面解释,四两拨千斤的功夫就已经将矛头直指向的就是刘明升身后的刘氏企业 一直到,杨琛的电话打来。 “……就是这样……”杨琛捏着手机的手指发白,这一招,确实有一些险。 “我已经联系了警方力量……”杨琛底气不足的又加上了一句。 半晌,那边没有说话,只有逐渐粗重的呼吸声。 杨琛的背后已经被冷汗层层浸透了,心跳如同擂鼓。 貌似……是暴风雨之前的前奏。 “苏小姐在套服的衬里中缝上了针孔窃听装备,还有GPS,我查过,现在就在西郊的废弃化工地……” 杨琛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老大……” 一声凌厉的声音越过长长的无线信号传送过来,阴森森的,“杨琛,你最好祷告苏浅没有少一根头发,否则,让兮辰按道上的规矩办……” “嘟嘟嘟……” 忙音…… 杨琛的手抖得几乎将手机摔在了地上,在通讯录中翻找了半天,才找到杨歆的电话。 姐啊,你小弟小命不保了…… 会场这边,一身干练的套裙的杨歆刚刚应付完大堆的记者,去趟洗手间的空档,差一点惊掉了下巴。 “杨琛,你脑子被门挤了?!”杨歆的情绪有一点亢奋,脸色却有一点惨白,“安总的女人你也敢动?” “姐,不是这样,是她……哎,说不清楚,你说现在我怎么办?要继续留在贵格么?”杨琛焦急的走来走去,头发抓的像一头狮子。 “直接上直升机吧,估计是凶多吉少了。你透露给刘氏的消息恐怕贵格已经知道了,只要稍加分析你就完全暴露了。池洛的手段,不比安总的手段弱。”杨歆也不禁为弟弟捏了一把汗。 “嗷……”杨琛惨叫一声,我也是受害者呀,我是被拐骗上道儿的。 杨歆气的跳脚,“天,你是不知道安总有多宠这尊菩萨。暂且去首都避一避,那里治安好,等风头一过,我叫你回来,到时候你可要准备放血了……” 杨歆放下手中的电话,赶忙向总裁办公室跑去。 ☆、第三十七章   看到安凌霄的瞬间,苏浅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不是因为懦弱,不是因为矫情,不是因为委屈,只是因为这是一种令人安心的期待。   没有原因的依恋,不是依赖。   安凌霄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自己的大衣包裹着着浑身乏力的苏浅,护在了怀中。   只有安凌霄自己知道,他不说话的原因是,喉中已经涌上了丝丝甜腥。      而此刻,刘晟的脸色更显得惨白。   但是,他已经明白了过来。   却已经晚了。   看着警方手中的录音记录,他忽然干笑了一声,“苏浅,真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栽到你的手里。”   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设定好的局,从妹妹的订婚,到自己的担忧以及贵格的杨琛若有似无的提及。   苏浅,根本是想要整垮刘氏。   “表哥,你难道没有怀了利用的心在里面么?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亲妹妹其实想要订婚的对象不是安凌霄么,你自始至终只是在联手池洛利用她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刘英可以追池洛追到大洋彼岸,又怎么会在一个月的时间里移情别恋呢。   刘晟扯了扯嘴角,“我家里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      苏浅从安凌霄的怀中仰起头,以坚毅的目光看着这个男人,“刘晟,我不是佛教徒,但是我相信天堂,我相信好人终究有好报。”      随后赶来的刘明升看着不成器的儿子做出这样卑鄙的事情,气的一巴掌就抡上去,“孽子,你想要把我的家底都败光么?!竟然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   “不是我要败光,是有人想要败光。”刘晟冷笑,“爸,这还是要托你最喜欢的外甥女的福气了……”然后被扭押着头也不回的上了警车。   “浅浅……”刘明升看着一脸疲惫之色的苏浅,轻声叫了出来,“你没有事情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苏浅扭开了头。   安凌霄注意到苏浅眼中闪烁的泪花以及隐忍的面庞,搂紧了苏浅,向着刘明升颔首,然后向外面走去。   出去的时候,正好迎上刚到的急匆匆而来的郑铭瑄。   “小浅浅,你没事儿吧,你哥要是知道了,非要从E市过来把我枪杀了呢……”郑铭瑄凑近了看着面无血色的苏浅。   苏浅摆摆手笑道:“铭瑄哥,你可是神枪手呢,怕我哥做什么。”   郑铭瑄心中舒了一口气,“看来不是很严重啊,还有力气开玩笑……”   “二哥,那边都处理好了。”陈靖宇接到何非然的电话,马上就从深蓝的主会场赶过来,这时候看着面色有一点苍白的安凌霄,有一些担忧。   安凌霄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然后绕过人群,向自己的车走去。   苏浅的脚有一些软,看着始终一言不发的安凌霄,有瞬间的心疼,不禁担心小声说道:“凌霄,没有关系的,我没有事情。”苏浅一边说着一边挣开安凌霄的怀抱,然后蹦跳了两下,“你看,好好地,什么事情都没有……”   安凌霄的眸色深了深,拉住苏浅的手,在她的手心上写道:“乖,去医院……”   苏浅的眼睛中含着雾气,在暮色四合的向晚天色下好像流星一闪而过的那一瞬间,绝美的一瞬间。      在医院擦药的时候,苏浅疼的抽气,却仍旧咬着牙一声不吭。   陈靖宇靠着门边站着,担心的不是苏浅,而是面色一直不好的安凌霄。   “没事儿了,小心不要碰水。”女护士将棉球扔到纸篓中。   苏浅点点头,然后回过身来拉安凌霄的手。   安凌霄没有动。   “回家吧,凌霄?”苏浅小心的说。   “噗——”   一口鲜血喷出。   苏浅惊叫,“凌霄——”   女护士急忙冲出去找医师。      “没有太大的问题,急怒攻心,淤血积郁在心也不好,这样吐出来,倒是好一些。”作为名业私家医院的很老资历的黄医生扶着眼睛,“我开一张方子,这样的病气,用中药调理要好很多。”说着手中的钢笔就开始在药笺上笔走龙蛇。   “换西药,没有……”安凌霄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低沉而嘶哑。   苏浅截住了安凌霄的话,转而对黄医生说道:“医生,开中药吧,我来煎。”   苏浅看着黄医生欲言又止的样子,又郑重其事的重复了一遍,“开中药。”   黄医生默不作声的将药笺翻过去一张,开始写一张传统的中药房。   其实他刚才想要说的是,不用煎药,有中成药是现成的……      陈靖宇看了一眼这里的情景,然后起身离开。   但愿,这是安哥的最后一道坎儿……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安凌霄的瞬间,苏浅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不是因为懦弱,不是因为矫情,不是因为委屈,只是因为这是一种令人安心的期待。 没有原因的依恋,不是依赖。 安凌霄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自己的大衣包裹着着浑身乏力的苏浅,护在了怀中。 只有安凌霄自己知道,他不说话的原因是,喉中已经涌上了丝丝甜腥。 而此刻,刘晟的脸色更显得惨白。 但是,他已经明白了过来。 却已经晚了。 看着警方手中的录音记录,他忽然干笑了一声,“苏浅,真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栽到你的手里。” 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设定好的局,从妹妹的订婚,到自己的担忧以及贵格的杨琛若有似无的提及。 苏浅,根本是想要整垮刘氏。 “表哥,你难道没有怀了利用的心在里面么?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亲妹妹其实想要订婚的对象不是安凌霄么,你自始至终只是在联手池洛利用她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刘英可以追池洛追到大洋彼岸,又怎么会在一个月的时间里移情别恋呢。 刘晟扯了扯嘴角,“我家里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 苏浅从安凌霄的怀中仰起头,以坚毅的目光看着这个男人,“刘晟,我不是佛教徒,但是我相信天堂,我相信好人终究有好报。” 随后赶来的刘明升看着不成器的儿子做出这样卑鄙的事情,气的一巴掌就抡上去,“孽子,你想要把我的家底都败光么?!竟然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 “不是我要败光,是有人想要败光。”刘晟冷笑,“爸,这还是要托你最喜欢的外甥女的福气了……”然后被扭押着头也不回的上了警车。 “浅浅……”刘明升看着一脸疲惫之色的苏浅,轻声叫了出来,“你没有事情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苏浅扭开了头。 安凌霄注意到苏浅眼中闪烁的泪花以及隐忍的面庞,搂紧了苏浅,向着刘明升颔首,然后向外面走去。 出去的时候,正好迎上刚到的急匆匆而来的郑铭瑄。 “小浅浅,你没事儿吧,你哥要是知道了,非要从E市过来把我枪杀了呢……”郑铭瑄凑近了看着面无血色的苏浅。 苏浅摆摆手笑道:“铭瑄哥,你可是神枪手呢,怕我哥做什么。” 郑铭瑄心中舒了一口气,“看来不是很严重啊,还有力气开玩笑……” “二哥,那边都处理好了。”陈靖宇接到何非然的电话,马上就从深蓝的主会场赶过来,这时候看着面色有一点苍白的安凌霄,有一些担忧。 安凌霄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然后绕过人群,向自己的车走去。 苏浅的脚有一些软,看着始终一言不发的安凌霄,有瞬间的心疼,不禁担心小声说道:“凌霄,没有关系的,我没有事情。”苏浅一边说着一边挣开安凌霄的怀抱,然后蹦跳了两下,“你看,好好地,什么事情都没有……” 安凌霄的眸色深了深,拉住苏浅的手,在她的手心上写道:“乖,去医院……” 苏浅的眼睛中含着雾气,在暮色四合的向晚天色下好像流星一闪而过的那一瞬间,绝美的一瞬间。 在医院擦药的时候,苏浅疼的抽气,却仍旧咬着牙一声不吭。 陈靖宇靠着门边站着,担心的不是苏浅,而是面色一直不好的安凌霄。 “没事儿了,小心不要碰水。”女护士将棉球扔到纸篓中。 苏浅点点头,然后回过身来拉安凌霄的手。 安凌霄没有动。 “回家吧,凌霄?”苏浅小心的说。 “噗——” 一口鲜血喷出。 苏浅惊叫,“凌霄——” 女护士急忙冲出去找医师。 “没有太大的问题,急怒攻心,淤血积郁在心也不好,这样吐出来,倒是好一些。”作为名业私家医院的很老资历的黄医生扶着眼睛,“我开一张方子,这样的病气,用中药调理要好很多。”说着手中的钢笔就开始在药笺上笔走龙蛇。 “换西药,没有……”安凌霄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低沉而嘶哑。 苏浅截住了安凌霄的话,转而对黄医生说道:“医生,开中药吧,我来煎。” 苏浅看着黄医生欲言又止的样子,又郑重其事的重复了一遍,“开中药。” 黄医生默不作声的将药笺翻过去一张,开始写一张传统的中药房。 其实他刚才想要说的是,不用煎药,有中成药是现成的…… 陈靖宇看了一眼这里的情景,然后起身离开。 但愿,这是安哥的最后一道坎儿…… ☆、第三十八章   黑色轿车的后座上,安凌霄难得安静的靠着苏浅,一句话都没有说,沉沉的闭目养神。   “浅浅,我什么时候能够看得透你……”安凌霄的声音回荡在逼仄的空间中,显得苍白无力。   苏浅也是难得没有笑出声来,而是专注的看着安凌霄的脸庞。   良久,苏浅吻了吻安凌霄的唇。   柔软的四瓣唇相碰,旖旎的好似一滩融冰之水。   但是,只是这样的承诺,足够。      苏浅在厨房门口来回的走动,尽量放轻脚步声不去吵醒安凌霄。   回到家后,安凌霄躺在沙发上,呼吸逐渐平稳,于是只剩下苏浅看着一大包的中药,为难的蹙起眉头。   其实安凌霄没有睡着,只是想要享受这样一个片刻的宁静。   苏浅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按照网上的答案弄得一塌糊涂,不得已拨通了E市苏岚的电话。   那边,“喂……”   极为性感有磁性的声音传出,苏浅抖了抖。   “阿岚,你小子胆子见长了……”   “苏浅?!”苏岚的声音忽然兴奋起来。   可是苏浅还听到了一个另一个温柔的女声。   “嘿嘿,阿岚,放心我不会告诉爸妈你在外面过夜,你只要偷偷问我妈,中药熬制的步骤……”   “又闯了什么祸——”   这个声音……   “对不起,我打错了……”苏浅傻笑着敷衍了几句,果断的扣断了电话。   然后轻轻舒了一口气。   那个是王珂之的声音。   苏浅心里骂道,死苏岚,竟敢对我使阴招,咱们走着瞧。   手机又开始震,苏浅浑然不知的看着屏幕一闪一闪的,就是没有下决心去接。   安凌霄起身,看着左右犹豫的苏浅,伸出修长的手指想要拿住苏浅小巧的手机,“要么我帮你接……”   苏浅一激灵,赶忙拿起手机并按下了通话键,对安凌霄展颜一笑,然后一路小跑去了阳台。   安凌霄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个丫头……”      “妈……”苏浅诺诺的叫道。   “那里有砂锅么?”王珂之直接切入正题。   “没有。”   “搪瓷器皿或者是不锈钢锅总是有的吧。”   苏浅点头,才发现其实王珂之是看不到的。   可是有谁比王珂之更了解自己十月怀胎的女儿,她知道这个女儿肚子中的九道弯弯。   “中药入煎前应先用冷水浸泡二十分钟左右。煎药用水量浸过药面1-3厘米……大剂量的药物稍微多加一点水。一般情况下,煎药时间为三十分钟,先用武火煮沸后,改用文火慢煎一至二十分钟。煎药时要搅拌药料两三次。明白了吗?”   “嗯。”苏浅老老实实的答道。   “还有,每剂中药一般煎二次,第二次的时间改成十五到二十分钟……”   苏浅正在盘算着怎样开口的时候,那边忽然说道:“不好意思啊,打错电话了……”然后就是忙音。   苏浅愣了片刻,大声笑了起来。   王珂之还是老样子,不会强求自己说出心里的话,直到自己愿意说。   虽然,苏浅有预感,王珂之知道一切,知道自己的,也知道苏麦的。      苏浅从阳台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安凌霄已经醒了,便上前推了推他,“我去给你放水,你先泡一会儿。”   浴室中哗啦啦的水声和蒸汽弥漫的时候,安凌霄换上睡袍走过去,听到苏浅在抱怨,“其实我也是病人啊……”   安凌霄忍住笑,然后从身后环住苏浅,看着苏浅被蒸汽蕴湿的粉色脸颊,调笑着说:“那么,咱们一块儿洗吧……”   温热的气息扑在苏浅的耳畔,她的心跳忽然加速。配上这样旖旎的浴室氛围朦胧的雾气,周身的温度陡然上升。   安凌霄看着苏浅愈发红艳的脸颊以及粉嫩嫩的唇,低头一下子含住。   苏浅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只是整个身体都在燃烧。   安凌霄轻吮,苏浅的衣衫半褪,她恍然间回了神,断断续续的说道:“不……行,有伤口……”   安凌霄有了瞬间的停顿,苏浅趁此机会大口的喘气,推开安凌霄跑了出去。      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在桌上来回的推着。   “我熬了好久的。”苏浅气结,耍什么脾气,我可是忙活了半个钟头,“快喝了。”   安凌霄很有兴致的看着苏浅乱蓬蓬的头发,乱七八糟卷起的衣袖,以及满眼发光的愠怒,愈发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我怕苦,我不喝。”   结果,一碗药汁就又推到了苏浅面前。   苏浅挑眉,一个大男人,怕苦?这一句话真的该录下来的,然后高价卖给报社媒体,苏浅铁定能够一夜成名。   “快喝吧,一点也不苦的。”苏浅捧上手中的蜜饯,“这个很甜的,你若是不喝我就不让你吃。”   安凌霄仍然扬着眼角看着无计可施的苏浅。   “爱喝不喝,老娘不伺候了……”苏浅甩手起身,顺便捏了一颗蜜饯丢在口中,洋洋得意的看着安凌霄。   然后苏浅十分满意外加有一点诧异的看到安凌霄喝下了那样一弯浓稠的药汁,安凌霄喉结上下涌动的时候,苏浅心里想,一定,很苦……吧?   安凌霄放下手中的药碗,来不及擦掉嘴角的黑色药汁,就长臂一卷,将苏浅捞过来圈在怀中,然后便吻了上去。   十分强硬的撬开苏浅的牙关,然后在苏浅的口中翻搅,一个吻,天翻地覆。   一个绵长而深情的吻。   安凌霄眉眼含笑,看着在他高超的吻技下快要化成水的苏浅迷蒙的眼神,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果真……很甜。”   苏浅瞪他,又丢了一颗蜜饯在口中。   那药,果真……很苦。    作者有话要说:黑色轿车的后座上,安凌霄难得安静的靠着苏浅,一句话都没有说,沉沉的闭目养神。 “浅浅,我什么时候能够看得透你……”安凌霄的声音回荡在逼仄的空间中,显得苍白无力。 苏浅也是难得没有笑出声来,而是专注的看着安凌霄的脸庞。 良久,苏浅吻了吻安凌霄的唇。 柔软的四瓣唇相碰,旖旎的好似一滩融冰之水。 但是,只是这样的承诺,足够。 苏浅在厨房门口来回的走动,尽量放轻脚步声不去吵醒安凌霄。 回到家后,安凌霄躺在沙发上,呼吸逐渐平稳,于是只剩下苏浅看着一大包的中药,为难的蹙起眉头。 其实安凌霄没有睡着,只是想要享受这样一个片刻的宁静。 苏浅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按照网上的答案弄得一塌糊涂,不得已拨通了E市苏岚的电话。 那边,“喂……” 极为性感有磁性的声音传出,苏浅抖了抖。 “阿岚,你小子胆子见长了……” “苏浅?!”苏岚的声音忽然兴奋起来。 可是苏浅还听到了一个另一个温柔的女声。 “嘿嘿,阿岚,放心我不会告诉爸妈你在外面过夜,你只要偷偷问我妈,中药熬制的步骤……” “又闯了什么祸——” 这个声音…… “对不起,我打错了……”苏浅傻笑着敷衍了几句,果断的扣断了电话。 然后轻轻舒了一口气。 那个是王珂之的声音。 苏浅心里骂道,死苏岚,竟敢对我使阴招,咱们走着瞧。 手机又开始震,苏浅浑然不知的看着屏幕一闪一闪的,就是没有下决心去接。 安凌霄起身,看着左右犹豫的苏浅,伸出修长的手指想要拿住苏浅小巧的手机,“要么我帮你接……” 苏浅一激灵,赶忙拿起手机并按下了通话键,对安凌霄展颜一笑,然后一路小跑去了阳台。 安凌霄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个丫头……” “妈……”苏浅诺诺的叫道。 “那里有砂锅么?”王珂之直接切入正题。 “没有。” “搪瓷器皿或者是不锈钢锅总是有的吧。” 苏浅点头,才发现其实王珂之是看不到的。 可是有谁比王珂之更了解自己十月怀胎的女儿,她知道这个女儿肚子中的九道弯弯。 “中药入煎前应先用冷水浸泡二十分钟左右。煎药用水量浸过药面1-3厘米……大剂量的药物稍微多加一点水。一般情况下,煎药时间为三十分钟,先用武火煮沸后,改用文火慢煎一至二十分钟。煎药时要搅拌药料两三次。明白了吗?” “嗯。”苏浅老老实实的答道。 “还有,每剂中药一般煎二次,第二次的时间改成十五到二十分钟……” 苏浅正在盘算着怎样开口的时候,那边忽然说道:“不好意思啊,打错电话了……”然后就是忙音。 苏浅愣了片刻,大声笑了起来。 王珂之还是老样子,不会强求自己说出心里的话,直到自己愿意说。 虽然,苏浅有预感,王珂之知道一切,知道自己的,也知道苏麦的。 苏浅从阳台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安凌霄已经醒了,便上前推了推他,“我去给你放水,你先泡一会儿。” 浴室中哗啦啦的水声和蒸汽弥漫的时候,安凌霄换上睡袍走过去,听到苏浅在抱怨,“其实我也是病人啊……” 安凌霄忍住笑,然后从身后环住苏浅,看着苏浅被蒸汽蕴湿的粉色脸颊,调笑着说:“那么,咱们一块儿洗吧……” 温热的气息扑在苏浅的耳畔,她的心跳忽然加速。配上这样旖旎的浴室氛围朦胧的雾气,周身的温度陡然上升。 安凌霄看着苏浅愈发红艳的脸颊以及粉嫩嫩的唇,低头一下子含住。 苏浅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只是整个身体都在燃烧。 安凌霄轻吮,苏浅的衣衫半褪,她恍然间回了神,断断续续的说道:“不……行,有伤口……” 安凌霄有了瞬间的停顿,苏浅趁此机会大口的喘气,推开安凌霄跑了出去。 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在桌上来回的推着。 “我熬了好久的。”苏浅气结,耍什么脾气,我可是忙活了半个钟头,“快喝了。” 安凌霄很有兴致的看着苏浅乱蓬蓬的头发,乱七八糟卷起的衣袖,以及满眼发光的愠怒,愈发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我怕苦,我不喝。” 结果,一碗药汁就又推到了苏浅面前。 苏浅挑眉,一个大男人,怕苦?这一句话真的该录下来的,然后高价卖给报社媒体,苏浅铁定能够一夜成名。 “快喝吧,一点也不苦的。”苏浅捧上手中的蜜饯,“这个很甜的,你若是不喝我就不让你吃。” 安凌霄仍然扬着眼角看着无计可施的苏浅。 “爱喝不喝,老娘不伺候了……”苏浅甩手起身,顺便捏了一颗蜜饯丢在口中,洋洋得意的看着安凌霄。 然后苏浅十分满意外加有一点诧异的看到安凌霄喝下了那样一弯浓稠的药汁,安凌霄喉结上下涌动的时候,苏浅心里想,一定,很苦……吧? 安凌霄放下手中的药碗,来不及擦掉嘴角的黑色药汁,就长臂一卷,将苏浅捞过来圈在怀中,然后便吻了上去。 十分强硬的撬开苏浅的牙关,然后在苏浅的口中翻搅,一个吻,天翻地覆。 一个绵长而深情的吻。 安凌霄眉眼含笑,看着在他高超的吻技下快要化成水的苏浅迷蒙的眼神,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果真……很甜。” 苏浅瞪他,又丢了一颗蜜饯在口中。 那药,果真……很苦。 ☆、第三十九章   这几天,不仅是苦了安凌霄,而且也苦了苏浅。   苏浅现在只要一闻到药汁的气味就想要吐。   “不会吧……”白珊蓦地睁大了双眼。   苏浅无奈的撇撇嘴,喝了一口温水。   程温温兴奋的看着报纸上的娱乐头条,手舞足蹈的说道:“那个刘悦伊就这么灰溜溜的滚回欧洲去了?还是有一点不解气,胆敢抢浅浅的老公……”   苏浅只是紧紧地握着盛着温水的玻璃杯,然后举高,透过透亮的杯身去看沉静无比的陈谌,“陈谌,这样看你倒是感觉亲近了许多。”   陈谌只是稍微瞄了一眼这边的苏浅,为不可闻的的叹了一口气。   程温温兀自高兴的说着,将手中的报纸几乎挥到了陈谌的脸上,“刘晟锒铛入狱,刘悦伊遣送出国,刘氏股票一落千丈,其下王家的产业所有权已经由王氏长女王允卿重新接手,你看看他们一家子的表情,真是很逗……”   “这就是舆论的力量。”陈谌拨开程温温的手,冷静的说道。   程温温放下手中的报纸,然后一脸无辜的样子,讨好的问陈谌,“阿谌,今天晚上陪我去嘛,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陈谌看着一本正经的举起右手的两根手指的程温温,扯了扯嘴角,“从大一开始,让我想想这是第几次发誓了……貌似是一千零一次?”   苏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郑重其事的说:“嗯,是一千零一夜。”   “想去就自己去吧,你这么大又没有人能够拐走你。”一直不语的白珊不耐烦的开口说道,当看到程温温的幽森的目光转向她的时候,摆手道:“想都别想,别来烦我,我心情不好。”   白珊这一段时间与郝师兄闹僵了,离离合合的,平日里温和的气质完全不见了,有的只是比陈谌更加不留情面的拒绝。   程温温撇了撇嘴,“陷在爱情泥潭中的女人果真是不能招惹的……”单丝她可是不愿意当炮灰。   于是程温温复又把目光转向了苏浅,谄媚的笑着,“浅浅,还是你最好了,你陪我去吧。”   苏浅没有答话,只是越发紧紧地攥着水杯,好似这是冰冷的唯一热源,不愿意放弃。   陈谌冷冷的瞟了程温温一眼,“如果你真的叫上苏浅去化妆舞会,打赌输了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样,可是我知道的是,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程温温打了一个冷噤,然后头脑中不断的浮现的就是那个腹黑安总的阴森笑脸。   谁知苏浅梦游似的说了一句,“我陪你去……”   程温温既心惊又感动,连滚带爬的匍匐在苏浅的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扯住苏浅的衣角,“我不想死啊,浅浅……”横竖左右都是个死,索性死的豪气一点,让那个混蛋再看不起自己……   苏浅自然是知道程温温与郑铭瑄的这个赌约,从一开始见面,就一个一个花样翻新的赌约层出不穷。   “没关系,我会喊上安凌霄……”   程温温顿时热泪盈眶,苍天有眼,终于让她程温温碰上了一个两肋插刀的真正朋友。   可是下一秒……   “安凌霄很好奇你和郑铭瑄之间的对决,究竟是谁把谁吃了……”苏浅有一些抱歉的说道。   “苏浅——”   程温温脸色由白变红然后变青,苏浅挑眉,真是见着活的调色盘了……      其实今天苏浅是特意给苏梅挂了电话的,接通了之后才想起来,这是西方的鬼节,苏梅一向不那么崇洋媚外。   苏梅喜欢的是在万籁俱寂的时刻,在葛家庄的枯瘦老树下点上一盏灯,照亮亲人回家的路……   “什么事儿……”苏梅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   “姐,你病了?”苏浅有一些担心。   “没事儿,姥姥病了,这几天有一些昼夜颠倒……说吧,你有什么事情?”苏梅原本是正在病房的外面打盹儿,几乎几夜没有合眼了吧。   “我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姐,你得保重自己的身体。”   “不用你担心我,你那边的事情也够乱的了。”刘家王家安家,够苏浅忙活一阵子的了。   “搞定了,完全搞定了。”苏浅努力的使自己的话说到自信满满,可是苏梅的一句话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她良久才建立起来的自信和防护打破。   “浅浅,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是懂你的,可是现在我发现,我忽然看不懂你了……”苏梅轻轻叹了一口气,“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姐……”苏浅看着朝阳透过蒙蒙雾气,柔柔的秋日阳光倾泻下来,洒在枯枝残叶上,反射出金色的光。   但是,我在等待。      原本是有打算去化妆舞会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苏浅乐呵呵在寝室吃着泡面的时候,手机里冒出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快点下来……”   苏浅原本没有理会,可是不一会儿手机又进来一条短信。   “苏浅,三十秒之内给我滚下来……”   苏浅直接从椅子上栽了下来。   这样的口气,貌似……是王珂之。   于是她顾不上程温温幽怨的眼神,风卷一样拿起外套,回了一句,“我答应你教你滑雪……”然后飘走……   程温温脑门儿上的皱纹又深刻了几道,“我讨厌化学……”   陈谌无奈的翻白眼,扔过来一个枕头,“程温温,是滑雪——”      果真,是王珂之。   还有苏岚。   “妈,你怎么来了呀?!”苏浅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根儿,“也不说一声让我去接您,看看这……”   一旁的苏岚恶狠狠的瞪了苏浅一眼,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一脸奴才相……”   苏浅跳着就来揪苏岚的耳朵,“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嗯?阿岚……”   可是一身轻装的王珂之已经径自向前走去,声音飘忽的好像是夜出昼寝的幽灵,“无事献殷勤……”   苏岚高兴的接了一句,“非奸即盗。”旋即将手上的包裹统统塞给苏浅,“好妹儿,那就好好献殷勤吧……”   苏浅危险的眯了眼,嘴角却勾起一个弧度,“阿岚,如果……”   当苏浅扬起了音调的时候,苏岚瞅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王珂之,一把抢过苏浅手中的包裹,“看你这么瘦,还是哥哥来吧……”   苏浅听到苏岚恨得牙痒痒的笑声,心中得意万分。   谁叫我知道,你的秘密。   然后飞快的跑到王珂之的身后,点头哈腰就差立正敬礼了。“妈,饿了吧,一会儿我请你吃饭。”   苏岚扯着皮箱的拉杆,撇了撇嘴,“你不是要我们也吃泡面吧?”   苏浅吃惊的扭头。   苏岚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你不会认为你身上的味道是一股子香水味儿吧?”苏岚凝眉沉思状,“好像是……红烧牛肉面……”      大饱一顿后,苏浅屁颠儿屁颠儿的去结账。   苏岚忽然有一种十年媳妇熬成婆的感觉,不容易啊不容易,这是继五年前苏岚从苏浅嘴边抢过来半包饼干后的第二次,能吃到苏浅的白食,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千辛万苦,千辛万苦,阿弥陀佛……   苏浅在王珂之身后始终半臂远小心翼翼的走着,苏岚看着好似是小媳妇见了丈母娘一样,正这么想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女服务员走过来,毕恭毕敬的对苏岚说道:“先生,对不起,您的账单还没有结,您总共花费四十三元,请您……”   果真,这样的境界不是一般人能够练成的,苏浅从玻璃门外面露出一口白牙冲苏岚笑的时候,苏岚有一种久违的想要骂人的冲动。      饭店门前,苏浅看了看不算很晚的夜色,问道:“妈,您酒店在哪儿?我送您去……”   “不住酒店……”王珂之优雅的围围巾,却是十分果断的回答。   “旅馆?”苏浅不解的问道。   “不住……”   “没有预定还是……”   苏浅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苏岚阴森森的从后面凑过来脑袋,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那你们住哪儿?”苏浅的话语声有了一点轻颤。   难道……不会吧。   苏岚的笑声有一点渗人,浅浅,你不仁也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果真……   “去你家。”   苏浅悲催的仰头,看到了漫天下起了桃花雨……   万圣节前夜,果真是……会见鬼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不仅是苦了安凌霄,而且也苦了苏浅。 苏浅现在只要一闻到药汁的气味就想要吐。 “不会吧……”白珊蓦地睁大了双眼。 苏浅无奈的撇撇嘴,喝了一口温水。 程温温兴奋的看着报纸上的娱乐头条,手舞足蹈的说道:“那个刘悦伊就这么灰溜溜的滚回欧洲去了?还是有一点不解气,胆敢抢浅浅的老公……” 苏浅只是紧紧地握着盛着温水的玻璃杯,然后举高,透过透亮的杯身去看沉静无比的陈谌,“陈谌,这样看你倒是感觉亲近了许多。” 陈谌只是稍微瞄了一眼这边的苏浅,为不可闻的的叹了一口气。 程温温兀自高兴的说着,将手中的报纸几乎挥到了陈谌的脸上,“刘晟锒铛入狱,刘悦伊遣送出国,刘氏股票一落千丈,其下王家的产业所有权已经由王氏长女王允卿重新接手,你看看他们一家子的表情,真是很逗……” “这就是舆论的力量。”陈谌拨开程温温的手,冷静的说道。 程温温放下手中的报纸,然后一脸无辜的样子,讨好的问陈谌,“阿谌,今天晚上陪我去嘛,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陈谌看着一本正经的举起右手的两根手指的程温温,扯了扯嘴角,“从大一开始,让我想想这是第几次发誓了……貌似是一千零一次?” 苏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郑重其事的说:“嗯,是一千零一夜。” “想去就自己去吧,你这么大又没有人能够拐走你。”一直不语的白珊不耐烦的开口说道,当看到程温温的幽森的目光转向她的时候,摆手道:“想都别想,别来烦我,我心情不好。” 白珊这一段时间与郝师兄闹僵了,离离合合的,平日里温和的气质完全不见了,有的只是比陈谌更加不留情面的拒绝。 程温温撇了撇嘴,“陷在爱情泥潭中的女人果真是不能招惹的……”单丝她可是不愿意当炮灰。 于是程温温复又把目光转向了苏浅,谄媚的笑着,“浅浅,还是你最好了,你陪我去吧。” 苏浅没有答话,只是越发紧紧地攥着水杯,好似这是冰冷的唯一热源,不愿意放弃。 陈谌冷冷的瞟了程温温一眼,“如果你真的叫上苏浅去化妆舞会,打赌输了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样,可是我知道的是,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程温温打了一个冷噤,然后头脑中不断的浮现的就是那个腹黑安总的阴森笑脸。 谁知苏浅梦游似的说了一句,“我陪你去……” 程温温既心惊又感动,连滚带爬的匍匐在苏浅的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扯住苏浅的衣角,“我不想死啊,浅浅……”横竖左右都是个死,索性死的豪气一点,让那个混蛋再看不起自己…… 苏浅自然是知道程温温与郑铭瑄的这个赌约,从一开始见面,就一个一个花样翻新的赌约层出不穷。 “没关系,我会喊上安凌霄……” 程温温顿时热泪盈眶,苍天有眼,终于让她程温温碰上了一个两肋插刀的真正朋友。 可是下一秒…… “安凌霄很好奇你和郑铭瑄之间的对决,究竟是谁把谁吃了……”苏浅有一些抱歉的说道。 “苏浅——” 程温温脸色由白变红然后变青,苏浅挑眉,真是见着活的调色盘了…… 其实今天苏浅是特意给苏梅挂了电话的,接通了之后才想起来,这是西方的鬼节,苏梅一向不那么崇洋媚外。 苏梅喜欢的是在万籁俱寂的时刻,在葛家庄的枯瘦老树下点上一盏灯,照亮亲人回家的路…… “什么事儿……”苏梅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 “姐,你病了?”苏浅有一些担心。 “没事儿,姥姥病了,这几天有一些昼夜颠倒……说吧,你有什么事情?”苏梅原本是正在病房的外面打盹儿,几乎几夜没有合眼了吧。 “我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姐,你得保重自己的身体。” “不用你担心我,你那边的事情也够乱的了。”刘家王家安家,够苏浅忙活一阵子的了。 “搞定了,完全搞定了。”苏浅努力的使自己的话说到自信满满,可是苏梅的一句话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她良久才建立起来的自信和防护打破。 “浅浅,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是懂你的,可是现在我发现,我忽然看不懂你了……”苏梅轻轻叹了一口气,“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姐……”苏浅看着朝阳透过蒙蒙雾气,柔柔的秋日阳光倾泻下来,洒在枯枝残叶上,反射出金色的光。 但是,我在等待。 原本是有打算去化妆舞会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苏浅乐呵呵在寝室吃着泡面的时候,手机里冒出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快点下来……” 苏浅原本没有理会,可是不一会儿手机又进来一条短信。 “苏浅,三十秒之内给我滚下来……” 苏浅直接从椅子上栽了下来。 这样的口气,貌似……是王珂之。 于是她顾不上程温温幽怨的眼神,风卷一样拿起外套,回了一句,“我答应你教你滑雪……”然后飘走…… 程温温脑门儿上的皱纹又深刻了几道,“我讨厌化学……” 陈谌无奈的翻白眼,扔过来一个枕头,“程温温,是滑雪——” 果真,是王珂之。 还有苏岚。 “妈,你怎么来了呀?!”苏浅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根儿,“也不说一声让我去接您,看看这……” 一旁的苏岚恶狠狠的瞪了苏浅一眼,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一脸奴才相……” 苏浅跳着就来揪苏岚的耳朵,“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嗯?阿岚……” 可是一身轻装的王珂之已经径自向前走去,声音飘忽的好像是夜出昼寝的幽灵,“无事献殷勤……” 苏岚高兴的接了一句,“非奸即盗。”旋即将手上的包裹统统塞给苏浅,“好妹儿,那就好好献殷勤吧……” 苏浅危险的眯了眼,嘴角却勾起一个弧度,“阿岚,如果……” 当苏浅扬起了音调的时候,苏岚瞅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王珂之,一把抢过苏浅手中的包裹,“看你这么瘦,还是哥哥来吧……” 苏浅听到苏岚恨得牙痒痒的笑声,心中得意万分。 谁叫我知道,你的秘密。 然后飞快的跑到王珂之的身后,点头哈腰就差立正敬礼了。“妈,饿了吧,一会儿我请你吃饭。” 苏岚扯着皮箱的拉杆,撇了撇嘴,“你不是要我们也吃泡面吧?” 苏浅吃惊的扭头。 苏岚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你不会认为你身上的味道是一股子香水味儿吧?”苏岚凝眉沉思状,“好像是……红烧牛肉面……” 大饱一顿后,苏浅屁颠儿屁颠儿的去结账。 苏岚忽然有一种十年媳妇熬成婆的感觉,不容易啊不容易,这是继五年前苏岚从苏浅嘴边抢过来半包饼干后的第二次,能吃到苏浅的白食,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千辛万苦,千辛万苦,阿弥陀佛…… 苏浅在王珂之身后始终半臂远小心翼翼的走着,苏岚看着好似是小媳妇见了丈母娘一样,正这么想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女服务员走过来,毕恭毕敬的对苏岚说道:“先生,对不起,您的账单还没有结,您总共花费四十三元,请您……” 果真,这样的境界不是一般人能够练成的,苏浅从玻璃门外面露出一口白牙冲苏岚笑的时候,苏岚有一种久违的想要骂人的冲动。 饭店门前,苏浅看了看不算很晚的夜色,问道:“妈,您酒店在哪儿?我送您去……” “不住酒店……”王珂之优雅的围围巾,却是十分果断的回答。 “旅馆?”苏浅不解的问道。 “不住……” “没有预定还是……” 苏浅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苏岚阴森森的从后面凑过来脑袋,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那你们住哪儿?”苏浅的话语声有了一点轻颤。 难道……不会吧。 苏岚的笑声有一点渗人,浅浅,你不仁也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果真…… “去你家。” 苏浅悲催的仰头,看到了漫天下起了桃花雨…… 万圣节前夜,果真是……会见鬼的。 ☆、第四十章   人生就是一个杯具。   原本苏浅一直不相信,可是现在,当看到安凌霄绅士一般优雅眉眼含笑的将王珂之迎进去的时候,她感到了一种无法把控的无力。   苏浅细声细气的对苏岚说:“阿岚,我没有了方向感……”   苏岚低头看着此刻十分哀怨的苏浅,绽开十分迷人的微笑,“浅浅,你本来就是个路痴。”      有什么比同居男友被亲妈发现更悲催的事情么?就是现在看着王珂之风华依旧的吟吟笑脸。   “公寓足够大,住个十天半月的没有问题。”苏岚兴致勃勃的跟着王珂之在客厅、客房、主卧、浴室和厨房之间转悠,乐的合不拢嘴,满面的红光好似能够榨出油来。   苏浅恶狠狠的想,苏岚,有朝一日,但愿你不悔后悔。   苏岚莫名的打了一个冷战,却满不在乎,小样儿,等你有功夫搭理我的时候,我家儿子都能满大街打酱油了……   可是现在的主要问题是,那个不愿意配合,这个……也不愿意配合。      安凌霄招呼未来的岳母住下来后,回到卧室,里面黑黑的。   安凌霄知道苏浅在。等他慢慢适应了黑暗后,就看见苏浅窝在长长的布艺沙发的一角,手中抱着双栖蝶的抱枕,一双琉璃般闪亮的眼睛望着朦胧月光浸染的窗外。   苏浅听到门把扭动的声音,转过来看了安凌霄一眼,忽然攥紧了柔软的抱枕。   安凌霄走过去,紧靠着苏浅坐下,沙发微微塌陷了一角。他将蜷缩在一边的苏浅连同抱枕一起抱起,放在腿上,然后圈住她,下颌放在苏浅顺滑的头发上。   苏浅往安凌霄的怀中缩了缩,有一些怯怯的说道:“凌霄,我不知道我妈会来……”   安凌霄的声音有抑制不住的笑意,“我知道……”   苏浅猛然转过头,“你知道我妈要来?”   苏浅的唇毫无错觉的擦过安凌霄的颊边,发丝挠着他的脖颈痒痒的。温香软玉在怀,谁还能够把持的住。   可是,安凌霄知道,现在不行。   “苏麦给我通过电话……”   “我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长舌妇,外加小气鬼,不就是硬塞给他一个女人吗,算起来他还是赚了呢……”苏浅小声嘟囔着。   “不是,你妈早就知道了……”安凌霄俯身下去寻苏浅的唇,牙齿不小心磕碰在她的鼻子上。   “你干什么,咬人啊……”苏浅顺势张口咬在安凌霄的下巴上,原本并没有使上三分力,但是加上安凌霄向下的力道,貌似……有一点,狠了……   安凌霄制住苏浅的手臂,一口含住苏浅的小嘴,但是并没有进而强势的攻入,而是一浅一重的啄。   苏浅看到了安凌霄眼中的意乱情迷,略微开始挣扎,却感到的是身下不降反升的温度。   但是,安凌霄没有接下来更为激烈的动作。   “浅浅,这是不是见了家长了,我们接下来就是要谈婚论嫁了吧……”安凌霄半开玩笑的说,其实心里也很是紧张。   苏浅一直隐藏的太深,他看不透她,但是安凌霄知道,苏浅缺少的一直是温暖。   苏浅的身体僵了一下,但是对于安凌霄,不用语言,这已经是最直接的拒绝。   “再等等吧……”苏浅顿了顿说:“我还在读大四呢……”   “明年等你毕业了?”安凌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样的痛谁能够体味的到。   “我……要考研……”   苏浅一个瞬间下了的决心,让安凌霄既好笑又心疼。   安凌霄的唇埋在苏浅滑腻的肩窝出细细的吮着,声音闷闷的却十分苦涩,“浅浅,你能不能找一个再烂一点的理由……”   苏浅愣了一下,这样一句话,似乎自己也对苏梅说过。   怪不得那一次陈谌说,“跟你一人在一起久了,是会出现真正的心有灵犀的……不管是谁为了谁改变,却都是善意的。”   心心相印……   改变……如果有一个男人肯为你改变如斯,你还是不肯接受他么?   苏浅摇头。   只是,那样的一个承诺,那样的一个誓言,她不想违背。   苏浅张开双臂抱住安凌霄,然后在安凌霄的耳边说了三个字,他曾经对她说过的三个字。   却不是安凌霄此刻最想听的。   “谢谢你。”      安凌霄哄着苏浅在床上睡着之后,轻手轻脚的下床,然后出门。   苏浅听着及其轻微的咔嚓一声,眼睛蓦然睁开,晶莹的黑曜石一样亮。   枕边已经晕湿了一大片,苏浅干脆将整个脸埋在枕头上,然后蒙上被子。   我知道你等不起,但是,我要的,就是这个过程……      王珂之坐在客厅里手拿着遥控器看电视,看见安凌霄从卧室走出来后,没有丝毫惊讶,六十四寸的液晶电视机映在脸上的蓝光有一些诡异。   “我以为你有话给我说。”王珂之率先开口。   “阿姨,我要娶浅浅。”安凌霄知道苏母是一个通透的人,定然已经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索性直言。   王珂之端起桌上的水杯,“只要她想嫁,你就娶。”然后喝了一小口,“儿女的事情,我从来不想多参与。”   可是,事实总是与想法悖道相驰。   “我这个女儿,虽说是年龄最小,但是藏得最深。”      一大早,厨房中传来锅碗瓢盆撞击的声音。   苏岚顶着熊猫眼以及狮子一样乱蓬蓬的头发,走进厨房,脸色不善的看着苏浅,“苏浅,大早起的,你要把厨房烧了呀?!”   苏浅理都没有理苏岚,只是缠着一旁的安凌霄粘腻腻的说道:“凌霄,你看看这个肉丝什么时候放入锅中?”   苏岚这才发现,那边操刀的,不是名业的二把手安凌霄是谁?!   苏岚华丽丽的晕了,这样的世道,果真不公。   于是,苏岚在一边鄙夷唾弃苏浅,一边崇拜瞻仰安凌霄的矛盾心情中,退了出去。   苏浅从来不是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却实在在美食方面只有品的兴味,没有做的天赋。   安凌霄倒是教过苏浅做基本的鸡蛋汤,可是,基本上是一塌糊涂。   所以,程温温总是不阴不阳的看着苏浅,“浅浅,你算是基本告别贤妻良母的行列了……”   但是苏浅有一大爱好,喜欢喝汤,喜欢熬汤。第一室因为简单,只要一边瞅着天然气的大小,一边看着钟表时间就行了。      以前,苏浅想到安凌霄一个大男人在厨房拿着铲子勺子的样子,想起来就好笑,可是现在,苏浅靠在厨房的门边,看着安凌霄有一点忙碌的身影,感到的是温暖。   苏岚口中含着牙刷,满嘴泡沫的对苏浅说:“小妮子,你就不怕遭报应……”   苏浅的眼神蓦地迷蒙了起来,谁都看不清楚的雾蒙蒙的。   “死小子,胡说什么呢?!滚回洗手间去——”   紧接着,飞来的外物直击苏岚的后背。   苏岚嗷的一声惨叫,复又屁颠儿屁颠儿的将飞来拖鞋乖乖送回去。只差双手捧着给王珂之穿上,然后细声细气的说上一句,“老佛爷,您悠着点儿。”   苏浅有了瞬间的恍惚,复又笑的直不起腰来,阿岚,有求于人的话,就要有求人的样子,这才像样。   王珂之歪在沙发上看着眼泪都笑出来的苏浅,有一瞬间的心疼。   终究是误了浅浅了么?      餐桌上,苏岚的眼光煞有介事的在苏浅的鼻尖和安凌霄的下巴处来回扫,嘴角噙着的笑意在苏浅看来有一点……胆战心惊。   王珂之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垂下眼睑,不动声色的吃饭。   苏岚终于忍不住了,看着苏浅说道:“所谓家暴,不过如此吧……”   苏浅不急不躁的,温柔的一笑,将筷子轻轻的搁在碗沿边,那样优雅的动作以及轻微的敲击声,使苏岚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果真,苏浅叫了一声“妈”,口气却是完全向着苏岚这边说:“妈,二哥有事情难以启齿,托我给您带个话儿……”   苏岚啪的起身,将身后的椅子都顺道带翻,冲到苏浅身边,笑呵呵的对王珂之说道:“是带个花儿,嗯,是花儿,还是鲜艳欲滴的百合花儿,赶明儿就空运送来……”   苏浅扬起了眉梢,有这样形容,百合花的么……   “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儿,说罢,浅浅。”王珂之慢条斯理的嚼着土豆丝,眼光扫向苏浅。   苏岚一狠心,一咬牙,压低声音在苏浅的耳边说道:“我的新车,归你了……”   苏浅眉眼含笑,盈盈的好似能够淌出水来,“好啊好啊……”转而向王珂之说:“妈,我哥说了,那件小事儿,不劳您大驾了……”   苏岚愤愤的扶起椅子,然后坐下。眼睛瞪着苏浅,心中哀嚎,我的新车,我的凯迪拉克,你这个小妮子,不会开车整天给我要什么车?!   苏浅报以一个十分明妍的微笑,我就是撞着玩儿,怎么,不行啊?   安凌霄终于知道为什么苏浅对于与唐王勃斗法乐此不疲了,原来是从小就练出来的。      早餐过后,安凌霄就出门去名业了。   苏浅正想要找一个理由然后偷偷的溜出家门,却被王珂之叫住,“今天陪我去一趟王家老宅。”   苏浅一拍脑门儿,再过几天就是外公的二十周年了。   怪不得王珂之会来……   苏岚奇怪的看着一脸释然的苏浅,“浅浅,你敢肯定你不是鬼魂附体了么?”   苏浅直翻白眼,“阿岚,你确定你是……脑子没有被门挤?”   苏岚有一点愣怔,旋即呲牙咧嘴的说道:“苏浅你才是被门挤了。”   “哥,一辆凯迪拉克都不够你反省的……你不是脑子被门挤了,是脑子被驴踢了……”    作者有话要说:人生就是一个杯具。 原本苏浅一直不相信,可是现在,当看到安凌霄绅士一般优雅眉眼含笑的将王珂之迎进去的时候,她感到了一种无法把控的无力。 苏浅细声细气的对苏岚说:“阿岚,我没有了方向感……” 苏岚低头看着此刻十分哀怨的苏浅,绽开十分迷人的微笑,“浅浅,你本来就是个路痴。” 有什么比同居男友被亲妈发现更悲催的事情么?就是现在看着王珂之风华依旧的吟吟笑脸。 “公寓足够大,住个十天半月的没有问题。”苏岚兴致勃勃的跟着王珂之在客厅、客房、主卧、浴室和厨房之间转悠,乐的合不拢嘴,满面的红光好似能够榨出油来。 苏浅恶狠狠的想,苏岚,有朝一日,但愿你不悔后悔。 苏岚莫名的打了一个冷战,却满不在乎,小样儿,等你有功夫搭理我的时候,我家儿子都能满大街打酱油了…… 可是现在的主要问题是,那个不愿意配合,这个……也不愿意配合。 安凌霄招呼未来的岳母住下来后,回到卧室,里面黑黑的。 安凌霄知道苏浅在。等他慢慢适应了黑暗后,就看见苏浅窝在长长的布艺沙发的一角,手中抱着双栖蝶的抱枕,一双琉璃般闪亮的眼睛望着朦胧月光浸染的窗外。 苏浅听到门把扭动的声音,转过来看了安凌霄一眼,忽然攥紧了柔软的抱枕。 安凌霄走过去,紧靠着苏浅坐下,沙发微微塌陷了一角。他将蜷缩在一边的苏浅连同抱枕一起抱起,放在腿上,然后圈住她,下颌放在苏浅顺滑的头发上。 苏浅往安凌霄的怀中缩了缩,有一些怯怯的说道:“凌霄,我不知道我妈会来……” 安凌霄的声音有抑制不住的笑意,“我知道……” 苏浅猛然转过头,“你知道我妈要来?” 苏浅的唇毫无错觉的擦过安凌霄的颊边,发丝挠着他的脖颈痒痒的。温香软玉在怀,谁还能够把持的住。 可是,安凌霄知道,现在不行。 “苏麦给我通过电话……” “我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长舌妇,外加小气鬼,不就是硬塞给他一个女人吗,算起来他还是赚了呢……”苏浅小声嘟囔着。 “不是,你妈早就知道了……”安凌霄俯身下去寻苏浅的唇,牙齿不小心磕碰在她的鼻子上。 “你干什么,咬人啊……”苏浅顺势张口咬在安凌霄的下巴上,原本并没有使上三分力,但是加上安凌霄向下的力道,貌似……有一点,狠了…… 安凌霄制住苏浅的手臂,一口含住苏浅的小嘴,但是并没有进而强势的攻入,而是一浅一重的啄。 苏浅看到了安凌霄眼中的意乱情迷,略微开始挣扎,却感到的是身下不降反升的温度。 但是,安凌霄没有接下来更为激烈的动作。 “浅浅,这是不是见了家长了,我们接下来就是要谈婚论嫁了吧……”安凌霄半开玩笑的说,其实心里也很是紧张。 苏浅一直隐藏的太深,他看不透她,但是安凌霄知道,苏浅缺少的一直是温暖。 苏浅的身体僵了一下,但是对于安凌霄,不用语言,这已经是最直接的拒绝。 “再等等吧……”苏浅顿了顿说:“我还在读大四呢……” “明年等你毕业了?”安凌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样的痛谁能够体味的到。 “我……要考研……” 苏浅一个瞬间下了的决心,让安凌霄既好笑又心疼。 安凌霄的唇埋在苏浅滑腻的肩窝出细细的吮着,声音闷闷的却十分苦涩,“浅浅,你能不能找一个再烂一点的理由……” 苏浅愣了一下,这样一句话,似乎自己也对苏梅说过。 怪不得那一次陈谌说,“跟你一人在一起久了,是会出现真正的心有灵犀的……不管是谁为了谁改变,却都是善意的。” 心心相印…… 改变……如果有一个男人肯为你改变如斯,你还是不肯接受他么? 苏浅摇头。 只是,那样的一个承诺,那样的一个誓言,她不想违背。 苏浅张开双臂抱住安凌霄,然后在安凌霄的耳边说了三个字,他曾经对她说过的三个字。 却不是安凌霄此刻最想听的。 “谢谢你。” 安凌霄哄着苏浅在床上睡着之后,轻手轻脚的下床,然后出门。 苏浅听着及其轻微的咔嚓一声,眼睛蓦然睁开,晶莹的黑曜石一样亮。 枕边已经晕湿了一大片,苏浅干脆将整个脸埋在枕头上,然后蒙上被子。 我知道你等不起,但是,我要的,就是这个过程…… 王珂之坐在客厅里手拿着遥控器看电视,看见安凌霄从卧室走出来后,没有丝毫惊讶,六十四寸的液晶电视机映在脸上的蓝光有一些诡异。 “我以为你有话给我说。”王珂之率先开口。 “阿姨,我要娶浅浅。”安凌霄知道苏母是一个通透的人,定然已经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索性直言。 王珂之端起桌上的水杯,“只要她想嫁,你就娶。”然后喝了一小口,“儿女的事情,我从来不想多参与。” 可是,事实总是与想法悖道相驰。 “我这个女儿,虽说是年龄最小,但是藏得最深。” 一大早,厨房中传来锅碗瓢盆撞击的声音。 苏岚顶着熊猫眼以及狮子一样乱蓬蓬的头发,走进厨房,脸色不善的看着苏浅,“苏浅,大早起的,你要把厨房烧了呀?!” 苏浅理都没有理苏岚,只是缠着一旁的安凌霄粘腻腻的说道:“凌霄,你看看这个肉丝什么时候放入锅中?” 苏岚这才发现,那边操刀的,不是名业的二把手安凌霄是谁?! 苏岚华丽丽的晕了,这样的世道,果真不公。 于是,苏岚在一边鄙夷唾弃苏浅,一边崇拜瞻仰安凌霄的矛盾心情中,退了出去。 苏浅从来不是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却实在在美食方面只有品的兴味,没有做的天赋。 安凌霄倒是教过苏浅做基本的鸡蛋汤,可是,基本上是一塌糊涂。 所以,程温温总是不阴不阳的看着苏浅,“浅浅,你算是基本告别贤妻良母的行列了……” 但是苏浅有一大爱好,喜欢喝汤,喜欢熬汤。第一室因为简单,只要一边瞅着天然气的大小,一边看着钟表时间就行了。 以前,苏浅想到安凌霄一个大男人在厨房拿着铲子勺子的样子,想起来就好笑,可是现在,苏浅靠在厨房的门边,看着安凌霄有一点忙碌的身影,感到的是温暖。 苏岚口中含着牙刷,满嘴泡沫的对苏浅说:“小妮子,你就不怕遭报应……” 苏浅的眼神蓦地迷蒙了起来,谁都看不清楚的雾蒙蒙的。 “死小子,胡说什么呢?!滚回洗手间去——” 紧接着,飞来的外物直击苏岚的后背。 苏岚嗷的一声惨叫,复又屁颠儿屁颠儿的将飞来拖鞋乖乖送回去。只差双手捧着给王珂之穿上,然后细声细气的说上一句,“老佛爷,您悠着点儿。” 苏浅有了瞬间的恍惚,复又笑的直不起腰来,阿岚,有求于人的话,就要有求人的样子,这才像样。 王珂之歪在沙发上看着眼泪都笑出来的苏浅,有一瞬间的心疼。 终究是误了浅浅了么? 餐桌上,苏岚的眼光煞有介事的在苏浅的鼻尖和安凌霄的下巴处来回扫,嘴角噙着的笑意在苏浅看来有一点……胆战心惊。 王珂之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垂下眼睑,不动声色的吃饭。 苏岚终于忍不住了,看着苏浅说道:“所谓家暴,不过如此吧……” 苏浅不急不躁的,温柔的一笑,将筷子轻轻的搁在碗沿边,那样优雅的动作以及轻微的敲击声,使苏岚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果真,苏浅叫了一声“妈”,口气却是完全向着苏岚这边说:“妈,二哥有事情难以启齿,托我给您带个话儿……” 苏岚啪的起身,将身后的椅子都顺道带翻,冲到苏浅身边,笑呵呵的对王珂之说道:“是带个花儿,嗯,是花儿,还是鲜艳欲滴的百合花儿,赶明儿就空运送来……” 苏浅扬起了眉梢,有这样形容,百合花的么…… “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儿,说罢,浅浅。”王珂之慢条斯理的嚼着土豆丝,眼光扫向苏浅。 苏岚一狠心,一咬牙,压低声音在苏浅的耳边说道:“我的新车,归你了……” 苏浅眉眼含笑,盈盈的好似能够淌出水来,“好啊好啊……”转而向王珂之说:“妈,我哥说了,那件小事儿,不劳您大驾了……” 苏岚愤愤的扶起椅子,然后坐下。眼睛瞪着苏浅,心中哀嚎,我的新车,我的凯迪拉克,你这个小妮子,不会开车整天给我要什么车?! 苏浅报以一个十分明妍的微笑,我就是撞着玩儿,怎么,不行啊? 安凌霄终于知道为什么苏浅对于与唐王勃斗法乐此不疲了,原来是从小就练出来的。 早餐过后,安凌霄就出门去名业了。 苏浅正想要找一个理由然后偷偷的溜出家门,却被王珂之叫住,“今天陪我去一趟王家老宅。” 苏浅一拍脑门儿,再过几天就是外公的二十周年了。 怪不得王珂之会来…… 苏岚奇怪的看着一脸释然的苏浅,“浅浅,你敢肯定你不是鬼魂附体了么?” 苏浅直翻白眼,“阿岚,你确定你是……脑子没有被门挤?” 苏岚有一点愣怔,旋即呲牙咧嘴的说道:“苏浅你才是被门挤了。” “哥,一辆凯迪拉克都不够你反省的……你不是脑子被门挤了,是脑子被驴踢了……” ☆、第四十一章   苏浅跟在王珂之身后,一直走进森严的王家老宅。   王家老宅白日的感觉与夜晚十分不同,到处是白色瓷砖的三层洋楼,楼顶交映在枯黄的法国梧桐和如火的枫叶间,不经意之间,就能够让人产生一种跨越时代的幻觉。   苏浅从来不知道王珂之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就像同样不知道王珂之时隔二十年再次踏进这座曾经挥洒了年少青春的老式庄园的感受。   王珂之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看着那个唤她“珂之小姐”的大管家古博,十分有礼的称之为“古伯伯”。   但是,苏浅清楚地看到了王珂之眼中一闪而逝的痛楚。   这里,毕竟承载着的是儿时的记忆,和亲人的血浓于水吧。   王允卿依旧是浅然的笑着,轻声叫着“姑姑”然后将王珂之引向了王舜之的房间。      “震撼了吧。”王允卿看着脸上写满惊异的苏浅,扑哧一声笑出来。   “是,很是震撼。”苏浅如实的点头。   这是后院的大片枫林,较之香山的秋日枫林有过之而不及吧。   漫天的火把一样的巴掌大小的红色叶子,置身其下,感到的不是秋日的瑟瑟,而是蓬勃的生命力一样的感召。   “表姐,谢谢你,我很喜欢这里。”   苏浅十分感谢这个三年前就一直对自己很是照顾的大表姐,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王允卿微微垂下了眼睑,“浅浅,你其实不必谢我。”   苏浅询问似的看着王允卿。   “浅浅,我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付出很少,却能够得到很多。然后我接近你,只是为了寻得答案。”   苏浅仰起明媚的笑脸看着这个长自己六岁的表姐,嫣然巧笑,“那么,表姐你找到了么?”   王允卿先点头,“你心里的东西总是藏得很深。”然后摇头,“苏浅,为什么你明明不是全心待人,却能够得到别人的全心相待?”   苏浅惨然的笑了一声,并不答话。   良久,苏浅说:“表姐,你并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吧……”   一旦遇到无法回答的问题,那么就先把钟表的指针再拨回。   王允卿一愣,“没有。”   苏浅愉悦的笑了起来,“表姐,你还真是……不会撒谎。”   “可是,表姐,永远不要对欺骗别人,因为你能够骗到的,都是真正相信你的人。”   王允卿抚着手指上的钻戒,微凉的触感,冰凌了内心。   能够骗到的,都是相信你的人……么?   苏浅的眼光越过参天的枫树林,然后望向湛蓝高碧的那边一方天空。   陈谌曾经无意间说出的这样一句话,本以为早就忘记了,可是现在想起来感觉还是这样的清晰。   但是,怎么能够说出口,怎么能够……忘记。      王珂之从王舜之屋里出来后,按理要去拜访慕芷兰。   “老夫人在佛堂那边……”古伯伯对苏浅王珂之说道。   王珂之站定了脚步,眼光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投向西方。   苏浅知道,母亲在犹豫。   “妈,我陪您一起去吧……”苏浅看着母亲已经不再年轻的脸庞,眼角的细纹已经刻满的不止是岁月的痕迹吧,还有那一分,承载着血缘之情与养育之恩的沉淀吧。   “走吧。”   但是最终,别扭了二十年的母女二人也没有再度见面。      “苏浅,你确定不考心理咨询师的证书么?”上了年纪的孟教授向上推了推眼睛,这个女孩子的天赋秉异,对心理学的感悟性很高,这样作为辅修课程来学习,确实有一点可惜了。   苏浅摇摇头,“不考证书。”   孟教授惋惜道:“那真是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苏浅眼睛中溢出明媚的笑意,“孟教授,我要是考心理学的研究生,您看怎么样?”   孟教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好像是抓到了宝贝一样,“是真的?B大的薛老,我先给他通个电话,我会把你推荐给他……”   B大的心理学,苏浅心中动了动,那里有全国最好的心理学专业。   “可是,薛老?那个享誉中国的资深心理学教授?他是博士生导师,我只是一个本科生……”   “他会喜欢你的,苏浅,我这就与他联系……”孟教授兴冲冲的去翻找号码记录,“现在十一月份,时间也不多了……”   苏浅的眉梢却渐渐蒙上一层阴霾。   B大,是在江南。   孟教授打完电话后回头对苏浅说道:“你现在准备就可以,他过几天来C市有一个会,我会安排你们见一下的……”   苏浅忽然有一点紧张,“可是,我的本专业是金融学……”   孟教授摘下眼睛,“没有关系,你的水平已经完全比一个心理学专业的学生更为专业。”      从孟教授的办公室走出的时候,苏浅猛地看到接近傍晚的阴惨惨的天空,有一点不适应的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后,她看到了永远不敢相信会再一次看到的人。   刘英。   “苏浅,有时间么?”刘英看起来瘦了很多,可是面颊上的妆容仍然是一丝不苟的,精致到眉梢,到唇角。   苏浅点头,“有。”   “去喝一杯吧。”刘英率先向前走去。   苏浅没有理由拒绝。      一件看起来装修十分豪华的club,刘英并没有要包厢,而是坐在吧台旁边。   “我是这里的会员,这里的whisky cola味道不错。”刘英转向一旁的调酒师,“两杯,一杯加冰。”   Club里面的灯光灰蓝,映衬着刘英淡黄色的眼影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淡绿色,她端起透明的玻璃高脚杯,摇晃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然后仰头灌下。   冷入骨髓,刘英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苏浅感到有瞬间的心疼。   曾经,是多么要好的朋友,却那样,渐行渐远了。   “苏浅,你知道不知道,我当初接近你,就是为了池洛。”刘英的眼睛已经开始迷离,雾蒙蒙的水汽涌上,“我想,终归有一天,他能够发现我比你好,并且爱上我……于是我宁愿站在你的身后,宁愿花时间去陪你做丝毫没有意义的事情……可是我错了。”   苏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那份属于刘英自己的心声。   “四年前,他不见了的原因你知道么?”刘英凑近苏浅,忽然笑起来问她。   “不知道。”   “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是因为我,你知道吗?那一天,他喝醉了,然后把我当成了你,然后我们发生了关系……”   苏浅没有任何反应,如果是四年前听到这样的消息,苏浅恐怕不止是会绝食三天了吧。可是现在,心底已经掀不起一丝涟漪,时间久了,便也淡了。   这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她不爱了。   “多么狗血的剧情,可是,并没有按照应该的剧本去演,你不知道,即使是现在,你仍然不相信是么?池洛第二天留给我一封道歉信,里面是一张支票,呵呵,支票,我会缺那么一点钱么?   还有一封要我转交给你的信,然后借着欧洲出事之名,走了。所以说,那个时候,池洛与张怡卿是假的,和我的那一次,是真的。”刘英趴在大理石的吧台上面,将火热的脸颊贴在冰冷的大理石面上,眼泪就那样淌了下来,带着几分歉疚,带着几分赧然。   “刘英,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的心思……”   刘英打断了苏浅的话,“那你现在知道了,可以尽情的嘲笑我了?!追了四年,仍然是一无所获,傻乎乎的被当成交易品送来送去,终究弃若敝履,是吗?”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倔强的看着苏浅。   苏浅摇摇头,“如果是那个时候我知道你的心思,我同样不会把池洛让给你……但是现在,你究竟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刘英愣了愣,苏浅笑了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刘英,我们作为朋友两年,我看得到你的心。”   “一会儿帮我把池洛约出来吧……”刘英的声音有一些颤抖,对于一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主,这样的低声下气已经是能够承受的最大限度了。   可是……   “我帮不了你。”苏浅说完就站起了身,“刘英,爱情这个事情,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费尽心机,也不是你的。”   “你是什么时间的航班?”末了,苏浅又问了一句。   “看我被家里人遣送出国,你是不是心里很好受,苏浅?!”刘英毫不示弱的看着苏浅。   “是,我要去送你,祝你一路顺风。”苏浅的话语显得很是生硬。   “好,算我欠你的,苏浅。”刘英亦站起身,好似骄傲的孔雀,即使是遍体鳞伤,也不会在他人面前舔舐伤口。“后天下午四点的航班,你尽可能喊更多的媒体记者过来,我等着次日凌晨上头版头条。”   刘英甩开苏浅,径自走了出去。   苏浅看着刘英踩着七寸的高跟,婀娜的走出去的时候,心里就想,终究不是同一个层面的人。   苏浅拿出手机,然后翻到池洛的名字上,编写了一条短信。   “后天下午四点,我的航班,有话给你说。”   按下了发送键。   苏浅看着渐行渐远的刘英的背影,喃喃说道:“刘英,接下来,就看自己的了。”   爱情,没有人会奢侈给你。   苏浅看着手机屏幕上刚刚进来的池洛的短信,然后果断的删去。连同通讯录中池洛这样一个姓名,一起删去。   自己的记忆里,或许可以停留着那个美好而纯真的初恋,而现实中,再也没有了池洛这样的一个人。   “浅浅,你怎么在这儿?”   苏浅正在愣神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苏浅跟在王珂之身后,一直走进森严的王家老宅。 王家老宅白日的感觉与夜晚十分不同,到处是白色瓷砖的三层洋楼,楼顶交映在枯黄的法国梧桐和如火的枫叶间,不经意之间,就能够让人产生一种跨越时代的幻觉。 苏浅从来不知道王珂之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就像同样不知道王珂之时隔二十年再次踏进这座曾经挥洒了年少青春的老式庄园的感受。 王珂之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看着那个唤她“珂之小姐”的大管家古博,十分有礼的称之为“古伯伯”。 但是,苏浅清楚地看到了王珂之眼中一闪而逝的痛楚。 这里,毕竟承载着的是儿时的记忆,和亲人的血浓于水吧。 王允卿依旧是浅然的笑着,轻声叫着“姑姑”然后将王珂之引向了王舜之的房间。 “震撼了吧。”王允卿看着脸上写满惊异的苏浅,扑哧一声笑出来。 “是,很是震撼。”苏浅如实的点头。 这是后院的大片枫林,较之香山的秋日枫林有过之而不及吧。 漫天的火把一样的巴掌大小的红色叶子,置身其下,感到的不是秋日的瑟瑟,而是蓬勃的生命力一样的感召。 “表姐,谢谢你,我很喜欢这里。” 苏浅十分感谢这个三年前就一直对自己很是照顾的大表姐,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王允卿微微垂下了眼睑,“浅浅,你其实不必谢我。” 苏浅询问似的看着王允卿。 “浅浅,我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付出很少,却能够得到很多。然后我接近你,只是为了寻得答案。” 苏浅仰起明媚的笑脸看着这个长自己六岁的表姐,嫣然巧笑,“那么,表姐你找到了么?” 王允卿先点头,“你心里的东西总是藏得很深。”然后摇头,“苏浅,为什么你明明不是全心待人,却能够得到别人的全心相待?” 苏浅惨然的笑了一声,并不答话。 良久,苏浅说:“表姐,你并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吧……” 一旦遇到无法回答的问题,那么就先把钟表的指针再拨回。 王允卿一愣,“没有。” 苏浅愉悦的笑了起来,“表姐,你还真是……不会撒谎。” “可是,表姐,永远不要对欺骗别人,因为你能够骗到的,都是真正相信你的人。” 王允卿抚着手指上的钻戒,微凉的触感,冰凌了内心。 能够骗到的,都是相信你的人……么? 苏浅的眼光越过参天的枫树林,然后望向湛蓝高碧的那边一方天空。 陈谌曾经无意间说出的这样一句话,本以为早就忘记了,可是现在想起来感觉还是这样的清晰。 但是,怎么能够说出口,怎么能够……忘记。 王珂之从王舜之屋里出来后,按理要去拜访慕芷兰。 “老夫人在佛堂那边……”古伯伯对苏浅王珂之说道。 王珂之站定了脚步,眼光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投向西方。 苏浅知道,母亲在犹豫。 “妈,我陪您一起去吧……”苏浅看着母亲已经不再年轻的脸庞,眼角的细纹已经刻满的不止是岁月的痕迹吧,还有那一分,承载着血缘之情与养育之恩的沉淀吧。 “走吧。” 但是最终,别扭了二十年的母女二人也没有再度见面。 “苏浅,你确定不考心理咨询师的证书么?”上了年纪的孟教授向上推了推眼睛,这个女孩子的天赋秉异,对心理学的感悟性很高,这样作为辅修课程来学习,确实有一点可惜了。 苏浅摇摇头,“不考证书。” 孟教授惋惜道:“那真是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苏浅眼睛中溢出明媚的笑意,“孟教授,我要是考心理学的研究生,您看怎么样?” 孟教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好像是抓到了宝贝一样,“是真的?B大的薛老,我先给他通个电话,我会把你推荐给他……” B大的心理学,苏浅心中动了动,那里有全国最好的心理学专业。 “可是,薛老?那个享誉中国的资深心理学教授?他是博士生导师,我只是一个本科生……” “他会喜欢你的,苏浅,我这就与他联系……”孟教授兴冲冲的去翻找号码记录,“现在十一月份,时间也不多了……” 苏浅的眉梢却渐渐蒙上一层阴霾。 B大,是在江南。 孟教授打完电话后回头对苏浅说道:“你现在准备就可以,他过几天来C市有一个会,我会安排你们见一下的……” 苏浅忽然有一点紧张,“可是,我的本专业是金融学……” 孟教授摘下眼睛,“没有关系,你的水平已经完全比一个心理学专业的学生更为专业。” 从孟教授的办公室走出的时候,苏浅猛地看到接近傍晚的阴惨惨的天空,有一点不适应的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后,她看到了永远不敢相信会再一次看到的人。 刘英。 “苏浅,有时间么?”刘英看起来瘦了很多,可是面颊上的妆容仍然是一丝不苟的,精致到眉梢,到唇角。 苏浅点头,“有。” “去喝一杯吧。”刘英率先向前走去。 苏浅没有理由拒绝。 一件看起来装修十分豪华的club,刘英并没有要包厢,而是坐在吧台旁边。 “我是这里的会员,这里的whisky cola味道不错。”刘英转向一旁的调酒师,“两杯,一杯加冰。” Club里面的灯光灰蓝,映衬着刘英淡黄色的眼影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淡绿色,她端起透明的玻璃高脚杯,摇晃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然后仰头灌下。 冷入骨髓,刘英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苏浅感到有瞬间的心疼。 曾经,是多么要好的朋友,却那样,渐行渐远了。 “苏浅,你知道不知道,我当初接近你,就是为了池洛。”刘英的眼睛已经开始迷离,雾蒙蒙的水汽涌上,“我想,终归有一天,他能够发现我比你好,并且爱上我……于是我宁愿站在你的身后,宁愿花时间去陪你做丝毫没有意义的事情……可是我错了。” 苏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那份属于刘英自己的心声。 “四年前,他不见了的原因你知道么?”刘英凑近苏浅,忽然笑起来问她。 “不知道。” “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是因为我,你知道吗?那一天,他喝醉了,然后把我当成了你,然后我们发生了关系……” 苏浅没有任何反应,如果是四年前听到这样的消息,苏浅恐怕不止是会绝食三天了吧。可是现在,心底已经掀不起一丝涟漪,时间久了,便也淡了。 这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她不爱了。 “多么狗血的剧情,可是,并没有按照应该的剧本去演,你不知道,即使是现在,你仍然不相信是么?池洛第二天留给我一封道歉信,里面是一张支票,呵呵,支票,我会缺那么一点钱么? 还有一封要我转交给你的信,然后借着欧洲出事之名,走了。所以说,那个时候,池洛与张怡卿是假的,和我的那一次,是真的。”刘英趴在大理石的吧台上面,将火热的脸颊贴在冰冷的大理石面上,眼泪就那样淌了下来,带着几分歉疚,带着几分赧然。 “刘英,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的心思……” 刘英打断了苏浅的话,“那你现在知道了,可以尽情的嘲笑我了?!追了四年,仍然是一无所获,傻乎乎的被当成交易品送来送去,终究弃若敝履,是吗?”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倔强的看着苏浅。 苏浅摇摇头,“如果是那个时候我知道你的心思,我同样不会把池洛让给你……但是现在,你究竟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刘英愣了愣,苏浅笑了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刘英,我们作为朋友两年,我看得到你的心。” “一会儿帮我把池洛约出来吧……”刘英的声音有一些颤抖,对于一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主,这样的低声下气已经是能够承受的最大限度了。 可是…… “我帮不了你。”苏浅说完就站起了身,“刘英,爱情这个事情,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费尽心机,也不是你的。” “你是什么时间的航班?”末了,苏浅又问了一句。 “看我被家里人遣送出国,你是不是心里很好受,苏浅?!”刘英毫不示弱的看着苏浅。 “是,我要去送你,祝你一路顺风。”苏浅的话语显得很是生硬。 “好,算我欠你的,苏浅。”刘英亦站起身,好似骄傲的孔雀,即使是遍体鳞伤,也不会在他人面前舔舐伤口。“后天下午四点的航班,你尽可能喊更多的媒体记者过来,我等着次日凌晨上头版头条。” 刘英甩开苏浅,径自走了出去。 苏浅看着刘英踩着七寸的高跟,婀娜的走出去的时候,心里就想,终究不是同一个层面的人。 苏浅拿出手机,然后翻到池洛的名字上,编写了一条短信。 “后天下午四点,我的航班,有话给你说。” 按下了发送键。 苏浅看着渐行渐远的刘英的背影,喃喃说道:“刘英,接下来,就看自己的了。” 爱情,没有人会奢侈给你。 苏浅看着手机屏幕上刚刚进来的池洛的短信,然后果断的删去。连同通讯录中池洛这样一个姓名,一起删去。 自己的记忆里,或许可以停留着那个美好而纯真的初恋,而现实中,再也没有了池洛这样的一个人。 “浅浅,你怎么在这儿?” 苏浅正在愣神的时候,身后忽然传过来极为熟悉的声音。 ☆、第四十二章   “浅浅,你怎么在这儿?”   苏浅正在愣神的时候,身后忽然传过来极为熟悉的声音。   苏浅转身,水蒙蒙的眼睛猛然绽放光彩,“怡卿姐——”   张怡卿今天穿着一件黑色刺绣的华贵连衣长裙,眉眼之间是一股子说不出的魅惑。外面罩了一件玫红色的羊绒大衣,耳朵上的蓝色水晶耳坠摇晃着十分抢眼。   “怡卿姐,你是来这里借酒浇愁吗?”苏浅带着一点调侃的口气说道。但是不等张怡卿回答,苏浅已经是知道了答案。   那边走过来的三三两两的男女,都是衣着光鲜亮丽,倒衬得苏浅这样休闲的装扮有一点滑稽。   “Dana,你过来——”张怡卿向那一群人招手。   其中一个气质与容貌都是上乘的女子快步走过来,外套和靴子上的流苏随着脚步的轻点,摇曳生姿。   “这是苏浅,我给你提过的那个女孩子,苏浅……这个是上一届的影坛天后,Dana。”   Dana眨了眨眼睛,拖长了调子说道:“苏……浅……,倒真是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灵动气儿……慢着……”Dana忽然凑近了苏浅看着。   苏浅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唬的一愣,询问似的看向一旁的张怡卿。   张怡卿笑着将苏浅拉到一旁,半玩笑的口吻对Dana说道:“别想打我妹妹的主意。”转而对苏浅说:“不用理她,整天就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儿……”   “滚你丫的,姐姐这是为着你想。”Dana后退两步,站定了看着苏浅,“怡卿,你看看这不就是你苦苦找了两个星期的MV的女主角么?”这样灵动的眸子,清新的气质,已经若有若无的浅带忧伤,合适的没话说。   张怡卿的眼睛亮了亮。   Dana不由分说的向那边招手道:“张导,你过来——”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慢慢走过来,扬起眼角看着苏浅。   苏浅亦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所谓的张导,这个男人的眸光太过深沉,幽沉的好似古井深潭的死水,却始终觉得有一种要被吸引,然后卷进去、陷进去的感觉。   Dana一脸兴奋,“你看看,这个女孩儿怎么样?”   张玦凝神,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确实是清新,灵气,眼睛中透露出一股子傲气。只是,凭他阅人无数的经验,这个女孩子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简单。“那就先试试看吧……”   张怡卿扯了扯苏浅的衣袖,“浅浅,帮忙吧。”   苏浅难得见张怡卿这般求过她,蹙眉凝思,然后用轻松玩笑的口气说:“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吧……”   “OK,浅浅,下周一晚上等我电话。”张怡卿很是高兴,“小妮子,想笑就笑出来吧……”   苏浅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怡卿姐,你果真是……雷厉风行,我这么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群众业余演员,出现在你的大陆首张单曲的MV中,我是无所谓了……”   张怡卿爽朗的大声笑了,“有张导在那里顶着,我也是无所谓了……”   走在前面的张玦转过身来,挑眉看着苏浅,眸中的光芒不言而喻。   Dana自然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叫苏浅的女孩子有兴趣,而且,不是一点点。她上前挽住张导的胳膊,“怎么样,我一向是火眼金睛。”   “Dana,你们先去吧,我过会儿就到……”张怡卿冲Dana摆手,然后拉着苏浅从侧门走出。   苏浅犹豫了很久,仍旧是开口说了出来,“怡卿姐,你和师兄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上一次从电视上忽然看到孟双前往欧洲考察,估计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的是回不来的。   张怡卿的眼睛中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只是嘴角边依旧笑着,“分了,干干脆脆的,我甩了他。”   苏浅与张怡卿并肩走着,前方是即将入夜的天空与霓虹灯交映的浑然,没有尽头的车水马龙。   “但是,他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张怡卿的话很坚决,“但是,我不会后悔,永远不会。”   苏浅知道张怡卿坚毅的性格,一旦已经抛弃了的东西,即使是后悔了,也绝对不会再度捡起。      陈谌常来帮忙的茶室的小包中,一张低矮的案几,两张窄窄的紫竹藤编椅,以及紫砂的茶壶,磨砂的玻璃门将这个小小的空间与外界隔绝。   一身灰棕色长款毛衣的王珂之在氤氲茶香中看不出情绪,亦,看不出真实年龄。   陈谌为王珂之沏上一杯茶,在茶香袅袅中,坐在案几的对面,想了一会儿,试着寻找最合适的措辞,“阿姨,苏浅有问题。”   王珂之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睿智而慧敏的眼睛透过热气腾腾看着面前的这个苏浅的朋友。这个女孩子,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是美艳,然后是冷艳,但是细细的看,就觉得十分干净,像一汪未经发掘的泉水一样,纯净。   “我私下找过那个来自画湖的小姑娘温雅……十五年前,苏浅在那里接受过心理治疗,是不是?”陈谌的眼光潋滟,波光粼粼。   王珂之端起紫砂茶杯,轻抿一口,点头。   “那么您知道,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么?或者说,苏浅这样报复刘家,这样痴迷心理学,这样不敢去爱的原因么?”陈谌曾经犹豫了很久,这样的事情要不要告诉苏浅的母亲,可是到现在,她反倒释然了。   我们的出发点,毕竟都是对一个人好。   王珂之沉吟片刻,笑着对陈谌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知道她的,知道他的,也知道他的。   就在那个瞬间,陈谌看到王珂之的眸光中闪烁出的苏浅的影子。   她想,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苏浅会有那样隐忍而又淡然的性格。   根源自,她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浅浅,你怎么在这儿?” 苏浅正在愣神的时候,身后忽然传过来极为熟悉的声音。 苏浅转身,水蒙蒙的眼睛猛然绽放光彩,“怡卿姐——” 张怡卿今天穿着一件黑色刺绣的华贵连衣长裙,眉眼之间是一股子说不出的魅惑。外面罩了一件玫红色的羊绒大衣,耳朵上的蓝色水晶耳坠摇晃着十分抢眼。 “怡卿姐,你是来这里借酒浇愁吗?”苏浅带着一点调侃的口气说道。但是不等张怡卿回答,苏浅已经是知道了答案。 那边走过来的三三两两的男女,都是衣着光鲜亮丽,倒衬得苏浅这样休闲的装扮有一点滑稽。 “Dana,你过来——”张怡卿向那一群人招手。 其中一个气质与容貌都是上乘的女子快步走过来,外套和靴子上的流苏随着脚步的轻点,摇曳生姿。 “这是苏浅,我给你提过的那个女孩子,苏浅……这个是上一届的影坛天后,Dana。” Dana眨了眨眼睛,拖长了调子说道:“苏……浅……,倒真是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灵动气儿……慢着……”Dana忽然凑近了苏浅看着。 苏浅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唬的一愣,询问似的看向一旁的张怡卿。 张怡卿笑着将苏浅拉到一旁,半玩笑的口吻对Dana说道:“别想打我妹妹的主意。”转而对苏浅说:“不用理她,整天就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儿……” “滚你丫的,姐姐这是为着你想。”Dana后退两步,站定了看着苏浅,“怡卿,你看看这不就是你苦苦找了两个星期的MV的女主角么?”这样灵动的眸子,清新的气质,已经若有若无的浅带忧伤,合适的没话说。 张怡卿的眼睛亮了亮。 Dana不由分说的向那边招手道:“张导,你过来——”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慢慢走过来,扬起眼角看着苏浅。 苏浅亦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所谓的张导,这个男人的眸光太过深沉,幽沉的好似古井深潭的死水,却始终觉得有一种要被吸引,然后卷进去、陷进去的感觉。 Dana一脸兴奋,“你看看,这个女孩儿怎么样?” 张玦凝神,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确实是清新,灵气,眼睛中透露出一股子傲气。只是,凭他阅人无数的经验,这个女孩子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简单。“那就先试试看吧……” 张怡卿扯了扯苏浅的衣袖,“浅浅,帮忙吧。” 苏浅难得见张怡卿这般求过她,蹙眉凝思,然后用轻松玩笑的口气说:“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吧……” “OK,浅浅,下周一晚上等我电话。”张怡卿很是高兴,“小妮子,想笑就笑出来吧……” 苏浅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怡卿姐,你果真是……雷厉风行,我这么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群众业余演员,出现在你的大陆首张单曲的MV中,我是无所谓了……” 张怡卿爽朗的大声笑了,“有张导在那里顶着,我也是无所谓了……” 走在前面的张玦转过身来,挑眉看着苏浅,眸中的光芒不言而喻。 Dana自然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叫苏浅的女孩子有兴趣,而且,不是一点点。她上前挽住张导的胳膊,“怎么样,我一向是火眼金睛。” “Dana,你们先去吧,我过会儿就到……”张怡卿冲Dana摆手,然后拉着苏浅从侧门走出。 苏浅犹豫了很久,仍旧是开口说了出来,“怡卿姐,你和师兄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上一次从电视上忽然看到孟双前往欧洲考察,估计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的是回不来的。 张怡卿的眼睛中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只是嘴角边依旧笑着,“分了,干干脆脆的,我甩了他。” 苏浅与张怡卿并肩走着,前方是即将入夜的天空与霓虹灯交映的浑然,没有尽头的车水马龙。 “但是,他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张怡卿的话很坚决,“但是,我不会后悔,永远不会。” 苏浅知道张怡卿坚毅的性格,一旦已经抛弃了的东西,即使是后悔了,也绝对不会再度捡起。 陈谌常来帮忙的茶室的小包中,一张低矮的案几,两张窄窄的紫竹藤编椅,以及紫砂的茶壶,磨砂的玻璃门将这个小小的空间与外界隔绝。 一身灰棕色长款毛衣的王珂之在氤氲茶香中看不出情绪,亦,看不出真实年龄。 陈谌为王珂之沏上一杯茶,在茶香袅袅中,坐在案几的对面,想了一会儿,试着寻找最合适的措辞,“阿姨,苏浅有问题。” 王珂之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睿智而慧敏的眼睛透过热气腾腾看着面前的这个苏浅的朋友。这个女孩子,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是美艳,然后是冷艳,但是细细的看,就觉得十分干净,像一汪未经发掘的泉水一样,纯净。 “我私下找过那个来自画湖的小姑娘温雅……十五年前,苏浅在那里接受过心理治疗,是不是?”陈谌的眼光潋滟,波光粼粼。 王珂之端起紫砂茶杯,轻抿一口,点头。 “那么您知道,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么?或者说,苏浅这样报复刘家,这样痴迷心理学,这样不敢去爱的原因么?”陈谌曾经犹豫了很久,这样的事情要不要告诉苏浅的母亲,可是到现在,她反倒释然了。 我们的出发点,毕竟都是对一个人好。 王珂之沉吟片刻,笑着对陈谌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知道她的,知道他的,也知道他的。 就在那个瞬间,陈谌看到王珂之的眸光中闪烁出的苏浅的影子。 她想,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苏浅会有那样隐忍而又淡然的性格。 根源自,她的母亲。 ☆、第四十三章   名业这几天有几个案子要的很急,安凌霄轻手轻脚的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九点了。   客厅里没有人。   当他推开卧室门走进的时候,就看到苏浅在抱着笔记本电脑乐呵呵的笑着。   “傻笑什么……”安凌霄随手挂起自己的大衣,然后走到沙发前面,将冰凉的手伸到苏浅的腋窝下,顿时手中像是捧着一个暖手炉。   “冷……”苏浅笑着躲开,却被安凌霄一下子捞过去,圈在怀里。   “在看什么?”安凌霄温热的气息拂在苏浅的耳后,苏浅感到微刺的酥麻。   “怡卿姐的首张MV要我当女主角呢……”苏浅索性完全转过身去,趴在安凌霄的肩上。   “怡卿?你是说张怡卿?”安凌霄皱了皱眉。   “是啊,怎么了?”苏浅当然感觉到了安凌霄的语气不善。   “老四舍命为的那个女人,最后跟着孟双跑了的张怡卿……”安凌霄的话语中有说不出的森然。   苏浅伸出暖暖的手捧住安凌霄微冰的脸庞,“我不管怡卿姐和陈靖宇之间有什么过往,她一直很照顾我,而且我也一直很喜欢她。”   “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到她。”   苏浅的呼吸吐在安凌霄的肩窝,安凌霄的内心都快要融成一汪泉水,他轻啄苏浅的唇,“都依你。”   苏浅回吻着安凌霄稍微暖了的嘴唇,双手游移到安凌霄的脖颈后环住。   安凌霄难得见苏浅这样主动的热情,下腹的火蹭的就冒了出来,唇更像着了火一样处处点火留痕,灼烧着苏浅在外面□的光滑肌肤。      衣衫半褪,旖旎情动之际,苏岚不怕死的在门口叫嚷,“苏浅,苏浅,老太太喊你——”   苏浅气喘不匀的推着身上的安凌霄,“快起来,我妈有事儿……”   安凌霄第一次有了想要让那母子两个搬出去的想法,他伏在苏浅胸口大口的喘气,抑制不住的又在苏浅的脖颈处使劲儿吮了两口,“磨人的小妖精……你走了,我现在怎么办?”   苏浅笑着从安凌霄的怀中挣出来,然后响亮的吹了一声口哨,“自己看着办喽……”   安凌霄怒火中烧,长臂一揽就要将苏浅抓回来。   苏浅一见情势不妙,顾不得扣上上衣的衣扣,掩了上衣就匆匆拉开卧室的门,然后砰地一声关上。   苏岚眯着眼睛看衣冠不整的苏浅,啧啧嘴唇,“小浅浅,你还真是……有……怎么说呢?貌似还比较严重?”   苏浅看见苏岚的眼光不停的在自己的脖颈处扫,给了他一记左勾拳,然后用甜的能够腻死人的语气说道:“公子,三年前是否命犯桃花?”然后又十分规整的行了一个宫廷礼,风姿绰约风拂细柳的走了。   苏岚忽然瞪大了眼睛,手指颤呀颤的指着苏浅道:“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苏浅回头一笑百媚生,但是对苏岚来说,这就是毒药,致命的毒药。   苏浅心中不屑的想,阿岚,你注定赢不了她,也赢不了我,你就认栽吧。      对于王珂之,苏浅自然是不敢这样子,将衣领拉高遮住了脖颈上十分明显的吻痕,然后整理仪容,乖觉的走了进去。   “妈,有事儿吗?”苏浅毕恭毕敬。   王珂之的余光向这边扫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遮的不够严实……”   魂魄离体的感觉……   苏浅恨不得拿起一条围巾从头到脚的裹得严密,“妈,您口下留情。”   王珂之斜眼瞧了苏浅一眼,“貌似不是我要口下留情吧……”   苏浅颓废的低下了头,跟王珂之斗嘴,绝对是……落花流水,惨败而归。   王珂之坐起来,“没什么事情,就是告诉你一声,今年什么时候去画湖的时候记得叫上我就成。”   “什么?!”苏浅较之刚才更为惊异。   王珂之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苏浅,你敢给我再这样大惊小怪,你试试看?!”   苏浅嘿嘿的敷衍的笑了笑,“妈,你去画湖干什么啊……”   王珂之打断苏浅的话,“我去那里欣赏风景,旅游不行啊,你倒是管的挺宽的……”   苏浅又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王珂之挥手打断,“磨磨唧唧的,那边还有个人等着你去灭火呢……”   苏浅哭丧着脸打开门,然后幽怨的飘走……   路过正在嚼薯片的苏岚身边的时候,苏浅听到了一声比一声更为脆亮的咀嚼声音,不禁冲苏岚大喊,“苏岚你抽风啊——”   将满腔的火气都发出来后,苏浅的心里顿时舒坦了许多。   苏岚吃了一惊,看着苏浅回卧室的时候将门甩的巨响,阴笑着摇头,“小浅浅,实在是不能怪哥哥没有提醒你,只是,领悟力有差距呀……”    作者有话要说:名业这几天有几个案子要的很急,安凌霄轻手轻脚的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九点了。 客厅里没有人。 当他推开卧室门走进的时候,就看到苏浅在抱着笔记本电脑乐呵呵的笑着。 “傻笑什么……”安凌霄随手挂起自己的大衣,然后走到沙发前面,将冰凉的手伸到苏浅的腋窝下,顿时手中像是捧着一个暖手炉。 “冷……”苏浅笑着躲开,却被安凌霄一下子捞过去,圈在怀里。 “在看什么?”安凌霄温热的气息拂在苏浅的耳后,苏浅感到微刺的酥麻。 “怡卿姐的首张MV要我当女主角呢……”苏浅索性完全转过身去,趴在安凌霄的肩上。 “怡卿?你是说张怡卿?”安凌霄皱了皱眉。 “是啊,怎么了?”苏浅当然感觉到了安凌霄的语气不善。 “老四舍命为的那个女人,最后跟着孟双跑了的张怡卿……”安凌霄的话语中有说不出的森然。 苏浅伸出暖暖的手捧住安凌霄微冰的脸庞,“我不管怡卿姐和陈靖宇之间有什么过往,她一直很照顾我,而且我也一直很喜欢她。” “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到她。” 苏浅的呼吸吐在安凌霄的肩窝,安凌霄的内心都快要融成一汪泉水,他轻啄苏浅的唇,“都依你。” 苏浅回吻着安凌霄稍微暖了的嘴唇,双手游移到安凌霄的脖颈后环住。 安凌霄难得见苏浅这样主动的热情,下腹的火蹭的就冒了出来,唇更像着了火一样处处点火留痕,灼烧着苏浅在外面裸露的光滑肌肤。 衣衫半褪,旖旎情动之际,苏岚不怕死的在门口叫嚷,“苏浅,苏浅,老太太喊你——” 苏浅气喘不匀的推着身上的安凌霄,“快起来,我妈有事儿……” 安凌霄第一次有了想要让那母子两个搬出去的想法,他伏在苏浅胸口大口的喘气,抑制不住的又在苏浅的脖颈处使劲儿吮了两口,“磨人的小妖精……你走了,我现在怎么办?” 苏浅笑着从安凌霄的怀中挣出来,然后响亮的吹了一声口哨,“自己看着办喽……” 安凌霄怒火中烧,长臂一揽就要将苏浅抓回来。 苏浅一见情势不妙,顾不得扣上上衣的衣扣,掩了上衣就匆匆拉开卧室的门,然后砰地一声关上。 苏岚眯着眼睛看衣冠不整的苏浅,啧啧嘴唇,“小浅浅,你还真是……有……怎么说呢?貌似还比较严重?” 苏浅看见苏岚的眼光不停的在自己的脖颈处扫,给了他一记左勾拳,然后用甜的能够腻死人的语气说道:“公子,三年前是否命犯桃花?”然后又十分规整的行了一个宫廷礼,风姿绰约风拂细柳的走了。 苏岚忽然瞪大了眼睛,手指颤呀颤的指着苏浅道:“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苏浅回头一笑百媚生,但是对苏岚来说,这就是毒药,致命的毒药。 苏浅心中不屑的想,阿岚,你注定赢不了她,也赢不了我,你就认栽吧。 对于王珂之,苏浅自然是不敢这样子,将衣领拉高遮住了脖颈上十分明显的吻痕,然后整理仪容,乖觉的走了进去。 “妈,有事儿吗?”苏浅毕恭毕敬。 王珂之的余光向这边扫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遮的不够严实……” 魂魄离体的感觉…… 苏浅恨不得拿起一条围巾从头到脚的裹得严密,“妈,您口下留情。” 王珂之斜眼瞧了苏浅一眼,“貌似不是我要口下留情吧……” 苏浅颓废的低下了头,跟王珂之斗嘴,绝对是……落花流水,惨败而归。 王珂之坐起来,“没什么事情,就是告诉你一声,今年什么时候去画湖的时候记得叫上我就成。” “什么?!”苏浅较之刚才更为惊异。 王珂之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苏浅,你敢给我再这样大惊小怪,你试试看?!” 苏浅嘿嘿的敷衍的笑了笑,“妈,你去画湖干什么啊……” 王珂之打断苏浅的话,“我去那里欣赏风景,旅游不行啊,你倒是管的挺宽的……” 苏浅又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王珂之挥手打断,“磨磨唧唧的,那边还有个人等着你去灭火呢……” 苏浅哭丧着脸打开门,然后幽怨的飘走…… 路过正在嚼薯片的苏岚身边的时候,苏浅听到了一声比一声更为脆亮的咀嚼声音,不禁冲苏岚大喊,“苏岚你抽风啊——” 将满腔的火气都发出来后,苏浅的心里顿时舒坦了许多。 苏岚吃了一惊,看着苏浅回卧室的时候将门甩的巨响,阴笑着摇头,“小浅浅,实在是不能怪哥哥没有提醒你,只是,领悟力有差距呀……” ☆、第四十四章   路过正在嚼薯片的苏岚身边的时候,苏浅听到了一声比一声更为脆亮的咀嚼声音,不禁冲苏岚大喊,“苏岚你抽风啊——”   将满腔的火气都发出来后,苏浅的心里顿时舒坦了许多。   苏岚吃了一惊,看着苏浅回卧室的时候将门甩的巨响,阴笑着摇头,“小浅浅,实在是不能怪哥哥没有提醒你,只是,领悟力有差距呀……”      苏浅打开卧室门走进的时候,就看到了慵懒惬意的靠在沙发上的安凌霄。   安凌霄的眼光十分专注的盯着苏浅的笔记本屏幕上,苏浅诧异的看着竟然没有一下子扑过来的安凌霄,头发湿漉漉的,看来是……降过火了。   苏浅心里贼笑,然后一下子扑倒在床上,唉声叹气。   可是安凌霄的眼睛仍然没有离开电脑屏幕,亮晶晶的蓝色屏幕光反射回来,幽幽的。   “安凌霄,你在干什么呢?”苏浅半个身子吊在床上,双臂枕在沙发的扶手处,头伸到沙发这边看屏幕。   “没什么,程温温刚发给你的一个软件。”安凌霄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抬起头朝正在做着高难度动作的苏浅柔柔一笑。   “就是那个测缘分的抽签软件啊,程温温一向迷信的很……”苏浅撇撇嘴。   “我觉得,很准。”   “嗯?”苏浅猛地跳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然后凑过去看屏幕上,两个Q版的卡通小人中间牵扯了一条红线,盖着红盖头的那个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另一个穿着喜庆的红色新郎服的那个上面写的是安凌霄的名字。   倒是喜庆。   可是,中间的那几个亮闪闪的字看不真切。   苏浅又凑近了看,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   “千年,等一回……”      安凌霄看着苏浅忽然间僵住了的笑心里狠狠的抽痛了一下,旋即一把盖上了笔记本,将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的苏浅横抱起,“浅浅,该灭火了吧……”      苏浅知道,其实安凌霄是害怕的,一直是害怕的。   所以,他不仅会温柔的浅酌,也会将自己的强势用在苏浅的身上,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感,证明自己在苏浅的心中还是有位置的。   其实不只是有位置,苏浅此刻满心满魂的都是安凌霄。   苏浅顺着安凌霄的意愿娇媚的求他,声音沙哑却带着诱惑的呼唤他,“快一点,快……”   安凌霄进入的那一刻,苏浅感到整个身心都被填满。   千年么?   其实不需要千年,只要一个花期的时间,只要七年,我就嫁你。      后半夜,苏浅转身看着一脸疲倦安静睡容的安凌霄,周围静谧的只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深蓝色的窗帘厚实的遮住了窗外浅薄的月色,亦遮住了猜不透的心。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多好。      还记得三年前的那个秋天,凉风凛凛,苏浅站在公交站台默默地等待着公车,可是正在上下班的高峰期,苏浅被挤来挤去的,几乎淹没在人流中。   等到终于错过了三趟车后,苏浅隐忍的握紧了拳头,紧紧地攥着,指甲嵌入血肉中,丝丝血丝浸出。但是已经麻木到没有疼痛感,和冷漠的人心一样,没有了触觉。   直到一双有力而温暖的手伸过来,将苏浅双手的手指慢慢的拨开,然后捧在手心中,温暖的触感点燃了自己冰冷流动的血液。   他眉眼如画,含笑说道:“苏浅,我是安凌霄。”   苏浅看着一双如同寒星一般明耀的眼睛,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苏浅在何家老宅的那一次远远的望见过这个跟着远房表哥何非然的狠决男子,却猜不到他竟然能够这样的温润如玉。   苏浅也同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这样一个不熟的男子展露出自己卑怯的一面,就像后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会一味的对安凌霄要求的更多,只会对他任性,对他撒泼,对他生气。   现在她知道了,或许,上天的缘分注定,那个人,就是即使只有一眼,也可以铭记一生的人。      苏浅一直以为,那是彼此的第一次相见。   殊不知,安凌霄早就遇到了属于他的倾城颜色。      早晨醒来的时候,苏浅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然后就看到了安凌霄一双漂亮的丹凤目在看着自己。   安凌霄吻了吻苏浅的眼睑,“早安,浅浅。”   苏浅沉默良久,然后凑到安凌霄的耳边轻声道:“The best part of the morning is knowing that someone is waiting for you to wake up。”   安凌霄的心中微动,这样在平常不过的话语,却能够触动安凌霄坚硬的内心。   对于苏浅,在初见时,他就已经投降。   早晨最美好的部分就是知道有那么一个人正静静地等着你醒来。      这一天中午,苏浅回到寝室楼中拿书,推开寝室门就看到白珊一脸愠怒的在冲电话大吼,“不愿意见我就滚远点儿,我也不想再看见你了——”   然后将手机啪的一声摔在床上,手机被反弹到墙壁上,后盖滑开,电池摔在一边。   苏浅走过去,看着白珊目光略有一些呆滞的望着墙角,看来这一次气得不轻。她默默地将手机的电池装回去,轻放到桌上,半开玩笑的说道:“小白,你更年期了?”   白珊这些天反常的易激动,易暴怒,完全一改平日里的好好小姐的形象。   白珊抬起头,眼睛是红通通的,加上她原本皮肤就白皙,现在更像一只红眼睛的小兔子。“浅浅,我不要他了……”   苏浅稍微安慰了两句,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接近下午的上课时间了,便拨通了陈谌的电话,“下午有课么?留小白一个人在寝室里我不放心……”   “你不在么?”陈谌貌似很是悠闲,那边传来了清脆的童声吵闹声。   “我下午有历史学的第一节选修课,总是要去的。”苏浅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第一节课就迟到恐怕不是很好。   “好,你去吧,我半个小时后回去。”      苏浅到大礼堂的时候,礼堂内已经人山人海了,只有前面几排有几个空位子,索性坐到了一进门的靠走道第一排的位置上。   这是大四最后一门选修课,也就是说离开这个学校之前的最后一门选修课。   这个讲历史学的是一个老教授,讲话慢吞吞的,用程温温的话来说就是催眠曲。   没有半个时辰,后排的一些同学已经开始骚乱,有一些已经前去会周公了。   过了不大一会儿,一些同学看这个教授也不会点名,干脆背上包,堂而皇之的从正门走出。随后,陆续有同学出去。   虽然苏浅对于历史学也是从来没有兴趣,但是她哪怕是逃课不来,一旦来了,哪怕是最让人无语的微积分课程,他也一定会规规矩矩的听课。   第一,不睡觉;第二,不早退。   因为,那一个夏天,他告诉过自己,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种下的什么因,就会收获什么样的果。   想要得到他人的尊重,首先要尊重他人,其次要尊重自己。      在苏浅的旁边四五个位子上,坐着显得很是睿智的老者,老花镜架在鼻梁上,头发已经灰白相间,洗的有一些发旧的深蓝色外套熨的笔挺,很是干净。   他微低下头,用余光扫了一眼这边一直很是认真听,且是很认真的做笔记的苏浅,眼睛中闪出审视的光芒,却没有作声。       作者有话要说:路过正在嚼薯片的苏岚身边的时候,苏浅听到了一声比一声更为脆亮的咀嚼声音,不禁冲苏岚大喊,“苏岚你抽风啊——” 将满腔的火气都发出来后,苏浅的心里顿时舒坦了许多。 苏岚吃了一惊,看着苏浅回卧室的时候将门甩的巨响,阴笑着摇头,“小浅浅,实在是不能怪哥哥没有提醒你,只是,领悟力有差距呀……” 苏浅打开卧室门走进的时候,就看到了慵懒惬意的靠在沙发上的安凌霄。 安凌霄的眼光十分专注的盯着苏浅的笔记本屏幕上,苏浅诧异的看着竟然没有一下子扑过来的安凌霄,头发湿漉漉的,看来是……降过火了。 苏浅心里贼笑,然后一下子扑倒在床上,唉声叹气。 可是安凌霄的眼睛仍然没有离开电脑屏幕,亮晶晶的蓝色屏幕光反射回来,幽幽的。 “安凌霄,你在干什么呢?”苏浅半个身子吊在床上,双臂枕在沙发的扶手处,头伸到沙发这边看屏幕。 “没什么,程温温刚发给你的一个软件。”安凌霄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抬起头朝正在做着高难度动作的苏浅柔柔一笑。 “就是那个测缘分的抽签软件啊,程温温一向迷信的很……”苏浅撇撇嘴。 “我觉得,很准。” “嗯?”苏浅猛地跳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然后凑过去看屏幕上,两个Q版的卡通小人中间牵扯了一条红线,盖着红盖头的那个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另一个穿着喜庆的红色新郎服的那个上面写的是安凌霄的名字。 倒是喜庆。 可是,中间的那几个亮闪闪的字看不真切。 苏浅又凑近了看,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 “千年,等一回……” 安凌霄看着苏浅忽然间僵住了的笑心里狠狠的抽痛了一下,旋即一把盖上了笔记本,将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的苏浅横抱起,“浅浅,该灭火了吧……” 苏浅知道,其实安凌霄是害怕的,一直是害怕的。 所以,他不仅会温柔的浅酌,也会将自己的强势用在苏浅的身上,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感,证明自己在苏浅的心中还是有位置的。 其实不只是有位置,苏浅此刻满心满魂的都是安凌霄。 苏浅顺着安凌霄的意愿娇媚的求他,声音沙哑却带着诱惑的呼唤他,“快一点,快……” 安凌霄进入的那一刻,苏浅感到整个身心都被填满。 千年么? 其实不需要千年,只要一个花期的时间,只要七年,我就嫁你。 后半夜,苏浅转身看着一脸疲倦安静睡容的安凌霄,周围静谧的只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深蓝色的窗帘厚实的遮住了窗外浅薄的月色,亦遮住了猜不透的心。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多好。 还记得三年前的那个秋天,凉风凛凛,苏浅站在公交站台默默地等待着公车,可是正在上下班的高峰期,苏浅被挤来挤去的,几乎淹没在人流中。 等到终于错过了三趟车后,苏浅隐忍的握紧了拳头,紧紧地攥着,指甲嵌入血肉中,丝丝血丝浸出。但是已经麻木到没有疼痛感,和冷漠的人心一样,没有了触觉。 直到一双有力而温暖的手伸过来,将苏浅双手的手指慢慢的拨开,然后捧在手心中,温暖的触感点燃了自己冰冷流动的血液。 他眉眼如画,含笑说道:“苏浅,我是安凌霄。” 苏浅看着一双如同寒星一般明耀的眼睛,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苏浅在何家老宅的那一次远远的望见过这个跟着远房表哥何非然的狠决男子,却猜不到他竟然能够这样的温润如玉。 苏浅也同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这样一个不熟的男子展露出自己卑怯的一面,就像后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会一味的对安凌霄要求的更多,只会对他任性,对他撒泼,对他生气。 现在她知道了,或许,上天的缘分注定,那个人,就是即使只有一眼,也可以铭记一生的人。 苏浅一直以为,那是彼此的第一次相见。 殊不知,安凌霄早就遇到了属于他的倾城颜色。 早晨醒来的时候,苏浅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然后就看到了安凌霄一双漂亮的丹凤目在看着自己。 安凌霄吻了吻苏浅的眼睑,“早安,浅浅。” 苏浅沉默良久,然后凑到安凌霄的耳边轻声道:“The best part of the morning is knowing that someone is waiting for you to wake up。” 安凌霄的心中微动,这样在平常不过的话语,却能够触动安凌霄坚硬的内心。 对于苏浅,在初见时,他就已经投降。 早晨最美好的部分就是知道有那么一个人正静静地等着你醒来。 这一天中午,苏浅回到寝室楼中拿书,推开寝室门就看到白珊一脸愠怒的在冲电话大吼,“不愿意见我就滚远点儿,我也不想再看见你了——” 然后将手机啪的一声摔在床上,手机被反弹到墙壁上,后盖滑开,电池摔在一边。 苏浅走过去,看着白珊目光略有一些呆滞的望着墙角,看来这一次气得不轻。她默默地将手机的电池装回去,轻放到桌上,半开玩笑的说道:“小白,你更年期了?” 白珊这些天反常的易激动,易暴怒,完全一改平日里的好好小姐的形象。 白珊抬起头,眼睛是红通通的,加上她原本皮肤就白皙,现在更像一只红眼睛的小兔子。“浅浅,我不要他了……” 苏浅稍微安慰了两句,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接近下午的上课时间了,便拨通了陈谌的电话,“下午有课么?留小白一个人在寝室里我不放心……” “你不在么?”陈谌貌似很是悠闲,那边传来了清脆的童声吵闹声。 “我下午有历史学的第一节选修课,总是要去的。”苏浅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第一节课就迟到恐怕不是很好。 “好,你去吧,我半个小时后回去。” 苏浅到大礼堂的时候,礼堂内已经人山人海了,只有前面几排有几个空位子,索性坐到了一进门的靠走道第一排的位置上。 这是大四最后一门选修课,也就是说离开这个学校之前的最后一门选修课。 这个讲历史学的是一个老教授,讲话慢吞吞的,用程温温的话来说就是催眠曲。 没有半个时辰,后排的一些同学已经开始骚乱,有一些已经前去会周公了。 过了不大一会儿,一些同学看这个教授也不会点名,干脆背上包,堂而皇之的从正门走出。随后,陆续有同学出去。 虽然苏浅对于历史学也是从来没有兴趣,但是她哪怕是逃课不来,一旦来了,哪怕是最让人无语的微积分课程,他也一定会规规矩矩的听课。 第一,不睡觉;第二,不早退。 因为,那一个夏天,他告诉过自己,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种下的什么因,就会收获什么样的果。 想要得到他人的尊重,首先要尊重他人,其次要尊重自己。 在苏浅的旁边四五个位子上,坐着显得很是睿智的老者,老花镜架在鼻梁上,头发已经灰白相间,洗的有一些发旧的深蓝色外套熨的笔挺,很是干净。 他微低下头,用余光扫了一眼这边一直很是认真听,且是很认真的做笔记的苏浅,眼睛中闪出审视的光芒,却没有作声。 ☆、第四十五章   农历十月初九,就像是迟到的春天,终于到来了。   就像是二十年前的今天,天际一颗流星陨落,了无声息。   王珂之和苏浅都是穿着纯黑的大衣,镶边的银线看起来十分精致,胸前别着一支白色的绒花。   苏岚身穿着墨蓝色的大衣,这些天他的脸色十分差,苏浅很是讶异苏岚看到苏浅穿着这样老气的衣服竟然没有嘲笑自己。   “阿岚,需要咨询心理医生么,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   苏岚斜眼瞄了苏浅一眼,然后走开,始终一句话没有说。   苏浅撇了撇嘴,也不知道当初是谁非要那么一个精明的准老婆,苏岚你活该受罪。      王措的墓地没有在祖坟中,而是在C市另辟了一块地,新建的墓地。   空旷的场地中,孤零零的只有一个墓碑。   以及周围摆满的鲜花。   苏浅似乎知道外公王措不愿意进祖坟的原因,作为一个血性男儿,外公着实是有担当的人。      王舜之王珂之王旻之王北之首先献花,叩拜。   王旻之看向王珂之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那样的表情,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的痛恨,恨到了骨子里。   王珂之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王旻之一眼,没有讲一句话,脸色苍白的吓人。   苏浅回神的时候,已经轮到自己上前献花了。   她看着墓碑上的已经泛黄的黑白照片,眼眶酸酸的,但是她强自忍住没有掉下泪。   苏浅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哭的,对于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只是从母亲口中听到过只言片语,从报纸上读到过一星半点,可是毕竟是血缘的纽带不可割裂么?苏浅退回去的时候,看到了王珂之眼角没有来得及擦干的泪水。   是的,亲人,终究是亲人。   父亲,终究是父亲吧。      慕芷兰没有来,这一次的周年礼,全权由大舅舅王舜之代之。   所以,苏浅没有看到那个一向很是坚韧的外婆。   当年的那件事情,虽然她也只是知道只言片语,但是足够苏浅推断出来大概的轮廓了。   也许,说都没有错,错的只是生在那个时代,生在大家族中的无奈。      中午的宴席苏浅没有参加,留下苏岚陪着王珂之,然后飞快的拦住一辆计程车,猫神坐上,“师傅,城西,快一点。”      城西的古院中,如同天籁般清透的声音似乎是穿过了时光隧道,丝丝浸入了坍塌的墙壁,剥落的红漆中。   “万年,我回首,你挥手,错过的,不止是碧云天下的红毯。   千年,我盛开,你成熟,错过的,仅仅是下一个花期的等待。   百年,我化蝶,你成茧,错过的,是沿着海岸线蜿蜒下的双栖蝶。   十年,我重生,你轮回,错过的,再没有下一个路过。      断肠绝壁处,你的唇融化成冰雪连天。   燃烧了红毯,隐没了沙荒,火红的荆棘鸟带来黑色的羽毛。      盛开过后,你的胸膛淌成草原沼泽。   那一年的花期,透过了风沙,遥遥的只需要三年。      双栖蝶的吻,落在我的侧脸,宛似飘忽而落的樱瓣。   破茧成蝶的那一瞬,你生,我死,空寂了空门。      江南翠色中的百日红,是为你绽开的点点梅花。   我不是归人,只是过客。      忘川下幽冷的挚爱赎不回彼此的冤孽,错过了太多,再赎不回的罪。   嫣红的盖头,黑色的冷雨,灰白的影像。      忘川水殇殇,无不尽的缘。   你的坟前,多了一朵殷红的罂粟。   我的身边,多了一把美人图的油纸伞……”      苏浅听着独独属于张怡卿性感而忧郁的嗓音,低吟着这样一曲《忘川》,看着那种带有时代错落感的黑白画卷一帧一帧的展开在面前,闻着湿霉气息的古老院落墙角的青苔,抬眼,就看见湛蓝的天。   任是苏浅,也再也笑不出来。   可是,有人能够笑得出来。   “怎么样,浅浅?”张怡卿身穿着国色天香牡丹刺绣的旗袍,描画过的远山眉幽黛沉远,嫣然的红唇弯成一个魅惑的弧度,话语中是说不尽的笑意。   张怡卿接过经纪人递过去的大衣外套,随手披上。   可是苏浅,注意到的却是张怡卿眼角盈盈玉露,分明不是点染上的晶晶夜光粉。   “怡卿姐,很好,不能再好了。”苏浅仰头看着穿着黑色高跟鞋的张怡卿,“只是姐,你笑的很难看,你知道吗?”   “这是泪水。”苏浅伸出手,用手指轻蘸张怡卿眼角的泪滴,“你看,姐。”   张怡卿嘴角的笑意凝注,目光猛然没有了焦距。   “那不是泪水,是雨露的尸体。”   一声极为优雅的声音从苏浅的身后传过来,苏浅讶异的转身,来者,是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挺直的鼻梁,亮若星辰的双眸,干净的白色羊绒衫配上咖啡色的休闲裤,好像是神话故事中纤尘不染的谪仙。   张玦恰好已经将适才的录像略略看了一遍,稍稍剪辑了几个十分漂亮的片段。“怡卿,wonderful!”复又介绍那个拥有明朗气质的少年,“这是天才少年莫离,是歌坛天后Kate的御用作词作曲家。”   “这个就是张怡卿。”   张怡卿笑着伸手过去,“莫先生,你好。谢谢你肯为我量身打造这样一首单曲。”   莫离微微颔首,伸手过去略微一握,复又马上放开。“不客气,张小姐这样的才华,倒是令我……惊艳。”他的眼睛莫名的亮了一下。      MV的设计中,苏浅有两个角色的转变,一个是以阴冷的江南雨幕为背景的现代场景,一个是以晦暗的灰色调为主导的民国场面。   “丹迪,这边的眼影太浅了,这样的阴冷,你要用突出的是亮色打底。”   “红格子的裙子不合适,换掉。”   “换那个霞绯色的长裙……”      苏浅上上下下打扮好后,已经几乎过了半个时辰。   “你再熟悉一下动作,准备就绪马上就开拍。”张玦看着此刻简直焕然一新的少女,心思不明的动了动。      很顺利,一切都很是顺利。   苏浅从如画的拱桥上走过,红色的裙子,黑色的长发,以及烟雨蒙蒙的灰白背景,简直就是上个世纪的闺秀。苏浅穿着绣花鞋的脚步轻微的踩在淅淅沥沥的青石板路面上,眉眼间的淡色瞬间将漫天的烟雨转化成了黑白的纯色。   美人图的油纸伞从拱桥的正中抛下,飘荡在潋滟荷花池中,雨丝淋湿了发丝,然后贴在脸上,冰冷的浸透骨髓。   走下拱桥的路途,是那样的漫长,漫长到每一步路,每一节台阶,都要用年来丈量。      张怡卿看着这样幽静的好似古画中的苏浅,有一些心疼。   “这确实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女孩子……”莫离一语道破。   但是,事实如此。      忽然,苏浅走到断桥台阶离地面尚且有三四节台阶的时候,忽然重心不稳跪倒在地,然后身体前倾,裙子撕拉一声撕裂的声音。   红色的裙子映衬着一截雪白的小腿更加莹润如玉,张怡卿惊得就要上前,莫离拉住了她,“先等等……”   苏浅一支手臂扒向一旁的石柱栏杆,一只手臂挥向断桥深处的百日红,牙齿咬紧下唇,眼睛中露出的是绝然和,希望。   “卡——”   “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MV场景,稍加处理就是beautiful,”张玦满面红光,嘴角溢出满满的笑意,“最后这个场景着实是好,点睛之笔……”      但是,苏浅已经痛到没有一丝力气喊人了,那一瞬她仿佛能够听得到右腿小腿骨处的断裂的嚓嚓声,试图站起来后,右腿灼热灼烧感以及空洞洞的感觉已经告诉她,她的右腿骨折了。   原本她以为她没有事儿,就连那边的剧务人员也都以为这是苏浅临时改变的一个动作。   可是那样锥心的剧痛到麻木的软绵绵的感觉浸透由断裂的骨头处传到皮肤表层,然后再流进血液的感觉,不是假的。   张怡卿笑吟吟的走过来拉苏浅,“浅浅,你的演技可以媲美一流影星了……”   苏浅皱眉痛苦的摇头,然后比了两个手指,口中喃喃不清的说道:“我站不住……”   张怡卿赶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苏浅,向那边喊:“过来两个人——快点儿——”      苏浅脑门儿上的冷汗不住的渗出,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颤还是疼痛。她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只是将全部的意志力都集中在断腿的疼痛处,手指紧紧地攥住,指甲窝在手心。   莫离十分体贴的将苏浅的黑色大衣拿过来,披在苏浅的身上,遮住了撕裂的裙身。   苏浅惨淡的一笑,以示感谢。   张怡卿拿着手机就要给张怡卿打电话,被苏浅拦住。   “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救护人员来得很快,   经过医生的初步检查,确实是骨折。   然后由张怡卿陪着去拍了一张X光片,透过光看,只是腿骨的断裂,然后由于挤压而错位。      苏浅在等待着手术的过程中,转头淡然的对张怡卿笑了笑,“怡卿姐,还是没有帮得到你……”   张怡卿拍拍苏浅的背,“很好了,最后的那一幕简直是浑然天成,你知不知道,你都是在笑的……”张怡卿有点心疼,断腿的疼痛她感受过,整个身体都仿佛没有了支点。   苏浅有一些纳闷,“可是,那个时候我的头脑中一片空白,做出了什么偶读不记得了……”   原来,隐忍的时间久了,是会成为习惯的,习惯到你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还是会用潜意识去完成未完成的动作。   “后面的那个场景莫离客串了,不得不说,他的气质很适合。”张怡卿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那双十分澄澈却深不见底的双眸。   苏浅一边忍着钻心的疼痛,一边与张怡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后意识都快要消失,仿佛置身于白茫茫的世界中,混混沌沌的,麻木到没有感觉。   直到一个温暖的双手将自己拥进怀中,苏浅看到了一双闪着愠怒却焦虑的双目,然后浅浅一笑,轻声道:“你来了啊……”   来的真快啊……       作者有话要说:诗歌《忘川》,是三年自己写的 汗~~~~ 拍砖、撒花、吐槽,来者不拒哈~~~~ 农历十月初九,就像是迟到的春天,终于到来了。 就像是二十年前的今天,天际一颗流星陨落,了无声息。 王珂之和苏浅都是穿着纯黑的大衣,镶边的银线看起来十分精致,胸前别着一支白色的绒花。 苏岚身穿着墨蓝色的大衣,这些天他的脸色十分差,苏浅很是讶异苏岚看到苏浅穿着这样老气的衣服竟然没有嘲笑自己。 “阿岚,需要咨询心理医生么,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 苏岚斜眼瞄了苏浅一眼,然后走开,始终一句话没有说。 苏浅撇了撇嘴,也不知道当初是谁非要那么一个精明的准老婆,苏岚你活该受罪。 王措的墓地没有在祖坟中,而是在C市另辟了一块地,新建的墓地。 空旷的场地中,孤零零的只有一个墓碑。 以及周围摆满的鲜花。 苏浅似乎知道外公王措不愿意进祖坟的原因,作为一个血性男儿,外公着实是有担当的人。 王舜之王珂之王旻之王北之首先献花,叩拜。 王旻之看向王珂之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那样的表情,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的痛恨,恨到了骨子里。 王珂之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王旻之一眼,没有讲一句话,脸色苍白的吓人。 苏浅回神的时候,已经轮到自己上前献花了。 她看着墓碑上的已经泛黄的黑白照片,眼眶酸酸的,但是她强自忍住没有掉下泪。 苏浅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哭的,对于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只是从母亲口中听到过只言片语,从报纸上读到过一星半点,可是毕竟是血缘的纽带不可割裂么?苏浅退回去的时候,看到了王珂之眼角没有来得及擦干的泪水。 是的,亲人,终究是亲人。 父亲,终究是父亲吧。 慕芷兰没有来,这一次的周年礼,全权由大舅舅王舜之代之。 所以,苏浅没有看到那个一向很是坚韧的外婆。 当年的那件事情,虽然她也只是知道只言片语,但是足够苏浅推断出来大概的轮廓了。 也许,说都没有错,错的只是生在那个时代,生在大家族中的无奈。 中午的宴席苏浅没有参加,留下苏岚陪着王珂之,然后飞快的拦住一辆计程车,猫神坐上,“师傅,城西,快一点。” 城西的古院中,如同天籁般清透的声音似乎是穿过了时光隧道,丝丝浸入了坍塌的墙壁,剥落的红漆中。 “万年,我回首,你挥手,错过的,不止是碧云天下的红毯。 千年,我盛开,你成熟,错过的,仅仅是下一个花期的等待。 百年,我化蝶,你成茧,错过的,是沿着海岸线蜿蜒下的双栖蝶。 十年,我重生,你轮回,错过的,再没有下一个路过。 断肠绝壁处,你的唇融化成冰雪连天。 燃烧了红毯,隐没了沙荒,火红的荆棘鸟带来黑色的羽毛。 盛开过后,你的胸膛淌成草原沼泽。 那一年的花期,透过了风沙,遥遥的只需要三年。 双栖蝶的吻,落在我的侧脸,宛似飘忽而落的樱瓣。 破茧成蝶的那一瞬,你生,我死,空寂了空门。 江南翠色中的百日红,是为你绽开的点点梅花。 我不是归人,只是过客。 忘川下幽冷的挚爱赎不回彼此的冤孽,错过了太多,再赎不回的罪。 嫣红的盖头,黑色的冷雨,灰白的影像。 忘川水殇殇,无不尽的缘。 你的坟前,多了一朵殷红的罂粟。 我的身边,多了一把美人图的油纸伞……” 苏浅听着独独属于张怡卿性感而忧郁的嗓音,低吟着这样一曲《忘川》,看着那种带有时代错落感的黑白画卷一帧一帧的展开在面前,闻着湿霉气息的古老院落墙角的青苔,抬眼,就看见湛蓝的天。 任是苏浅,也再也笑不出来。 可是,有人能够笑得出来。 “怎么样,浅浅?”张怡卿身穿着国色天香牡丹刺绣的旗袍,描画过的远山眉幽黛沉远,嫣然的红唇弯成一个魅惑的弧度,话语中是说不尽的笑意。 张怡卿接过经纪人递过去的大衣外套,随手披上。 可是苏浅,注意到的却是张怡卿眼角盈盈玉露,分明不是点染上的晶晶夜光粉。 “怡卿姐,很好,不能再好了。”苏浅仰头看着穿着黑色高跟鞋的张怡卿,“只是姐,你笑的很难看,你知道吗?” “这是泪水。”苏浅伸出手,用手指轻蘸张怡卿眼角的泪滴,“你看,姐。” 张怡卿嘴角的笑意凝注,目光猛然没有了焦距。 “那不是泪水,是雨露的尸体。” 一声极为优雅的声音从苏浅的身后传过来,苏浅讶异的转身,来者,是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挺直的鼻梁,亮若星辰的双眸,干净的白色羊绒衫配上咖啡色的休闲裤,好像是神话故事中纤尘不染的谪仙。 张玦恰好已经将适才的录像略略看了一遍,稍稍剪辑了几个十分漂亮的片段。“怡卿,wonderful!”复又介绍那个拥有明朗气质的少年,“这是天才少年莫离,是歌坛天后Kate的御用作词作曲家。” “这个就是张怡卿。” 张怡卿笑着伸手过去,“莫先生,你好。谢谢你肯为我量身打造这样一首单曲。” 莫离微微颔首,伸手过去略微一握,复又马上放开。“不客气,张小姐这样的才华,倒是令我……惊艳。”他的眼睛莫名的亮了一下。 MV的设计中,苏浅有两个角色的转变,一个是以阴冷的江南雨幕为背景的现代场景,一个是以晦暗的灰色调为主导的民国场面。 “丹迪,这边的眼影太浅了,这样的阴冷,你要用突出的是亮色打底。” “红格子的裙子不合适,换掉。” “换那个霞绯色的长裙……” 苏浅上上下下打扮好后,已经几乎过了半个时辰。 “你再熟悉一下动作,准备就绪马上就开拍。”张玦看着此刻简直焕然一新的少女,心思不明的动了动。 很顺利,一切都很是顺利。 苏浅从如画的拱桥上走过,红色的裙子,黑色的长发,以及烟雨蒙蒙的灰白背景,简直就是上个世纪的闺秀。苏浅穿着绣花鞋的脚步轻微的踩在淅淅沥沥的青石板路面上,眉眼间的淡色瞬间将漫天的烟雨转化成了黑白的纯色。 美人图的油纸伞从拱桥的正中抛下,飘荡在潋滟荷花池中,雨丝淋湿了发丝,然后贴在脸上,冰冷的浸透骨髓。 走下拱桥的路途,是那样的漫长,漫长到每一步路,每一节台阶,都要用年来丈量。 张怡卿看着这样幽静的好似古画中的苏浅,有一些心疼。 “这确实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女孩子……”莫离一语道破。 但是,事实如此。 忽然,苏浅走到断桥台阶离地面尚且有三四节台阶的时候,忽然重心不稳跪倒在地,然后身体前倾,裙子撕拉一声撕裂的声音。 红色的裙子映衬着一截雪白的小腿更加莹润如玉,张怡卿惊得就要上前,莫离拉住了她,“先等等……” 苏浅一支手臂扒向一旁的石柱栏杆,一只手臂挥向断桥深处的百日红,牙齿咬紧下唇,眼睛中露出的是绝然和,希望。 “卡——” “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MV场景,稍加处理就是beautiful,”张玦满面红光,嘴角溢出满满的笑意,“最后这个场景着实是好,点睛之笔……” 但是,苏浅已经痛到没有一丝力气喊人了,那一瞬她仿佛能够听得到右腿小腿骨处的断裂的嚓嚓声,试图站起来后,右腿灼热灼烧感以及空洞洞的感觉已经告诉她,她的右腿骨折了。 原本她以为她没有事儿,就连那边的剧务人员也都以为这是苏浅临时改变的一个动作。 可是那样锥心的剧痛到麻木的软绵绵的感觉浸透由断裂的骨头处传到皮肤表层,然后再流进血液的感觉,不是假的。 张怡卿笑吟吟的走过来拉苏浅,“浅浅,你的演技可以媲美一流影星了……” 苏浅皱眉痛苦的摇头,然后比了两个手指,口中喃喃不清的说道:“我站不住……” 张怡卿赶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苏浅,向那边喊:“过来两个人——快点儿——” 苏浅脑门儿上的冷汗不住的渗出,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颤还是疼痛。她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只是将全部的意志力都集中在断腿的疼痛处,手指紧紧地攥住,指甲窝在手心。 莫离十分体贴的将苏浅的黑色大衣拿过来,披在苏浅的身上,遮住了撕裂的裙身。 苏浅惨淡的一笑,以示感谢。 张怡卿拿着手机就要给张怡卿打电话,被苏浅拦住。 “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救护人员来得很快, 经过医生的初步检查,确实是骨折。 然后由张怡卿陪着去拍了一张X光片,透过光看,只是腿骨的断裂,然后由于挤压而错位。 苏浅在等待着手术的过程中,转头淡然的对张怡卿笑了笑,“怡卿姐,还是没有帮得到你……” 张怡卿拍拍苏浅的背,“很好了,最后的那一幕简直是浑然天成,你知不知道,你都是在笑的……”张怡卿有点心疼,断腿的疼痛她感受过,整个身体都仿佛没有了支点。 苏浅有一些纳闷,“可是,那个时候我的头脑中一片空白,做出了什么偶读不记得了……” 原来,隐忍的时间久了,是会成为习惯的,习惯到你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还是会用潜意识去完成未完成的动作。 “后面的那个场景莫离客串了,不得不说,他的气质很适合。”张怡卿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那双十分澄澈却深不见底的双眸。 苏浅一边忍着钻心的疼痛,一边与张怡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后意识都快要消失,仿佛置身于白茫茫的世界中,混混沌沌的,麻木到没有感觉。 直到一个温暖的双手将自己拥进怀中,苏浅看到了一双闪着愠怒却焦虑的双目,然后浅浅一笑,轻声道:“你来了啊……” 来的真快啊…… ☆、第四十六章   四十六章   私立的法国医院里,病房宽敞明亮,专业的病床,先进医疗设备一应俱全。   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老者对着光线看了看X光片,用责怪和可惜的口气说道:“怎么这样不小心,胫骨螺旋式骨折,移位两寸,其实伤的不算严重,只是脚踝上方,血液循环慢,断处不易生长,愈合有一定的难度。”   这是名业所属的法国医院的资深骨科专家,李医生,上了年纪,有过四十年骨科手术的临床经验。   苏浅迷蒙中听到有声音响在耳畔,却再也提不出精神来认真听,只有只言片语进入脑海,然后转化成自己能够听得明白的语句。   安凌霄的声音有一点焦急,“那需要怎么办?”   “三种方法,第一,保守方法,打石膏固定,只是行动受限制,需要三个月以上才能够痊愈。第二,在断处用钢板固定,再用钢钉把钢板固定在骨头上,直至断骨处渐渐长好并愈合,约半年后再做手术取出钢锭钢板。第三种是新方法,就是在膝盖处开刀,在小腿骨内钉上数尺长的髓内钉,一年后再由膝盖处开口取出。”   安凌霄微微迟疑了一下,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这个很是慈祥的老医生。   “打石膏,虽然辛苦些,但是避免了一定的风险,如果是选择后两种,一旦开刀伤口感染不易愈合,对植入体内的物质有排异反应,或者是造成局部的过敏性红肿,这样的情况都会发生。况且,疤痕留在膝盖小腿上,对于女孩子不好。”   “打石膏吧……”   苏浅听到了这样最后一句话,然后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半身麻醉之前,苏浅又醒了,安凌霄抓着苏浅的手,好像比苏浅自己都要紧张。   苏浅眼角的盈盈泪光闪烁,安凌霄以为苏浅是怕了,便温柔的抚着苏浅的发丝,“乖,不疼,一点都不疼……”      手术后的几天,苏浅要在医院留院查看,保证已经接好的骨不会再度错位。   手术第二天,苏浅被转到了豪华的病房套间。   当她睁开眼睛就看见周围浅蓝与白色相交的冷色调,心中感到好笑。似乎到了年尾的这些日子,自己进医院比较频繁一些。   第二天,苏岚提着水果篮走进的时候,苏浅就听见苏岚口中不停的嘟囔,“浅浅真是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从小到大的半袋饼干,从我这里捞了多少东西……”   苏岚推门走进,看见苏浅吊着一条打着石膏的腿躺在床上的姿势十分滑稽可笑,但是当他看到这样豪华的总统套房一样的病房的时候,一句取笑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天,苏浅,你掐我一下,你确定你是住院,而不是度假?”   苏浅果真狠狠地掐了苏岚一下,“让给你好了,我不稀罕。”   苏岚嗷的一声喊出来,拍了苏浅一巴掌,“你还真掐呀,下手真狠……”苏岚撩起衣服的一角,煞有介事的看了看,“都青了。”   苏浅瞪了苏岚一眼,“阿岚,你得强身健体才行,这样的身子骨儿,揭去你在平地上就赢不过小嫂子,你在床上也照样赢不了她……”   苏岚张牙舞爪的就要掀苏浅的被子,“丫的,苏浅你不想活了……”他苏岚最痛的就是……找了一个跆拳道黑段的准媳妇儿,偏偏这个苏浅还一味的戳他的短。   这厢响起了一声轻咳。   苏岚就看见自己的准妹夫正黑着脸在门口站着,于是抛给苏浅一个警告的眼神,退回去坐到沙发上。   苏浅乐的直笑,身体上下摆动,整张床都好像摇晃了起来。   安凌霄走过来,“浅浅,你如果想要再接一次骨,尽管不要收敛吧……”   苏浅想到那种接骨时的剧痛,虽然说是打了麻药,可是感觉冰冷的器械在身体上方的时候,那种钻心的疼痛就会从心底蔓延过来。   苏浅可怜兮兮的看着安凌霄,“你舍得我再接一次骨么?”   苏岚兀自拿了一个梨,好整以暇的看着这样一物降一物。   谁知安凌霄竟然摸着苏浅的头发,极为轻柔的道:“当然不会……”   “咳咳咳……”   于是,苏岚十分幸运的被苹果噎了。   苏浅一脸我赢了的表情。   安凌霄笑了笑,转身将香格丽舍的备用钥匙递给苏岚,“这些天恐怕要在医院陪浅浅,你和阿姨自便。”   苏岚首先愣了愣,然后即刻回神,“只有我,那老太太今天晚上就回E市,苏麦和苏明川要打起来了,她得回去劝架。”   苏浅猛地坐起,“你说什么?哥和爸怎么了?!”   苏岚接过钥匙,“还能怎样,百年不可多见的场景,原本我是要和老太太一起回去看热闹的,如今,只好来照顾你这个病号了……”      苏岚闲坐了一会儿,看不得这两人蜜里调油一样,干脆的回去自己解决吃饭问题了。   苏岚走后,苏浅靠在安凌霄的怀中手指在安凌霄的胸口画圈,安凌霄看着苏浅兴致很好,便问道:“当时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嗯?”   苏浅往安凌霄的怀里蹭了蹭,“安凌霄,我是不是总是给家人添麻烦呢?我是不是很笨呢?”   安凌霄环着苏浅的手臂紧了紧,“浅浅,你很聪明,非常聪明。”苏浅那样的的话要是让唐阿七听见了,估计会将眼珠子瞪出来吧。   苏浅嘿嘿一笑,“不是糊弄我吧……”   “不要转移话题,刚才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苏浅小小的牙齿在安凌霄的胸口处的凸起轻轻咬了一下,唾液稍微润湿了衬衫。   安凌霄浑身酥麻,低头去寻苏浅的唇,“别想糊弄过去……”   苏浅主动的伸出舌头去挑逗安凌霄的舌,然后细细的描摹处安凌霄性感的唇形,趁着安凌霄一个不注意,从纠缠的口中抽出,还十分魅惑的舔了舔嘴唇。   安凌霄按住苏浅的后脑勺,猛地吻住苏浅的唇,“浅浅,你在玩火……”   苏浅咕哝不清的说:“你不要玩火就好了……”   可是,又怎么能够停下。   安凌霄最后伏在苏浅敞开的病号服里,低低的喘,口齿中含着她的柔软。   苏浅不罢休的乱晃,安凌霄一下子按住苏浅,“浅浅,不要动了……我真的忍不住了。”   苏浅已经感受到了安凌霄身体不断上升的体温,大腿处抵着不断硬起来的灼热,不由得轻笑一声,推了推身上的安凌霄,“去洗手间解决一下吧,嗯……”   安凌霄重重的咬了苏浅的胸口,“真是磨人,等你好了,你等着……”说完便起身替苏浅掩好了衣服,往往洗手间走去。   苏浅满面红晕的看着安凌霄的身影,安凌霄,怎么办,我真的爱上你了。   是真的。      陈谌在苏浅住院期间来过一次,恰逢安凌霄不在。   “孟教授前些天找你了,说是关于B大的薛教授的事情。”陈谌的语气波澜不惊。   “哦。”苏浅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陈谌将刚刚削好的苹果递给苏浅,顺道在苏浅的背后塞了一个枕头。   “没有什么呀,就是要考研而已……”苏浅含糊不清的说道:“多好的机会,B大的心理学阿谌你不知道……”   “我知道。”陈谌打断苏浅的话,“可是B大在我家那里,是在坐飞机都要两个小时才能到的江南,而现在你在北方。”   苏浅十分乖巧的点头,“我知道呀。”   “安凌霄知道不知道?”陈谌看着苏浅这样的安静,也不得发作。   苏浅摇头。   “那你什么时候告诉他,怎样告诉他?”陈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浅浅,不要说你没有打算告诉他吧……”   “是要说的,可是现在B大那边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苏浅甩手一扔,结果苹果核又一次,十分准确的,偏了。   苏浅丧气的斜躺在床上,“   陈谌笑了笑,“这件事情绝对是……板上钉钉。如果不收你,那么我陈谌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为什么?”苏浅眨眨眼睛,旋即热泪盈眶,“阿谌,你竟然这样相信我……”   然后苏浅反应过来,“你的名字倒过来也是陈谌嘛……”      几天后,苏浅出院,是苏岚来接她。   可是出了院,没有回家,而是带着苏浅到了附近的卖轮椅的商店。   苏岚费力的扶着苏浅,累得够呛。“要是没有扶你你说你怎么办?一共三个月啊,索性买个轮椅,自食其力。”   苏浅是故意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苏岚身上的,任由苏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她弄进了商店,嘴角在苏岚看不到的角度高兴的扬起。   商店的服务员很是热情的招呼,“先生,您真是眼光好,我们这里的轮椅质量绝对有保证,一个月内包退,三个月包换,终生免费维修……”   这个热情的姑娘怕是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位先生的脸色已经发青了,仍然好似滔滔不绝,“……我们这个牌子的轮椅,不仅有上述的这些功能,而且……”   “停停停,”苏岚摆手打断了导购员的话,“有没有三个月包坏的轮椅?”   导购员一脸不解,“包坏?”   “对,我们要买的就是时限三个月就报废的轮椅,你们有没有?”苏岚此刻的语气倒像是无理取闹的无赖。   那个导购员摇头。   苏浅直觉中觉得,导购员肯定是认定了苏岚的这张脸,否则早就将这么一个没事找抽的顾客轰出去了。   “没有还敢在这里卖什么破轮椅……”苏岚一边说一边办搂着苏浅走出了门。   苏浅扭头看着苏岚生气的样子,微微摇头,“其实不能怪他们的,卖的东西原本就是能够用的时间越长越好……”   苏岚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苏浅笑了笑,轻声叫了一声,“哥。”   苏岚惊得想要跳开,却碍着苏浅的腿脚不方便,只是将脑袋离苏浅远了几分,“什么居心?”苏浅每一次甜甜的一喊苏岚“哥”,准是有不好的事情要降临在他的身上。   苏浅扑哧一声笑了,“哥,其实你这个人,面热,心冷。”   “心冷?!”苏岚气的跳脚,“心冷就干脆把你扔到马路边,心冷索性就买了那个能够用一辈子的轮椅……你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苏浅的声音飘过来,“心冷,其实不是心冷,是逼着自己心冷……可是哥,你知不知道,你再逼着自己,小嫂子也是在逼着自己,你们都在硬是逼迫着自己……”   苏岚停住了脚步,眼光看着前方,半晌没有说话。   苏浅仰头看着苏岚的侧脸,静静等着苏岚回神。   “好了,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四十六章 私立的法国医院里,病房宽敞明亮,专业的病床,先进医疗设备一应俱全。 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老者对着光线看了看X光片,用责怪和可惜的口气说道:“怎么这样不小心,胫骨螺旋式骨折,移位两寸,其实伤的不算严重,只是脚踝上方,血液循环慢,断处不易生长,愈合有一定的难度。” 这是名业所属的法国医院的资深骨科专家,李医生,上了年纪,有过四十年骨科手术的临床经验。 苏浅迷蒙中听到有声音响在耳畔,却再也提不出精神来认真听,只有只言片语进入脑海,然后转化成自己能够听得明白的语句。 安凌霄的声音有一点焦急,“那需要怎么办?” “三种方法,第一,保守方法,打石膏固定,只是行动受限制,需要三个月以上才能够痊愈。第二,在断处用钢板固定,再用钢钉把钢板固定在骨头上,直至断骨处渐渐长好并愈合,约半年后再做手术取出钢锭钢板。第三种是新方法,就是在膝盖处开刀,在小腿骨内钉上数尺长的髓内钉,一年后再由膝盖处开口取出。” 安凌霄微微迟疑了一下,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这个很是慈祥的老医生。 “打石膏,虽然辛苦些,但是避免了一定的风险,如果是选择后两种,一旦开刀伤口感染不易愈合,对植入体内的物质有排异反应,或者是造成局部的过敏性红肿,这样的情况都会发生。况且,疤痕留在膝盖小腿上,对于女孩子不好。” “打石膏吧……” 苏浅听到了这样最后一句话,然后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半身麻醉之前,苏浅又醒了,安凌霄抓着苏浅的手,好像比苏浅自己都要紧张。 苏浅眼角的盈盈泪光闪烁,安凌霄以为苏浅是怕了,便温柔的抚着苏浅的发丝,“乖,不疼,一点都不疼……” 手术后的几天,苏浅要在医院留院查看,保证已经接好的骨不会再度错位。 手术第二天,苏浅被转到了豪华的病房套间。 当她睁开眼睛就看见周围浅蓝与白色相交的冷色调,心中感到好笑。似乎到了年尾的这些日子,自己进医院比较频繁一些。 第二天,苏岚提着水果篮走进的时候,苏浅就听见苏岚口中不停的嘟囔,“浅浅真是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从小到大的半袋饼干,从我这里捞了多少东西……” 苏岚推门走进,看见苏浅吊着一条打着石膏的腿躺在床上的姿势十分滑稽可笑,但是当他看到这样豪华的总统套房一样的病房的时候,一句取笑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天,苏浅,你掐我一下,你确定你是住院,而不是度假?” 苏浅果真狠狠地掐了苏岚一下,“让给你好了,我不稀罕。” 苏岚嗷的一声喊出来,拍了苏浅一巴掌,“你还真掐呀,下手真狠……”苏岚撩起衣服的一角,煞有介事的看了看,“都青了。” 苏浅瞪了苏岚一眼,“阿岚,你得强身健体才行,这样的身子骨儿,揭去你在平地上就赢不过小嫂子,你在床上也照样赢不了她……” 苏岚张牙舞爪的就要掀苏浅的被子,“丫的,苏浅你不想活了……”他苏岚最痛的就是……找了一个跆拳道黑段的准媳妇儿,偏偏这个苏浅还一味的戳他的短。 这厢响起了一声轻咳。 苏岚就看见自己的准妹夫正黑着脸在门口站着,于是抛给苏浅一个警告的眼神,退回去坐到沙发上。 苏浅乐的直笑,身体上下摆动,整张床都好像摇晃了起来。 安凌霄走过来,“浅浅,你如果想要再接一次骨,尽管不要收敛吧……” 苏浅想到那种接骨时的剧痛,虽然说是打了麻药,可是感觉冰冷的器械在身体上方的时候,那种钻心的疼痛就会从心底蔓延过来。 苏浅可怜兮兮的看着安凌霄,“你舍得我再接一次骨么?” 苏岚兀自拿了一个梨,好整以暇的看着这样一物降一物。 谁知安凌霄竟然摸着苏浅的头发,极为轻柔的道:“当然不会……” “咳咳咳……” 于是,苏岚十分幸运的被苹果噎了。 苏浅一脸我赢了的表情。 安凌霄笑了笑,转身将香格丽舍的备用钥匙递给苏岚,“这些天恐怕要在医院陪浅浅,你和阿姨自便。” 苏岚首先愣了愣,然后即刻回神,“只有我,那老太太今天晚上就回E市,苏麦和苏明川要打起来了,她得回去劝架。” 苏浅猛地坐起,“你说什么?哥和爸怎么了?!” 苏岚接过钥匙,“还能怎样,百年不可多见的场景,原本我是要和老太太一起回去看热闹的,如今,只好来照顾你这个病号了……” 苏岚闲坐了一会儿,看不得这两人蜜里调油一样,干脆的回去自己解决吃饭问题了。 苏岚走后,苏浅靠在安凌霄的怀中手指在安凌霄的胸口画圈,安凌霄看着苏浅兴致很好,便问道:“当时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嗯?” 苏浅往安凌霄的怀里蹭了蹭,“安凌霄,我是不是总是给家人添麻烦呢?我是不是很笨呢?” 安凌霄环着苏浅的手臂紧了紧,“浅浅,你很聪明,非常聪明。”苏浅那样的的话要是让唐阿七听见了,估计会将眼珠子瞪出来吧。 苏浅嘿嘿一笑,“不是糊弄我吧……” “不要转移话题,刚才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苏浅小小的牙齿在安凌霄的胸口处的凸起轻轻咬了一下,唾液稍微润湿了衬衫。 安凌霄浑身酥麻,低头去寻苏浅的唇,“别想糊弄过去……” 苏浅主动的伸出舌头去挑逗安凌霄的舌,然后细细的描摹处安凌霄性感的唇形,趁着安凌霄一个不注意,从纠缠的口中抽出,还十分魅惑的舔了舔嘴唇。 安凌霄按住苏浅的后脑勺,猛地吻住苏浅的唇,“浅浅,你在玩火……” 苏浅咕哝不清的说:“你不要玩火就好了……” 可是,又怎么能够停下。 安凌霄最后伏在苏浅敞开的病号服里,低低的喘,口齿中含着她的柔软。 苏浅不罢休的乱晃,安凌霄一下子按住苏浅,“浅浅,不要动了……我真的忍不住了。” 苏浅已经感受到了安凌霄身体不断上升的体温,大腿处抵着不断硬起来的灼热,不由得轻笑一声,推了推身上的安凌霄,“去洗手间解决一下吧,嗯……” 安凌霄重重的咬了苏浅的胸口,“真是磨人,等你好了,你等着……”说完便起身替苏浅掩好了衣服,往往洗手间走去。 苏浅满面红晕的看着安凌霄的身影,安凌霄,怎么办,我真的爱上你了。 是真的。 陈谌在苏浅住院期间来过一次,恰逢安凌霄不在。 “孟教授前些天找你了,说是关于B大的薛教授的事情。”陈谌的语气波澜不惊。 “哦。”苏浅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陈谌将刚刚削好的苹果递给苏浅,顺道在苏浅的背后塞了一个枕头。 “没有什么呀,就是要考研而已……”苏浅含糊不清的说道:“多好的机会,B大的心理学阿谌你不知道……” “我知道。”陈谌打断苏浅的话,“可是B大在我家那里,是在坐飞机都要两个小时才能到的江南,而现在你在北方。” 苏浅十分乖巧的点头,“我知道呀。” “安凌霄知道不知道?”陈谌看着苏浅这样的安静,也不得发作。 苏浅摇头。 “那你什么时候告诉他,怎样告诉他?”陈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浅浅,不要说你没有打算告诉他吧……” “是要说的,可是现在B大那边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苏浅甩手一扔,结果苹果核又一次,十分准确的,偏了。 苏浅丧气的斜躺在床上,“ 陈谌笑了笑,“这件事情绝对是……板上钉钉。如果不收你,那么我陈谌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为什么?”苏浅眨眨眼睛,旋即热泪盈眶,“阿谌,你竟然这样相信我……” 然后苏浅反应过来,“你的名字倒过来也是陈谌嘛……” 几天后,苏浅出院,是苏岚来接她。 可是出了院,没有回家,而是带着苏浅到了附近的卖轮椅的商店。 苏岚费力的扶着苏浅,累得够呛。“要是没有扶你你说你怎么办?一共三个月啊,索性买个轮椅,自食其力。” 苏浅是故意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苏岚身上的,任由苏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她弄进了商店,嘴角在苏岚看不到的角度高兴的扬起。 商店的服务员很是热情的招呼,“先生,您真是眼光好,我们这里的轮椅质量绝对有保证,一个月内包退,三个月包换,终生免费维修……” 这个热情的姑娘怕是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位先生的脸色已经发青了,仍然好似滔滔不绝,“……我们这个牌子的轮椅,不仅有上述的这些功能,而且……” “停停停,”苏岚摆手打断了导购员的话,“有没有三个月包坏的轮椅?” 导购员一脸不解,“包坏?” “对,我们要买的就是时限三个月就报废的轮椅,你们有没有?”苏岚此刻的语气倒像是无理取闹的无赖。 那个导购员摇头。 苏浅直觉中觉得,导购员肯定是认定了苏岚的这张脸,否则早就将这么一个没事找抽的顾客轰出去了。 “没有还敢在这里卖什么破轮椅……”苏岚一边说一边办搂着苏浅走出了门。 苏浅扭头看着苏岚生气的样子,微微摇头,“其实不能怪他们的,卖的东西原本就是能够用的时间越长越好……” 苏岚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苏浅笑了笑,轻声叫了一声,“哥。” 苏岚惊得想要跳开,却碍着苏浅的腿脚不方便,只是将脑袋离苏浅远了几分,“什么居心?”苏浅每一次甜甜的一喊苏岚“哥”,准是有不好的事情要降临在他的身上。 苏浅扑哧一声笑了,“哥,其实你这个人,面热,心冷。” “心冷?!”苏岚气的跳脚,“心冷就干脆把你扔到马路边,心冷索性就买了那个能够用一辈子的轮椅……你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苏浅的声音飘过来,“心冷,其实不是心冷,是逼着自己心冷……可是哥,你知不知道,你再逼着自己,小嫂子也是在逼着自己,你们都在硬是逼迫着自己……” 苏岚停住了脚步,眼光看着前方,半晌没有说话。 苏浅仰头看着苏岚的侧脸,静静等着苏岚回神。 “好了,走吧……” ☆、第四十七章   四十七章   出院没有多长时间,苏浅就接到了孟教授的电话。   “苏浅,腿好一点了么?”孟教授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清爽。   苏浅愉快的回答,“打着石膏呢,估计要很久了。”   “B大的薛教授明天晚上就要回去,抽个时间见一面吧。”孟教授十分喜欢他这个坚韧的学生,在薛老那里可是费尽了口舌,才能够让苏浅和他见上一面,不易啊,真是不易。   “好,那就今天晚上吧,一会儿我准备一下就去。”   孟教授与苏浅定了时间地点,然后挂了电话。   陈谌幽幽的声音从苏浅身后飘过,“就是一会儿?你要怎么去,爬过去?”陈谌的眼光在苏浅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扫着。   苏浅吓了一跳,“阿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说完就扶着墙面,慢慢的从阳台上踱到寝室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舒了一口气。   “你送我去吧,离这里不远,就把我送到店门口就好了。”   “我有事儿,不能送你。”陈谌果断的拒绝,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幽幽的蓝光反射在面颊上,“但是,我可以给你找一个人过来送你……”   苏浅忙不迭的点头,只要有一个人陪着就好了。      苏浅没有想到的是,陈谌所说的这一个人就是薛小沐。   薛小沐刚刚剪了的蓬蓬的碎发配上粉紫色的高领毛衣,倒是像极了……樱桃小丸子。   薛小沐看见苏浅的时候,脸上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像一只小鸟儿一样的扑过来。“浅浅——”一下子抱住苏浅的脖子,“好想你啊……”   苏浅向一旁微微侧头,躲避薛小沐的忽然袭击。   陈谌在苏浅身后阴沉的咳了一声。   薛小沐惊得猛地放开苏浅,苏浅差一点摔倒在地,还是自己扶住了墙壁才勉强站住。苏浅看着薛小沐一脸屈服于恶势力的样子,不禁为自己的“前程”捏了一把汗。   “四喜,好久不见啊……”薛小沐笑盈盈的朝着陈谌笑道。   “跟你不熟。”陈谌背上了背包,然后向右面的教学楼走去,“今天晚上九点半之前,我要看到苏浅好好的躺在寝室里。”   薛小沐正在考虑,如果送不到的话你敢把我怎么样的时候,陈谌却好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能够看穿薛小沐的思想,“不能安全送回,你就等着把自己打包回家吧……”   薛小沐打了一个冷战。   苏浅靠在墙壁上笑的直抽气,薛小沐恐怕真的要被打包了……   因为今晚九点钟,安凌霄会来接她。      近冬的天色暗的很早,薛小沐和苏浅到达餐厅订好的位子时,那个薛教授还没有到。   “小沐,你先走吧,等一个小时后再来接我。”苏浅十分“好心”的提醒。   薛小沐恨恨的说了一声,“想都不要想。”那这一个小时我上哪儿去溜达呀,好歹要吃顿好的。   苏浅眼睛中闪过精光,她的嘴角向上弯起,手指在桌子下的手机上翻飞。   可是后来,薛小沐就后悔了。   因为走过来的那个薛教授,是她爸。      薛教授其实一早就到了,只不过是在上层的桌子边坐了一会儿,因为在人们在没有观众的时候,才会使真实性情的写照。   抛去这个不成器的女儿不说,这个苏浅……就是那天在A大的大礼堂的选修课上看到的女孩儿。   果真是,印象深刻。   “您好,薛教授。”苏浅十分恭敬的费力的站起身,然后轻轻倚靠着椅子。   薛教授的眼睛亮了亮,这样的真挚的眼光,以及十分到位的动作。“苏浅,对吧……”   苏浅回答,“是。”   “坐吧……我听孟教授说过了,要好好养着。”薛教授落座在薛小沐的旁边,“可是这位小姐……”   薛小沐的脸快要红到脖子根儿了,双手遮住脸边,捏细嗓子道:“浅浅,我有事儿先走了……”说着就要起身。   苏浅忙对薛教授解释道:“这是我的朋友,我腿脚不方便,便送我过来,她男朋友一会儿就过来……”可是,苏浅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乖女儿,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呀?”薛教授没有让开,薛小沐就那样呆呆的站在里座。   薛小沐……薛教授……   苏浅脑中轰的一声炸开,薛教授是薛小沐的父亲?   天啊,这真是……无奇不有。   薛小沐……不管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不像是这么个睿智学者闻名博导的……女儿。   恍然间,苏浅知道了为什么陈谌肯为她打包票,原来……是这个原因。   薛教授看着苏浅吃惊的样子,知道她完全不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女儿,恐怕是陈谌那个丫头在搞怪了吧。   “苏浅,我同意。”薛教授停顿了一下,“但是不是因为你的心理学方面的专业知识,那样的知识,短时间内没有办法衡量……”而一个人的品行和性格却是能够通过一点一滴的小事看出来的。   也是不能改变的。   就像此刻这个傻气的女儿,就算是他薛穆费死了脑细胞,也是……无所成。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不关乎心理学。”薛穆端起面前的白水。   苏浅看着薛小沐想要一头撞死的样子,心里偷着乐,恐怕一会儿,小沐你会更想要撞死。   “对于薛小沐的爱情观,和她的男朋友……”   苏浅听到了薛小沐抽气的声音,“其实……”但是,接下来的话却被吞进了肚子里。   因为,那个正牌的男友已经风风火火的来了。      于梁接到苏浅的短信,正在开会,他偷偷的瞄了两眼,看见屏幕上的字体,手一抖,手机摔了。   “薛小沐这厢有难,速到。”   确实是有难,可是却不只是薛小沐一个人的。      可是在苏浅看来,于梁赶来的正是时候。   于梁将薛小沐从座位上提溜出来,也不顾忌苏浅在场,就恶狠狠的说道,“薛小沐,你有脑子没有,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去招惹苏浅吗?”   薛小沐胆战心惊的举起右手,“我发誓,绝对不是我招惹浅浅的,是她招惹我的……”   于梁银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苏浅挑眉,唯一一次没有计较于梁对他大名直呼,只是温柔的笑了笑对薛教授说道:“薛教授,多谢您的教导,我会全力而为。”   薛教授颔首,一双眼睛精光四现,“苏浅,我看好你。”   苏浅转而对薛小沐说道:“小沐,你爸好不容易来一次,好好……”   然后,话没有说完,苏浅就很是满意的看到于梁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一个服务生扶着苏浅走到餐厅门口,十分有礼的问道:“小姐,需要帮您叫计程车么?”   苏浅摆摆手,然后微笑着说:“不必,谢谢。”      苏浅站在餐厅的门口等安凌霄过来。   她知道于梁既然来了,安凌霄也一定知道她在这个餐厅里。   可是等了好久,等到天空开始飘着细细的雪丝,安凌霄还是没有来,但是苏浅知道安凌霄一定会来。   苏浅索性靠着墙角坐下,伸展双腿。   漫天都是白色的雪线拉成的雪幕,苏浅忽然意识到,十二月份了,今年的最后一个月了。      安凌霄到了的时候,透过车窗,越过飘满雪丝的街道,就看见苏浅坐在餐厅一旁的台阶上,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行人,安静的等着自己。   这样安静的等待,太过珍惜,也太过短暂。   他将车停在一旁,拿了把雨伞然后走出去。      苏浅看见一双棕色的翻毛皮鞋停在了自己的面前,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抬起头看着长身玉立的安凌霄,霓虹灯照在他的侧脸上,十分俊朗。   苏浅伸出一只手给他,“你来了啊。”   安凌霄却没有伸手拉苏浅,而是将手中的雨伞塞到苏浅的手中,然后半弯腰轻轻的横抱起苏浅。   苏浅赶忙用一只手搂住安凌霄的脖子,一只手将雨伞举得老高。咯咯咯的笑起来,“其实我能够自己走的……”   安凌霄没有说话,苏浅只能够看到安凌霄下颌柔软的线条,以及微微抿紧的嘴唇。   安凌霄缓慢走到车旁,然后将苏浅放到副驾驶位上。   安凌霄俯身的瞬间擦过苏浅的颊边,然后苏浅听到了他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浅浅,你能不能让人省心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四十七章 出院没有多长时间,苏浅就接到了孟教授的电话。 “苏浅,腿好一点了么?”孟教授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清爽。 苏浅愉快的回答,“打着石膏呢,估计要很久了。” “B大的薛教授明天晚上就要回去,抽个时间见一面吧。”孟教授十分喜欢他这个坚韧的学生,在薛老那里可是费尽了口舌,才能够让苏浅和他见上一面,不易啊,真是不易。 “好,那就今天晚上吧,一会儿我准备一下就去。” 孟教授与苏浅定了时间地点,然后挂了电话。 陈谌幽幽的声音从苏浅身后飘过,“就是一会儿?你要怎么去,爬过去?”陈谌的眼光在苏浅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扫着。 苏浅吓了一跳,“阿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说完就扶着墙面,慢慢的从阳台上踱到寝室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舒了一口气。 “你送我去吧,离这里不远,就把我送到店门口就好了。” “我有事儿,不能送你。”陈谌果断的拒绝,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幽幽的蓝光反射在面颊上,“但是,我可以给你找一个人过来送你……” 苏浅忙不迭的点头,只要有一个人陪着就好了。 苏浅没有想到的是,陈谌所说的这一个人就是薛小沐。 薛小沐刚刚剪了的蓬蓬的碎发配上粉紫色的高领毛衣,倒是像极了……樱桃小丸子。 薛小沐看见苏浅的时候,脸上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像一只小鸟儿一样的扑过来。“浅浅——”一下子抱住苏浅的脖子,“好想你啊……” 苏浅向一旁微微侧头,躲避薛小沐的忽然袭击。 陈谌在苏浅身后阴沉的咳了一声。 薛小沐惊得猛地放开苏浅,苏浅差一点摔倒在地,还是自己扶住了墙壁才勉强站住。苏浅看着薛小沐一脸屈服于恶势力的样子,不禁为自己的“前程”捏了一把汗。 “四喜,好久不见啊……”薛小沐笑盈盈的朝着陈谌笑道。 “跟你不熟。”陈谌背上了背包,然后向右面的教学楼走去,“今天晚上九点半之前,我要看到苏浅好好的躺在寝室里。” 薛小沐正在考虑,如果送不到的话你敢把我怎么样的时候,陈谌却好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能够看穿薛小沐的思想,“不能安全送回,你就等着把自己打包回家吧……” 薛小沐打了一个冷战。 苏浅靠在墙壁上笑的直抽气,薛小沐恐怕真的要被打包了…… 因为今晚九点钟,安凌霄会来接她。 近冬的天色暗的很早,薛小沐和苏浅到达餐厅订好的位子时,那个薛教授还没有到。 “小沐,你先走吧,等一个小时后再来接我。”苏浅十分“好心”的提醒。 薛小沐恨恨的说了一声,“想都不要想。”那这一个小时我上哪儿去溜达呀,好歹要吃顿好的。 苏浅眼睛中闪过精光,她的嘴角向上弯起,手指在桌子下的手机上翻飞。 可是后来,薛小沐就后悔了。 因为走过来的那个薛教授,是她爸。 薛教授其实一早就到了,只不过是在上层的桌子边坐了一会儿,因为在人们在没有观众的时候,才会使真实性情的写照。 抛去这个不成器的女儿不说,这个苏浅……就是那天在A大的大礼堂的选修课上看到的女孩儿。 果真是,印象深刻。 “您好,薛教授。”苏浅十分恭敬的费力的站起身,然后轻轻倚靠着椅子。 薛教授的眼睛亮了亮,这样的真挚的眼光,以及十分到位的动作。“苏浅,对吧……” 苏浅回答,“是。” “坐吧……我听孟教授说过了,要好好养着。”薛教授落座在薛小沐的旁边,“可是这位小姐……” 薛小沐的脸快要红到脖子根儿了,双手遮住脸边,捏细嗓子道:“浅浅,我有事儿先走了……”说着就要起身。 苏浅忙对薛教授解释道:“这是我的朋友,我腿脚不方便,便送我过来,她男朋友一会儿就过来……”可是,苏浅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乖女儿,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呀?”薛教授没有让开,薛小沐就那样呆呆的站在里座。 薛小沐……薛教授…… 苏浅脑中轰的一声炸开,薛教授是薛小沐的父亲? 天啊,这真是……无奇不有。 薛小沐……不管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不像是这么个睿智学者闻名博导的……女儿。 恍然间,苏浅知道了为什么陈谌肯为她打包票,原来……是这个原因。 薛教授看着苏浅吃惊的样子,知道她完全不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女儿,恐怕是陈谌那个丫头在搞怪了吧。 “苏浅,我同意。”薛教授停顿了一下,“但是不是因为你的心理学方面的专业知识,那样的知识,短时间内没有办法衡量……”而一个人的品行和性格却是能够通过一点一滴的小事看出来的。 也是不能改变的。 就像此刻这个傻气的女儿,就算是他薛穆费死了脑细胞,也是……无所成。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不关乎心理学。”薛穆端起面前的白水。 苏浅看着薛小沐想要一头撞死的样子,心里偷着乐,恐怕一会儿,小沐你会更想要撞死。 “对于薛小沐的爱情观,和她的男朋友……” 苏浅听到了薛小沐抽气的声音,“其实……”但是,接下来的话却被吞进了肚子里。 因为,那个正牌的男友已经风风火火的来了。 于梁接到苏浅的短信,正在开会,他偷偷的瞄了两眼,看见屏幕上的字体,手一抖,手机摔了。 “薛小沐这厢有难,速到。” 确实是有难,可是却不只是薛小沐一个人的。 可是在苏浅看来,于梁赶来的正是时候。 于梁将薛小沐从座位上提溜出来,也不顾忌苏浅在场,就恶狠狠的说道,“薛小沐,你有脑子没有,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去招惹苏浅吗?” 薛小沐胆战心惊的举起右手,“我发誓,绝对不是我招惹浅浅的,是她招惹我的……” 于梁银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苏浅挑眉,唯一一次没有计较于梁对他大名直呼,只是温柔的笑了笑对薛教授说道:“薛教授,多谢您的教导,我会全力而为。” 薛教授颔首,一双眼睛精光四现,“苏浅,我看好你。” 苏浅转而对薛小沐说道:“小沐,你爸好不容易来一次,好好……” 然后,话没有说完,苏浅就很是满意的看到于梁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一个服务生扶着苏浅走到餐厅门口,十分有礼的问道:“小姐,需要帮您叫计程车么?” 苏浅摆摆手,然后微笑着说:“不必,谢谢。” 苏浅站在餐厅的门口等安凌霄过来。 她知道于梁既然来了,安凌霄也一定知道她在这个餐厅里。 可是等了好久,等到天空开始飘着细细的雪丝,安凌霄还是没有来,但是苏浅知道安凌霄一定会来。 苏浅索性靠着墙角坐下,伸展双腿。 漫天都是白色的雪线拉成的雪幕,苏浅忽然意识到,十二月份了,今年的最后一个月了。 安凌霄到了的时候,透过车窗,越过飘满雪丝的街道,就看见苏浅坐在餐厅一旁的台阶上,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行人,安静的等着自己。 这样安静的等待,太过珍惜,也太过短暂。 他将车停在一旁,拿了把雨伞然后走出去。 苏浅看见一双棕色的翻毛皮鞋停在了自己的面前,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抬起头看着长身玉立的安凌霄,霓虹灯照在他的侧脸上,十分俊朗。 苏浅伸出一只手给他,“你来了啊。” 安凌霄却没有伸手拉苏浅,而是将手中的雨伞塞到苏浅的手中,然后半弯腰轻轻的横抱起苏浅。 苏浅赶忙用一只手搂住安凌霄的脖子,一只手将雨伞举得老高。咯咯咯的笑起来,“其实我能够自己走的……” 安凌霄没有说话,苏浅只能够看到安凌霄下颌柔软的线条,以及微微抿紧的嘴唇。 安凌霄缓慢走到车旁,然后将苏浅放到副驾驶位上。 安凌霄俯身的瞬间擦过苏浅的颊边,然后苏浅听到了他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浅浅,你能不能让人省心一点……” ☆、第四十八章   安凌霄没有说话,苏浅只能够看到安凌霄下颌柔软的线条,以及微微抿紧的嘴唇。   安凌霄缓慢走到车旁,然后将苏浅放到副驾驶位上。   安凌霄俯身的瞬间擦过苏浅的颊边,苏浅听到了他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浅浅,你能不能让人省心一点……”   苏浅怔了一秒钟,一句话都不说,然后推开安凌霄就要下车。   安凌霄按住苏浅,不顾她的挣扎,然后将苏浅的肩膀扳过来,眼睛中闪过的是疼惜,是不舍,却没有苏浅想到的厌烦。   “但是,我愿意更累一点……”   苏浅的动作像是定格了一样,软软的倒在椅子上。      有一些时候,苏浅想要发脾气,想要吵架,都没有机会。   因为,安凌霄的那些动作,那些话,太过于触动人心。      苏浅侧躺在副驾驶位上,看着窗外的濛濛,耳边是舒缓的钢琴曲。   静谧,却没有压抑感,好像彼此之间的无话,也是一种到极致的幸福。   前年那个星夜,安凌霄怀抱着苏浅坐在阳台上,等待着百年难遇的狮子座流星雨。   到了后半夜,苏浅瞌睡了,便不住的闹腾,“不看了,去睡吧……”   安凌霄摇摇头,用薄毯裹紧了苏浅,“乖,再等会儿,你先睡吧,出现了之后我喊你……”   苏浅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从不信教不信佛的安凌霄会一连等上几个小时,为了看一场流星雨,但是后来她知道了,因为,安凌霄的愿望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句再平凡不过的话,一生的诺言。   就是那天晚上,安凌霄在苏浅的耳边轻轻道:“浅浅,不管你在等什么,我陪着你等……”   那些不经意的细微动作,那些不经意间听到的话语,原来可以记得这样久。      其实安凌霄在从名业赶来的前十分钟,见到了从日本刚刚回来的杨琛。   杨琛的气色明显不怎么好,下巴上都冒出了青色的胡渣,“安总……”   安凌霄从电脑上抬眼一看,低头继续看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如飞,“回来了呀……”   杨琛“嗯嗯”的附和两声,就再也没有了话。   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安总,那件事情我真的不是……”   安凌霄打断杨琛的话,“什么事情?”   “呃……”这一次杨琛彻底无语了,那件事情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就是我帮助苏小姐……”   “帮助?”安凌霄靠向身后的老板椅,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脸色苍白的杨琛。   “就是……安总,真的,我下一次不敢了……”杨琛痛心疾首,只剩下割腕以明志了。   恰在此时,唐王勃吊儿郎当的推门进来,“二哥,到吃饭时间了,老大请……”   “等会儿,先把这里的事情料理了,你先出去等。”安凌霄的语气不容拒绝。   唐王勃朝杨琛飘去同情的眼光,心中默念,杨大美女,不是我不救你弟弟,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你没有什么话要给我说的?为什么浅浅会找到你,只有一个可能,她认识你……”苏浅不想告诉安凌霄,那么他就不问苏浅,但是不代表他不会问其他人。   毕竟,是为了她好。   杨琛缓缓开口,“十五年前,苏小姐在画湖接受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      “事情就是这样,其实,我不知道她还记得,如果不是她的提醒,我几乎也要忘记了,毕竟那个时候,只有六七岁的样子……”杨琛背上冷汗直冒,办公室的暖气一吹到他这里就变成了冷气。   安凌霄背对着杨琛,只有肩膀在小幅度的耸动了几下。   唐王勃又推门进来,没有注意到办公室里诡异的氛围,大大咧咧的就喊了一声“哥”,却不料,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沓整理好的报表。   “又有什么事情——”安凌霄咆哮。   真生气的二哥真可怕,唐王勃这样想,所以连声音都变得低沉了,“于六家的好像出事儿了……”   安凌霄瞪了他一眼,“小六去就行了,没事儿瞎咋呼什么……”   “苏姐也在……”唐王勃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安凌霄一手抄起车钥匙,奔了出去。   “杨琛,你也是忒不小心了,日本那样的地方能藏人么,三哥手指一动,连地皮都给翻两层……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你究竟是中了什么邪了?”唐王勃好奇的看着杨琛舒出了一口气。   “旧债……难偿。”      苏浅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喷喷的饭菜香气,然后就看见苏岚坐在餐桌旁边,用手解开刚刚送过来的外卖,腾腾的热气飘散,香味溢满整个屋子。   然后苏浅勾住安凌霄的脖子,附在他耳边低语两句,得意的冲苏岚的背影笑了笑。   安凌霄自然是言听计从,随即发了一条讯息出去,几秒钟后,苏岚的手机在卧室中响了起来。   苏岚赶忙丢下筷子,跑到卧室去接电话。   苏浅也就名正言顺的坐到了苏岚的位置上,开始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十分钟后,搞定。   苏岚自然只是接了一个电话,一个名副其实的骚扰电话,推荐什么脱毛膏?!   “大姐,有没有搞错?!我是个男人,是个男人——”苏岚冲着电话那边大喊。   那边那个温柔的女声忙不迭的说:“对不起,这位小,哦不是,先生,我们这里有新款的水果味道各种颜色各种类型十分实用的一款,是您居家旅行所必备的必需品,具有良好的透气性,十分柔软舒适,而且包您在两分钟内无师自通……”   苏岚愣了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由于您的手机号码是我们抽中的第一百个幸运号码,所以,给您一折优惠……”   苏岚忍不住打断问:“小姐,,这是什么东西?”   “飘香牌避孕套,是您最好的选择……”   那边的女声有一点颤抖,而苏岚这边更是颤抖。   苏岚听了这么一句话,脸色几乎都绿了,“妈的,我什么都不缺……”说完就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人挂了电话后,也轻轻舒了一口气,对一旁的男人说道:“杨琛,你说你姐为了救你付出了多大代价,我一个名业堂堂的公关经理竟然沦落到推荐水果味道的避孕套……”   一直憋着笑的杨琛从手机屏幕上的安总指示移开目光,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前仰后合,“姐,可不要让我姐夫知道……”      苏岚从里屋走出来后,桌上的外卖盒子已经空了。   安凌霄坐在一边,手拿着遥控器漫不经心的调台,而苏浅靠着安凌霄,口中的薯片咔哧咔哧的嚼着,不时的向苏岚投来一个“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眼神。   苏岚抓狂,但是,谁要自己有这么一个这样强势的妹夫呢?   真是苍天无眼。   而且,今天晚上还要熬到午夜……   呜呜呜……   媳妇儿,我想回家了……      苏浅的眼皮一点一点往下耷拉,终于在睡着的前一秒,被苏岚吵醒。   “苏浅,大灰狼来了——”苏岚煞有介事的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幼稚。”苏浅翻一个身,就要回房间睡觉,可是苏岚一把拉住苏浅,“等一会儿,你老公回来的。”   苏浅迷蒙着双眼,“他有事情,估计要很晚了……”   “不行。”苏岚大叫。   虽然他也是很困的……   苏浅已经被睡意侵袭的毫无意识感了,“要等你等吧。”   苏岚自然十分高兴的看着苏浅被他吵得不能睡觉,可是这是经过圣上批准的。   苏岚迅速的拿起遥控器。忽然将声音调大,到震耳欲聋的程度,苏岚忙丢掉遥控器捂住了耳朵。   苏浅趁着邻居意识尚且处于模糊状态下,还没有来得及意识到报警的号码是110的时候,赶忙捡起遥控器,将电视机电源拔了。   “苏岚,大半夜的,你想要拆房子呀。”苏浅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了,怒目瞪着苏岚。   苏岚打着哈欠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   苏浅脸色不善的一瘸一拐的走回到沙发旁边,狠劲掐了苏岚一把,没好气的说:“让个地儿。”   苏岚自是不屑,可是念在苏浅现在是伤残人士的份上,没有与她斤斤计较,仍旧往右边移了一步。   苏浅窝在沙发一角给安凌霄发短信,“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   “苏岚要折磨死我的,赶明儿在E市找个事儿,让他滚回去。”   “好,明天晚上就不让他再出现在咱们家。”   “嗯。”   其实安凌霄在发信息编辑到“咱们家”这三个字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却仍旧是发了出去,接到苏浅十分肯定的“嗯”的时候,什么样的等待,什么样的付出,都无所谓了。      午夜的钟声响起,“咚……咚……咚……”十二声,从不远的教堂中传出,每一声都敲击在人们熟睡的心上。   苏岚猛地惊醒,十分快活的喊道:“终于能到床上睡了……”   苏浅奇怪的看着苏岚,今天苏岚不正常。   苏岚转过身,在苏浅的耳边轻声道:“生日快乐啊,妹妹。”   苏浅有一刹那的惊异。   苏岚贼贼的一笑,“不要告诉妹夫是我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啊……”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嘛。       ☆、第四十九章   四十九章   钟声的余音袅袅,为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点亮了星光。   原来,今天是苏浅的生日,二十三岁的生日。      其实苏浅反应过来的第一个瞬间,想的不是自己的年岁,而是从初到C市,到今天,已经,四年了……   四年了。   初到伊始,苏浅就告诉安凌霄,她的生日,只要和他一起过,不要奢侈的珠宝首饰,不要香槟美酒,不要宴会晚礼服,只要安静的度过那一晚。   期盼生日那晚有雪,有月光,有人陪着。   因为只一种简单的奢望,所以只说过一次,但是安凌霄一直记在心里。   三年前,苏浅迎来的有月色,有安凌霄整整一夜不合眼的陪着自己,只是,这是第一次,在生日的那天,看到了雪。      安凌霄从门外走进来,黑色的风衣外面是一层雪花,发梢上也沾染了一些。   安凌霄搓搓几乎要冻僵了的手心,抖掉身上未化的雪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抬眼就看见苏浅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安凌霄含笑走过去,靠近苏浅的鼻尖,“浅浅,生日快乐。”   “什么呀,又老了一岁。”苏浅微微撅着嘴,两颊边莫名的晕上了两朵桃花。   安凌霄靠着苏浅坐下,“胡说什么,正是大好的年华,要趁着现在把自己嫁出去啊。”   苏浅眸色深了深,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角却含着热泪,伸出手心,“这一次淘到什么宝贝了?”   安凌霄将已经在手心捂热的玉色花朵放在苏浅手中,“这是凌霄花,陪你一辈子的凌霄花。”   苏浅拈起小小的一朵花,在她的眼睛中映出两个小小的影子,“不要酸了,是从不知道哪里拿来的喇叭花吧……”虽然苏浅嘴上这么说着,双手已经拈起红绳的两端,将红色的丝线系在了脖颈处。   红色的丝线更是映衬着苏浅肤白如玉。   安凌霄将苏浅圈在怀中,头埋入苏浅身后的发丝中,吮吸着头发中发出的淡淡的茉莉清香,“浅浅,你什么时候肯嫁给我呢?要再过几个四年?”而我,又还有几个四年可以去挥霍,可以去没有忌惮的宠一个女子。   苏浅用柔软温暖的唇轻触安凌霄略微冰凉的耳垂,“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等到那个春天,陌上花繁,缓缓归。      静谧而祥和的一个夜,苏浅人生中的第二十三个年头,也是生命中十分重要的第四个年头。   一夜安眠,安凌霄只是紧紧地搂了苏浅,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苏浅睁眼的时候,就看到了安凌霄一双幽沉的眸子满含笑意的看着自己,其中夹杂着一些不明的情愫,连苏浅也看不清楚。   “醒了啊……”安凌霄吻上苏浅的眉梢。   苏浅刚刚睡醒,声音暗哑,却带了一丝难以明说的意味,“嗯……”   尾音微微上挑,湿湿濡濡的声音在安凌霄的心尖上挠的痒痒的。   他翻身将苏浅压在身下,迫不及待的吻上了苏浅的双唇。   唇齿间流淌的魅夜的芬芳,流连在两人的舌尖,勾起一朵又一朵的涟漪。   安凌霄含着苏浅的唇的瞬间,腿间已经挤入,苏浅小脸憋的通红,咕哝着咬出两个字,“疼……”   他放缓了身体,双手托着苏浅的腰微微向上,干涩疼痛中的缓缓摩擦带出了难耐的灼热刺麻的感觉,苏浅嘤咛出声。   安凌霄的手指沿着苏浅光滑的脊背慢慢下移,沿着股沟探进了苏浅的疼痛处。   这样极致慢的速率,勾起苏浅浑身的灼热,而安凌霄每轻轻的动一下,就会似有似无的摩擦着极为柔软的一点,苏浅浑身颤抖个不停,口中喃喃道:“不要在那里……不要……”      事毕,安凌霄抱着苏浅去浴室洗澡。   对于一个尚且打着石膏的伤病患者来说,自力更生,有一点困难。   安凌霄的动作轻柔,目光炽热,不时的挠苏浅一下,让苏浅不时的颤抖几下。   苏浅感到那样的目光有一些灼热,别开脸要自己洗。   安凌霄眼含笑意,柔软的毛巾在苏浅的身上缓慢的擦拭,指尖划过苏浅光滑的肌肤,漾开一圈又一圈电波,“浅浅,你害羞了……”   “胡说。”苏浅抬头瞪安凌霄,迷蒙的水汽弥漫着整个浴室,雾蒙蒙的感觉下,安凌霄脖颈上和锁骨上的吻痕很是暧昧,后面流线型的脊背线条隐现,苏浅咽了咽唾沫。   安凌霄扑哧一声笑了,吻上苏浅眼睫上的水滴,“浅浅,你不会又想要了吧……”   苏浅瑟缩了一下,这人颠倒黑白的本事怎么这么高,自己再怎么游刃有余,也终究是逃不过他的手心吧……      出了浴室,安凌霄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便出门去了。   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给她电话。   苏浅咯咯咯的笑着,“安凌霄,你不是提前进入了更年期了吧……”   安凌霄放下手中的公文包就要扑上来,苏浅赶忙拖着一条打着石膏的腿躲到卧室里,关上了门。   安凌霄走后,苏浅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阳台上的躺椅上,享受着一场大雪后难得的微弱阳光。   安凌霄的速度果真是雷厉风行。   苏浅的嘴角不住的上扬,想起适才和苏岚所通过的电话。   刚刚拨通了苏岚的电话,还没有缓冲的滴滴地的声响,苏岚阴沉的声音就从电波中传了过来,吓了苏浅一跳。   “阿岚,怎么不再多住几天?”   “浅浅,我是怕了你了,真的怕了你了……”   苏浅听到那边除了苏岚的声音,还有不断的吵嚷声,不禁纳闷的问道:“哥,你坐的是经济舱?”   苏岚咬牙切齿,一个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如,果,是,经,济,舱,我,就,谢,天,谢,地……”   苏浅还没有来得及问,只听苏岚接着吼,连忙把电话离开耳朵两尺远。其实不能怪苏岚,普通列车的低价车厢,嗓音的分贝总是不知不觉就提高了几个度数。   “苏浅,有朝一日,我要让我家媳妇儿把你老公打趴下……”让他和一群民工挤一辆普通列车,而且无座!   苏浅乐了,“有你陪着小嫂子练就成了……”   “苏浅,其实……”   忽然手机中又进来一个电话,“哥,我有电话进来,先挂了啊……”说完便不顾苏岚的反对,将手机挂了。   是池洛。   苏浅犹豫了一秒钟,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浅浅,在哪儿?中午有事情么?”   苏浅停顿片刻,“在家,没有事情。”   池洛听到“家”这样一个字眼,感到一阵恍惚,“中午一起吃顿饭吧,浅浅……”   苏浅正想要拒绝,却听到池洛说道:“浅浅,我在你的楼下,不要说一些其他的话来敷衍我。”   苏浅愣了愣,慢慢起身,就看到池洛斜倚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握着手机在冲自己招手,“好吧,我就下去。”   苏浅本来想要打一个电话给安凌霄的,但是这样做倒显得欲盖弥彰了,索性将手机搁在包中。   身上套了一件可以遮到脚踝的大衣,然后拿上用于支撑身体的拐杖,出了门。   池洛其实也听说了苏浅骨折的一些事情,没有去医院看苏浅,是因为那个医院是名业下属的私立医院,这个时候去,恐怕是能够走着进,只能躺着出了。   池洛伸出手要扶拄着拐杖慢慢走进的苏浅,却被苏浅不着声色的避开,打开了车门,然后用不经意的语气说道:“去哪里吃饭?”   原来,一些不经意的动作,可以这样的伤人。      临街饭店二层的一个由屏风隔开的雅间中,苏浅毫不在意的吃着最后上来的甜品。   池洛微笑着递给苏浅一个首饰盒,“浅浅,生日快乐。”   苏浅嫣然一笑,却没有伸手去接,一双眼睛水光潋滟,波光流转,“池洛,如果那一年,你没有走,那么到今天,我们应该在一起七年了吧……”   池洛微微一怔,眼睛中却流露出的是一丝丝痛惜,“是。但是……”   “七年,多好的一个数字,那个时候就天真的想着,要在这个时候嫁你的。”苏浅漫不经心的抚着白瓷杯身上浮雕的纹路。   池洛的肩膀颤抖了一下,指节发青。   “可是,我太过于天真了。”我以为我会比顾姨更幸运,可是,那不是王珂之所说的发现白昼的星光的眼睛,也不是顾姨所说的可以心甘地等待你一个轮回的人。   但是安凌霄呢?   其实苏浅不知道,也不敢知道了。   时间长了,变数太多……   “生日礼物也不肯要了么?”池洛的嘴角浮起苦涩的笑,“即使是骗我到机场,为了其他人?”   “不需要的时候,就不要了。”苏浅不留情面的说道,“至于刘英,我认为你至少应该给她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给她?那你给过我机会吗?”池洛的手指攥紧了那个红色天鹅绒的首饰盒。   “给过,就像是那个时候,我只收你送的首饰一样。”苏浅看着池洛外露的伤感情绪,心中软了软,“池洛哥,不要纠结于过去了,你不能因为一株枯萎的草,而放弃了整片森林。”倒追池洛的女子一直很多。   池洛没有想到,自己深爱的女子,有朝一日会对自己说这样一句话。   苏浅的手机铃声响了,是安凌霄的号码,苏浅嘴角轻轻的扬起,接起电话,“喂。”   那边似是不经意的说道:“在哪儿呢?”   “在九街和池总吃饭……”苏浅自然是知道安凌霄那一点儿小心思。   “我就在附近的北商场,去接你怎么样?”   “好,你来接我。”   苏浅放下电话,十分诚挚的看着池洛,“池洛哥,我还是要谢谢你,你的出现,让我最终明白了自己的心。”   苏浅随即拿起自己的包,道声“再见”,拿起拐杖,起身离开。   要断,就断的干净。      一夜的风雪洗礼,漫天遍野的都成了银装素裹,薄薄的一层,风一吹就散开了片片雪花。   安凌霄没有开车,而是和苏浅并肩在路边缓慢的走着,认真的听着薄薄的积雪踩着的时候发出的的细微碎裂声。   缓慢的就像是一对金婚的老夫妇,即使是满头银发,也会相互搀扶着,走向地老天荒。   苏浅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没有压力的束缚,只有平平淡淡的真实。   和安凌霄在商场中逛了好久,刚出来的时候,暮色几乎四合了。行人匆匆的,这两个异常缓慢的人,显得是那样的不合时宜。   “一会儿我要回寝室一趟,陈谌他们要送我礼物……”苏浅一手顺势挽住安凌霄的胳膊,仰起头笑眯眯的说道。   这样的小动作实在是挠痒了安凌霄的心,捏了苏浅冻得红通通的鼻头,“这就是说,我在你寝室楼下站着受冻等你,是么?居心何在呀……”   苏浅咯咯咯的笑了几声,故意扬起眉梢,“没有啊,你愿意躺着也没人敢阻拦……”   苏浅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前些天,寝室楼下一个男生竟然真的摆了一个心形的蜡烛圈,在楼下喊一个女生的名字,说“I love you”,很是浪漫啊。”   苏浅特意在浪漫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这样没有点上下一根蜡烛的时候,上一根蜡烛就灭了的“浪漫”,果真很是浪漫。   安凌霄嘴角的笑意蔓延到眼睛中,“你是想要我效仿?”安凌霄故意停顿了一下,“可是我这一把年纪了,你不嫌羞人我就去,保管还是九百九十九支玫瑰……”   “不是,我的重点不是那个。”苏浅一想到如果要安凌霄做那些小男生的动作,他这个名业的二把手也不用干了,“那个女生,竟然是程温温……”   安凌霄成功的噎着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冒出来,“那个‘男生’不会竟然是郑铭瑄吧?”   “宾果,真是一点就透。”   “郑铭瑄输了?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赌约?”安凌霄无奈的摇摇头。   苏浅点头,“其实郑铭瑄和阿七蛮像的,都是热衷于和女孩子打赌,又偏偏没有那一份狗屎运……”因为一条腿打着石膏,所以走起来很不方便,苏浅额上已经浸出了汗水。   安凌霄十分细心的为苏浅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去你们寝室楼下吧。”说着便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去A大。”       ☆、第五十章   五十章   安凌霄临时有事情,把苏浅送到寝室楼下然后就走了,苏浅目送安凌霄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心疼。   宿管阿姨很是热情的搀着苏浅上了楼,苏浅一进寝室门,就感到扑面而来的暖暖的……蛋糕香气。   紧接着就是一阵欢快的旋风,白珊兔子一样扑过来抱住了苏浅,“浅浅,生日快乐啊——”   “小白,你不用这样……爱屋及乌吧。”程温温在往蛋糕上插蜡烛,十分不满的嘟嘴说了一句。   陈谌嗔笑,“温温,你的成语运用是真是……鬼斧神工。”   程温温无所谓的摆手,“四喜,我和你一向没有共同语言。”   苏浅一眼就看到了在桌上放着的一个兔毛流苏的百搭包,眼睛一亮,“那个是送我的么?”   陈谌斜睨苏浅一眼,“不是送你的,是我自己的。”   苏浅嘿嘿的傻笑,这是上一次同陈谌一起逛街时在爱马仕看中的一款包,只是当时没有拿卡,就没有买下,而后又是一系列的事情,也就忘记了。“谢谢你啊,四喜。”   可是当苏浅拉开包的拉链时,发现里面确实是有东西,而且是,不止一件。   “Lancome的套装化妆品,温温,你暴发了?”苏浅将化妆品的盒子掏出来,挑眉吃惊的问道。   可是程温温却一点也惊奇不起来,“怎么一点悬念也没有,你怎么知道那是我送的,不是小白送的?”   苏浅眼睛一眨,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程温温几眼,“就只有你会送这么没有内涵的东西。”   程温温脸色顿时青黑,他猜想的一点不错。   白珊送的是一个十分精致的水晶挂饰,琥珀色的一个铃铛,下面坠着一个同色系的小人,苏浅凑近了看,这样的雕刻,好似是……她自己?   白珊看着苏浅震惊的表情,得意的说:“我是请了雕刻家拿着你的照片专门帮你雕的,那个铃铛是翰林轩的新品,我可是选了好久的。”   苏浅看着这个挂饰越看越喜欢,这个小人儿简直是惟妙惟肖。   “我挂在安凌霄车里行不?我没有车……”苏浅犯了难。   “本来就是要你挂在他的车里的……”白珊如实回答。   “那还是送我的礼物么?”苏浅委屈的说道。   “你的不就是他的吗?”   苏浅一愣。   我的,就是他的。      恰在白珊热乎苏浅迷惘的时候,程温温拍手叫道:“好了……”   苏浅与白珊同时回头,然后就看到了蛋糕上密密麻麻的……红蜡烛。   陈谌从洗手间出来,仰望苍天,然后用凄凉的声音说道:“傻孩子,不是一定要你插够二十三根的……”   程温温囧了,可是前些天给郑铭瑄过生日的时候,那家伙可是闹死的非要将所有的蜡烛都插上呢。      闹了一会儿,苏浅看了一眼时间,估计安凌霄也快要来了,便穿了大衣要下去,顺道切了一块蛋糕,其余的都留给程温温这个见着甜食就两眼冒绿光的小妮子。   “浅浅,我还等着你教我滑雪呢,成套的装备我都准备好了……”程温温满嘴的奶油蛋糕,咕哝不清的说道。   苏浅将切好的一小块蛋糕放在盒子里,“我的技术都是郑铭瑄教我的,你和他那么熟……”   苏浅还没有说完就被程温温打断,“我不需要……”   陈谌在阳台上接了一个电话,走进来的时候带入一阵冷风,双眼有神的看着苏浅,似是欲言又止。   苏浅停下了脚步,“什么事儿?”   “安凌霄在楼下等你……”   “我知道,我也估摸着他该来了……”   “其实,半个小时前,他就在……”      苏浅从楼梯口一步一踱的走下来,手中的拐杖有一点轻微的颤抖,陈谌拍了拍苏浅的肩,然后转身上了楼。   冬日未化的雪将空旷的场地映照的明晃晃一片,似乎连夜里的天空都亮了起来,几乎刺痛了苏浅的双眼。   安凌霄的背影有一些萧索,低头在雪地上来回的踱步,黑色的风衣被冷风鼓开,像一只欲要展翅飞翔的鹰。   鼻子很酸,却是幸福的笑着。   苏浅心中说,顾姨,我想,我真的找到我的他了。   “安凌霄,你来了啊……”苏浅喊了一声,在静寂的夜晚十分清脆响亮。   在安凌霄的心里漾开涟漪,他快步走过来。   “来了多久?”苏浅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多长时间,正要给你打电话,你就下来了……”安凌霄笑了笑说道。   苏浅看到了安凌霄在额前的发梢,点点晶莹的霜露,“说谎话都不会说……”苏浅用温热的手捧起安凌霄冰凉的手,“冻成冰棍了吧……”   安凌霄笑一笑不答。   苏浅将手中提着的一小块蛋糕递给安凌霄,眉眼弯弯,“寿星的寿桃,给你吃。”说着便倚靠在安凌霄的身上,用叉子将奶油蛋糕往安凌霄嘴里塞。   安凌霄稍微皱了皱眉,看着这样一团还是吃了下去。   苏浅拍拍手,“好了,你也沾沾寿星的福气,能够讨个好老婆,活个百年长。”   安凌霄想要接过苏浅手中的包,“是,沾沾你的福气……”   “等等……”苏浅将背包背在肩上,然后勾住安凌霄的脖子,“凌霄你还没有背过我吧,今天我生日,你背我。”   安凌霄挑眉,然后十分认真的说:“谨遵女王圣旨。”苏浅扑哧一声笑了,然后将拐杖侧放在楼梯口的宿管阿姨处,“阿姨,一会儿302寝室的陈谌下来让她拿到寝室中去,谢谢啦。”   宿管阿姨温和的点点头,目光从巧笑的苏浅那里转向了笔直挺立的安凌霄。   确实是一个好男人,彼此好好珍惜吧。   “小安子,背朕出宫。”苏浅的心情轻舞飞扬,乐呵呵的说。   “男人才是自称朕的吧……”安凌霄好心的提醒。   “那是什么?哀家……太老了点……”苏浅打了一个寒颤,“难道你没有听过武则天都是自称朕的么?”   “没有,那个时候,我恰好不在……”      A大离香格丽舍不远,这也就是当初安凌霄买了这间公寓的原因之一。   回到家里,安凌霄亲手为苏浅下了一碗长寿面,热气腾腾的。   苏浅惊讶,“安凌霄,你不是要让我再吃下这一碗面吧?!”那些硬是塞进肚子里的蛋糕现在还在闹腾呢。   “我亲手下的,给点儿面子,嗯?”安凌霄将香喷喷的长寿面推到苏浅面前。   苏浅十分为难的皱了皱眉,这样一碗下去,她的减肥计划就完全泡汤了,有余前一段时间在医院里养尊处优的一阵子,现在明显的发福了许多,所以,这些天坚持自己拄拐杖走路,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是你妈专门交代了,要看着你吃下。”安凌霄哪里不知道苏浅心里的小九九,只有搬出那一尊大佛了。   这样渐渐的才看见脸颊的红润,身上有了一点肉才会更有手感嘛。   安凌霄有一点邪恶的想着。   苏浅听到安凌霄提到王珂之,二话不说,直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苏浅吃完了后,打了一个饱嗝儿,然后就要站起来走动,“撑死我了,今天晚上要很晚才能睡了。”   安凌霄笑了,“那就很晚睡吧……”   苏浅闻到了阴谋的气味,忙摆手道:“我的腿伤还没有好,不能做激烈的运动……”然后安凌霄的一句话,她被彻底的打败了。   “不会激烈,只是会让你记住这个生日而已……”      恰在此时,苏浅的手机响了起来。   苏浅愉快的接了起来。   “浅浅,生日快乐。”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苏浅一愣,放下手中的手机看了看,确实是苏梅的号码,没有错啊。“表哥,你拿着我姐的手机?”大晚上的,苏浅脑海中浮现一幅图画,想入非非啊……   “阿梅在煮面,要给你送过去,我就先给你打个电话。”何非然嘴角轻轻的扬起,是一种沾染上了人间烟火的淡然。   苏浅瞬间石化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浅浅,苏浅……你在听吗?阿梅给你电话……”   苏梅哎了一声。双手还沾染着刚刚切的菜叶。   然后何非然修长的手指捏着手机放在苏梅的耳边,指尖无意间轻触苏梅光洁滑腻的侧颊。   “姐,不用送过来了,大雪天的……”苏浅回了神赶忙摆手。   “生日晚上的长寿面是一定要吃的,一会儿非然找安凌霄有事儿,要去就顺便带着了。”苏梅恍然不知的蹭了蹭脖颈,殊不知这边一位心中的火已经升起。   苏浅正要再和苏梅理论一番的时候,话筒中传来了何非然急急的低沉声音,“就这样,挂了。”   紧接着是“嘟嘟嘟……”的忙音。   “哪里着火了不成?慌着干什么……”苏浅不满的嘟囔。   那边安凌霄笑笑,无所谓的一笑,“确实是哪里着火了,慌着赶紧灭火……”   “可是那一碗面怎么办?”   “我还没有吃饭……”   苏浅眼睛亮了亮,“对哦,你吃也是一样的。”   安凌霄勾起唇角,凑近苏浅的耳畔,轻舔苏浅的耳垂,“但是要先吃……饭前开胃菜。”   苏浅没有反应过来的前一秒,惊呼就被含进了口中,翻搅成破碎的几个音节。      深夜,何非然来的时候,苏浅已经累得睡着了。   “哥,我以为你今天晚上不会来了……”安凌霄若有所指。   何非然眼睛中有没有灭尽的暧昧,“小子,说正事儿。”   安凌霄闭了闭眼睛,“无所谓,五年前我没有怕他爹,现在同样不会怕他,毕竟有兮辰在那里罩着。”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老三不能跟池洛对面。”何非然原本也是无所谓的,只是涉及了自己的兄弟,而且还有苏梅的妹妹,不管是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安凌霄从茶几下抽出一根烟,火机点亮,照亮了半边脸颊,五年前,他记得。   五年前,宋兮辰的父亲与池洛的父亲同时涉及异常昏天黑地的黑帮枪战,最后竟然闹到三死一伤,安凌霄的父亲安铮作为那次事件的主审法官,安凌霄费了很多力气,终于将宋老主犯的嫌疑从那场枪战中洗去,因为他能够知道的是父亲手中第一手的法院资料。   所以,最后池洛的父亲被判死刑,而宋兮辰的父亲只是无期。   以安凌霄的手段,只要是没有死,就能够从牢里保释出来。   这也是宋兮辰一直对安凌霄有着与其他名业的兄弟不同的情感的原因,安凌霄因此也与安铮的关系闹得更僵。   池洛一直记恨在心的,不只有安铮的判决,还有安凌霄在其中所做的手脚。   何非然知道安凌霄一直是忌讳着苏浅的,看着他这么犹疑的样子,索性扯开话题,“今天下午苏浅的一个朋友叫什么晨的来找过你,倒是长得不错,这是兮辰的原话……”   “陈谌?”安凌霄收回思绪问道。   “对,就是陈谌,她约你明天见面,关于……苏浅的事情。”       ☆、第五十一章   五十一章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过,即使是拖着一条打着石膏的断腿,拄着一根拐杖,承受着各种或好奇或或惊异或反感的表情。   但是当看到安凌霄那样英俊潇洒的男子扶着苏浅一步一步走动的时候,那样各种的眼光就变成了……刀子一样的嫉妒羡慕外加愤恨。   “其实你不用又是接又是送的了,我完全能够自己走了,都快两个月了。”苏浅这些天忙的焦头烂额,光是B大心理学的考研参考书就有三本,每一本都是《康熙字典》一样的砖头形状。   记不得那个时候告诉安凌霄时他的表情了,苏浅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安凌霄一听到苏浅说要离开C市就发疯。但结果证明,苏浅好像是多想了,安凌霄那双好似幽深的眸中有一种看不明的情绪,他只是埋在自己的长发间,声音微微颤抖着好像是在抑制这什么,“想学心理学,就学吧……”   “没关系,再过一个星期你就要去B大面试,到时候是年关,公司事情忙,没时间陪你,现在就当是补偿了。”安凌霄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跑车,苏浅就坐在后座,完全不用走一步路,早晨,安凌霄将她送到孟教授的办公室门口,晚上,准时来接。   “先回一趟寝室,我要拿书。”      回到家,苏浅忽然心血来潮,要吃麻辣诱惑。   安凌霄被她闹得不行,就叫了外卖。   “要特辣特辣,安凌霄,给我要一份特辣的……”苏浅特别能吃辣,简直能够当成饭吃的那一种,但是跟了安凌霄之后就有所收敛了。   “要一份特辣……”安凌霄是声音从齿缝间蹦出,特辣两个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   那边的订餐小姐听到这样的语气不禁奇怪,要比特辣更辣吗?正想要问的时候,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没有十分钟,外卖就送到了。   苏浅迫不及待的打开餐盒,狼吞虎咽,看见安凌霄在盯着自己看,举了举手中的筷子,“要不要吃一点?”   安凌霄摇头。   苏浅越吃越辣,嘴唇周围像是着了火一样的灼烧。怎么这样辣呢?自己曾经吃过的呀,对自己长达二十年的吃辣经验,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辣死我了……”苏浅吐出舌头,用两只手不停的扇风,“水给我……”   安凌霄手中拿着晚报,听到苏浅这么说,便调笑道:“不是不怕辣吗?怎么辣成这样,说着就端起面前的茶杯走了过去。   苏浅粉嫩的小舌头伸在嘴唇外面,连同嘴唇都辣成了艳红的莹润,双颊像是抹上了一层胭脂,在白炽灯的照耀下,透亮发光。   安凌霄想到了十分滑嫩的水果果冻。   “快点拿给我……”苏浅用一条腿站着,伸出手去夺正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安凌霄手中的水杯。   安凌霄将水杯向后一撤,苏浅便重心不稳的撞上了安凌霄的胸膛,伸在嘴唇外面的舌头差一点咬到。   苏浅有一点大舌头的说,“你干什么呀,很辣……”   安凌霄卷起苏浅的舌,渡到了自己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是很辣,一会儿会更辣……”   苏浅的半个身子几乎吊着安凌霄身上,胸口被箍的简直要喘不过气来,可是,现在这样的进度,这样比“特辣”更灼热的温度,苏浅控制不了。   安凌霄也控制不了,索性抱着苏浅向卧室走去。   “我还没有吃饱……”苏浅用为不可闻的声音抗议。   “会让你吃得很饱……”   安凌霄温热的气息拂在苏浅的锁骨处,牙齿轻碰,苏浅感到一股电流从身体内部贯穿出来,遍布全身的血管,忍不住呜咽了一声。   从客厅到卧室的一路上,凌乱的衣物散落的乱七八糟。   随着卧室门砰地一声关掉,安凌霄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   苏浅猛地胀痛,发出一声抑制的痛呼呻吟。   彼时,苏浅心想,再也不要特辣的了,正常的就好。   安凌霄想,这“特辣”,还真是个好东西。   迷迷糊糊的时候,安凌霄轻咬苏浅的耳垂,“明天晚上是宝宝的生日宴会,他特意交待了要带了‘小舅妈’去的……”   苏浅嘤咛了一声,转过身,眼光盈盈。   安凌霄的手覆上苏浅的胸,缓缓地揉捏,也不急于让苏浅回答,而是非常耐心的挑逗。   苏浅终于被他弄得睡意全无,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好好好,我知道了……”   安凌霄唇角衔着浅浅的笑,“知道什么呀……”   苏浅推开安凌霄的手,怒声呵道:“安凌霄,大晚上的,还让人睡不睡了。”   安凌霄低头咬住苏浅的鼻尖,“就是大晚上的,才做这样的事……”   苏浅已经完全没有招架之势了,只有乖乖的听话的份。      第二天,苏浅苦思冥想了一个上午,到底送给顾简宝什么礼物才好呢?   苏浅坐在电脑前浏览网页,“安凌霄,你送给宝宝什么礼物?”   卧室里传来安凌霄的声音,“你送什么我就送什么了……”   苏浅“嗯”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你也没有准备么?!”   安凌霄手中拿着两条领带,一条斜纹的,一条纯色的,“浅浅,哪一条配你的那件烟绿色的礼服?”   苏浅愣了愣,随后指了那一条斜纹的领带。   配我的礼服……   苏浅感到眼眶微湿。      下午,苏浅亲自去商店走了一趟。   安凌霄看着苏浅不怎么方便的腿,蹙眉说道:“订购就可以了,为什么亲自跑一趟……”   安凌霄的呼吸洒在苏浅的脖颈后面,温热微痒,她回头,看见了安凌霄蹙起的眉心处细细的纹路,伸出手抚平,“摸一摸才会有感觉呀……”   安凌霄唇角自然的扬起,这样的一语双关,他喜欢。   苏浅挑了一整套的柯南系列拼图,一共是十八张,每一张都是一千三百八十块的细密拼图。   这考验的不只是孩子的动手动脑能力,还有耐性。   “你确定……顾简宝会喜欢这一套拼图……”安凌霄问道。   苏浅狡黠的眨了眨眼睛,“那是自然。”   “可是,他一向是坐不到半个小时的……”   “凌霄,你知道当初我和顾简宝打的什么赌么?”苏浅唇角洋溢着笑意,“我敢保证,我会赢。”   “什么赌?”安凌霄很是好奇。   “赌这个宝宝,会对我言听计从……”苏浅说的隐晦,安凌霄果断的不再多问。      晚上,深蓝的宴会厅中灯火通明。   苏浅穿着衣襟曳地的摆尾长裙,遮住了打着石膏的腿,一手搭在安凌霄的手臂,巧笑嫣然。   那边一身小西装的顾简宝一眼就看到了容颜焕发的苏浅和玉树临风的安凌霄,像是一只小鸟一样飞一样的扑过来。   “小舅妈——”   安凌霄嘴角微微抽搐,挡在了顾简宝面前,“宝宝,你舅妈腿脚不方便,不要动作过大……”   顾简宝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   苏浅腹诽,这是什么话,成天里动作过大的好像是某人吧……   “浅浅,礼物……”苏浅打量着穿的整洁干净的顾简宝,眉梢轻轻上扬,果然没有辜负她的一番苦心。   顾简宝接过一大盒柯南的拼图,先是眼光发亮,“柯南啊……”随即看到拼图的字样以及骇人的拼图数量,更加睁大了眼睛,“小舅妈,你不是要我……拼起来这个吧……”   苏浅打了一个响指,“对喽。”她伸出手指去捏顾简宝的鼻子,“作为你输了的惩罚……”   顾简宝十分哀怨的叹了一口气。   那边一个衣着很是靓丽的女子微提裙摆走来,原来,这就是苏浅。   降服的了宝宝这个混世魔王的苏浅。   还有自己那个不可一世的弟弟安凌霄的苏浅。      安凌霄看到了安洁向这边走过来,附在苏浅耳边轻道:“那是我二姐,宝宝的妈妈。”   苏浅抬眼,正巧迎上一双剔透宛若冰山雪莲一样纯透的眸子,她笑着招呼,“二姐……”   安洁的目光从顾简宝手中的拼图上移开,苏浅这样不拘泥的性子,她喜欢。安洁伸出手指将耳垂上的流苏耳坠取下,放进苏浅的掌心,“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这副坠子,是前些日子我去法国专门的设计师设计的,送你了……”   苏浅正要推辞,安凌霄按住了苏浅的手。   “姐,用旧了的东西就要送人呀,我们可是不要……”安凌霄故意说道。   “死小子,你可是涉及珠宝行业的,这副坠子要是有人说是二手货放着白送的不要,我立马再给你定制三副……”   苏浅有一些讶异安洁的豪爽之气,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顾简宝会有一些方面的叛逆和豪气了……   子承母性……      *******      年初,百忙之中的安凌霄仍然陪着苏浅去医院拆除了石膏。   拆了石膏的苏浅感到的是身轻如燕,走路的时候感到整个身体都是轻飘飘的。   黄医生皱着眉头,刚刚说过的要缓缓再走动的话,想必已经被抛到九霄了。   哪里还有时间缓一缓……   苏浅促狭的冲安凌霄笑笑,其实早就开始缓了……      从十二月底,到现在,苏浅几乎忙成了陀螺,以至于连张怡卿前些日子从首都寄过来的那张珍藏版的《忘川》的MV也没有来得及看。   苏浅独自一人在寝室收拾这大学四年来所用的书本,整整三摞,还有就是上面覆了灰的一张碟。   怡卿姐还是上个月送给苏浅的,是第一张珍藏版的MV,而现在,销量已经过千万了,在新歌排行榜上,三周蝉联冠军榜。   怡卿姐的这一炮,很响,很成功。   索性坐下来,拿起笔记本电脑,然后将碟放了进去。   缓慢的前奏,首先出现的是张怡卿略微带泪的脸,然后吐出第一个音符。   随后的画面,是苏浅的红裙子与莫离的翩然白色长袍辉映的场景,这边的静谧,疏远,那边的烽火,硝烟。   时而蝶舞翩飞,时而红毯席地,时而烂漫花期,时而漫天花雨。   时空中,擦肩而过,彼此,遗忘了百年。   直到断桥上,苏浅摔下阶梯,那一抹红色在半空中撕裂,布帛的破裂声,撕心裂肺。   直到悬崖上的最后一抹红衣,然后莫离纵身跃下。   “万年,我回首,你挥手,错过的,不止是碧云天下的红毯。   千年,我盛开,你成熟,错过的,仅仅是下一个花期的等待。   百年,我化蝶,你成茧,错过的,是沿着海岸线蜿蜒下的双栖蝶。   十年,我重生,你轮回,错过的,再没有下一个路过……”      苏浅抹了一把眼角,没想到竟然会为自己的MV流泪,不过苏浅这一次真正清楚的看到了,长裙撕裂骨折的那个瞬间,自己确实是在笑的,不是抛光的特效处理,是真的,在笑。   莫离的气质和画面的融合感太过于强烈,那种感觉,似曾相识。   “果真是难得的精品,撕碎了多少少男少女的心啊,成了年度催泪弹,与元旦的欢乐进行曲同时风靡全国。” 陈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就站在苏浅身后。   苏浅点点头,这些她都知道。   “所以,娱乐圈里的人才要出高价要买下你的第一手资料……”陈谌的语气有一点讽刺。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苏浅有一点纳闷。   “你心里想着的除了过些天的B大的研究生笔试还有什么?再说了,安凌霄想要压下什么东西还不简单吗?!”陈谌弯下腰,按下重播键。看着屏幕上的唯美画面。   “这个天才少年和Jennifer的气质确实不是很搭调的,如果他正在白昼,Jennifer就生在暗夜。”陈谌的目光定格在MV中两人的画面重合的一个场景,“但是,传绯闻也是应该的。”   “绯闻?”苏浅惊得跳了起来,“什么绯闻?”   陈谌无奈的瞟了苏浅一眼,“就是他两人之间有暧昧的绯闻呗,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有心人为了某种目的的顺水推船,但是前些天登上报纸头版头条的那张巨幅照片却真的很,暧昧。”   苏浅愣了神,莫离和怡卿姐,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嘛……“肯定是他们胡说的……”苏浅像是要肯定自己的想法一样的点了点头,“肯定不是真的,娱乐圈不整天都有炒作么,见怪不怪了……”   陈谌摆摆手,“不管怎么样,总之你和这个天才少年之间被八卦的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陈谌舒了一口气,“机票已经订好了,我和小沐也要回去,和你一起。”   苏浅的思绪还停留在陈谌刚才的那样一句话中,这一张MV,竟然能够将自己和莫离扯到一块儿。但是说回来,能够一手遮天,将这样的消息按下去的,除了名业,确实没有别人了。   天才少年莫离与苏浅的流言蜚语甫一升起,就被按下,确实是安凌霄做的,因为他看着MV中苏浅的那样忍着痛流着泪,却笑着的画面,整个心都好像被揪紧,然后蹂躏。那一根梗在心头的刺,就那样戳的鲜血淋漓。   他按下有关苏浅的一切资料,经过深思熟虑,终于找了莫离。   其一,为了能够不再带来其他的乱七八糟的新闻,其二,彻底断了老四的念想。   安凌霄见到穿着浅灰色的羊绒衫,一身休闲装扮走过来的时候,确实有过一瞬间的恍惚。与自己相较,莫离年轻太多,苏浅,或许真的应该属于一个身上洒满阳光的少年,来照亮她,而不是束缚她……   “安总,您好。”莫离很是优雅的坐下,然后淡淡的看着安凌霄。   “我想,就于苏浅卷入娱乐圈的这件事,最好有一个解决的办法……”安凌霄行程一向很满。   而莫离,也是一样。   “我知道,所以,谢谢您善意的提醒。”   “我先预付你三分之二,事成后,会再付你三分之一。”安凌霄正要开支票,却被莫离拦住。安凌霄抬眼看莫离,他的眸子深不见底。   “我不需要,我是当苏浅是朋友,他是她最亲的妹妹……”莫离的眼光忽然有一丝恍惚,眼神都散了。   原本,安凌霄是准备了两百万的,外加诱人的条件,对于莫离乃至张怡卿在娱乐圈中都有很好的发展前景。   可是最后,安凌霄看出来了,这个少年,是真心实意的,不是做戏。   不是为了苏浅,是为了他自己。   那样的眸光,四年前,安凌霄的眼睛中也有过,直到现在,还有。      “江南翠色中的百日红,是为你绽开的点点梅花。   我不是归人,只是过客。      忘川下幽冷的挚爱赎不回彼此的冤孽,错过了太多,再赎不回的罪。   嫣红的盖头,黑色的冷雨,灰白的影像。      忘川水殇殇,无不尽的缘。   你的坟前,多了一朵殷红的罂粟。   我的身边,多了一把美人图的油纸伞……”   随着啪的一声,陈谌扣上了笔记本的盖子。       ☆、第五十二章   五十二章   “果真是一曲有魔力的歌么?苏浅你电话响了……”陈谌啪的一声阖上了笔记本的盖子。   苏浅这才回了神,赶忙掏出震得不亦乐乎的手机。   “你好……”   “这里是远郊疗养院……”      苏浅目光呆滞的点头,然后把手机放下,动作缓慢的好像是电影的慢镜头。   “浅浅……”陈谌看苏浅眼睛都直了,小心翼翼的叫道。   苏浅脑中回忆着那样一句话,“不见了……”   “谁?”陈谌的脑子里一根弦绷得很紧。   “姥姥……”苏浅抬眼看着陈谌的时候,眼眶中已经汪了泪。   “给葛家庄打电话,快打电话!”陈谌夺过苏浅的手机,在通讯录中翻找着号码。   可是,接通后是无人接听的忙音……   “阿谌……”苏浅的声音都在发颤,“姥姥走了,我姐可怎么办?”   陈谌赶忙报了警叫了救护车,转过来这才看到苏浅的脸色都发白了,这死丫头,现在还有工夫担心别人。   陈谌在医院里面做过实习医师,那样眼睁睁的看着脆弱的生命在指尖流淌而去的感觉,让人无力的抓狂。   可是,终究是无力挽回。   “我得去。”苏浅一边说着就起身要走,不管是死是活。      陈谌眼看着拦不住,立刻给安凌霄挂了电话,“苏浅要去葛家庄,你现在就赶去。”   彼时,陈靖宇和安凌霄正在主持一个投资案的会议,但是陈靖宇看到安凌霄接起他的私人手机的时候脸色刷的就白了,心道不好。   安凌霄一句话都不说,直接朝着门口奔去。   几个投资商看到这样的情景都面面相觑,王总是一个笑面虎,最是会打哈哈的,四两拨千斤的招数能够和陈靖宇有的一拼,“安总这一走,会还怎么开,陈总,索性再定个时间吧。”   “怎么,你以为我一个人主持不了这个小会?”陈靖宇挑眉看着那个王总,漫不经心的转动着钢笔。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王总没有想到陈靖宇居然这么回答,一时间倒不知该怎么回答,“您继续,您继续……”   “哦?但是我不想继续了,”陈靖宇抬高了音调,然后将文件夹往桌上重重一搁,“散会。”   王总的脸色难堪的简直到了一种境界,只是因为有求于人,也不得发作,便也作罢。      苏浅腿上的石膏前两天刚拆除,虽然医生叮嘱过要慢慢习惯可是现在苏浅哪里还顾得上,疯狂的就要奔向门口,可是腿一软就噗通一声跪到了地面上。   陈谌钳制着苏浅的手臂,“浅浅,你冷静一点,你想死是不是?!”   陈谌的力度一点一点浸入了苏浅的手臂中,丝丝疼痛,“疼……”   陈谌放下了手,“有什么事情不能过去的呢?苏浅,不要活在过去了,都过去了……”      陈谌没有想到,池洛竟然在宿舍楼下,银白的迈巴赫十分拉风的停着。   “顺道来看看浅浅,去……”池洛看到面色苍白的苏浅,忽然住了口,大步向前走了两步,“浅浅……浅浅……”   苏浅没有回答,只是任由陈谌拉着向前走。   “怎么了?”池洛问走在前面的陈谌。   陈谌朝他摆摆手,深深闭了闭眼睛,“如果不麻烦的话,送我们去葛家庄……”   池洛感到了气氛的陡然冰点,“上车吧。”   苏浅仍然是没有生气一样的盯着窗外,目光有说不出的混沌。      陈谌不忍心,眼光转向前面,看着池洛问道:“如果苏浅当初爱你只是为了验证一个预言,不是真爱,不是深爱,为了等待,你会怎么样?”   “嗯?”池洛不明白,“什么意思?什么预言?”   “没有为什么,你只回答我,会继续守候,还是起身离开。”   池洛从后视镜中看着陈谌坚定的眼神,略微迟疑了一下,“没有原因的事情,我不会做,没有如果的假设,我也不会回答。”   “我知道了。”陈谌垂下了眼睑。   当初陈谌同样问过安凌霄这个问题,安凌霄的回答是一个字,“会,只要我爱她。”   陈谌的目光柔柔的转向一边的苏浅,浅浅,你的眼光多好,你找了一个爱你的好老公。可是我呢?陈谌的眼光越过苏浅,望向窗外,没有焦点的停留。      爱上,没有原因的事情,你仍然是做了。   苏浅的手机再度响起,陈谌索性直接拿过来按下了接听键。   苏浅凑过来听,只是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字眼,心底却实实在在的凉了。   “大火……死亡……”   窗外是灯红酒绿,是华彩霓虹,归化成一条一条的具有明丽色彩的线条,最后都聚焦在一片熊熊大火中。   焦灼的叫喊,毕毕剥剥的木料碎裂,迸出的漫卷火光,融合在一起,没有尽头,交汇。   死亡,曾经那样的近,又那样的远。      苏浅十分冷静的走下车,面前是一堆未燃尽的灰烬。   以及消防队员尽力抢救过后,令人催泪的结果。   生命,原本就很是脆弱。   苏浅一句话也没有说,一滴眼泪也没有了流下,只是坚定的迈着步子向前走,踏上那一片适才还是灼热火浪的平地。   经技术人员的认定,是一场意外的是故,苏浅不知道杨姥姥为什么会忽然出院回家,也不知道究竟杨姥姥为什么在屋内点燃了易燃的纱窗,只知道,这个结果,对于苏梅,是不可承受之重。   她深深的闭上双眼,默念,“只愿,生者安好,逝者永存……”      刺耳的刹车声。   安凌霄从车上踉踉跄跄的走下来,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瑟瑟的冷风贯进衬衫中,陈谌看着就感到冷。   一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的缩短到了半个小时不到。   一路上狂飙而来,没有片刻的停留。   别人无法做到的事情,他做到了。   只是,现在看着苏浅瘦削的身影,鼓动而起的风衣一角,心中随之淌血。却仍然慢慢的靠近,一步一步坚定的靠近。   这一路上,会诉说的,很多。      陈靖宇自然是知道这座院落对于苏浅,乃至苏梅的重要性,但是鉴于已经有一个失控的了,最好不要再招惹来另一个情绪失控的。   给远在加拿大的老大打了一个电话,略微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提及了苏梅。   何非然那里也是十分不顺,根本平心静气不下来,听到这样一个消息,更是右眼皮跳的厉害,看了看刚刚熟睡在一旁的苏梅,轻声道:“回头我给你电话,那边的事你先处理。”   “明白。”      安凌霄轻轻移动脚步,走到苏浅的身后,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那样通红的眼眶却固执的不肯留下眼泪的面庞,令安凌霄心碎。   “浅浅,过去了,都过去了……”一场大火,遗留下的是数年的辛酸吧。   苏浅的眼泪浸透安凌霄的衬衫,浸凉入骨,“凌霄,生命真的,真的很脆弱啊……好像只要是轻轻一捏,就会灰飞烟灭一样……”   安凌霄紧了紧双臂,“浅浅,不会的,我一直都在……”   苏浅用力的点点头,好像只是为了增加自己的信心,“你信我,我就信你……”   安凌霄用下颌摩擦着苏浅柔柔的发梢,“你要等多久,我陪着你等……”      池洛瞬间明白了适才在车里陈谌问的那个问题。   只是,他已经失去了角逐的资格。   这样包容而无所求的爱,被利用无怨言的爱,我做不到。   所以,我离开。   但是,安凌霄,我们之间,没有结束。   如果苏浅注定是你的,那么,你终究会得到。      火场是一片静寂,烧焦的尸骨被找到,映着阴惨惨的月光已经消防车的红光,显得异样的诡异,漆黑的灰烬,以及青白的骨色。   “靖宇,叫老三过来,接下来的事情就都交给他了……”安凌霄对陈靖宇说完,拥着苏浅,在她耳畔柔柔的说道:“浅浅,一切都过去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我们回家。”   这样的声音在阴森的暗夜,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苏浅点点头,靠在安凌霄的肩膀上。   “对,我们回家。”      安凌霄在轿车的后座上搂着苏浅,不住的抚着她的后背,只是一句话都不说。   苏浅知道,安凌霄知道一切,却独独漏掉了最重要的一点。   但是,她不想说。   她更愿意用眼睛去看。      ********   陈谌从来没有想到苏浅可以恢复的这样快,没有几天就拉着她去逛街了。   “要买什么?”陈谌问道。   “腕表。”苏浅看着陈谌朝她询问的目光,“男士的。”   陈谌的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一是为了自己竟然真的猜对了,二是为了苏浅,真的是很矫情。   最终挑选了一款很是精致的银色表链的男士腕表,雕花的枝蔓盘桓,有一种古典风。   唯一苏浅觉得很满意的是腕表上的年月日期。   可以用年,也可以用秒来计算的时间。   心与心的距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是这么简单。      苏浅代替苏梅举行了杨姥姥的葬礼,没有过大的场面,只是几个比较亲近的人。   自始至终,安凌霄牵着苏浅的手,笔挺的站在一旁。   然后,竟然华丽丽的病倒了,高烧三十九度八,吊着点滴丝毫没有降温的趋势。   整整三天,安凌霄几乎是衣不解带,最后被宋兮辰敲晕了直接带回去歇着,才终于打了个盹儿。      安凌霄不在的时候,程温温偷偷摸摸的扯着郑铭瑄来了一趟医院。   苏浅靠着软绵绵的靠枕,额上敷着冰袋,乐呵呵的冲着程温温笑道:“我今年和hospital结上缘了。”   程温温看着苏浅脸色异常的红,心中隐痛,“浅浅,你个傻子。”   郑铭瑄不屑的冷哼,“有人能比你傻?”   程温温回头瞪他,腮帮子鼓鼓的,郑铭瑄不禁有一些心痒。   “进个医院就傻了?那陈谌岂不是天天都很傻了……”   程温温这才想到陈谌是医生来着,忙摇头,“阿谌可是第一美人儿……”   苏浅这下惊讶了,程温温一向不服气陈谌的,总是和她杠着干,这是……不待苏浅发问,郑铭瑄已经扯着程温温的袖子,“还准备继续瞒下去的,是不是?”   程温温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样儿,点点头。   苏浅明白了,是秦教授回来了的事儿。“还没有坦白?”   郑铭瑄无奈的摊开手,“颜初的男朋友可是从韩国回来了,到时候一旦她和小七露出马脚,看她怎么遮掩……”   “关我什么事儿了?!”一个看起来阳光明媚的女孩子推开门走进,身后跟着一个清朗俊秀的男子。   天造地设。   苏浅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这么一个词儿,唐阿七若是能够不辞辛苦的顾得佳人回眸一笑,不仅是百媚横生了。   “二嫂……”颜初故意挑长了尾音,弄得程温温背脊上嗖嗖的寒气往上窜,这表兄妹两个一个赛过一个会玩的。   程温温扯了扯郑铭瑄的衣袖,“咱们走吧……”   郑铭瑄乐了,捏了捏程温温的脸颊,搂了她的腰,“走吧。”   唐王勃蹙眉看着这么别扭的一对儿,“我们刚来你们就要走……”   郑铭瑄头也不回的抛过来一句,“靳良绥回来了……”   这么一句话,让颜初和唐王勃同时愣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章   五十三章   昏昏沉沉的烧了一个星期,苏浅光荣出院。   出院的阵势很大,苏浅很是诧异的看着只差敲锣打鼓扭秧歌来的名业几位少爷,几乎都是泣涕而下。   于梁拉着苏浅的手,可劲儿的摇,“苏姐,恭贺您出院大喜,我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安哥手下的年终总结,一多半都压在他的身上,他现在只剩下半口气吊着苟延残喘了。   苏浅心里头自然跟明镜似的,何非然在加拿大,名业大大小小的事情就落在了安凌霄的身上。可是自己有恰巧在这个时候,姥姥的葬礼,自己的住院,他承受的,要比自己多得多吧。   然后,苏浅心里暗暗地下了一个决定。      杨琛走过来,目光沉邃,“苏浅……”   “杨琛,很抱歉。”   “嗯?这句话,应该我给你说吧,还有谢谢。”   “关于刘晟的那件事情,我做的偏激了,利用你的地方,你多见谅。”苏浅颔首。   “哼,刘晟那副张狂的样子我也看不过眼,早就想要收拾他了。”杨琛的语气不再似适才那般的生硬。   安凌霄半抱着苏浅坐上里的车,冲外面招手,“好了,都散了吧,我一会儿就回公司。”   她的浅浅,总会给人以很亲近的感觉,然后,诸事皆顺。   苏浅笑着把车门带上,学着安凌霄的样子冲着外面招手,“都散了吧,安总今晚歇着。”      轿车绝尘。   众人面面相觑。      安凌霄将苏浅放在腿上,“公司里可是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呢。”   “就今天一个下午都不成?”   安凌霄宠溺的笑了笑,“依你。”   于是,苏浅顺利的把安凌霄扑到,让他呼呼大睡直到天明。   苏浅被安凌霄圈在怀里,口中喃喃:“明天起,你好好工作,我好好备考。”   安凌霄即使在睡得最沉的时刻,也能够听得到这样的话。   他的手指上上下下的拂在苏浅光滑的脊背上,唇迷蒙着从她的脖颈一路向上游移寻到她的唇,轻轻的舔,慢慢的描,直到双方的呼吸都开始凝重。      第二天离开的时候,苏浅将腕表留在了家里的桌上,还有一句话。   然后,她独自一人登上了飞往画湖的飞机,没有告诉任何人。      安凌霄看到那张字条的时候,已经是飞机起飞后的三个小时。   只是一句话,却足够让安凌霄感到的是苏浅内心的坚强,但是,她会将这里的一片凝寂与坦然,留在这里。   “但愿有人给我,一世纵容。”      画湖的小街依然如同初见般美好,带着冬日泥沼的芬芳,以及诉说不尽的灰白。   苏浅的记忆渐渐清晰。   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沿着泥泞的土坡,一直追溯到苏浅出生后的第三天。   那,是与生抗争的日子。      ***   “滴答……”良久,“滴答……”。   输液瓶中每隔几十秒就会下落一滴冰凉的液滴,流进一具几乎毫无温度的躯体中。   苏浅透过微弱的心电图和薄凉的氧气管道,冰冷的手术器械,可以看到一个小生命生存下来的艰难。   苏浅从来不畏惧走进医院,从来不惧怕打针吃药,因为,那个地方,是带着她走出黑暗的深渊的白色殿堂。   曾经,离天堂是那么的近。   王珂之仍然是昏迷不醒,医生经过近十个小时的全力抢救,终于离开了濒死的边缘。   苏浅可以看到母亲醒来时惨白的脸色,听到他微弱的呼吸,感受到她焦灼的心情,“浅浅呢……”连声音都带着颤抖,不可抑制的颤抖。   苏浅知道王珂之的脆弱,亦知道她的坚强。      那个时候,早产四个月的婴孩,能够活下来,是个奇迹。   虽然,苏浅的满月是在手术室度过的,白天是在特护病房中度过的,周岁的生日是在普通病房中度过的。   上一代的恩怨,延续到这一代,原本是不幸的,却又是不可避免的。   怀着苏浅时,王珂之过度的心理压力,以及突然遭受的打击,导致产前以及产中大出血,不满七个月的女婴终于降临在人世。   可是,竟然是一个死婴!      只是差那么一点,苏浅就可以完全不用来到这个世界上,不必看见苏麦和苏梅的痛,不必和苏岚斗嘴,不必在那个夏天来到画湖,也不必遇见……安凌霄。   但是,上天终究是给每一个生灵一个生存的机会的,苏浅赢得了生的时间,以及在合适的时间遇见对的人的机会。   在所有人都放弃了希望的时候,苏浅发出了一声极细的呜咽声。      一岁半的时候,离开医院的日子,是一个微凉的初春,遍地山花烂漫的日子。   冰雪死亡的日子。   苏浅不会说一个字,不会爬行,不会直立,不会做任何适龄婴儿应该做的任何事情。   甚至连眼睛,都舍不得睁开。      苏浅可以感受到母亲的自责,可是她后来知道后,从来没有怪过母亲。   一些事情,不能单纯的用对与错来回答,就像是苏浅的死到生,只是一个瞬间,却一直延续了二十三年。      医生和专家说的没错,这样的一个孩子,能够长大,是一个奇迹,又怎么能够奢望她获得更多呢?   于是在学前的年龄里,她愣怔,她抑郁,她无语寡言,她痴痴呆呆。   苏浅可以看到母亲偷偷的躲在父亲怀里哭,那样一个坚强的女人。   她懂,只是心中有一堵墙,不愿意说,不愿意笑。   她不懂,笑,给谁看;说,给谁听。      直到七岁的时候,苏浅来到了另一片土地上,生生不息的长着凌霄花,直冲云霄的凌霄花,扶摇直上的凌霄花。   那里,有另外一个坚强的女人,带着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孩子。   那个女人叫顾姨,那个孩子叫顾思涵。   顾姨说:“笑给你最爱的人,笑给最爱你的,说给你最爱的人,说给最爱你的人。”      顾姨是小镇上有名的心理医生,是名牌大学的心理学研究生,出去的时候,是光耀,是光环,两手空空,只是带了一只大红花。   归来的时候,是流言,是蜚语,是漫天的尖碎石头,仍然是两手空空,只是襁褓里面,抱着一个婴儿。   是顾思涵。   一个只有百分之一的生存希望,他活了下来;活到满月的几率与苏浅刚刚生的几率一样,但是他活了下来;到一岁的时候,是一个坎儿,但是他过来了;医生说,能够活到三岁是一个奇迹。   而他,创造了一个奇迹。   苏浅见到这个可爱的小东西的时候,他已经三岁半了。   得这样一种罕见疾病的概率与连着中三次头等大奖的机会是一样的,苏浅后来一直想,要是这个小鬼头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高兴的歪着头,然后跑跳着走开,兀自玩着飞转的风车呢。   因为他不明白,什么都不明白。   而苏浅,什么都明白,只是内心有一股气,有一种黑暗的气在环绕着自己,挥之不去。   顾姨每天晚上睡觉前,手中都会拿着有一幅一幅精美插图的《小王子》,读里面属于孩子的内心世界,与大人世界之间的迷惘。   那个时候,苏浅不懂,因为她还没有长大,因为那个时候,眼中的世界与花的世界是一样的。   母亲每隔两个月来一次,每一次呆上三四天。   苏浅知道,顾姨与母亲是认识的。      苏浅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只是用一双透彻澄澈的眼睛,看着苍生,看着百世。   苏浅记得,有一个游方道人路过这样的一个小村庄,静静地看了苏浅三分钟,然后留下了八个字,“心中丘壑,眼中风云。”   这是苏浅听不明白,只是暗暗的记下了这样的几个字,用一根铅笔,一个小本子。   所以苏浅相信一切关于神灵与魂灵的故事,她愿意用尽每一点心力,虔诚的对待,所有帮助过她的人。      那个时候,苏浅看到隔壁有一个总是邋遢的小男孩子,被人骂,被人追打,被拐送了一家又一家,只是有一双同苏浅一样伶俐的眸子。   顾姨很是良善,给他擦脸,教他识字。   每一次,苏浅就站在顾姨的身后,看着那个男孩子脸上逐渐露出的白皙。   她听到顾姨喊他,杨琛。   她听到顾姨说:“当生活给你一百个理由哭泣时,你就拿出一千个理由笑给它看。”      来到这里的半年里,是苏浅最无忧的时刻,遍地生成了花朵,开遍了花朵。   虽然她仍然是久久不说一句话,眼底的笑意却是越来越多。   顾姨说,“要认识一个人,一秒钟足矣;要明白一个人,一辈子足矣。   但是浅浅你知道么,在认识和明白之间,你如何去判断他,如何去认知他,如何判断他就是你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呢?   只要七年。   一朵花开,只需要七年。”   苏浅开口道:“那么,顾姨遇到了吗?”   顾姨摇头,“本以为遇到了,却实际上,没有遇到。”      苏浅的话,就在那一夏盛开。   然后枯萎在那个火光漫天的盛夏。      那一场大火,顾姨和顾思涵再没有走出来。   一场诡异到不可思议的大火,带走了两个魂灵。   苏浅能够清楚的看到,天边忽然滑落的流星,无可挽回的坠落,无尽深渊。      所以,顾姨消失了,以及那个奇迹一样的男孩儿,一同消失。   之后的两个星期,苏浅也消失了。   她在山后的一片空地,用母亲寄来的钱买了一块墓碑,刻上了两个人的名字。   顾姨常常说:“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顾姨,现在是真正的无所畏惧了吧。      回到家,苏浅好像是变了一个人,爱笑爱吵爱闹,爱疯疯癫癫,爱大大咧咧。   连同苏川明苏岚和苏麦,都认为是心理治疗有了效果。   是真的有了效果。   但是,苏浅知道,一直都知道,王珂之知道一切,关于她的一切。      苏浅背负了太多,尽管没有人告诉过她任何事情,但是性情的敏感,心境的不同,她感知了一切,一切该有的,和不该有的。   苏浅面对着那个墓碑,深深的叩了一个头。   顾姨,你说得对,因果报应,都会到来的。   你说得对,浅浅会找到那个属于自己的人。      现在,只等着七年。   再度盛开。      苏浅从飞机上走下来的时候,看到了油然翠碧的树荫,是一种从心底里绿出来的颜色。   陈谌一脸阴沉的站在候机室,看着满脸明媚的苏浅走进。   薛小沐战战兢兢的站在陈谌身旁,不停的东张西望,满脸被奴役的悲催相。   “阿谌,小沐,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呀?”苏浅背着包,用尽量快的速度奔过来。   陈谌一言不发,只是用眼神扫了一眼薛小沐,薛小沐连忙跑过去接过了苏浅手中的提包,然后咧嘴一笑,“浅浅,这些天去我家……”   苏浅摆手道:“不用了,我去陈谌……”   陈谌打断了苏浅的话,“我家没地儿。”   “那我住酒店吧,反正只有一个星期而已……”苏浅点点头。   “咳咳……”陈谌清了清嗓子。   薛小沐一把拉住了苏浅,“浅浅,你去我家吧,真的,我一个人和我爸在一块儿住心里害怕……”   苏浅皱了皱眉,这是什么话?   陈谌已经叫了一辆计程车,将苏浅和薛小沐塞进后在外面站着给两个人招手,“我医院里面还有事儿,先走了……”   苏浅看着陈谌略微苍白的面色,不禁有一些担忧的问薛小沐,“阿谌怎么了,看起来不怎么对劲儿……”   薛小沐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双黝黑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动。   苏浅叹了一口气,她哪有心思操心别人的事儿,于六那边的事儿还没有结束吧。      苏浅似乎知道了为什么陈谌非要让她住到薛小沐家里了。   因为这就是B大的家属院。   “小沐,那个就是薛教授要收的学生呀?”   “是啊,慕教授……什么时候来我家吃饭啊。”薛小沐十分热情的腾出一只胳膊来向那个老太太招手。   “小沐,你爸真的要破例了么?这个女孩子倒是灵气的很。”一个带着有着很厚镜片的老学究扶了扶眼睛看着苏浅。   苏浅微笑着颔首。   “我爸很喜欢她呢,连着两次拿过国家奖学金呢……”   “年轻有为,后来居上啊……”老学究点头称赞。   苏浅只差冲上去喊出“不敢当啊不敢当……”苏浅扯了扯薛小沐的袖子,“我只是得过一次的,还有一次是校级的……”   薛小沐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我没有背错啊,我是背了好久的……”   苏浅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陈谌,其实凭我自己的能力能够考上的……      薛教授的家里整洁的一尘不染,到处都是光光亮亮的。   薛教授没有在家。   薛小沐把钥匙扔在桌上,“幸好听了四喜的话带上了钥匙……”   苏浅问薛小沐,“你们家里一般多长时间请一次钟点工啊?”   薛小沐费劲儿的将行李箱放到地上,喘气的一会儿,才说道:“从来没有过,我妈有洁癖……”   苏浅惊愕的睁大了双眼,“你……你,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后妈?”   薛小沐连忙摆手,“不要让我爸听见了……是我亲妈,我妈的遗相还在那个屋子放着呢,你瞧瞧去。”   苏浅被薛小沐一路推到里面的主卧,是一张大床,正对着挂着一张照片。   这是苏浅第一次看见薛小沐的母亲,从浸满了沧桑的照片中可以看到这个女子眉眼之间散发出柔柔的光,嘴角的浅笑好似天空中的流云,无依的漂泊。   这个来自江南的美好女子,才能够俘获一个宝剑刚刚出鞘的年轻浪子吧。   “浅浅,我都没有见过我妈,但是整天看着到处都是我妈喜欢的香水,喜欢的颜色,以及她的照片,我就觉得自己……有一点小邋遢。”薛小沐趴在窗边,指着窗外的一个桑树说道:“那棵树是我妈在临死那年种下的,你看现在都长成多高多茂盛了……”   苏浅看了看那边的树木,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就是这个道理吧。      苏浅特意和薛小沐去菜场买了新鲜的果肉蔬菜,末了才想到自己的厨艺实在是不精,煲汤那是一流,可是其他的,真的上不了台面了。   “阿谌,来薛教授家里一趟吧。”苏浅在电话中恳求道。   “有事儿?”陈谌有一点鼻音。   “我买了好多东西,但是不怎么会烧菜……阿谌,你就好人做到底吧,不是来了的第一天就要我叫外卖吧……”   “好,我就到。”陈谌干脆的答应,然后果断的放下了电话。   苏浅倒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原本准备了一大箩筐的好话,还暗自发誓要把自己新的爱马仕包包送出去呢。   “怎么样怎么样,答应了没有?”薛小沐激动的满眼放光。陈谌做的菜可是比他那个老爹的手艺强了个百倍,好吃的不得了。   苏浅点头。   薛小沐正要欢呼,却被苏浅拦住,“陈谌真的没有什么事儿么?总是感觉不怎么对……”   “没有关系了,那个张医生正在协办离婚手续,四喜不用担心了……”   苏浅的脑子中轰的一声炸开了。   离婚手续……   这么说,陈谌她竟然……       ☆、第五十四章   五十四章      “别乱动,你去把葱给我拿过来……”   “天,小沐,这是鸡蛋么?”   “那边,那边,快要糊了糊了……”苏浅抓着自己的头发,感到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再加上一个薛小沐,更是扩展成了三个大。   “浅浅,为什么非要自己先做啊,四喜不是一会儿就来吗?”薛小沐摸了一脸的面粉,十分委屈的说道。   “这会儿被给我说话……”苏浅脑中回忆着适才从电脑上查出的做香菇鸡蛋的做法。   “可是……”   “你要是不闭嘴我就把于梁喊过来——”   薛小沐立刻闭了嘴,木头桩子一样杵着不再动。      薛穆和陈谌走进屋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混乱的场景。   薛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光忽闪了几下。   陈谌微微勾了勾唇角,薛小沐,你还是要谢谢浅浅呢。      “四喜,你终于来了——”薛小沐看见陈谌走进厨房,一下子扑过来抱住陈谌,将满脸的面粉油光全部都擦在了陈谌的身上。   陈谌皱着眉头把薛小沐推开,“去洗个脸,你不知道你妈有洁癖啊……”   薛小沐怏怏的走了,回头还看了一眼正忙得不亦乐乎的苏浅。   “这个先放竹笋……”陈谌拿起调羹微微尝了一下,“有一点淡,加盐。”   “呸。”   陈谌回头看见苏浅一张脸几乎皱成了苦瓜,端起一边的水咕咚咕咚的往下倒。   “阿谌,做饭真的很难呢。”苏浅看着自己刚刚炒出的鸡蛋,恨不得将它倒进垃圾箱里。   “这里交给我了,你去陪陪薛教授。”陈谌从苏浅手中接过碗,催她出去。   苏浅犹疑了一会儿,“阿谌,你,真的没有关系么?”   陈谌转身露出美丽的笑容,“我能有什么事情,好得很。”   苏浅数了数,上下唇间一共露出八颗牙齿,真是演的很好。      “薛教授……”苏浅走到客厅,看见端正的坐着的薛小沐身旁的薛教授微眯着眼睛,出声叫道。   “苏浅坐吧。”薛穆指了指一旁的布艺沙发。   “小沐去泡杯茶来,一杯碧螺春,一杯信阳毛尖。”   薛小沐哀怨的看了薛穆一眼,“好麻烦的……”   薛教授的茶要经过滚水沸水温水三冲三跑才能够细细的品,苏浅是一早就知道的。   “苏浅,你觉得于梁这个人怎么样?”薛教授开门见山。   苏浅早就想到薛教授会问她关于这个准女婿的事情,故意答道:“品貌端正,有钱有才有势。”   薛穆摇摇头,“不是问你这个,他和小沐之间……”   苏浅淡淡的一笑,“薛教授,这些事情,问小沐会更好,毕竟是她挑选丈夫,而不是我。”苏浅顿了顿。   薛穆斜靠着沙发的靠背,没有出声。   “是她找的要伴她一生的人,是她要和他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而不是作为朋友的我,或者是作为父亲的您。”苏浅很是时机的停住了话头,眼光真挚的看着薛穆。   薛穆闭了闭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   但是苏浅知道,她能够为薛小沐做的,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其余的一切,要看她自己了。      一顿饭菜吃的很是酣畅,四菜一汤,很快就见了底儿。   薛小沐抢走了盘子中的最后一片竹笋,喝干净了最后一口粥。   陈谌敲敲薛小沐的碗沿,“老规矩。”   薛小沐一脸的委屈相,“浅浅来了的呀……”   薛穆轻咳了一声,“苏浅是客人。”   苏浅投给薛小沐一个同情怜悯的眼神,可是自己也是无能为力啊,一边是自己将来的导师,一边是劳苦功高的厨师,不能怨姐姐我啊。      饭后,陈谌陪着薛教授说了一会儿话,就要离开。   “我正巧下去一趟,认认阿谌家的路。”苏浅披上外衣也要出门。   苏浅将陈谌送到了小区门口,陈谌停下了脚步,眼光低垂,“回吧,浅浅。”   “阿谌,你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苏浅轻声说道。   这样的声音在冬日的夜里甫一出声,就被吹得四零八落,好像陈谌此刻散落的心情。   “没事儿,什么事儿都没有……”陈谌的声音里面带了浓重的鼻音,有一些呜咽。   苏浅按住陈谌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陈谌,你告诉过我,要我永远不要向最亲近的人隐藏自己真实的情感,可是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没事儿,真的没事儿……”陈谌猛然抬起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苏浅看到黑夜中渐行渐远的陈谌,步履,蹒跚。   苏浅一直都知道,陈谌不是孤傲清高,不是冷然若冰,而是,心中的牢笼。      *******   很快,考试的时间就到了。   两天,很是漫长,也很是迅速的过去了。   一丝风都没有,想要卷起的浪花都化成了微澜。      离开考场的那一天下午,苏浅一个人走在淅淅沥沥的小路上,看着远方的雨雾中升起的炊烟袅袅。   青石板上湿漉漉的雨,扑面而来的潮潮的空气,将人溺毙在一片旖旎的水乡中。   走过短桥,油碧的色彩,浓稠的像是浓墨重彩的水墨画,远天的蓝色碧透的连着地面上空氤氲的丝丝雾气,苏浅忽然感到,或许,冬天来到江南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作为有一定的历史积淀的古城,寺庙是F市的标志性的名胜。   而灵隐寺是一定要去的。   不为求姻缘,不为问前程,只是为了寻到独属于这段能够静止在千年之前的时光。      走就问过了陈谌,只需要坐十八路车然后转乘六十七路车,就可以到达。   陈谌原本想要陪同苏浅一起来的,只是临近年关,诸事繁杂,外加上那个张医生已经弄得陈谌心力交瘁,无暇顾及其他,她这样的想法也就落空。   其实苏浅原本也是想要一个人走完这一段山路,有一些路,必须要一个人走完。   而有一些路,却必须有人和你一起走完。   苏浅一直相信,人可以在行走中得到升腾。      里面是五座佛殿,苏浅拾级而上,一间一间走进去,然后细细的观察经文的石刻,抚摩细细的纹路,从古老的鎏金镂空香炉中袅袅直上的青烟中穿过了几世情缘。   在第五座佛殿的门口外拐角,摆放着一张紫檀木的桌子,上面是许多不同时期的翡翠玛瑙镯子与檀香佛珠,苏浅停下来细看了一眼,眼光在一串浓绿色的珠串上停留了许久。   白皙的手指轻轻拈起那串莹润碧透的珠子,然后套在了左手腕上,更加趁的肤若凝脂,牛乳一般的滑润生光,苏浅好看的眉眼中倒映出这般颜色。   “这位姑娘戴上真是好看,这是福禄珠,是前清时候皇宫里走私出来的,全中国可是没有几件了呢。”一个看起来很是老实忠厚的商人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很是热情的说道。   苏浅笑了笑,从手腕上将串珠褪下,轻轻放在盖着红绸子的桌上。   江南还真是人杰地灵呢,苏浅心道。      走进了第五座佛堂,一股浸透着身心的冷气袭来,苏浅顿时清零了许多。手指抚上刻满密密经文的雕饰上,丝丝冷浸入掌心然后入骨的感觉渗透,带着雪花飘零的淡然感觉。   为什么江南没有雪花,因为,都藏在这里面了吧。   苏浅倾身半伏在石刻上,然后将半边脸颊贴在冰冷的石头上,这里带着是古老的沧桑以及岁月的积淀,人生在世也就几十年,而这个石刻却可以在此伫立百年千年。   物是人非,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身体忽然被环住,后背与那人是前胸紧密的贴合。   苏浅僵了一下,但是没有挣扎。   这样的气息,太熟悉。   前面是冷到骨髓的凉气,身后是火热甚至灼烧的触感,冰火两重天的感受,苏浅感受的到,真实的感受得到。   身后的人将苏浅扶起,然后从背后伸过来一只有着修长手指鲜明骨节的手掌,手心中放着一串翠色欲滴的串珠,然后抓着苏浅的左手,慢慢的套入。   苏浅恍惚中想到了几年前,她迷上看手相的那一段日子。   苏浅十分认真的拿着安凌霄的左手,然后将圆润纤细的指尖划在安凌霄的手心,“事业线很长,大富大贵之人……生命线也很长,长命百岁呢……只是……哦,安凌霄,你的爱情之路万分波折呢,你看,一条线分了几条出来,安凌霄,在我之前,你有过其他女人吗……”   其实本来不想问的,只是话到了嘴边,不留神就说出来了,那个时候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个时候苏浅回想起来,多的是一种由心底的丝丝甜蜜吧。   那个时候安凌霄是怎么回答的呢,苏浅在他的怀抱中闹腾着说“酸死了,那样还是有的是不是……”,可是那样的话语却一直镌刻在内心深处。   “如果能够早一点遇见你,又怎么会牵别人的手。”   这时候,这只手正和自己十指相扣,莹碧色的珠子散出一种震慑的光。   “浅浅,挺好看的,为什么不买呢……”   原来,她一直是有人陪着。   苏浅嘴角漾起笑意,那样的笑意是安凌霄从来没有见过的,可以达到眼底的融融的笑。   苏浅踮起脚尖,然后在安凌霄的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四瓣唇相碰的瞬间,苏浅听到心中那个唯心的王阳明说:“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刹那芳华,就是这样的感觉。   苏浅离开的瞬间,安凌霄凑上前又吻了上去,只是浅浅的啄,绵长,炙热却在丝丝的浸透。   离开的时候,安凌霄看到苏浅白皙的脸颊上镀上了一层粉粉的胭脂色。      遥看着烟雨的清丽,安凌霄拥紧了苏浅,轻声道:“怪不得当初陶朱公会携天下第一美女泛舟西湖,隐居江南,果真是一个好地方……只是现在没有办法泛舟。”   苏浅笑了笑,伸出手指戳了戳安凌霄的腰,“美人江山,哪里有全都得到的,男人都是想得美手又伸到老长……”   安凌霄转过来捏了捏苏浅的鼻子,“我的手就伸到你这里就好。”   “你呢?要美人还是江山?”苏浅俏皮的伸出手指,点着安凌霄的手掌心,“不要用你都要这样的话来糊弄我啊……”苏浅很是好奇安凌霄会怎么回答。   “等我功成名就,就退隐带你来江南吧。”   苏浅微微一愣,随即喜笑颜开,“说得轻巧,到时候要想抽身就难了……”   “不如你给我一个接班人……”安凌霄眼睛亮闪闪的看着苏浅。话中深意不容质疑。   苏浅笑着往前跳了一步,被安凌霄往后一扯,转了个圈,额头撞在了安凌霄的下巴上。   “唔……”   苏浅泪眼朦胧,捂着额头向后退了一步,“疼……”   安凌霄伸出手指摸了摸下巴,微微皱眉,“似乎我更疼一些吧。”      “你怎么会来的?要过年了,你难道不用陪伯父伯母吗?”苏浅问道。   “你猜猜。”安凌霄难得的孩子气。   苏浅故意的沉思片刻,用酸溜溜的文人语句说道:“是为了让江南的文学底蕴浸透你那一点子胸中的文墨?”   “这话对唐阿七说比较合适。”   “是为了来到江南看那种弱柳扶风心思玲珑的美女?”   “这话对兮辰说还合适些。”   “是为了躲避北方的严寒天气,感受四季如春的翠绿?”   “这话只是适合于六,他可是费劲了心思想要来拜访他未来的岳父大人呢。”   苏浅扑哧一声笑了,“好吧好吧,我承认,是为了我。”   安凌霄挑眉。   “我很是自恋的,不要说不是啊。”   “是,我定了下周一的机票,去E市。”   其实苏浅早就想到了,“好啊,算是礼尚往来。”   安凌霄感到有一些轻飘,真的,同意了。原本一直吊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我姐呢?她还好吧。”苏浅离开C市的时候,苏梅还没有回来。   安凌霄摇摇头,“还没有告诉她,没关系,有大哥陪着……”   “我姐受过的苦,太多了……愿那真的是她的归宿。”苏浅喃喃道。   “会的,浅浅,会的。”安凌霄的声音坚定有力,映着软绵绵的江南微雨,很是清亮。      相携的两人逐渐消失在青石阶梯的尽头,云海交界,漫天雨帘。   “很喜欢江南?”   “是啊,很有气质,穿着传统的大红嫁衣,一根红绸子牵着的一生一世……”   安凌霄没有说话。   只是,心里已经定下了一辈子的誓约。       作者有话要说:特注: 标为第五十五章的章节已经修改完毕,不是重复章节,请亲们放心购买~~~ ^_^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暮色四合,雾气慢慢的升腾起,夜色逐渐浓郁,天空的颜色像是抹不开化不了的浓墨。   “一会儿去我那儿吧……”安凌霄从身后环住苏浅,嘴唇抚上苏浅脖颈后细嫩的肌肤,轻轻的啃噬。   苏浅脸上红晕浮现,气结的挣扎,“这可是B大的家属楼……”   “没有关系,都这么晚了……”安凌霄的手指已经自身后摩挲着苏浅挺翘的臀,然后用力的一掐。   “嗯……啊……”苏浅呻吟的声音就被安凌霄吞进了口中。   “我们有多久没有过了,浅浅……”安凌霄似吻非吻,唇贴着苏浅的面颊从眼睑一路上滑到挺秀的蝴蝶骨。   苏浅回转身子,双颊嫣红,勾住安凌霄的脖子,开始用力的回吻。      恰在此时。   “咳咳……”   苏浅惊了一跳,慌忙推开安凌霄,然后遮住了自己的衣领。   “注意影响。”薛穆目不转睛的从两人的身后走过,轻飘飘的丢下这么一句。   苏浅的脸红的像是熟透了的桃子,连薛穆身后跟着的薛小沐和陈谌都不敢看了。   “你们继续,继续……”薛小沐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十分高兴的说道。   陈谌用指尖戳了薛小沐的腰一下,“快点儿滚上去,帮忙收拾东西去。”   薛小沐冲着陈谌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乖乖的跟着薛穆爬上了楼梯。   苏浅没有动,脸颊红润的好似玛瑙提子,嘴唇上还闪烁着红润的津液。   安凌霄的双腿之间顿时热了起来,酥酥麻麻的感觉直窜上全身。   这两人各种极为细微的表情,陈谌尽收眼底。   “还不快点儿上去收拾东西,真要人把你打包走了呀……”陈谌轻轻的推了苏浅一把,苏浅一句话都不吭,垂着头转身上了楼梯。      “谢谢你,陈谌。”安凌霄的身影玉立在月光的暗影下,绰绰生辉。   是陈谌告诉安凌霄关于苏浅的一切,以及什么时间会出现在什么地点。   “不必,毕竟,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人好。”陈谌抬起头绽开一缕微笑。   安凌霄侧目看着这个冷然的女孩子,她和苏浅之间有一点是相似的,就是来内心深处的寂然,苏浅是内敛,而她表露出来了。   “你们什么时候的机票去浅浅家?”陈谌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   “下周一。”   “去西区的风景区转转吧,那里的小吃很是出名。”   安凌霄笑了,“多谢提醒。”   怪不得老三会对这个女孩子过目不忘,原来心思竟然是这样的玲珑剔透。      没有五分钟,苏浅提着一个旅行包走了下来,安凌霄看见了赶忙上去接住。   “被赶出来了?”安凌霄调笑着说道。   苏浅愤愤的锤了安凌霄一拳头,“还不是你害的。”   “打情骂俏也要到没人的地儿去,我可是不介意看现场版的……苏浅,你先过来。”陈谌的脸庞被光影遮掩,只有飘忽的一缕声音响在风中。   苏浅红了脸凑过去,“阿谌……”   “薛教授说了,笔试完全没有问题,到今年三月份的面试也只是一个过场,不用太辛苦了。”   “嗯。”苏浅回答,“阿谌,你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怎么回事,看医生了没有?”   “苏浅,你别忘了,我就是医生,你这么说是侮辱我作为医生的IQ?!”陈谌斜睨了苏浅一眼,用不屑的口气说道。   “好好好,我投降,”苏浅举起双手,“可是阿谌,你要记住,身体是自己的。”   “这句话应该对你们两个人说吧……”陈谌大声说了一句,“人都说小别胜新婚,你们可要检查一下宾馆的床可结实?身体可是自己的。”   苏浅涨红了脸,瞪大了眼睛,“陈谌,你……”   安凌霄长臂一揽,将苏浅搂在怀中,然后礼貌的朝着陈谌一笑,“谢谢,我会考虑这个实际情况的……”      *****   安凌霄住的是最大的五星级宾馆,一晚上的价钱都足够让苏浅瞠目结舌的。   “浅浅,咱们玩一个游戏怎么样?”安凌霄的眼睛中迸出火花,伏在苏浅的肩窝处说道。   苏浅嗅到了一股阴谋的气味,眼光从精致豪华的装饰上移开,“什么游戏?”   “你知道的,唐阿七和他那个小女朋友玩过。”安凌霄的手指插过苏浅脑后的头发,然后拔下束发的发簪,一头青丝泼墨而下。   苏浅抖了一下,呵呵的笑着说:“我要先去洗澡……”说完就要夺路而逃。   “不要,若是你赢了,你自己洗,若是我赢了,我帮你洗……外加一个pass吻。”   不知道什么时候,安凌霄修长的手指已经拨开了苏浅风衣的扣子,正在勾着苏浅里面衬衣脖颈处的两颗扣子。   “等等……”苏浅感觉不妙,如此下去,恐怕连那个游戏的时间也没有了。   “什么……”安凌霄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迷雾一样的欲色,声线微低,沙哑难耐。   “不是要玩的吗,现在就开始吧。”苏浅勉强压抑住低吟,努力的逃出安凌霄的动作范围之外。   安凌霄趴在苏浅的脖颈处重重的吮吸了一口,然后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好……”      桌上,一副纸牌被分成了两叠。   苏浅观察了好久,终于下定决心拿起了左边的一叠。   安凌霄勾起了唇角,这样的笑在苏浅看来,太过触目惊心。   “不行,我要那一叠。”苏浅赶忙去夺安凌霄即将拿到手的那一叠牌。   安凌霄的笑意满满的溢出眼角,那个颜初还真是不一般,只是简单的心理战术,就能够将小七收的服服帖帖。   安凌霄亮开牌,抽粗其中的一张黑桃三,啪的一声甩到桌面上,“我先抽。”   苏浅乖乖的将手中的牌铺成扇形,然后递过去。   安凌霄轻轻拈起了一张方片八,苏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伸出手指去抽安凌霄手中的牌,她随手拈了一张牌,然后仔细的观察安凌霄的表情,没有丝毫破绽。   狠了狠心抽了出来,苏浅一看就傻了眼,是一张黑桃四。   “浅浅,第一局你输了呢……”   “再来……”苏浅不满的嘟起嘴,这是颜颜教过她的,为什么会这样。      可是,苏浅这一仗,可以说是惨败。   颜颜出的什么破点子?!   为什么安凌霄那里的牌终究是比自己这里的小呢?   苏浅颓唐的瘫倒在沙发上,然后脑中灵光一现,就要去翻找那一叠牌。   安凌霄将苏浅按倒在沙发上,勾起苏浅的长发盘在手指尖,“怎么,不认赌服输?”   “有假,你做了手脚,安凌霄……”苏浅睁大眼睛瞪着近在咫尺的这一张面孔,赌气的说道。   “赢了就是赢了……没有原因的。”   安凌霄说着,嘴唇已经覆上了苏浅嫣红的唇,开始肆意的挑逗。      甫一开始,苏浅就被安凌霄高超的吻技弄得面红耳赤,一并连呼吸都停止了。   不得不说,一个男人口中所说的给你幸福,就是给你性福,能够带着你走向欲望的巅峰,让你欲仙欲死,回归到最最原始的本能。      苏浅已经完全无法呼吸了,只剩下了安凌霄偶尔以唇度过的气。   不知过了多久,安凌霄终于放开了苏浅已经经过蹂躏而充血涨红的唇,唇齿游移向下,在苏浅脖颈处留恋,然后用牙齿咬开衬衫上一颗一颗的纽扣。   手指已经下移,从苏浅的衬衫下摆钻下去,嘴角邪恶的勾起。   “浅浅,你已经进入状态了吧……”   安凌霄话音未落,不及苏浅反驳,就横抱起苏浅,向浴室走去。   而实际上,苏浅已经没有了丝毫力气反驳。      浴室中的浴缸已经不能单单用大来形容了,而是豪华奢侈的无与伦比。   可是,苏浅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地欣赏这样的情景,就被安凌霄按在了浴池边的冰冷瓷片上。   “嘶……”苏浅倒吸了一口冷气,前面就覆上一个火热的身躯,紧接着扑通一声跌入了浴缸中温热的水中,连同身上没有来得及被安凌霄撕掉的衬衫贴在了身上,顿时玲珑的曲线毕现。   然后苏浅看到了类似于狼的目光,幽幽的,苏浅已经到嘴边的责备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不得不说,安凌霄身材很好,精壮的胸膛以及好看的古铜色,流线型的光滑线条,从颈侧一直勾到臀部。   苏浅的脸红了红。   像这样在浴室中的情况,大张旗鼓毫不遮掩的,这是第一次。   安凌霄咬住苏浅胸前的柔软,上下其手的将身上的衣服剥掉,在苏浅的耳边呵气,“浅浅,是不是很享受……”      苏浅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安凌霄会对陈谌说不必担心,因为他完全没有打算回到床上去,而是在浴室里。   苏浅连什么时候回到的柔软的床上都不知道。   只觉得身上的一浪一浪的波浪终于在薄凉被中消散,被一个宽阔的胸膛圈在怀中,她累的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只是找了一个十分舒适的姿势,然后熟熟的睡去。   安凌霄从背后环住苏浅,紧密的贴合,她的脸枕在安凌霄的臂膀处。   “浅浅,我愿给你,一世纵容……”      *******   江南,长江以南。   水乡,乌篷。   流水,青砖。   墨色发丝间别着一支翡翠的簪子,皓腕如雪处戴着一个玛瑙的镯子,步步生莲下踩着一双精致的绣鞋,玲珑身段外套着一身开叉的旗袍。   他与她,携手走遍整个古城。   这样的感觉,是一眼,万年。      苏浅手中捏着机票走向检票口的时候,回首凝望了这样一座嫣然的古城,对着远处的薛小沐和陈谌挥了挥手。   这样属于江南的美好女子,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安凌霄上前拥住苏浅,手指将她额前的乱发拂倒耳后,轻拂的呼吸吐在苏浅的面颊上,“浅浅,喜欢这里?”   苏浅重重的点头。   安凌霄的眸色很深,鲜有的暗色,“你喜欢就好。”   苏浅微微愣了一下,侧脸看着安凌霄,为什么会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安凌霄的侧脸很是英俊,不凡的眉眼,英挺的鼻梁,属于男子的纯阳刚气息,萦绕着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日更n章啊~~~~ 刚刚外出回来的三年身心俱疲 (⊙o⊙) ☆、第五十六章   头等舱中,安凌霄随意的翻动着手中的报纸,苏浅窝在一旁的座位上,靠在安凌霄的腿上,像一只慵懒的猫。   直到柔柔的声音回响在机舱中。   E市到了。   苏浅猛地睁开眼睛,眼泪就下来了。扑簌的睫毛像是忽闪的蝶翼,她扯着安凌霄的衣角,“我到家了……”   安凌霄抚摸着苏浅的发,然后抱起她,“是,到了。”   “我已经将近一年没有见过苏明川了……”苏浅将颊边的泪水擦在安凌霄的外衣上。   “就要见到了,我们走吧。”安凌霄一手拿着行李包,一手拉着苏浅的手,向外面走去。      机场口,苏麦一身纯黑色的西装,倚靠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一旁是穿着浅蓝色休闲运动装的苏岚,一个俊秀英挺,一个阳光帅气,倒是吸引了机场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的目光。   “看来,我们来的根本没有必要。”苏岚看着走来的两个影子,不耐的撇撇嘴,转身猫腰进了车内。   苏麦淡淡的说道:“不一样的。”就像苏梅说的,我们注定只能是兄妹,不能改变。   苏岚摇上车窗,“是不一样。”   “哥,你来了呀。”苏浅冲苏麦招手。   苏岚很是不忿的将已经摇下的车窗摇上,“苏浅,我不是你哥?!”   苏浅乐呵呵的伸出手去揉苏岚的头发,“阿岚,当然是了。”   “从你出生起我就没有听你叫我几声哥……”苏岚不满的嘟囔着。   “哥——”苏浅喊道。   苏岚的眉眼弯起,正要回答的时候,只听苏浅接着说道:“Leven姐怎么样了?”   苏麦自然知道这是苏浅在逗苏岚,索性不答话,走上前和安凌霄握了握手,道了一声“多谢”。   安凌霄诧异,“为什么这么说……”   “浅浅很磨人……”苏麦欲言又止,对于当年的事情,苏麦已经有了记忆,要比苏岚更为深刻的体味。   安凌霄挑眉笑了,点头,心中道,确实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这边苏浅扯着苏岚的耳朵叫道:“我小嫂子呢?你敢把她弄丢了……”   苏岚不甘示弱,“丢了就是丢了,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我告诉你阿岚,我这辈子就认那么一个小嫂子,你娶谁回来我都不认……”   “你都不叫我哥,哪里来的什么小嫂子……”   得,问题都绕回来了。      苏浅扯了苏岚坐在了车后座上,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的问。   “阿岚,这么衰,追了几年,小嫂子还没有追到手……”   苏岚脸上黑线三条。   “苏岚,你和小嫂子到底上过床没有……”   苏岚斜眼瞪苏浅,拜托新潮一点,现在都问的比较隐晦了……   苏浅凑近苏浅的耳边,小声说道:“阿岚,小嫂子床上功夫比起地上功夫怎么样……”   苏岚实在忍受不了,大喊:“停车,我要打车回去——”   前座上安凌霄若无其事的一句,“比一比不就知道了……”   苏浅和苏岚同时安静了下来。   苏浅做出忏悔状,泪眼盈盈的,安凌霄,我错了。   苏岚默不作声,撇了撇嘴,其实是要厉害些的。   苏麦从后视镜看着兀自忧伤的两人,嘴角不自觉的翘起,孙悟空遇见如来佛祖的唯一下场,就是被压在五指山下,别无他法。   “关于珠宝的那个案子,去你公司谈吧。”安凌霄淡淡的开口。   苏麦点头,“先把他们俩送回去。”      ***   苏浅在门口踟蹰了。   苏岚直接伸过去手臂,按响了门铃,“爸,妈,开门——苏浅回来了——”   苏浅回头瞪着苏岚,“小心长鸡眼……”   苏岚满不在乎的摇头,你奈我何?!   苏麦与安凌霄又生意上的事情要谈,所以直接去了苏麦的公司。   苏浅其实是有一丝的小窃喜的,好歹可以缓和一下气氛,毕竟还是不知道要怎样向苏川明开口。   “浅浅?”正在端着盘子的苏川明忽然瞪大了眼睛,“你回来了?”   苏浅讷讷的点头,即使是一年多没有回来,可是这样的反应毕竟太大了……   “天啊,浅浅回来了——”苏川明冲正在厨房忙活的王珂之大叫,“珂之,浅浅回来了——”      苏浅的眼眶微湿,这样的场面,太过温暖。   “回来就回来吧,什么大惊小怪的,前些天不是通了电话么……”王珂之的声音从厨传出。   紧接着是爆炒的噼噼啪啪声。   “不是,”苏川明提高了音调,“我的实验器材……她的房间……”   这样的话断断续续的飘进苏浅的耳朵的同时,苏浅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房间堆的满满的,物理实验器材……   苏岚憋着笑,“浅浅,这些都是爸最宝贝的东西,放在你的房间以示对你的重视与喜爱……”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苏浅夺过苏岚手中的行李箱,转身向另一件卧室走去,“阿岚,你也得体验一下这份特殊的亲情不是吗?”   “别别别——”苏岚忙不迭的挥手,三步上前拉住了苏浅的衣袖,然后堵在了苏浅的身前,“不行,你不能进我的房间……”   苏浅狐疑的眼光在苏岚和他身后的房门处来回的飘,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住原来苏麦的房间吧,他早就搬出去了……”苏岚面对这样的目光有一点顶不住,嘿嘿的笑着说道。   “好吧。”苏浅转身向另一边的卧室走去,心中却暗自下定决心,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你就别想要瞒我。   铁定和小嫂子有关。      “阿岚,你见过Leven么?”苏浅整理着衣物,问道。   “Leven?”   “京城来的,大波浪的酒红色头发,很漂亮。”苏浅想了想说道:“叫李曼。”   “噢。”苏岚点头应了一声。   苏浅将衣服挂进衣橱里面,却没有听见苏岚的下文,不禁转过身来看着苏岚。   “没有。”苏岚将手中的热果汁一饮而尽,摇摇了头。   苏浅翻了一个白眼。   可是,苏麦和Leven到底是怎么样了……   “你什么时候走?”苏岚话音未落,一个抱枕就砸了过来,他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我刚来就盼着我走?!”   “不是,你看看,大过年的,你不去人家安总家里也不好……”   “是啊,但是总得见过了小嫂子之后再走。”苏浅抽出纸巾擦着柜上的浮灰,顺手扔进了纸篓中。   “总归会见的,不外乎这么一次……”   苏浅皱眉,然后一本正经的坐到了身后的沙发上,“阿岚,小仙儿没有什么问题吧?”   苏岚一看苏浅这么认真起来,眼神飘忽起来,“哪能有什么事儿……”   苏浅抱臂,“哥,你知道我是玩心理学的,就不要对我说谎。”   苏岚听着苏浅的这一声哥,满腹心伤,“没什么事儿,我自己能解决。”   苏浅一直知道,她的这一个哥哥,是一个纯良的人,从来都是。   而小仙儿,就是那个能够一手毁了他的良善的女子,不遗余力。      苏浅第二天陪王珂之逛街,王珂之一脸的意兴阑珊的,倒是苏浅挑了好几件顶适合自己的衣服。   当苏浅从更衣室中穿着一件修身的毛呢外套长款大衣走出来时,王珂之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吐出一个字。“买。”   苏浅在镜子面前犹豫了好久,却是很是合身,可是价位稍微有一点高。   王珂之已经把一张卡摔在了收银台上,“女孩子能够有多少二十三岁,喜欢什么就买什么,犹豫什么……”   苏浅万分感激的看着王珂之,“妈……”有一点不好意思,毕竟陪她逛街,自己却买了不少的衣服。   “反正又不是我付钱……”   苏浅很是诧异的看着王珂之输入的密码是自己的生日,这是安凌霄的副卡……“妈……”苏浅无话可说。   “有钱就是要花出去……这件也包起来。”王珂之将手中的衣服塞给导购员小姐,“走吧,去下一家。”   苏浅抽了抽嘴角,与王珂之这只修炼成精的老妖精比,自己简直就是无处遁形的小狐狸。      “妈,我两只手已经满了……”苏浅跟在王珂之身后,两只手中提着各种各样的包装袋,心中想着怎么成了购物狂了呢?   “给苏岚打电话,让他过来。”王珂之头也不回的抛过来这么一句话。   苏浅将手中的购物袋放在地面上,掏出手机给苏岚打电话。   “喂……”苏岚的声音有一些微微发颤。   “阿岚,你没事儿吧……”   “感冒了……”   苏浅听到了浓重的鼻音,“阿岚,先认错吧……”   “有话快说,不然我挂了……”   “我们在市中心广场,妈让你快点过来呢。”   “嗯。”   “哥,什么时候让我去跟小仙儿说吧……”苏浅犹疑一下,仍然是开了口。   “我的事情自己会解决。”苏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苏浅摇摇头,大男子主义。      苏岚来的很快,他下了车,将苏浅手中的购物袋都放进车后座,然后等着王珂之说下一个命令。   “回去吧,今天不逛了。”王珂之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苏浅与苏岚面面相觑,然后也上了车。   “苏岚……”王珂之轻声唤道。   “嗯,妈。”苏岚答应了一声。   “如果你不会后悔,就去做吧。”王珂之闭上了双眼,微微仰身靠在靠背上。   苏岚的眸光一闪,没有回话,踩下了油门。      苏浅甫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喷喷的饭菜香气,真是诱人食欲。   苏浅继承了苏川明的味觉,是一个美食家,却只是会吃,会品。而苏川明不一样,只要是他品尝过的美食,一定是能够烹饪出来的,而且做的色香味俱全。   苏浅蹑手蹑脚的走进厨房,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炖鸡腿,咽了咽口水,便伸手去拿。   “苏浅,老毛病不改……”苏川明转过身一把拍掉了苏浅的手。   “爸,看在我陪着妈逛了这么长时间的份上吧……”苏浅话音未落,拇指和食指已经拈起了一个鸡腿,一口咬住。   “洗手了没有啊……”苏川明皱了眉头。   “洗了洗了。“苏浅嘴中叼着鸡腿,双手的油光就往苏川明的围裙上面擦,”这下就干净了……”   苏川明板起脸,上来一步就要拽苏浅的耳朵,苏浅跳着跑开,咯咯咯的笑着。      恰巧安凌霄和苏麦进门,就听见这边苏浅开心的笑,不禁也弯了弯唇角。   如此,才是家。      ****   随着年的临近,年味儿越来越浓。   大红的灯笼,惟妙惟肖的剪纸,有着龙飞凤舞字迹的对联,处处都渲染上浓重的喜气。   大年三十那一天晚上的年夜饭后,几个人其乐融融的看着电视晚会。   苏麦吃过晚饭就被一个接着一个催命一样的电话叫走了。   少了小仙儿,苏岚也是意兴阑珊,对着电视屏幕上引起阵阵笑声的小品相声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   苏浅戳戳苏岚的肩膀,“想去就去吧。”   苏岚翻了一个身,“去哪儿?”   “哼,”苏浅哼了一声,“随便你,爱去不去。”   苏岚闭了眼睛不去理苏浅。   “哥,要是一会儿爸妈回来了,你连走的机会都没有了……”苏浅十分好心的提醒。      苏岚忽然没有预兆的忽然翻身起来,然后旋风一般的披上外衣就冲了出去。   苏浅歪在沙发上,乐的呵呵直笑。   安凌霄凑过来,咬着苏浅的耳垂,“笑什么?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苏浅被安凌霄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微刺的麻痒,她推开安凌霄,“小心我妈。”   安凌霄伸出胳膊就把苏浅圈在怀中,密密的吻落在她白皙的颈项上,喃喃不清的说道:“不知道谁刚才对我说的,你爸你妈会回的很晚……”   苏浅有一点喘不过气来,“谁知道我妈想的是什么……”   虽然说每个大年三十,苏川明都会陪着王珂之出去一趟,而且一直等到守夜的结束,新一年的钟声敲响之后,才会回来。   安凌霄堵住了苏浅喋喋不停的小嘴,手指急不可耐的拨开了苏浅的衣领,唇瓣柔柔的摩挲,一只手已经扣紧了苏浅的腰。   一波又一波的理智与狂/潮,冲击着苏浅脆弱的神经。   情/欲和高超的吻技下,再加上安凌霄若有似无的挑逗,苏浅浑身都散发着烫热的气息,已经受不住的伸出双臂环住安凌霄的脖子。   安凌霄将苏浅身上的羊毛裙撩起,然后一个挺身,猛地贯/穿。   苏浅不耐的呻吟了一声,身体被翻折成一个很难受是角度,身后被挤在了沙发的靠背山,挺身承受着这样的狂乱。      “乖……”安凌霄的声音有一种压抑的性感,“我有东西要你看……”   “嗯……”苏浅无意识的答应了一声,然后就感到体内突如其来的空虚,她抓住了安凌霄的手臂,迷蒙的双眼微睁。   安凌霄低下头狠狠的吮了一口,然后帮苏浅放下了身上的羊毛裙衫,拉上了拉链。   苏浅的神智逐渐清醒,“什么东西?”   安凌霄起身拉起苏浅,“走吧……”      一路上了楼顶,冰冷的夜风拂过,苏浅裹紧了大衣。   墨蓝色的天际,明朗的月色如霜,放眼望去,万家灯火。   顶楼的大片空地上,是一排烟花炮竹。   安凌霄点燃了一根香烟,慢慢的走过去,弯腰点燃了烟花的引线,然后转身向着苏浅走来。   嘭的一声,天空中炸开了一朵大而亮的烟花,紧接着是无数的礼花争相绽放,苏浅眸中映着的黑色身影,背景是漫天灿烂的火树银花。   苏浅上前一步,抱住安凌霄的腰,“又是一年……”   安凌霄将下颌轻轻的放在苏浅头上,抚摸着柔软的发梢,“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苏浅看到,妖艳的烟花在墨色的天空绽开,饱满硕大,没有瑕疵的美丽耀眼。   第四年了……   一个小小的石子,从这边弹起,打着水漂,跳到了那一边,整个平静的水面复起微澜。   新一年的钟声敲响,从远处幽幽的传来,悠远的好像是远古而来的牧歌,澄亮,清幽。   璀璨烟花的金网的漫撒中,一对黑色的身影,紧紧地相拥。   此刻的似水流年的繁华热闹,如同白昼的影子,苏浅无处遁形。   苏梅曾经对苏浅说过,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你在拥紧你最爱的人的同时,而他再更紧的拥抱着你。   这种无言,就是幸福。      苏浅一直记着那一场烟花漫天璀璨的场景,依偎在安凌霄的怀中,不言不语的听着震耳欲聋的炮仗声,以及漫天掉落的红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当爱情,兵临城下》繁花系列第二篇~~~^_^ 坑品优良,挖坑必填~~~ ☆、第五十七章   大年初二一大早,安凌霄就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   苏浅在床上迷蒙着双眼,隐约听到一些声音。   断断续续的话语。   “什么……”   “……医生怎么说……”   “手术……”   苏浅起初没有反应过来这些字眼,但是生性敏感的她将这些字眼连接在一起的时候,立即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她爬下床,然后光着脚走到安凌霄的身后,用双臂环住他,但是她能够感受到的是安凌霄身体的微微颤抖。   别人都说,能够将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安凌霄打垮的,只是苏浅。   但是苏浅知道,这是以爱栓系着的情感,包容了亲情,爱情,乃至友情。      “好,我会立即赶回去。”安凌霄说完了这么一句话,便滑上了手机的滑盖。   “出了什么事了?”苏浅轻轻的问道。   安凌霄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站着,然后忽然转过身,将苏浅拥进怀中,脸埋在苏浅的肩窝处。   苏浅感到了丝丝凉凉的触感,她搂着安凌霄的脖子,踮起脚尖,凑在他的耳边,“花开四野天,定不负君意。”   安凌霄的背僵硬了一下,“浅浅,你知道吗,我其实很怕我爸的……”   苏浅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从小就对我不苟言笑,从来没有多过一句夸赞,即使我自己闯出了一番天地后……”   “父爱如山,爱的深沉。”苏浅低低的说道。   “他得了肺癌……”   苏浅的心猛地跳漏了一拍,其实苏浅已经往最坏的方向想了却仍然没有料到,竟然……“早期?”   “中期……”安凌霄的声音略微沉重。   苏浅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要紧……我这就去预定今天的机票,我们马上回去……”苏浅说着就要转身去拿手机。   安凌霄扣着苏浅的腰带向自己,“再等一会儿……”   他把头埋在苏浅的怀中,呼吸可闻,交织在一起。   新年的第一抹晨曦的光,照在彼此相拥的两人身上。      下午苏浅去机场送安凌霄,安凌霄轻吻苏浅的眉梢,幽坛一样的双眸中,是散不尽的柔情似水。   “乖乖的陪爸妈,过了元宵节再回来……”安凌霄撩起苏浅鬓边的一缕碎发。   苏浅点头。   “浅浅,你还是散着头发要好看一些……”安凌霄嘴角含了一丝戏谑,凑到苏浅耳边说道:“譬如在某些地方……”   苏浅红了脸,记得四年前的初次,安凌霄很是耐心的用修长的十指将苏浅的头发打散,披散在肩上,黑色的发,映衬的更加肤白盛雪。   苏浅深知那些属于中华民族古老习俗中的婚典的习俗,古代的女子,在外束发结髻,待到回家之后,便由一生相守的夫君将钗环卸除,结发白头。   于是,只是那样的或许有意,或许无心的动作,深深的印在了苏浅的心中。      ****   苏浅翻搅着锅中的饺子,回忆着往事,喜上眉梢。   苏浅添了半勺水进锅,就像那一句话说的一样,你信我,我就信你。想到这里,苏浅倒是释怀了,紧接着就是苏岚的大叫,“苏浅,你准备让我们吃馄饨啊?!”   确实,饺子煮的确实有一些……   “就是馄饨啊,苏岚,你去准备馄饨的作料去……”   苏岚撇了撇嘴,这丫头从来都会顺杆儿爬……他凑过来,“想走就走呗,别整天心在曹营心在汉的……”   苏浅顺手将手中的抹布塞到了苏岚的口中,“你盛。”说完就飘出了厨房。   “呸呸……苏浅,你等着……”苏岚将抹布甩到柜子上,拿起漏勺愤愤的说道。      苏浅还是偷偷的买了回C市的机票。   因为苏浅从来不习惯许多人在机场挥泪送别的场景,事前就报了一个虚假的登机时间,错后两个小时。   可是当她看见苏岚苏麦以及爸妈都站在检票口的时候,心中的感动是多余惊诧的。   “苏浅,你敢不告而别?!”苏岚意气风发的上前,照着苏浅的额头推了一把掌。   苏浅呵呵的笑着,“阿岚,看你这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看来是马到成功了吧……”说完意味深长的给了苏岚一个飘渺的眼神。   苏岚瞪着眼睛,正要反驳,被一旁的苏麦拉住。   苏麦走上前,定定的看着满面笑意的苏浅,搂了搂苏浅,“浅浅,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要在意其他事情……”   苏浅点头,绽开明媚的笑颜,“哥,你也是,不要让自己后悔了……”   苏麦愣了愣,低眉敛首,“带我向你姐问好……”   苏浅温顺的点头,“只是哥,早晚你们都是要面对的……”   关于苏梅和苏麦的事情,苏浅从来都只是猜测而已,但是就好像是冰扇残留的一角,可以窥到全篇。   苏川明走上前一步,“浅浅,不管遇到了什么,这里都是你的家。”   苏浅的眼眶有一点酸,她能够看到苏川明早已经不算年轻的脸上,已经刻上了细细的纹路。“爸,你总是这样煽情的总结,怪不得闹得那几个初三学生总是哭着梨花带雨的进去,哭得稀里哗啦的出来……”   “我就不做什么发言了,到时间了,快点走吧……”王珂之催促道。   苏浅却没有移动脚步,目光在王珂之脸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绽开一个大大的微笑,“那我走了啊……”   转身转的决绝,苏浅没有回身,通过安检口,然后消失在拐角处,一眼都没有回。   那些是她的前半生,现在,她要面对的是后半生。   她要勇敢的走下去。   她的家人,懂她。   所以放手,放她一个人去飞。      ********      傍晚时分登上的飞机,到C市的时候已经是万家灯火了。   元宵节的前一天,大街小巷仍然弥漫着是过年的喜庆氛围,到处是火红的标语,大红的灯笼。   苏浅走在大街上,那一条走了三年的路途,通向的是另一半。   十分清冷的夜里,没有嘈杂的人声,苏浅踩着地面上未来得及清扫的礼花爆竹碎屑,置身于深深的雾气中,好像是午夜走向城堡的灰姑娘。   想了许久,终究没有打电话通知安凌霄,这应该是一个惊喜吧。      苏浅捏着钥匙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门,默默站立片刻,眼睛适应了里面的黑暗之后,才缓步向卧室里走去。   里面没有人。   苏浅有一些懊恼,拍了一下脑门儿,“应该是在医院才对吧。”   苏浅仰身直直的倒在了大床上,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一声幽幽的声音从浴室传了出来。   苏浅吓的一下子跳起来,“谁?”   “傻子,你说是谁?”安凌霄的语气中透出戏谑,长身斜倚在门框边上。   苏浅拍了拍胸口,“在怎么不出声?”   安凌霄走过来,一步一步,圆滑的好像踩着冰刀,圆转着舞步。“不是出声了么?倒是吓了你一跳。”   苏浅忽然觉得怪怪的,“你是怎么知道的?”说的不清不楚,苏浅又加上了一句,“我今天晚上要回来?”   安凌霄诡笑着把苏浅捞到身边,抱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捏着她冻得冰凉的脸颊,“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   “不是想要给你惊喜的嘛……”苏浅不服气的喃喃。   “恐怕到时候不是喜,倒是惊了……”   安凌霄的话音很低,又带了浓重的鼻音,苏浅没有听清楚。“什么?”   “没什么……倒是你,大晚上的跑回来,吃饭了没有?”安凌霄关切的问道。   “在飞机上随便吃了点,没有胃口。”苏浅向安凌霄的怀里窝了窝。   “想吃点什么?我弄给你吃。”安凌霄拨了拨苏浅的头发,细密的吻在了她的眼睑上。   苏浅抗议,“不是要做东西给我吃么?你这是干什么……”   “先喂饱了我吧,我可是饿了半个月了……”安凌霄一边说着,吻铺天盖地而来。      安凌霄的动作很柔,很缓,几次都是苏浅哭着央求着才慢慢的动起来。   “凌霄,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苏浅的声音被蒙上了一层未散尽的□,眼光迷离的波光流转。   “胡说些什么。”安凌霄狠狠的在苏浅的腰上掐了一把,瞬间将她的惊呼含进了口中。   苏浅对安凌霄一直有一种直觉,是在一起四年培养起的心有灵犀。   安凌霄心里有事儿。   估计是安伯父的事情吧……   “专心点儿。”安凌霄用力的吮了苏浅的舌。   苏浅忍不住嘤咛出声,舌根发麻发疼,思绪就一同被搅成了几个破碎的音节。      苏浅枕在安凌霄的胳膊上,发丝散落一枕,浓墨重彩,铺成遍野的红。   安凌霄轻轻的吻落在苏浅的唇角,柔软的像是颓落的花瓣,波瀚四起的一双英目亮的惊人。   苏浅翻了一个身侧躺,“晚安。”   安凌霄为苏浅盖上了被子,拉至她的胸前,“晚安。”   然后起身下床。      客房的阳台上,夜风凉的入骨。   “池洛,你的要求,我答应。”安凌霄笔挺着站着,语气出口,寒冰一般的冻结人心。   “我等着。”池洛在电话的那一头轻笑了一声,“先祝你父亲手术成功,康复出院。”   “谢谢。”这三个字似是从牙缝中挤出的,透过飘忽不定的电波,凉侵侵的。   “不用谢。”池洛冷冽的回答,“这是你欠我的,也是欠我父亲的。”      第二天一大早,苏浅是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的,彼时,安凌霄仍然在枕侧。   苏浅尽量轻手轻脚的穿衣起身,但是趿拉上拖鞋的一刻,安凌霄还是醒了。   苏浅眉眼弯弯的笑,“今天换我给你做饭吃,你歇一会儿吧。”   安凌霄将被子扯过去,然后猛然坐起身,裹着被子驼着背盘腿坐着,“我一会儿去。”   苏浅注意到安凌霄眼底的阴影,怕是这一连几天都没有睡一个安稳觉了吧,“一会儿去看伯父吧……”   安凌霄呆了一呆,顺手拿起一旁的衣衫套上,“过两天要手术,这两天医院里人仰马翻的,手术完了再去吧。”   “好。”   “阿七今天晚上又办了一个以party为名的小赌场,颜初点名要你去。”   苏浅愣了愣,“颜初?就是你那个澳门来的表妹?我记起来了,去啊,我很喜欢她呢。”      早餐过后,安凌霄出门,苏浅看着电视里面到处都是喜庆的红色,脑子里就有一点混沌,昏昏欲睡的。   当电视中一阵喧闹声将她吵醒后,连她自己都有一点困惑,怎么这一段时间这么嗜睡。索性起身,开始做家务。   地板擦了三遍后,苏浅累的几乎直不起腰来,仰倒在沙发上拨通了苏梅的电话。   远在大洋彼岸的苏梅,语气中都能够听出来的是喜气洋溢。   “姐,惬意的紧啊……”苏浅的话语中略微带了调笑。   苏梅没有还嘴,只是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下,看着远处沙滩上的一抹剪影,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浅浅,如果你爱,就抓住。”   苏浅一愣,随即笑了,“姐,我掏着天价的话费就是这么听着你酸啊,是你心里舍不得了吧……”   苏梅没有否认,而是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是,我舍不得了。”   “嘿嘿,姐,你知道阿七喜欢上的那个女孩子吧,就是颜初……”苏浅脑中忽然浮现了一个俏丽的身影。   “见过几次。”   “她说,如果何非然是顺治,你绝对不是董鄂妃。”   苏梅愣了神,没有说话。   “她一直说何非然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和程温温打赌,能够收服他的绝对不是褒姒,更不是杨贵妃。”   “说笑了,哪来的那么多乱七八遭的东西。”   “姐,你都承认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一样,浅浅。”      能够说出皇上妃子一类乱七八糟的东西的颜初,正在灯火辉煌的长桌边,两眼冒着幽幽的绿光,手指如飞的发着纸牌。   紧挨着她坐着的是唐王勃,一枝梨花压海棠的阿七。   苏浅远远地看着这么别扭的一对儿,将一杯斟好的酒递到安凌霄手中,“还是没有进展吗?”   安凌霄无奈的笑笑,“何止是没有进展?可是,颜初这个丫头,终究会栽在小七手里。”   苏浅看着安凌霄若有所思的眼神,“为什么?”   “小七,花了大成本的。”   苏浅轻笑:“多大成本?能够比得上澳门首富的叶氏集团?”      “颜初最喜欢的是什么?除了博彩。”安凌霄靠着苏浅坐下。   苏浅凝眉思忖片刻,“舞蹈。”   “是,和她的亲生父亲一样。”安凌霄笑了笑,“如此说来,一座歌剧院,够不够?”   苏浅猛然睁大了眼睛,“难道……”   “是,小七是真的喜欢上这个颜初了。”安凌霄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如果说当初他对你姐是由于稀奇或者不忿,那么这一次,是动了真情了。”      那边颜初乐呵呵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到苏浅的旁边,“浅浅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我?”   “看你兴起,怎么好打扰。”苏浅向一边移了移,腾出一个空地儿。   “咦?程温温怎么没有来?”颜初环顾四周。   “郑铭瑄雷霆手段,怎么有她还手的空间。”安凌霄在一旁冷冷的说道。   “表哥,与舅舅血型匹配的血缘找到了么?”颜初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禁问道。   苏浅一愣,截过话头,“什么血型?”   “O型阴性血,很是稀缺的血型,C市的供血站里已经没有了……”   安凌霄打断了颜初的话,“找到了,周六就手术。”   颜初一下子噤了声。   苏浅喃喃的重复道:“O型阴性血……”      夜里回家的时候,苏浅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街景光照的光怪陆离,“凌霄,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知道么?”   安凌霄的脸庞隐在灯光交错的暗处,明明灭灭的看不真切,苏浅只能够看到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苏浅嘴角漾起淡淡的笑,其实这样一句话,只是一种暗示。   因为,她知道,他习惯的为她,挡下所有。    ☆、第五十八章   五十八章   也许,往前倒退三个月,又是一个深秋的晴好天气。   “表姐。”苏浅笑着向站在门前的王允卿打招呼。   王允卿的头发在脑后绾成一个发髻,脸上的淡妆掩藏不住的憔悴。“其实你今天不用来的,奶奶到B市的疗养院去了。”   “嗯?”苏浅愣了愣,“我怎么没有听到。”   “王北之非要你来一趟,”王允卿拉了苏浅的衣袖,短款的上衣扯上去一截,露出一截冰冷的黑色。   苏浅一惊,“表姐,这是……”   “没错儿,”王允卿苦涩的一笑,“是枪。”   苏浅转念一想,“铭瑄哥已经对你加强了保护了吧……”   “我从来不需要别人的保护,苏浅,你记着。”王允卿的目光坚韧,透出无所畏惧的光,“况且,郑铭瑄觉得,她比我更加需要保护。”   苏浅静默片刻,“表姐,不管是温温铭瑄哥,还是你和李凡,如果现在不做,以后会后悔的。”   “你……知道李凡?”王允卿惊异的睁大了双眼,“郑铭瑄告诉你的?”   苏浅摇摇头,“没有人告诉我,我有眼睛,我会看。”   王允卿听了这么一句话,倒是笑了,“浅浅,你确实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走吧,看看那小子有什么重要的事儿给你说。”   “哈哈,表姐,王北之钥匙听见这么一句话,怕是要愣上半天了。”   “是吗?我可是从来没有叫过他小叔,”王允卿眉间的阴郁一扫而光,“都是轮盘上的身不由己罢了。”   春寒料峭的风吹起王允卿鬓边的碎发,丝丝的像是流动向东的流年。   苏浅收回了神思,赶忙追了上去。      “浅浅,你可算是来了……”王北之厨房里走出,两只手中端着三个盘子。   苏浅迎上去,将夹在中间的盘子拿过,笑眼盈盈,“王大厨?”   王北之将盘子放在桌上,敲了苏浅的额头一记,“打打下手而已。”   苏浅吃惊,“北之,没有倒添乱吧。”   “别小瞧了你小舅舅。”王北之一边说着一边摆上了碗筷,“今儿个就咱们几个小的,没那么多拘束的礼节了。”   “小的?”王允卿轻笑,旋即点头,“你倒是要小的多。”   王北之挑了眉,一种受宠若惊的表情,“允卿,你肯说这样一句话真是大发慈悲了。”   王允卿将外套脱下,“倒是我僭越了。”   “可别,”王北之摆手,“承受不起。”      苏浅扒着碗里的饭,“北之,什么事儿?”   “大过年的,就不能让你回家吃顿饭了吗?”王北之愤愤的说道。   “挨,只能感叹一切皆有可能了。”苏浅摇了摇头。   王允卿笑笑不语。      吃晚饭,王北之拉着苏浅进了书房。   “我就说,你铁定有事儿。”苏浅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我要回爱尔兰一趟,我妈那里有事儿。”   “所以呢?”   “老太婆不准,我的关系都被封了。”王北之撇了撇嘴角。   “嗯。”苏浅点了点头。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王北之言辞闪烁。   “你是说,要我找安凌霄?”   “就是这样。”   苏浅正要回答,忽听门把转动的声音,王允卿逆着光走进来。   “机票已经订好了,星期天下午的飞机。”王允卿俯身将机票放在桌上,“慢聊,我先出去一趟,估计晚上要很晚了。”   “允卿……”王北之叫住正要出门的王允卿,“……谢谢。”   “不客气。”   “咔嚓”一声,门再度关上。      “其实,王允卿承担的要比我多得多。”王北之用手指拈起那一张机票。   “是啊。”苏浅眼光幽幽,“北之,你知道为什么大舅舅没有再要一个儿子吗?”   王北之的背僵了僵,“是啊,如果王允卿有一个亲弟弟的话,我就不用来到这个世上了。   “秦素在生王允卿的时候产后大出血,最后抢救过来后,已经不能再生育了。”苏浅的眸光闪了闪,“而王舜之又坚决不肯为了什么旧时代的香火而离婚,索性一直到,有了你。”   王北之的手指攥紧了那张平整的机票,苏浅可以看到他青色的血管微凸。   他沉默良久,终于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浅浅,你不说我也能够猜的到,我的出生,再到远渡重洋,都是喜忧参半的。”   “可是,这不是错的。”苏浅截住了王北之的话头,“从来不是。”      *******   晚上,苏浅捏着钥匙走进黑乎乎的房间的时候,听到了为不可闻的喘息声,她顿了顿脚步,并没有打开灯。   很是细心地苏浅,看到了地面上散落的,女人的衣服。   “嗯……再重一点……”   一浪高过一浪的呻吟娇喘传进了苏浅脆弱的耳膜。   苏浅面无表情,默默地转身,然后将门带上。   极为清脆的一声关门声,屋内又恢复了以往的沉寂,给人没有人来过的错觉。   恰在此时,嘤咛声戛然而止。      一个披头散发的浑身□的女人,妖娆的波浪头发以及迷人的妖娆曲线,玲珑身段,光洁的皮肤,浑身透出性感。   池洛从暗影中走出,对着这个女人打了一个手势,她无声的穿戴好衣服,然后走出卧室。   “你满意了么?”安凌霄若无其事的披上衬衫,优雅的扣着胸前的扣子。   池洛轻笑一声,脸色在暗处显得阴郁,“她果真没有进来……”   “我要的东西……”安凌霄的拳头紧握,指节已然发白,可以看出他是忍受了多么强大的怒气。   “名业的二把手,我没有猜错,你心里头,有两个底线不可触碰。”池洛阴险的笑,结果那个美女手中的血袋,在手中轻拍,“我以为,苏浅占得分量会更多一点的……”   安凌霄接过池洛手中的血袋,尚且温热的血液,在他的掌心有一些刺骨的冰冷,他冷然的拿起一旁的手机,拨通了宋兮辰的号码,“在王家的人都撤回来了么?”   “撤了。”   “拨一队跟着苏浅,远距离的,不要让她发觉,保证她的安全就好……”安凌霄挂断电话又给国际的一流的医生团队的主治王医生打了电话,“王医生,明天可以手术了……”   池洛这个时候才又看到了安凌霄的镇定自若,与杀伐决断,短短的时间内,能够把他所在乎的人和事情处理好,没有半分滞顿。即使你足够在乎苏浅,不也是这样的局面么?“安凌霄,你我之间一笔勾销,当年关于我爸的事情我不再追究……”   池洛转身,走出房门,“苏浅是不是你的,现在不是你说了算的……”   那样的声音幽凉,浸人脾肺。   安凌霄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一双黑而亮的眸子散发着无可比拟的灿然亮光。   “浅浅,就像你说的,你信我,我就信你……”      ****      苏浅出了香格丽舍,在街上好似幽灵一样悠荡了很长时间,直到身体的最后一丝热气被抽干,浸润在冬日的冷风中。   苏浅无处可去。   她终于知道,原来她在C市的根基,一直是基于那个男人,那个生杀予夺的男人,有着狠辣手段的男人身上,这样的联系,却能够被轻而易举的击碎。   眼见为实,有时候眼睛看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苏浅一直把这个当成自己的信条,可是事情摆在面前的时候,一向是胆色过人的苏浅,不敢,捅破那样一层已经破碎的窗户纸。   这样喜气的环境下,苏浅也是在笑,只不过略微苍凉了而已。      一辆银色的轿车嘎然停在了苏浅的身侧,苏浅转身,看见摇下来的车窗里,一张清俊的面庞。   池洛。   “浅浅,什么时候回来的?”池洛打开车门。   “回来两三天了”苏浅避开了池洛的目光。   “大晚上的,不安全,你要去哪儿我送你……”池洛上前一步接住了苏浅手中的行李箱。   “好,宝兰公寓。”苏浅随口报上了程温温家的地址,坐上了车。   苏梅仍然在国外,姥姥的事情她仍然是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但愿永远也不会知道,但是天底下哪里会有不透风的墙……   “池洛哥,你输液了……”苏浅的眼光停在池洛半捋起的手臂上,一片青紫。   “例行的抽血检查……”池洛的脸隐在光影交错的暗处,看不真切。   “我记得,你的血型是十分稀有的O型阴性血对吧……”苏浅移开目光,转向窗外。   “……嗯,是。”池洛顿了顿回道。      程温温果真不在。   苏浅扬起了唇角,又和郑铭瑄不知道厮混到哪里去了……   苏浅从走廊尽头的窗子处看见那一辆银色的轿车终于驶去之后,才拖着行李箱走下了楼梯。      在宝兰公寓前等了好久,然后等来了一辆计程车,招手坐上去,报上了一个说起来都会心疼的地址。   “香格丽舍。”      苏浅在楼下徘徊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上楼,转身离开。   而漆黑的窗子里面,一双浓黑的好像浸了墨的眸子,隐在暗处。看着那样娇小的身影的彷徨与犹豫,终究,一动不动的离开。      第二天下午,苏浅去医院看望了安铮。   苏浅什么瓜果蔬菜都没有带,只是带着一盒茶,和一个空空的棋盘。   春节期间,何非然远在加拿大,一切的担子就落在了安凌霄的肩上,苏浅去的时候,他很是自然的,没有在。   安铮的面色苍白,可以看到额上的沟壑纵横。   苏浅恍然间就想到了苏明川,那个古板的父亲。   她将一盒上好的信阳毛尖和一个木制的棋盘放在了桌上,安静的看着一会儿,转身离开。   身后的小护士十分不解,忍不住的抱怨,“说过了他今天下午醒不来,非要进来看……”      安铮接近傍晚的时候醒了,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桌上一盒绿色的茶和一个空空如也的棋盘。   安凌霄随之走进,掀起了一阵微冷的风。   “爸,你醒了……”安凌霄的双眼都放出光彩,上前一步帮安铮掖了掖被角。   而安铮的眼光一直停留在那边桌上的茶和棋盘,没有动弹。   安凌霄回转过头,看到那两样东西的时候,心猛地颤动。   茶……   棋盘……没有棋子。   这是苏浅送过来的。   安凌霄一直知道,唯有苏浅会有这样玲珑的心思,唯有苏浅,能够看得懂他。   “凌霄……”安铮的声音嘶哑。   “爸。”安凌霄端过来带着吸管的水杯。   “追回来吧。”   安凌霄不语。   他亦是在等待,等待一个契机。      开学后的第三天,苏浅就接到了B大的面试通知书。   而此之前,陈谌已经十分确切的告诉过她,“薛教授已经认定你这个学生了。”   苏浅笑了笑,“恐怕别人见了我也要说是走关系了……”   “什么关系,让他们也走走看。”   陈谌和苏浅都吃了一惊,这个一向是温顺的小绵羊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小白,不是又和郝师兄闹了矛盾了吧……”   “没有的事,”白珊摆手,“我一个朋友……”   陈谌打断了白珊的话,“柳家大小姐是吧……”   “你怎么知道?”白珊很是讶异。   “我知道那个女子,淡雅的很。”陈谌抚了抚眼睛,“对于名业四少来说,她比不过张怡卿,可是却淡雅如菊,同样让人心疼。”   白珊好似明白了什么,“可是正在闹离婚……”   “不会的,”陈谌的嘴角勾起淡笑,“四少会爱上那样一个女子。”   白珊岔开话题,“浅浅,你真是订了后天的机票了么?”   苏浅点头,“到我未来三年要呆的地方。”   陈谌端起水杯,眼光通过玻璃杯的折射,出奇的大而黑亮。“浅浅,是要一个人走吗?”   “是啊,”苏浅扬起眉梢,“不然呢?”   陈谌勾起唇角,“苏浅,你一直很聪明……”   苏浅静静的看着陈谌,看着她异常通透的双眸,低低的嗯了一声。   “你明明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陈谌将玻璃杯放在桌上。   苏浅别开了脸,沉声说道:“是的,我知道。”   白珊有一点哑然,自己带向的这个话题貌似沉重了些。   “我一个人走,却不会一个人回。”      *******      苏浅离开的那个上午,陈谌白珊都来到机场。   正在说着话,那边传来一阵喧嚣。   “说过了能够赶得上,你慌什么?!”郑铭瑄被程温温拽着,在人群中乱窜。   “浅浅——”程温温绽开大大的笑脸,扑向苏浅,“你真要走了?”   “嗯,”苏浅眼看着程温温眼眶微湿,捏了捏她滑而润的脸颊,“又不是不回来了,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哭哭啼啼的送别场面了。”   郑铭瑄直接揪着程温温的衣领提了过去,扯了一张纸巾给她,手指抹了一把她的眼泪,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而对苏浅说道:“手术顺利,后续的治疗也很成功。”   “铭瑄哥,还是你知道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什么。”苏浅拥了拥郑铭瑄,离开的时候余光看到程温温有一些讪讪的脸色,挑眉笑道:“你们两个要好好的。”   “要好好的。”      苏浅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向安检走去。   一个身影从高大的大理石柱后面走出。   却不是安凌霄。   “浅浅……”   “池洛,好巧啊。”苏浅明媚的笑脸,几乎恍花了池洛的双眼。   “你要走?”池洛的面色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四起。   “嗯。”苏浅点点头,“池洛哥,水满则溢,月满则缺,你记着。”   池洛猛然抬起头,“什么?”   “今晚的月色,依旧会很明朗。”苏浅紧了紧手中的拉杆,“今天是二十二,但是,如果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对着那样半弯的月,你可知是将满还是将缺?”   池洛抽了抽唇角,“浅浅,你真是狠。”   “池洛哥,再见。”苏浅转身。   “再见。”   池洛的心却忽然间松了下来,狠狠抽痛后的猛然间放松。   原来,她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等明天考完那个该死的心理学,终于可以丢下那本“黄皮书”,然后专心写完大结局(*^__^*) ☆、番外之一醉城池   番外之一醉城池      ——醉方休,华芳,已休。      那一年,一个清朗的少年亲眼看见自己的父亲被枪决,父亲背下了所有的罪责,将自己掩饰的严严实实。   而一同参与枪战伤人的宋氏家族掌门人,却只是轻描淡写的无期。   对于一手遮天的宋氏,只要是没死,不管是无期还是缓刑,都是活着,刀山火海都能够将他弄出来。   更何况,背后还有一只无形的手。   他的嘴角勾起冷笑,目色沉沉,瞬间没了光彩。   他的目光对上那边立在法官旁边的少年,瞳孔紧缩。   安凌霄。   我记着你。      整日是无尽的黑暗,直到遇到,孟双。   一个身世显赫的世家公子,其父白手起家在美国,一路扩展到中国,成为中国前三十强的企业。   他说,咱们一起努力。   开始,池洛却是存了利用的心思,可是后来,他发现,孟双,一心为了自己好。      安凌霄又宋兮辰,而池洛,有孟双。   这一度是池洛引以为傲的高兴。      然后,孟双救下了一个女孩子,长的极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张怡卿。   妖娆的眉眼,举手投足间的明星范儿,张怡卿天生为了女王而生。   池洛是第一个堪透张怡卿星途璀璨的人,亦是第一个奉劝她离开孟双的人。   池洛还记得张怡卿睥睨的神色,“池洛,孟双想要承诺给我的东西,我从来没有想要拿过,而他不曾承诺给你的东西,你却想要拿走。”   池洛震了震。      直到,他们终究签订了那样的一纸婚约。   池洛曾经劝孟双多想一想,毕竟要付出的不仅仅是金钱精力,或许还有羁绊一生的情。      孟双犹豫的时候,池洛自己也碰到了那个羁绊了自己一生的人。   那个时候,池洛辍学在家,原本跟在父亲手下未散的原班人马规划到了自己的手下,并且经过池洛超高的人气和孟双财力方面的支持,与宋兮辰手下的力量不相上下了。   直到……   “浅浅……”   女孩子明媚的笑脸,将他周身的黑暗全部照亮。   “阿洛,你怎么在这儿?”   池洛抚了抚女孩子柔软的头发,“孟双告诉我了,你今天晚上偷偷出来不上晚自习。”   “师兄啊,”女孩子挠挠头,“那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你说去哪儿?”   女孩子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猛然抬起头,眸子亮的像是天上的星子,“我说要是想去天上,你陪着我吗?”   池洛愣了愣,旋即笑了笑,“傻丫头,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女孩子的眸光闪了闪,“那里,在那里,有一朵花,七年一个轮回,一生一灭。”   “哪里听到的这些傻话……”   “七年啊,不远了吧。”女孩子喃喃道。   池洛没有在意,而现在想来,却是心痛。   相同的话,怕是她后来对安凌霄也说过吧。      所以,他会等下去,而自己,已经失去了角逐的资格。      池洛以为,自己的心里,一直是把苏浅放在第一位的,可是当他决定和孟双一同出发去美国的时候,他明白了,他的心里,记着的是前仇旧恨。   以及,父亲未闭的双眼。      于是,精心设计了的不告而别。   他以为,他的浅浅,会在原地等着他。   直至,体会到了刻骨的相思以及没有尽头没有结果的等待,这样的难。      三年,归来。   果真应情应景。   物是人非事事休。      苏浅的身边,多了一个安凌霄,三年如一日待她好的安凌霄。   可是,池洛不曾怨过苏浅,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   于是,步步为营的,想要整垮安凌霄,从而得到苏浅。   或许,真正的是自己过于极端。   他看错了苏浅。      苏浅,真正的爱上了那个男人,为她散尽家财的男人。   自己,做不到。   苏浅跟着他,会幸福的,是吧。      可是,父亲的事情,从来不可能一笔勾销。      池洛眼神阴郁的看着正在穿衣的安凌霄,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该高兴起来的,可是为什么心底依旧像是压着一块沉重的巨石。   一醉方休。   到底是两败俱伤不是吗?   安凌霄得不到的,自己也没有得到。   而自己没有得到的,安凌霄也休想要得到。      而一醉方休之后,是遍地的落红,芳华已休。   在机场,池洛料定了她会转身。   却没有料到,那样决绝的话,不留余地的说出。      “水满则溢,月盈则缺。”   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池洛苦涩的笑了笑。   一直是,苏浅最懂他的。   苏浅又一双好似能够堪透世事的眼睛,以及一颗七窍玲珑的心思。      所以,池洛没有看懂过她。   而安凌霄,用了四年,读懂了苏浅。   这份情,真,且长。      苏浅走后,池洛再次约了安凌霄。   安凌霄眉眼之间尽是平和之气,好似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杀伐决断,狠辣手段,可是池洛知道,这是假象。   “苏浅知道一切。”池洛率先开了口。   安凌霄的手指摩挲着白瓷的杯口,缓缓地说:“我知道。”   池洛有一些讶异,旋即掩了眸中的神色,平静的问道:“然后呢?”   “等。”   池洛的手指一抖,慢慢的重复道:“等……”   “是,等。”安凌霄抬头,“池洛,当年的事情,我一是顾虑不周,二是年少轻狂,而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   池洛轻笑一声,“与其这样说,倒不如说我们本就是道不同。”   “是,本就道不同。”安凌霄顿了顿,“这一次,是个契机。”   “嗯?”池洛不解。   “浅浅应该告诉过你关于七年之花的轮回吧……”   池洛想了想,点头。   “我猜,应该是七年。”   池洛顿时明白了安凌霄的意思,“你是说,你猜的?赌上七年?”   “是。”   “你疯了。”池洛直视着安凌霄的眼睛,似是要透过眸子看透他,“暂且不说这是一个猜想,即使是真的,三年后的事情谁又能够料得准?”   安凌霄笑了笑不语。   “三年后,又是一个三年。”池洛恍然将想到了自己亦是三年相恋,三年相思,一年的刻骨铭心。   在美国的那些日子,拼命地克制了自己才能够不去想,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告诉自己,先呼吸,再睁开眼,最后起身。   以为爱的多深,到头来,竟然什么都不是。      池洛再次踏上前往美国的航班时,回首了这样一片灯火辉煌的夜景。   他没有那样的大度,会祝福安凌霄和苏浅的白头,但是,他足够男人,既然爱到没了情,那便放手。即便是这样的放手往往复复的拖了一年,即便这样的放手中经历了最为卑劣的手段,即便……   即便芳华已休,一醉,无他。    作者有话要说:在考试的夹缝中的感冒了的孩纸爬上来更文…… 明天同一时间继续ing~~~ ☆、第五十九章   五十九章      呼吸,睁眼,坐起来。   不去拿手机,不去看那个熟习于心的号码……不吃安眠药。      平底锅中滋滋的油花声。   两个金黄色的荷包蛋,粘合在一起,催人食欲。   习惯性的煎出两个荷包蛋,习惯性的热着她喜欢的牛奶,习惯到习惯了她所有的习惯。      那一天,郑铭瑄告诉了自己苏浅的航班号。   而他,也去了。   看着苏浅孤娉孑然的拉着皮箱走向检票口的时候,安凌霄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苏浅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他从第一面见她,不是很是清楚了吗。      彼此从一开始就没有奢望过结局,进程过分的快,却不出人意料。   在拉萨镀满金色光芒的布达拉宫前,苏浅忽然吐出一个词,与白晃晃的阳光极不相称的一个词。   “白月光。”      安凌霄记得,她的眸子中映着他的影子,背后镀上了一圈金色的光晕。   在那样圣洁的地方,平凡的人都会成为神祇。   苏浅哭得很痛的那一次,安凌霄庆幸的是,自己在她的身边,伸手就可以触及到的,属于他的幸福。   可是他贪心的,想要更多。   而苏浅,也给了他。   但,只是一部分。      在江南的那个晚上,苏浅咯咯咯的笑着,跟在他的身后,踩着他的影子,抬头,就是白月光。   “我喜欢这里,以后就在这儿好不好?”苏浅眸子亮的像是细碎的星辰。   安凌霄笑着点头,其实他更想要说的是,“有你在哪儿都无所谓。”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悲伤,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在生长……   那一段悲伤,安凌霄知道,苏浅不可能忘怀,只能任它生长在无人的草甸,疯狂而肆虐。   从一开始,就奠定了的注定。      爱情,能够改变很多。   不管是安凌凡还是和何非然,一度劝他放弃一棵树苗,还有整个森林的时候,现在也是陷入泥潭不能自拔了,不是么?      唐王勃走进安凌霄的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他在漫天晕染着像是油彩一样晚霞的落地窗前,默立,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姿势。   “哥,我帮你订了机票。”唐王勃掏出一张机票放在桌面上,用一个装饰的小盆栽压在下面。   安凌霄转过身,笑道:“我要去哪儿?”   唐王勃大大咧咧的摆手,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哥,你明知故问。”   安凌霄走过去踢了踢唐王勃翘着的二郎腿,“整天吊儿郎当的,颜初呢?”   唐王勃冷笑,“人家是千金小姐,我怎么配得上人家?”   “小七,这不像是你了……你能够为了她在C市建一座歌剧院,能够为了她甘愿和唐家决裂,能够心甘情愿的追了她两年,现在说出来这句话,你不觉得你是隐了赌气的成分么?”   “没有,这一次我没有赌气。”   安凌霄轻笑出声,“你这样一句话还是没有赌气么?我记得郑铭瑄曾经向我形容过你们俩,欢喜冤家,就算是别扭,也是一阵子的。”   “冤家?”唐王勃瞪着眼,“那郑铭瑄和程温温才是冤家,彻彻底底的冤家!”   “郑铭瑄知道了?”   唐王勃点点头,“那孩子,留不住。”抽出一支烟,摸出火机,啪嗒的打开蓝色的火焰。   安凌霄随手拨开唐王勃的香烟,扔进了纸篓里。   “哥,苏浅都不在这儿,你管我吸不吸烟的……”   安凌霄的动作僵了僵,“和她没关系……不习惯烟气。”      “哥……”唐王勃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安凌霄一手打断,“小七,先收拾好你那儿的破事儿。”   唐王勃灰溜溜的走出,安凌霄的目光停留桌上的一个绿色的盆栽上。   一棵开花的仙人球。      苏浅第一次来名业安总的办公室时,皱着眉打量着这个豪华阔气的办公室。   “死气沉沉的……”   安凌霄凑过去逗她,“要不你也过来?”      第二次,苏浅的手里多了一个绿色的盆栽,兴高采烈的放在了电脑旁边,“这下子好了,既吸收辐射,又算是有了点儿生气。”   其实,苏浅还带了一个小鱼缸,几条金鱼在里面悠闲自得,摆在窗台上,阳光一照,亮闪闪的。   可是没有几天就死了。   像是安凌霄这样的人,哪里有工夫去喂养那些金鱼……而苏姐送出去的东西,安凌霄的几个秘书谁敢动?      苏浅有点愁眉苦脸的,“算了,就这个仙人球就好得很……等我有了时间,亲自出手给你养……”   安凌霄笑着,抱着苏浅坐在自己腿上,吻了吻她的发梢,“什么时候?”   苏浅眨着眼睛,“不如,五年后?”   “五年啊,孩子都满大街打酱油了……”   苏浅锤他,安凌霄不躲,他把这样一句话记在了心里。      所以,五年,加上那么的两年,一共是七年。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七年之痒。   七年,等待着回归。      从一开始,安凌霄就认清了自己的心,他等待的,一直是让苏浅认识到她的心。      夜深,风凉。   安凌霄抚着身旁空荡荡的触觉,触手一片冰凉。   香格丽舍,安凌霄为了苏浅第一次住这样的公寓,也是最后一次住豪华的高档别墅。      一阵铃声响起。   等安凌霄起身去拿床头柜上的听筒,电话声戛然而止。   他默然了一会儿,直到电话声再度响起。   然而,他没有接。      三声,电话铃声落下。   安凌霄照着这个来自江南的号码拨了回去,接通后,那边没有声音,只有很是匀称的呼吸声。   安凌霄倒是笑了,“浅浅,我知道是你……”   心有灵犀,从来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仅仅是一个电话,就能够猜想得到。   或者就像是那一年的江南,青石板,雨漉漉,修长手指鲜明骨节的手掌附上自己的手掌,将一串翠色欲滴的串珠,套进了自己的手腕。   十指相扣的瞬间,苏浅都没有回头,这样的气味,揪心的很。而现在,这样温润的声音,和莹碧色的珠子散出的光一样,震慑人心。      “浅浅,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说话,那么就听我说,你陪着我,好么?”   我的卑微,自你而始。   低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朵。   凌霄花开,烂漫一夏。      “你姐苏梅,过了年就要和大哥结婚了……李曼,很是直爽的那个女人,硬是将苏麦拿下,预计也是明年结婚……上个星期去看望了你爸你妈,精神都是很好,神情气爽的,你妈真是很会做菜,教了我两手……荣家的化名在你家住过一段时间的那个小丫头,快要把苏岚逼疯了,一个套接着一个套让他钻……你家温温又有了宝宝,但愿这一次能够安然吧……颜初戒了赌,和小七开始冷战……你一直挂在心上的怡卿姐,和那个天才少年分了,远渡重洋去找老四家的媳妇儿去了……”   安凌霄如数家珍,那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样絮絮叨叨的,不像是那个惜字如金,杀伐决断的安凌霄了。   安凌霄轻笑了一声,将有关苏浅,和苏浅想要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浅浅,大概就是这些了……你先挂吧。”   那边没有声音。   “浅浅……”   “伯父呢?”苏浅的声音有一点打颤,其实她知道关于郑康的最近情况,只是她想要听他讲。   安凌霄顿了顿,“很好……一直很好,那次的手术很成功。”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直到安凌霄以为再没有声音的时候。   “凌霄,晚安。”   电话切断,空余耳边的滴滴滴滴的忙音。   安凌霄愣了愣,喃喃,“晚安。”      但愿,你会入梦。       作者有话要说:盯着电脑屏幕眼泪哗哗的往下掉~~~~(>_<)~~~~ …… 感冒真的好难受~~~~嘤嘤嘤嘤…… 明天同一时间,大结局…… ☆、第六十章   第六十一章      在心底埋下了一座城,一锁,三年。   直到,头顶上的白昼,都凝成了星光。   用一杯咖啡的时间,去打开一盏灯。      *******      阳光遍洒入落地窗中,江南水乡里罕见的晴好天气。   “浅浅,研究生论文已经写完了吧。”   “嗯。”苏浅用茶匙搅动着杯中的咖啡,牛奶的浓白在上面飘成一朵花,像是花了妆的眉眼。   “你姐和你哥在二十八号,同一天举行了婚礼。”陈谌抽出一张纸巾细细的擦着手上的水珠,“一个在北京,一个在温哥华。”   “我知道。”苏浅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明净的脸上一抹笑若有若无,“二十八号,多好的一个日子。”   “嗯?”陈谌靠着身后的椅背,“二十八号,难道是……”   苏浅点点头,“起点,也是终点。”二十八号的初相识,终于在这一天结束。   结束彼此的结束,开始彼此的开始。      “你那个时候可是成了香饽饽,你嫂子和你姐都要抢着让你当伴娘。”   “索性都推了呗,一了百了。”苏浅环起手臂,眼睛里溢出浓浓的笑意。   她的第一场婚礼,不管是谁的谁,都要留给那个人。   陈谌低头看了看手表,“今天晚上我要加班,先走一步。”说着就拿起身后的包要出去。   “阿谌……”苏浅出声。   陈谌的手顿了一下,“什么?”   “别太辛苦,”苏浅递给陈谌一个黑色丝绒的小盒子,“不要总是拼了命的。”   陈谌轻笑一声,“怎么可能不拼命,手下的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当你亲眼看到心电图的波动终于成为一条平缓的直线的时候,那种悲戚之感,无处不在。”   “有些事情,就是无可奈何了。”苏浅握住陈谌的手指,然后将这个小盒子放在了她的手中,“到时候,你亲手还他。”      苏浅说完就招手让服务员结了帐,先走了出去。   走到透亮的玻璃门的时候,苏浅回头看了看陈谌依旧愣在那里的身影,仍旧是迈步走了出去。   一些事情,必定是要自己经受,自己解决。      步入B大的校园,忽然感觉好像过了很久的久远。   浓的能够滴出水的绿色翠碧,葱葱的向上长着,似是要突破湛蓝的天际。   “苏浅——”   苏浅诧异的扭头,一个阳光高大的男生跑过来。   “苏浅,你的水我已经帮你打好了。”男孩子浓眉大眼,棕色的肤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健康的金色光芒。   “谢谢你。”苏浅笑了笑,“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今天晚上要回租处收拾东西。   “没关系,给你同寝的女生用吧……那边老师喊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好。”苏浅笑着点头。      苏浅三年前来到B大,就认识了这样一个同系的同班同学。   他为了追到苏浅,每天早上坚持买早餐给苏浅,傍晚打水给她,虽然苏浅已经婉转的拒绝了他的追求。   陈谌曾经戳着苏浅的额头说道:“你就是作孽,这么好的一个男生,就被你这么祸害了。”   苏浅笑着摇头,“我已经拒绝过他了。”   “然后他仍然坚持给你打水?”陈谌惊诧。   “是。”   “确实是被你祸害了。”陈谌叹了一口气。   “可是,他依旧很高兴,而且,他也找到了他的sunshine。”那个能够一直笑着望着他的女孩子。   那才是他的归宿,没有阴暗的,灿烂如斯。      可是,自己的归宿,又在何方?   云渐渐沉下,墨色逐渐浸染整个天际。   学校西门的树林中扑簌着几只归巢的鸟儿,只剩下了几团匀称的黑影。   天边划过一道白色的亮光,一闪而逝。   苏浅停下了脚步,看着天边那已然消逝的白光发愣。      在大街上走走停停,终于回到了租住的公寓。   门口传达室的老大爷很是和蔼可亲的喊她,“苏浅——”   “哎。”苏浅答应道。   “这里有你的包裹。”   苏浅缓步进了传达室,脑中浮起一万个可能,到底是谁呢?      她手指略微颤抖的拿着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看到了发件地点是E市。   心中猛然的一空。   “谢谢大伯。”苏浅拿着包裹走出了传达室。      阿岚又在发什么疯……   苏浅摇摇头,将包裹放在桌上,走进厨房弄吃的。   现在苏浅的厨艺较三年前已经大为进步了,虽然说仍然是不登大雅之堂,却已经能够果腹了。   南方米饭很多,菜式偏闲淡,而苏浅喜欢吃面,于是来到江南的第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就是学会了煮面。      切了葱丝,倒了油,放了姜蒜,将切好的茄丝倒入锅中翻炒,端锅之前,点上些许调味料。   捞了面条,这样一拌,香气满溢。   苏浅满心的欢喜,回头告诉苏岚,这可是比泡面要好很多。      苏浅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出厨房,十分好奇这一次苏岚又是寄过来的什么包裹,便顺手撕开了外面的包装纸。   一个黑色的盒子露出来,只不过有一些面熟。   苏浅将手中的碗放到桌上,目光炯炯,这个盒子……   扣开按锁,里面是……一块十分精致的腕表。   时间,指向的是,三年前的今天。      苏浅愣了愣,拿起手机,拨通了苏岚的电话。      ******      安凌霄从E市赶过来,已经是深夜了。   苏浅不在的时候,安凌霄逢年过节总是会去王珂之那里看看。   安铮曾经对安凌霄说:“孩子,我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你也要为了自己好,去吧。      江南的夜间,露重,月凉。   安凌霄看着闪耀着的手机屏幕上的定位仪的显示,应该就是在这里了。   他停住了脚步,那一幢公寓楼,在逡黑黑的寂夜里,像是蛰伏的兽。      脚步声很轻,但是楼层里的声控灯仍旧亮了。   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明若白昼。   手机忽然强烈的响了起来。   安凌霄抬头,看了看门牌号,就是这里了。   抬手敲的时候,手指顿了顿,随即敲了下去。   可是……   门却因为这不大不小的力,突然大开了……   安凌霄吃了一惊,令他浑身一震的,是玄关处的一双放好的拖鞋。      她知道,他今晚要来。      安凌霄轻手轻脚的走进,一眼就看到了桌上放着的腕表。   走近了拿起来,上面的日期,已经拨到了今天。      月明星稀。   皎皎的月光从窗外撒入,地面上浅浅的铺了一层碎金子。   来不及转身,安凌霄的后背就忽然被抱住,唇被柔软的封上。      千百年的轮回,只为了这一尘世的回眸。      有一件事,安凌霄没有告诉任何人。   一见倾城的那一次,其实是再见倾国。   爱上,真正只需要,一眼,十年。      安凌霄回身拥住苏浅,唇齿相交中,吐露出彼此最温暖的,日光倾城。   他温柔的撬开苏浅的齿关,舌尖顺势而入,邀其共舞。   温热的手掌抚着苏浅的后背,将灼热,渗透进彼此的血肉之中。      每一个女孩儿都是一朵花的轮回。   苏浅的盛开,只用了那一个夏。   而轮回,却用了整整七年。   苏浅急不可耐的勾着安凌霄的脖颈,整个身体几乎挂在了他的身上。      仅仅几秒钟,连同周围的空气都炙热了起来。   安凌霄强忍着停了下来,幽翰的双目都染上了血的颜色,他哑着嗓子问苏浅,“浅浅,可以吗?”   回应他的,是苏浅火热的唇舌。   安凌霄半抱着苏浅,大步走进了卧室。   外套的衣服散了一地。      苏浅只是穿了睡裙,三下两下就光溜溜的躺在了床上。   可是安凌霄衣冠整齐的,倒是费了好大的劲儿。   看着安凌霄扯着脖颈处的扣子的时候,苏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安凌霄索性直接压了上来,“当初不辞而别,三年了一面不见,你还有脸笑?!”   苏浅逃向一边,咯咯咯的笑着,“是啊,不比某人,在正经的夫人面前还敢红杏出墙……”然后,她赶忙闭住了嘴,因为她看到昏暗中,安凌霄的脸色有一点发白。   安凌霄的唇密密的落在苏浅的眉眼上,“我怎么舍得,让你伤心……”   苏浅勾住他的脖子,用力的回吻着他,“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一直在迁就着自己,自己要多少时间要多少空间,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去满足。      窗外,夜风习习。   窗内,温香暖暖。   窗帘扬起一个角,露出半个皎洁的月亮。   月盈。   今日,恰是月盈。      苏浅柔柔的看着安凌霄英俊的眉眼,顿时感到,现世安稳,从容一世。      次日,当明媚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透进来的时候,安凌霄睁开了双眼。   此刻,枕边不再是空虚的冰凉,而是切切实实的有人。   心底最爱的人。      苏浅似是似是有所觉察,往安凌霄的怀里缩了缩。   安凌霄为苏浅掖了掖被角,将伸出来的手臂塞回被子里。   苏浅嘟囔了一句,“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安凌霄凑上去咬着苏浅的鼻子,“好……”      清晨醒来,看到阳光和你都在,就是我要的幸福,就是我要的明天。       作者有话要说: 清晨醒来,看到阳光和你们都在,就是我要的明天。 此句话献给所有能够陪着阿年走到现在的姑娘们^_^ 一生幸福。 还有一章,估计会是肥肥的一章,正文就正式结束,阿年正在码 本来以为一章就能够结束的,真是停不下笔了 大家懂的…… ☆、第六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军旅轻松治愈系: 娱乐圈虐恋系: 小废柴重生记:   第六十一章   ********      苏浅拿着一套用特有的褶皱铺陈的的古典的红色嫁衣,蹙了眉头,狐疑的看着在一旁悠闲的喝茶的安凌霄,“能行么?”   安凌霄放下手中骨瓷的茶杯,搂过苏浅坐在腿上,手掌抚着苏浅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那你是想要等到孩子出生?”   苏浅经过了两个多月的孕吐期,现在精神头也是好的不得了,回头瞪他,然后别过脸,“我也不想要C市铺天盖地的奉子成婚这个词儿……”   安凌霄扳过她的肩头,“看在我三天两头的坐飞机往返跑,不要甩脾气了,嗯?”   “谁给你脸色了?”苏浅跳起来就想要走,却被安凌霄扯住,“慢点儿,小心着孩子……”   安凌霄顺手捏了捏苏浅瘦削的小脸,很是怜惜,“那个课题还没有整理完?”   苏浅靠在他的肩膀上,“没呢,快好了……你去把音乐打开,每晚胎教必听……”      安凌霄将苏浅安安稳稳的放在沙发上,拿出一个靠枕给她枕着,转身开了电脑,一阵舒缓的流水般清零的声音流淌而出。   安凌霄靠坐在沙发沿上,温热的手掌覆在苏浅的小腹上,感受着似乎并不存在的小生命,“不到三个月呢,竟然这么大了,浅浅,你说是个女儿还是儿子?”   苏浅睫毛轻轻颤着,笑出声来,赌气似的说:“凌霄,你不用套我的话,我就是不告诉你。”   安凌霄轻轻的翻过苏浅的身子,“别扭什么?你不信我会去医院也能够查得出来么?”   “信,怎么不信……”苏浅顺势搂住了安凌霄的脖子,“只是我知道你想要我告诉你,是不是?”      安凌霄俯□,鼻尖相碰,“是啊,知道你想要给我一个惊喜……”   苏浅笑,抚在他的耳边,“呃……一对儿人中龙凤呢。”      江南烟雨,玉簟秋。   很容易就让人想到了李清照的一句词,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当安凌霄牵着苏浅的手,顺着一路蜿蜒的青石板,踩着湿漉漉的雾气的时候,苏浅的另一只手摩挲着自己的小腹,心里默念,“孩子们,你在陪着妈妈。”      暗青色层层的重色青苔,墙头暗红色即将盛开在拂晓之际的蔷薇,地面上尽是深深浅浅的水潭,苏浅穿着大红色的刺绣鞋漫步踩上去,连同红色的裙摆都湿了大片。   安凌霄转过来横抱起她,在几个最亲近的人面前,踩上了撒着花瓣的台阶,一步一阶。   苏浅只是淡扫了眉眼,一双黝黑的眼睛像是含了山明水秀,她手指轻颤,抚上了他的面庞,“凌霄,我总觉得不真实……”   安凌霄在高高的门槛外放下苏浅,揩了苏浅因为盈盈的泪而沾染花了眼角的胭脂,抚上苏浅的肚子,“这里,有我们的见证,浅浅。”   苏浅忽然丢下一直抬高的裙角,双手张开抱住安凌霄,“是真的,我找到了……”   安凌霄的下颌抵着苏浅柔柔的头发,手上下抚着她的背脊,“是真的,我逃不掉了,从一开始就逃不掉了……”      陈谌远远地站着,湿了眼角,偷偷的抹了泪,冷艳的脸上绽出光辉。   和她并肩站着的是宋兮辰,继花澜之后的有一个黑道上的神话,他余光扫到身边这个女人泪光忽闪的一幕,将一方干净的手帕递给她。   陈谌垂首,并不做推辞,手指拈起那一方手帕,拭了眼角,道声“谢谢”。   宋兮辰亦是点头,“不必。”   陈谌僵了一下,随即笑了,“宋先生,东西你收到了么?”   宋兮辰的脸色有一点发白,“收到了。”   “那就好,”陈谌美艳的一笑,“我不喜欢收陌生人的东西。”   宋兮辰手指攥起,指节发白,他知道她和其他女子不一样,“你想要什么?”   陈谌的眼光凝向相依相扶而去的一对艳红的身影,曾经沧海,终于成水。“爱情,我要不起,结婚,你要不起……还何谈想要与不想要。”   宋兮辰拉住即将离去的陈谌,“阿谌……”   陈谌笑了,手指指着远黛山水的明秀,“我们一同喜欢这现在我们都有类似的遗憾,所以我们一起漂流在人海……”      这一年,她结束了,她开始了。   属于阿谌的城堡古厦,层层对垒的阵脚,浑浑噩噩中,过了大半,直到江南头顶湿湿的雾气,都浓成了星光。      婚礼后没有几个星期,安凌霄苏浅应郑铭瑄的电邀,专程回C市,探望那个仍旧闹腾不已的温温。   而蜜月,自然也留在了年后苏浅的预产之后。      苏浅还没有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叮铃咣啷的声音,夹杂着郑铭瑄怒气使然的声音,“程温温,你反上天了!”   程温温亦是不甘示弱,“我就反上天了,怎么样?!”      安凌霄摇摇头,按下了门铃。   开门的自然是郑铭瑄,此时略微狼狈的郑铭瑄。   程温温伸出毛茸茸的小脑袋,扑上来要给苏浅一个大大的拥抱。   安凌霄眼疾手快的将苏浅护在怀里,皱着眉,“郑铭瑄,让你家媳妇儿悠着点儿。”   郑铭瑄已经扯了程温温的领子往后拖,恶狠狠的瞪她,“不许动。”   程温温这个时候才顾不上郑铭瑄,只是满眼放光的瞧着苏浅的肚子,“哇,小宝宝,天天有伴儿了……”      安凌霄暗自里下了决心,以后绝对不让苏浅单独来。   苏浅环顾屋子,“哎,温温,你家天天呢?”   程温温听了这样一句话,哈的一声,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郑铭瑄,瞧瞧瞧瞧……”   郑铭瑄一下子把她按下来,“瞧什么,晚上就把天天接回来。”   程温温很是响亮的哼了一声,“浅浅,我给你热杯牛奶去。”说着就转身走进了厨房。   郑铭瑄支着肘,叹了一口气。   “铭瑄哥,温温那十月怀胎是怎么过来的……也是这么整天蹦蹦跳跳?”苏浅看着在厨房里面一边哼着歌儿一边晃悠的程温温,疑惑的问。   安凌霄笑了,“可是苦了咱们的郑大公子……”   苏浅一下子来了兴致,一边用余光看着心不在焉的瞄着厨房的郑铭瑄,一边说:“凌霄赶明儿告诉我,最后铭瑄哥是怎么摆平了秦大教授和那一伙儿毒枭的……”   郑铭瑄还来不及回话,门就被撞得砰砰砰响。   郑铭瑄打开门一个爆栗敲在一下子冲进来的颜初头顶,“有门铃不会按啊?颜初,你疯癫什么呢……”   颜初呲牙咧嘴,“郑铭瑄,你下手这么重干什么?!”   身后的唐王勃不满了,“郑铭瑄,你干什么?!”      颜初侧身钻进来,看见苏浅就眼睛发光。   “想死你了——”   苏浅笑的淡雅,“颜颜,好久不见啊。”   颜初穿着一件大红色的风衣,下面是一双及膝的黑色长筒靴,跑过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只迎风的格桑,盛夏,开放在西藏厚厚草甸上的格桑。   连同那一只从无依飞过来的鸟儿,温温鸟儿。      夜晚,安凌霄轻轻的咬着苏浅的耳朵,抵着她的臀浅浅的磨。   苏浅伸手勾安凌霄的脖子,“三个月了,忍不住了?”   安凌霄笑,“忍不住?那忍了三年的,难不成是我一个人……”他的手指在苏浅的胸前画圈,听着她逐渐加重的呼吸声,调转了个方向,免得压着苏浅的肚子。   苏浅轻轻的哼,脑子却清醒的很,她知道如何逗出安凌霄的欲火,比如说现在……   “浅浅……”安凌霄的声音暗哑,含着浓浓的□嘶哑,掐她腰间的软肉,“磨死人了。”   苏浅得意的笑,伸出舌尖去舔安凌霄的唇,细致的描摹着他的唇线,呵呵的笑着。   安凌霄开始浅浅的冲,向上托着苏浅的臀,控制着自己的力道,手肘撑着床边,免得伤了她。   和最爱的人耳鬓厮磨,是最幸福的时刻。   苏浅心想。      窗帘吹开了一个帘角,推开了云幕的隐溯高垂,露出半爿冷月。   一室光华。      谢谢,在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最不可理喻的时刻,给了我温暖。   谢谢,谢谢你爱我,凌霄。      *******      沉沉暮霭,高暮隐簌。   那一夜,苏浅顺产下龙凤胎,安凌霄的胳膊都被苏浅掐成了青紫色,指痕纵横的,很是触目,但是安凌霄的眼底,是不可言说的喜悦。   安铮从后面住院部的病房里,坐着轮椅去产房看了她和两个宝宝,取名叫安谙和安繁。   可惜的是,苏浅自己解释名字的那一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已经随着那个曾经笑吟吟的说“浅浅,好得很,也好得很”的安爷爷,深深地埋入了土地里,等不到这样的一刻。      静谙流水,繁谧花绽,   窗子旁边细细的沙漏蜿蜒出一小堆细细的沙粒。      苏浅将饭盒交给一旁的护理,拍了拍怀中安谙的小屁股,“谙谙,叫爷爷。”   苏浅从坐月子出来,便坚持每日送饭到安铮的病房,安了她的心,也安了他的心。   郑琳琅笑了,“傻孩子,才满月的娃娃,会讲什么话……”      小谙谙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在空中乱抓,依依呀呀的说着几个单独的音节,依稀可以辨认的清楚,似乎是“爷爷”。   病床上病骨支离的安铮笑了,灰浊的眼底有了一丝光彩,眼角漾起的皱纹,蒲扇子一样铺散开来,他伸出枯瘦的手去抓谙谙的小手,“谙谙,真乖。”   苏浅眼底有点湿润,别开了脸。      恰好安凌霄抱着安繁走进来,安繁一看见苏浅便大声哭起来,向苏浅这边挥舞着两只小细胳膊,一边坐着的郑琳琅结果很是乖巧听话的安谙,靠近了安铮坐在病床边上。   苏浅将安繁抱过来,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看弟弟多听话,哪有你整天粘着妈妈的。”   安凌霄腾出手来,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粥和几碟小菜端出,“爸,今天好点没有?”   安铮点头,语气却很是沉重且吃力,“不碍事了,你,和浅浅不用一天到晚的往这里跑……”   安凌霄正要端着一个骨瓷的小碗,试了试温度,放在桌上,半扶起安铮,在他的身后垫上了两个靠垫。   “给你妈,你和浅浅都累了一个上午了,下午去歇会儿。”安凌霄颤抖的举起手,指着郑琳琅。   “不用,我们下午就在这儿陪爸。”苏浅拍着一个劲儿打嗝的安繁的后背,悉心的给她顺着气儿。   郑琳琅会意,“带着孩子回家去,你们不累了孩子也该睡了。”说着便端过粥,用调羹慢慢的搅动着。      “好,爸我们晚上再来。”安凌霄将已经熟睡着的安谙抱起,头托高枕在臂上,转身又嘱咐一旁的女护理,“记得给爸换药吃药。”   女护理忙恭谨的点头。   郑琳琅等着这样一家四口的背影消失在窗外,才将粥又搁在了桌上,“何必呢?”安铮的病也就是这样迟早的两天,现在哪里还能够喝粥,连水都要靠输液管输进去……想到这儿,郑琳琅的眼眶湿润,一张已经不再年轻的脸上,隐约还可以看得见当年的风韵。      “拖着一天是一天……”安铮着护理将身后的靠枕拿了,翻身躺倒,任她掖好自己的被角,“凌霄和苏浅现在这样,我也就算是放心了……”他阖上了双目,手却攥着郑琳琅的手不曾松开。   郑琳琅的声音哽咽着,“不要说是拖着,就是你现在就走,我也一声不哭……”   安铮笑了,“好样的,你是郑家最有骨气的女儿……”   “大不了陪着你走就是了。”郑琳琅眼眶中有泪,却打着转不肯落下,倔强的像个孩子。   “胡说什么,还记得我们四世同堂的约定么?你要替我完成的……”安铮的眼睛里放出光彩。   “四世同堂……”   年少轻狂,读了老舍的《四世同堂》,雄心壮志的将来也要四世同堂,闹得长辈都是一阵好笑。   原来他一直记在心上。   郑琳琅笑了,好像是那个花开荼靡的盛夏,满是沉甸甸的花朵的凌霄花,她仰看着春花烂漫的脸,“凌霄,就叫他凌霄吧。”   年轻且事业有为的安铮意气风发,却偏偏对这个女孩子着实无法,眼神中都写着的是宠溺,“依你。”      繁密的深绿色,一直延伸到那边林荫的尽头,踩着地面上绿油油的毛毛虫,脚步都轻盈。   安凌霄一直紧紧地抿着唇,不说话。   苏浅怕是吵着正熟睡着的谙谙,轻声说道:“爸人好有福气,这次也定然能够化险为夷。”   安凌霄引着苏浅走向那边的石凳,拉着她坐下,“浅浅,我和爸别扭了十几年,现在我终于可以有家有事业有儿子,想要和他并肩站着的时候,我发现他站不起来了……”   血脉得到延续,看着这样两个粉嫩嫩的婴儿,体会到的是从心底里发出的欢喜。   当初,父亲对于他,同样如此吧。      只是是时间等不了我们,还是我们等不了时间……      苏浅静静的看着眉眼蒙着一层霜露一样的安凌霄,“不晚……”   “浅浅,我知道你也猜到了,以这样的情况,即使是国际上最知名的医疗团队,也不可能这么……”安凌霄的肩膀抽动,怀中的安谙翻了一个身,继续沉沉睡着。   “我知道……”苏浅伸出手,拍着安凌霄怀中那小小人儿的背,“只能这么说,而且,爸所希望的,一直是你能让妈妈过得好,他自己,一直是放在你两个人之外的……”   “浅浅,这样的感觉,和当初的感觉一样……”   苏浅愣了愣,她知道安凌霄说的是什么感觉,后悔的余白和害怕的惊悸,而当初,她也是有这样的感觉。“凌霄,有我们。”   苏浅拉着孩子们的两只小手,覆上安凌霄的手,温热成一团。   安凌霄抬眸,日光从树荫中倾泻而出,洒满斑驳的影子,沉淀出岁月静好的痕迹。他点点头,吻了吻苏浅的眉心,“浅浅,认识你,真好。”   “凌霄,你和爸都彼此放下,让他没有负担的走。”苏浅轻喃。      …………   ……      傍晚,苏浅让保姆照看着孩子,去名业大厦门口等着安凌霄。   安凌霄从透明的升降梯下来的时候,就看见穿着一身紫色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个流苏的小坎肩的苏浅,在那边的橱窗前缓缓地踱步,眉眼间静淌,携了山水的明净。   何非然笑,“凌霄,还欠着我这个表妹一个蜜月吧,许你的假了,带着弟妹四处转转吧。”   何非然说完不等安凌霄答话,便率先走了出去,路过苏浅身边,热情的打招呼,“浅浅,凌霄在后面。”   苏浅回眸,咧开嘴笑了,“现在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叫大哥还是叫姐夫了,我姐刚才还给我通电话了呢。”   “随你怎么叫。”   何非然一开始却似不喜欢这个女孩子,心思太过于灵透,浑身上下恨不得长上七八个心眼儿,可是接触了苏梅,也就慢慢地明白了这个女孩子的苦,“凌霄来了,我先走了。”      安凌霄没有开车,他越来越喜欢的是这样岁月静淌的意味,携手在路灯下走着,仿佛可以走向地老天荒。   他戏言,“难道是老了?”   苏浅掐他,眼波流转的,“不许说老……”这样的静谧她很喜欢,就算前面是漆黑一片的深渊,也会义无反顾下去,。   因为,有一个人陪的感觉,很好。      到了安铮的病房,安凌霄尾随着苏浅走进,就听见里面带着颤音的一声,“安铮……”   安凌霄踉跄一下,匆忙间被绊了一下,苏浅扶住他。   “叫医生——”安凌霄冲着外面喊道。   安铮的手垂下来,好似飘落的枯叶蝶。   苏浅读过书里面的描写,看到过电影电视剧中的表演,但是,当这样的场景真正的出现在生活中,并且触手可及的时候,她仍旧是感到无法抑制的颤抖。   几个身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门外奔进来,带起一阵凉风。   苏浅咬着下唇,走过去将大开的门关上,将一地的星光关在门外。      为首的美国籍的甄医生摇了摇头,“安先生已经走了。”   苏浅一下子哭出声来,却仍旧紧紧地咬着唇,下唇都发白了。   安凌霄走过去将苏浅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口,破碎的呜咽声从他的胸口溢出,床上的安铮的胸口忽然剧烈的起伏了一下。   甄医生赶忙看心电图,仍旧是平平的一条线,没有丝毫波动。      “怎么样?”安凌霄急切的问。   “不行……”   “可是……”   那边脸色都发白的郑琳琅忽然出声,“不许哭!”   苏浅猛然止住了抽噎的声音,安凌霄抚着她的背,“没关系。”他知道,苏浅对于死这样一个事请,因了十几年前的事情,仍旧是无法释怀。   郑琳琅坐到了椅子上,眼睛中却是涩涩的没有泪水,“打开门,让他走……”      苏浅一向不信鬼神魂魄,可是,现在她信了。   门外微凉的夏夜风吹入,即使苏浅偶尔发出抽噎的声音,床上的安铮不再动一下。      走了。   安凌霄和郑琳琅自始至终没有掉一滴眼泪,两人依循着惯常的习惯,说话,告别,好似只是寻常的家居生活。      走在夜路上,苏浅的手臂搭在安凌霄的臂弯,看着他侧脸坚毅的线条,和郑琳琅独自一人转身走进病房时笔挺的背影,如出一辙。   “凌霄……”   “我知道,浅浅。”   苏浅停下了脚步,踮起脚尖,用手掌附上安凌霄的双眼,“我知道你痛,你哭吧……”因为他的母亲郑琳琅,因为是一个男人,对外,永远不能示弱,可是,“我不是外人。”   苏浅的手心被湿润,睫毛轻轻颤着扫着她的手掌心。   安凌霄的脊背开始颤抖,只是越发抱紧了苏浅。   “凌霄,一些东西,记得就好,认识更好,而放下,不仅仅是一种双方的解脱,更是超脱。”苏浅的声音好似一定安抚的药剂,注入了那颗倔强却坚韧的心,“爸爸会走得好,没有遗憾……因为,你还有妈妈,爸爸唯一的夫人。”      月光倾泻着,连同幽蓝的天幕,都蒙上了一层轻纱。   静夜中,那边一朵含苞的花吐蕊盛放,写出一个不老的传奇。 本文由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n.com/ com/